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驚鴻》第69章
第69章 破陣子

 荊鴻繼續調配出上次祛除蟲瘴的藥水,仔細收於一個小瓷瓶中,對蘇羅道:「若我所料不錯,那應是石剌蟲。」

 「石剌蟲?」蘇羅皺眉,「聽也未曾聽過。」

 「石剌蟲是遠古遺蟲,現今很少見了,此蟲喜食心竅血,毒性也大,幸而你及時將其困於封楚王眼中,否則瘴氣流遍全身,怕是難救。只是瘴氣生生不息,說明母蟲還棲息在他眼中,下蠱之人已死,要想徹底引出母蟲,還需想想別的辦法。」

 「什麼辦法?」

 「說起來這方法與以毒攻毒的道理差不多,就是培育一種可以把那母蟲吞噬的新蠱,只是封楚王要承受的風險也很大,新蠱與母蟲之爭,恐會給他的身體帶來不小的負擔。」

 「你能保證成功?」這辦法蘇羅不是沒有想過,可他沒有這般施蠱的經驗,怕盲目實行反會害了於鳳來。

 「不能。」荊鴻坦然相告,「所以須得多次試驗,以求萬無一失。我這裡有一張蟲方,你照著去準備,半月後可煉成三葉蟲,到時我們再說。」

 「為何你不自己煉製?三葉蟲我也未曾聽說過,萬一控制不了……」

 「國師大可不必如此提心吊膽,在下說要幫你,自會從旁協助,只是這蟲還得由你來餵養,在下畢竟是異國之人,終不會久留在此,能一直陪在封楚王身邊的,就只有國師了。」

 「……好罷。」蘇羅看了遍蟲方,見大多是尋常蠱蟲,只有少數幾味難找些,稍稍放下心來,「我先去準備著。」

 蘇羅剛出藥廬,迎面走來一名內侍,稟報說:「國師大人,華晉使者請求覲見。」

 荊鴻在屋裡聽見了,心中一凜。

 蘇羅哼笑一聲:「哦?這麼快就來了?他們華晉的使者還真是多啊。」

 聶司徒派來的使者名叫郭世仁,是他表親那邊的一個外甥,夏淵就在封楚,未防節外生枝,他自然要找個信得過的心腹出使。

 他如意算盤打得好,滿心以為根基不穩的封楚王定會賣華晉一個面子,把那「叛賊」好好處置掉。可惜千算萬算他算不到這邊早已定下的交易,他太看輕荊鴻,更太看輕夏淵了,這兩人一路行來,歷經艱險,怎會坐以待斃,任他搓圓壓扁?

 於是這郭使者剛說明來意,就被垂簾後的封楚王堵了回去:「你所說的叛賊早已被朕關押多時,只是天興祭禮將至,照規矩,祭禮之前一個月,封楚不宜殺人,以免觸怒賢靈,不如使者先在此休息幾日,待祭禮過後,朕定會給華晉一個交代。」

 本以為早早就能完成任務,這下卻不知要拖延多久,郭世仁不滿道:「那叛賊罪大惡極,想必賢靈也不會在意這等人的生死,還是速速解決的好,如若不然,此人說不準會給貴國招致大難,到時再後悔,可就晚了。」

 蘇羅冷哼一聲:「使者這是在威脅吾王嗎?」

 郭世仁狀若恭敬,實則輕飄飄地丟了一句:「不敢。」

 封楚王聲音稚嫩,卻不失威嚴:「我封楚的賢靈如何作想,還由不得你一個異邦人揣度。況且人都關了這麼些天了,也沒見什麼異狀,多關幾日又有何妨?」

 郭世仁還要再爭:「可是……」

 封楚王自簾後起身:「朕意已決,此事不必再說,使者車馬勞頓,朕已為你安置了別院,還是早些休息去吧。」

 說罷他喚了聲蘇羅,蘇羅立時進了簾後,抱起自家小君主離去,留下郭世仁一人乾站著,少頃才有人過來引路,帶他去了宮外別院。

 郭世仁暗恨封楚接待來使敷衍無禮,滿腔不忿卻在看到那別院之後盡數消散。

 只見這別院中衣香鬢影,好一番香艷景色,數名姿容俏麗的侍女給他奉茶捶腿,又有舞女蠻腰輕扭,婀娜起舞,直把他伺候得心花怒放,紈褲本性暴露無遺。

 他頓時覺得,在此多待幾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那個叛賊早晚要死,他辛苦出使,多享受幾日也是應該。

 於鳳來離了人前就又是一副小孩模樣,他揉了揉眼睛,靠在蘇羅肩上懨懨地說:「想吃甜湯了……」

 蘇羅撫著他乖順柔軟的頭髮:「好,回去便讓膳房給你做。」

 於鳳來撅嘴:「不要,他們做得不好喝,要你親手做的。」

 蘇羅眸中含笑:「好。」

 「荊鴻呢?他不是要來給我治眼睛?」這些天荊鴻會按時過來收集他眼中瘴氣,每次都會很難受,於鳳來是有些怕的,不過從來沒有退縮過。他知道,自己的眼睛一日不好,蘇羅對他的愧疚就一日不得消除。

