第四十七章
不管鄭家和白家怎麼鬧騰,白然就和沒事人似的拉著李尚回家過他們的小日子,要多瀟灑有多瀟灑。
天氣逐漸回暖,眼瞅著就要春耕了,今年的農活白然註定幫不上多少忙,大部分都得靠李尚一個人,還好大部分地都被佃出去了,就剩下去年那五畝地,一個人也忙活的過來。
李尚趁著時間沒到,搶先去村長那排號借耕牛,竟也搶在前十名裡,等回了家麻溜的把種子處理好,就等著種了。
今天的天兒不錯,總算有了風和日麗的影子,白然難得起了個早,將黑毛和雞鴨豬挨個喂了遍便搬了個椅子尋個正沖著太陽的地方坐著。
他這邊優哉遊哉的,那邊李尚卻沒閑著,一個人把地裡要用的家務事都給倒弄出來,一個個開始修補。
在種田方面李尚雖是個門外漢,但架不住聰明,什麼事一點就透,做起來也是有模有樣的,就像現在,那股子認真勁不比其他的農家漢子差多少。
白然就喜歡看李尚這時候的樣子,心裡總覺得莫名其妙的高興,就像是看了大半本的笑話書,停不下來,還怎麼看都看不夠,他把椅子挪到李尚旁邊,隨口問道:“大哥教過你地裡的活可沒教過你這些,你以前也不像幹這行的,怎麼還懂這些?”
李尚這些天就想和白然說清楚自家那點事,正好借著這話音說下去:“這些東西也不難擺弄,看看也就會了,至於我家那點事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我家世代就是在軍營混的,當兵打仗,傳到我這輩全家都是兵,有個世襲的爵位,家住京城,我父親叫李勝,娘親姓柳,下面還有個弟弟叫李義,今年也有十五了。”說起家人他的臉上帶了些想念。
白然早就猜到李尚是個當過兵的,但沒想到會有這麼大來頭,有點驚訝,但也僅限於此,畢竟他上輩子末世前一直是接受平等教育的,末世後作為稀有的木系異能者經常到各基地領主那報導,那些人說白了也就那麼回事,反倒是李尚出現在深山野嶺還摔壞腦子這件事勾起的興趣比較大,他將李尚手裡的鋤頭拿過來放到地方,自己站起來主動把坐讓出來,“當初你是怎麼在山裡栽的跟頭?”
李尚其實說完自家的情況就一直偷偷注視著白然,心裡多少都有點在意對方的態度,總怕看到什麼讓自己接受不了的東西,好在對方目光坦蕩,沒有因為他的出身產生一點變化,他心裡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同時更加的喜歡白然了,這個媳婦他總算沒找錯。
他坐在椅上,笑著把人拽到自己的腿上坐著,然後抱住,將腦袋埋進對方的胸口深深的吸了口氣,組織下語言後便將自己的遭遇娓娓道來:“我資質不錯,十歲便被我師父挑中做關門弟子,十五歲那年我爹說要歷練我,便把我丟到邊關,一待就是十年,去年夏天我收到我娘的信,說有重要的事說,非得讓我回家一趟,連告假的文書都給我請好了,當時我便帶著一名親信快馬加鞭的往回趕,這一路恰巧經過那名親信的家鄉,他說想回去看一眼。”
他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們這些人回趟家不容易,反正也是順路我便應了,卻不想到那的當晚就被他暗算了一把,吃飯的時候全是加料的‘好玩意兒’,好在我發覺的早,吃的不多,及時摔筷子沖出去,騎上馬就跑了,只不過我多少都沾了點吃食,所以走了沒多久藥勁就上來了,當時腦子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被那馬帶到了哪,只記得似乎摔了一跤腦子被什麼砸了,之後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白然點了點頭,將李尚的話在腦子裡過了兩遍,問道:“那親信為什麼害你?”
李尚冷笑,“不過是些忌憚我們李家的雞鳴狗盜之輩指使他罷了,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識人不清,錯把牆頭草看成忠良之士。”
白然深有同感的拍了拍李尚的肩膀,上輩子他也是因為識人不清才被那些隊友推進喪屍群,最後連命都丟了,“你失蹤了這麼久,不回去看看嗎?”
說起這事李尚沉默了一會方才問:“你知道我娘叫我回去做什麼嗎?”
“難不成是逼你成親?”白然調侃著隨口答了句,卻不想李尚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我在邊關的日子苦,因為不想找了媳婦跟著我遭罪,所以對男女之事一向不怎麼上心,我娘一直跟著我著急,每年托人往我手裡塞的畫像沒一百也有八十,不過都讓我回了,那時眼瞅著我都快二十六了,我娘是急眼了,這才寫了那封信,說是有要事騙我回去,以我娘的性格,估計那邊女方都選好了,就等著我回去壓我拜堂了,我也知道這事拖不得了,為了安家裡人的心,這才決定回家一趟,想著不管對方是誰,只要是我娘挑上的我就把這婚成了,全當盡孝,卻不想路上出了這變故,還遇到了你。”
白然環著李尚的脖子,突然有點想問他是不是後悔和自己這個鄉野村夫過日子了,但話到嘴邊卻變成另外一句,“你想怎麼辦?”
