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白然回去後又跑了王家將預防的方法說了一遍,完事後便把自家大門一閂,躺炕上不願動了,他現在身子重,這一路直腳疼,不過這麼宣傳下來,估計現在全村都快知道他家的傻相公不傻了。
李尚看在眼裡,默默的拐去廚房燒了熱水,倒進腳盆裡對好溫度,然後端進屋子扶著白然坐起來,褪去他的鞋襪,將那兩隻白白嫩嫩的腳放進水裡。
盆裡的水溫度偏熱,洗腳卻是正好,白然低下頭,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個蹲在地上給自己洗腳的漢子,心裡比身體上還要熨帖。
且不說這個以夫為尊的世界,就是放在現代又有多少人能做到李尚這樣?
李尚感覺到白然的目光,抬頭問道:“水熱嗎?”
“正好。”白然伸出手抓住李尚衣服的前襟往自己這一拽,然後直接吻了上去。
李尚順著他的力道改為半蹲,再到站直腿彎下腰,雙手撐著炕沿,許久才不捨得和對方的唇分開,伸出舌頭舔斷拉出來的銀線。
白然雙頰酡紅,瞪了他一眼後仰起頭眯上眼,高傲的如同孔雀一般,“給你個機會,想問什麼就問吧。”
李尚溫柔的笑了笑,將白然的腳洗好擦乾,從疊好的被垛上拉下來一條被子給他捂上,然後倒完水洗好手才挨著他坐下,沒說話。
這等於把主動權又交回到對方手上。
白然看著李尚眼裡的信任,忽然覺得說出來其實也沒什麼,“白然在成親的那晚上就死了,我是從另個世界飄過來的一縷魂魄,也就是所謂的借屍還魂,我的名字也叫白然。”
李尚沒說話,其實他早在知道白然識字的時候就有點懷疑了,畢竟那個‘白然’是在白家壓迫下長大的,每天溫飽都成問題,怎麼可能會讀過書,還有白然的性格和處事方式,哪一點都不像是普通人該有的,雖然借屍還魂實在有點匪夷所思,但用來解釋這事卻是唯一能夠說通的。
白然一直盯著李尚的雙眼,見對方沒有流露出一絲異樣的情緒才將提起來的心放下去,攤開手喚出一縷綠色的光芒在手心旋轉,“我告訴村長的那些話都是那個世界的常識,基本能有用,還有這個,這是異能,我原來的世界挺多人都會,我的是木系。”
“你是怎麼死的?”李尚可以很確定他喜歡的是現在這個白然,他想過一輩子的也是現在這個白然,就因為心裡太明白,所以他對白然在那個世界的死亡有點無法釋懷,雖然說白然如果在那個世界沒死掉就不會有之後的事情也不可能被他娶到,但一想到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欺負了他媳婦,他就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白然苦笑一聲,“跟你的遭遇差不多,再出門的時候被朋友出賣,掉進了……怪獸群裡,啃食殆盡。”他看著自己的手,那種撕心裂肺的疼即便到現在也依然清晰的印在他的記憶裡。
“對不起,都過去了!”李尚心疼的快瘋了,緊緊將人抱進懷裡,他想不出那是什麼樣的怪物,但他清楚後面那四個字的意思,被怪物生吞活剝,那得是怎樣的撕心裂肺。
白然回擁著李尚,都說出來他們兩個便再沒有秘密了,這樣的感覺,挺好……
他們這裡溫馨甜蜜,另一邊村長和趙郎中卻是忙的不可開交。
東窪子離他們這那麼近,誰知道瘟疫究竟什麼時候沖過來,兩人先是著急村民把瘟疫的事說了,然後一點點教大家白然說的那些預防方法,完事在組織人手分隊巡查,防止有病人混入村內。
瘟疫說白了就是一種傳染病,桃溪村人口不多,只要人們最近都壓住性子別一天到晚亂串門子,再做好定時消毒基本上問題不大。
一轉眼十幾天過去了,其他村子陸陸續續的有人發病,僅有他們村因為先前準備做的早,至今還未有一人得病。
就在村民放寬心逐漸恢復外出的時候,白然家發生了一件怪事。
李尚喜歡早起,每天幾乎天剛亮就爬起來去地裡轉上一圈,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練上一會拳腳後再回來吃早飯。
今天他本來與往常一樣,但等他出門練完拳腳再回來的時候就發現院門的把手上掛著一條五花肉,起碼得有小三斤。
李尚蹙起眉四處瞟了瞟,卻連個鬼影子都沒找到,他家這地方偏,前面不遠就是他家的五畝地,後面緊挨著大山,村裡人去哪裡都不經過他家門口,所以不可能是人無意落下的。
不是無意那就是有意的。
一般村裡這麼偷偷摸摸送東西多少都有點曖昧,比如某人看上了誰家的誰誰誰卻因為害羞不敢當面表達,就會像這樣悄悄掛在那家的門上,連送上幾天獻獻殷勤再說別的。
他家就兩口半人,他媳婦和他,肚子裡的那個算一半,這豬肉可不便宜,難不成是看上他媳婦了?
李尚半眯著眼將那肉拎起來,就像看到仇人似的,正想找個犄角旮旯丟了,恰巧白然從裡面出來。
白然盯著那肉疑惑道:“豬肉?哪來的?”