 「他啊,大概晚點會過來吧。」

 「他去哪兒了?」

 「定是去看他的小皇帝去了……」

 蘇羅說得沒錯,荊鴻去了地下牢,說是由得他去,到底還是忍不住擔心。

 夏淵看見他高興得不行,說出的話卻如怨夫一般:「哼,你還知道來看我?怎麼,不陪那個封楚王了?」

 荊鴻靜靜望著他,覺得他似乎真的又長高了,唇畔不由溢出一絲笑意。

 夏淵此時哪還管什麼王族風範,一張臉都快從鐵柵中擠出來:「笑什麼?看到我這麼開心麼?想親親我麼?」

 荊鴻笑著搖頭:「虧你還過得這麼悠閒,華晉使者都找上門來了。」

 夏淵訝然:「這麼快?」

 「可見他們除你之心有多麼急切。」所以他很是擔心,怕時間不夠,怕封楚毀約。

 「呵,來得正好!」夏淵哂道。

 「殿下可有什麼對策了?」

 「我當然有對策了,而且已經跟那個討厭的國師商討過了,現在就等時機成熟了。」

 商討?原來他們早已有計劃了嗎?荊鴻問:「殿下所說的時機是?」

 夏淵示意他湊近點,荊鴻不疑有他,附耳過去,夏淵趁此機會,在他耳垂上偷嘬了一口,荊鴻一僵,整個耳朵都泛起了紅。

 夏淵舔舔唇,在他想要避開時小聲說了五個字:「大、賢、院、奪、權。」

 荊鴻略感意外:「你關在這裡,如何得知?」

 夏淵粲然一笑:「我這就叫運籌帷幄。」

 看他滿臉得意,荊鴻心下暗歎,這孩子成長得好快,竟連他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了。數月前還是走一步要向他確認一步的心性,如今這等心機謀略,卻已不需他的任何點撥。

 他比他所預想的,還要更加優秀。

 大概這才是真正的夏淵吧,那個四歲時便以才略震驚他父皇的神童,長大後,理應是這般模樣,這般胸懷。

 夏淵說:「你看著吧,要起北風了。」

 「北風。」

 孟啟生望向山坡北面,那裡晴空如洗,草木平靜,並未有風吹來。

 夏浩坐在他旁邊的草地上,嘴裡叼著根狗尾草:「哪裡來的北風?還沒到季節吧。」

 孟啟生沒有答他的話。

 夏浩知道這人話少得很,他取得兵符後,在這裡待了也有好幾天了,這人只跟他說過不到三句話,一句是:「兵符。」一句是:「封楚。」還有一句,便是「北風。」

 孟啟生還在猶豫,要不要去封楚營救夏淵。就算那是華晉名正言順的君王,就算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還跟著那人,就算先帝薨逝之前,給他的唯一命令就是「保全太子」,然而在他心裡,國在何處,他便應守在何處,他的軍士,皆是護國的軍士。

 那個人,能不能還他一個完整的國?

 遠在封楚大牢中吃雞腿的孟啟烈打了個噴嚏,他以為是粉巷的巧姐兒想他了,萬萬沒想到,是他那個鬼見愁的兄長念起了他。

 夏浩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他說:「除了我大皇兄,沒人能做到了。那八十里的望江城,只有他能搶回來。」

 他很少聽孟啟生說話,但他初次來這軍營找他時,便聽過他滄浪一般的歌聲。

 如今他也循著那調子哼唱起來,他的聲音不似孟啟生那般厚重,原本沉鬱悲憫的詞闕,到了他口中,卻自有一番少年人的蓬勃不屈之意——

 六百年來家國,八千里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干戈?

 一旦歸為臣虜,銀甲鐵胄消磨。最是倉皇歸廟日,金鐘長鳴唱悲歌,滿目盡摧折。

 孟啟生淡淡看了他一眼,灰褐色的眸子波瀾不驚。

 他與他說了第四句話:「明日,拔營。」

 這日,蘇羅正在給剛受過取瘴氣之苦的於鳳來敷眼睛,突然接到大賢院的傳召,臉上登時結了一層寒冰。

 於鳳來捂著眼睛上的巾帕道:「那群老不死,果然是要發難了。」

 蘇羅就在他這裡換上了朝拜大賢院的衣飾,臨行之前,於鳳來握著他的手說:「這一去,怕是要受他們許多氣,你且忍著,來日我定會……」

 蘇羅安撫地拍拍他的手:「君上莫急,被他們刁難幾句又不會少塊肉,更何況,我們所謀之事,正需要他們刁難。」

 他說得輕鬆,但於鳳來知他心裡絕不平靜。

 大賢院於蘇羅有滅族之恨,當年蘇羅的至親都是被大賢院當成異端所虐殺,他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被剜出眼珠,開膛破肚,年幼的他也飽受折磨,後來僥倖逃脫,再後來成了權傾朝野的國師,然而,每去一次大賢院,每看到一次那裡幽暗的磚牆石瓦,他都忍不住作嘔。

 那裡就是他的地獄。

 於鳳來問:「待大賢院有所行動,我們就放出那個華晉太子的下屬嗎?」

 蘇羅道:「是。」

 於鳳來很是疑惑:「想著法兒的讓我們把其他人都放了,那個太子自己卻不出來嗎?」

 蘇羅在心裡對夏淵翻了個白眼:「他說他就想在牢裡,看一場革新與覆亡。」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