李尚摸著白然的肚子,“我在鎮上有個遠房親戚,這幾天我先讓他幫忙給家裡送個信,等你出了月子孩子大點能經得起顛簸了,咱再一起回去看看,順道把族譜上了。”
李尚的話也是給白然吃定心丸呢,上族譜便是承認了白然和孩子的身份,白然也知道他的意思,心裡微暖,也不想在這話題上糾結了,便將話題代開,“咱家蓋房子還剩了些青磚,這幾天你要是有空就把從大門口到咱正屋門口這路的兩邊分別砌上矮牆,兩邊空著的地都翻了,種上豆角黃瓜茄子之類的青菜,後院靠牆的地方種些蔥薑蒜,牆根底下再栽上一排向日葵,種子我來弄。”
李尚都快喜歡死自家媳婦了,就算是摘天上的月亮他都得想法子給打下來,立馬同意道:“成,這兩天就給你弄,但你也要注意點,幹活別累著。”
“放心,我心裡有數。”白然笑眯眯的應了,又和李尚膩歪了一會才分開,李尚繼續擺弄那些農具,他就在一邊看著,直到快做晚飯了才鑽進廚房。
他現在的口味越來越重,做菜的時候一不注意就把醋倒多了,李尚吃不得酸,卻每次都是遷就他,咽不下去還硬說好吃,結果他現在越來越肥,李尚卻是瘦了一圈。
白然心裡又甜又苦,索性今天把兩人的飯菜分開做,一份酸辣口,一份正常口味,往桌上一擺,總算讓李尚胃口大開多吃了兩碗飯。
沒兩天李尚所說的親戚就登上他們家的門,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劉記的老闆娘。
老闆娘一進門便忽略了白然,專注的盯著李尚看了好大一會才確認的點了頭,然後喃喃自語道:“上次我以為自己是看錯了,沒想到還真是你,我還以為給我傳話那人在逗我呢……”
等老闆娘回過神來,李尚將人迎進屋裡,拉著白然坐在一面,然後指著另一面說道:“表姐,請坐。”
老闆娘看了他們兩眼,在另一邊靜靜坐下,不是她不想說話,而是不敢說。
李尚再怎麼落魄他也是官,還是大官,而她不過一家食肆的小老闆,哪裡得罪得起。
兩人的疏遠勁倒是讓白然有一瞬間的迷糊,這真是親戚?
李尚主動給他介紹:“我們倆的母親是表姐妹,你也要跟著我叫表姐的。”
“您快別折煞我了,還是說說叫我過來有何吩咐吧。”這一表三千里,他們倆母親都是隔了好幾層的表姐妹,更別提他們這對表姐弟了,老闆娘哪裡敢真讓人叫,只把自己的身段儘量放低。
李尚繼續跟她客套:“咱們都是自家人,哪有什麼吩咐不吩咐的,實話說我去年夏天傷了腦子,直到現在才算完全想起來,本應該直接回去跟父母說明,但我媳婦有孕在身,我實在不放心,所以才想請表姐找個人幫我傳封家書。”
老闆娘思索片刻,蹙眉道:“這是小事,我幫你找人,只不過按您所說您已經消失了大半年了,可我前段時間偶然聽說您還在邊關鎮守啊。”
“消息是假的,估計那邊人以為我死了,故意放出口風,希望多瞞段日子。”李尚稍稍解釋了下,拿過老闆娘帶來的筆墨紙硯就開始寫信,完事後塞進信封封好,又遞回給老闆娘。
老闆娘拿著信進了白然他家空著的屋子,獨自一人把信藏好才出來,卻並沒急著走,看著白然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白然看不下去,問她:“表……老闆娘,你有啥事?”表姐叫起來怪彆扭的,到最後他還是改了口。
老闆娘的感覺大概和白然一樣,聽人這麼叫自己也跟著松了口氣,商量著說道:“白哥兒,能不能給我也弄一批新鹹菜,我也可以像醉仙樓那樣在你這進貨。”
“現在只有香辣蘿蔔條還有存貨,如果要做別的就只能你拿材料過來,我給你製作,收手工費。”白然打開倉庫讓老闆娘自己進來看。
偌大個倉庫裡只剩下二十幾個罐子密封,其他地方都空了。
“成,這些我都要了,我最近就去收菜,完事再過來找你。”老闆娘又看了眼這些罐子才戀戀不捨的離開倉庫,出來後又和李尚說了兩句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