李尚面不改色的將肉塞進他手裡,“我買的,饞你做的紅燒肉了。”
“那中午給你做,不過光吃肉太膩,等會你再去村口老鄧家看看,也不知道他們家這幾天還做不做豆腐,要是有就撿兩塊回來。”現在預防瘟疫村內本來就少有人走動,這一大早能找到賣肉的就怪了,白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也不拆穿他謊話,拎著肉去了廚房。
“豆腐應該在做,前兒個我下地的時候還看到老鄭家的漢子給別人送豆腐。”李尚說著,回屋拿了錢便走了,到是真如他所說,那邊豆腐還做著,只不過因為人少賣不動做的量不多。
白然在午飯前半個時辰就把肉下鍋了,等香味出來眼瞅著好了,便抽空去後院拔了兩顆蔥,切成蔥花撒上鹽,拌在搗碎的豆腐裡。
中午又是兩道菜,一道紅燒肉,一道蔥花拌豆腐,主食是玉米麵和白麵兩摻的餅子。
白然前一段時間挑食的厲害,聞著油腥味就想吐,但今天不知道怎麼的,他瞧這紅燒肉不但感覺不到噁心,反而饞的口水直流,夾起一塊嘗嘗,眼睛頓時一亮,香!
這一頓飯下來他吃了不下十塊,餅子也吃了三個,和以往比,超量了,等他放下筷子一抬頭正巧對上李尚的眼睛,那一臉的興奮勁似乎恨不得出去跑兩圈似的,他不禁疑惑的在自己身上打量一個來回,沒發現什麼異常,“你咋了?”
“前段日子看你你天天吃那麼點,跟吃貓食似的,勸你你不聽,強喂你就吐,眼瞅著你瘦下去卻沒辦法,現在你終於能吃下去肉了我心裡高興,再吃點。”李尚又掰了半塊餅子遞給白然,然後又夾了兩塊瘦多肥少的肉放進他碗裡。
看在媳婦吃的開心的份上,李尚決定仁慈一回,暫時不追究那個亂送東西的。
只可惜想法是好的,第二天早上待他準備出門的時候,門口又多了點東西,是一小把青菜。
這時間種子剛下地,就算長勢快的也才剛發芽,所以這些青菜的價格頂的上一斤肉了。
第三天是一捆柴……
李尚咬牙切齒,去特麼的仁慈,他現在恨不得把那人找出來生吞活剝了,這麼明目張膽的打他媳婦主意,當他是死的麼。
白然也感覺到不對勁了,不過人都沒見著誰知道那人是沖著他還是李尚來的,說不準就是個田月紅第二呢。
事實證明這事還真是沖著李尚去的,只不過不是目的和田月紅柯桂花那類人卻是南轅北轍。
當天中午,他家門就被人敲響了,白然開門一看,只見一位婦人橫在他家門口,一手拿著雞毛撣子,另一手拽著前些日子被李尚揍了一頓的陳柱。
陳柱眼睛通紅,明顯是哭過,可憐巴巴的看著白然,一點也沒有那天說揍人時的兇狠樣子,至於拽著他的婦人則是她的親娘,名叫何英。
何英的歲數和王蘭差不多,陳柱是小兒子,上頭還有個已經出嫁的閨女,叫陳娟,她見到白然出來沒招呼,而是將手上的雞毛撣子使勁往陳柱的身上抽,嘴裡大聲叫駡道:“老娘生你養你,你這個不知孝的卻胳膊肘往外拐,翅膀硬了是不是,當你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是不是,你知道那肉和柴多少錢嗎,說送人就送人,看我不揍死你!”
陳柱咬著唇小聲嗚咽,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卻不躲開,就那麼一下一下的硬挨著。
白然看到這出委實驚訝了一把,他就是把天想破了也沒想到那些東西竟是陳柱這個孩子送的。
他見何英一邊打一邊偷瞄自己,轉身回屋取了一貫錢出來,塞進何英手裡,“陳柱不過是個孩子,雖然我不知道為啥要把東西送到我們家來,但我也不至於賴你家的賬。”
白然的爽快倒是讓何英有點不好意思了,三斤肉一把青菜加上一捆柴絕對用不到一貫錢這麼多,“瞧你說的,這孩子就是皮癢欠收拾了。”
“娘,咱不要錢成麼,那是我學功夫用的,那些東西我做工賺錢給你行不行,我馬上就滿十三了,有力氣幹活了!”陳柱上次被李尚揍得心服口服,一心想拜師學功夫也變得那麼厲害,前幾天一能出門他立即跑過來探情況,想了許久才想出這麼個招來。
這到手的錢哪能再給推回去,何英護犢子似的把錢揣起來,拿著雞毛撣子就往陳柱身上抽,偏偏陳柱就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愣是硬挺著把錢給扒出來。
何英苦了一輩子,就算是自己親兒子也不能把到手的錢往外送,她眼睛都快氣紅了,指著陳柱說不出話來。
陳柱雖然長得壯實,不到十三看起來跟十六七一樣,但腦袋卻不太靈巧,特別認死理,所以不管怎麼樣還是把錢重新塞到白然手裡。
這時候在遠處下地的李尚也跑過來了,將白然護在自己旁邊,剛剛他聽到了一點動靜,對事情有了大概的猜測,實話說如果沒上次那出,他對這孩子還是挺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