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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第56章
第56章 長針眼 …

 蕭廉說要去拾柴,不過是個趁機放鬆的借口,他紮了一捆枯枝,隨手扔在地上,便尋了根大樹杈一躺,枕著胳膊閉目養神。

 顧天正在林子裡轉悠了半天,打到了三隻兔子兩隻果子狸,才找著蕭廉扔地上的那捆柴。一根衣帶垂下來,在他面前晃蕩著,「找我呢,」

 顧天正抬頭看去,那人的臉背著光,外袍散著,手裡提著那根衣帶忽上忽下,逗貓一般。他漠然道:「下來。」

 蕭廉笑了笑:「你上來就是。」

 顧天正挑了挑眉,倏爾出手,手腕在那根衣帶上纏了兩道,用力一拉。

 蕭廉險些被他拽掉下來,繼而長腿勾住樹幹,身體倒掛,藉著腰力硬是翻了回去,不僅死死拽著衣帶不鬆手,還作勢要把顧天正拉上來:「這樹杈結實得很,不騙你。」

 顧天正抿唇,跟他較起了勁,再度使力。

 蕭廉忽地悶哼一聲,面露痛苦。

 顧天正頓時僵住:「怎麼了?」

 「傷口崩了。」

 「你……」他一怔之下鬆了力道,蕭廉趁虛而入,一下把他給拽了上去,待坐到了蕭廉對面,顧天正下半句剛巧說完:「……沒事吧。」

 蕭廉搖頭:「沒事。」

 顧天正伸手摸了摸他背上的傷口,見沒有滲血,不確定地問:「騙我?」

 蕭廉撲哧一聲樂了:「逗你玩呢,總這麼一本正經的,你不累麼?」

 顧天正臉上無波無瀾:「不累。」

 蕭廉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欺身靠近,手掌扣住他的後頸,吻在了他的唇上。顧天正背後就是大樹幹,根本避無可避,只得結結實實地受了這一吻。

 蕭廉舌尖頂開顧天正的牙關,長驅直入,瞬間侵佔了他的呼吸,容不得半點抵抗。顧天正沒有回應也沒有拒絕,只是任他施為。儘管蕭廉的職階比他要低,但這人從未表現出絲毫屈從,他從來不聽他的勸誡,從來都是隨自己的心意做事,這樣的人……顧天正竭力穩住聲音:「你幹什麼?」

 蕭廉碰了碰他紅透的耳尖:「我就喜歡看你裝模作樣。」

 顧天正看著他:「我沒有你會裝模作樣。」

 「什麼意思?」

 「你不是范縣的人,也不是孤兒,你入伍時登記的戶籍都是假的。」

 「原來你已經查過我了。」

 「那時你被錯當成奸細,我想幫……我想弄清楚,就去兵部查過。」

 「但是你一直沒有說出去……顧將軍,顧侍衛,你這樣可是嚴重失職啊。」

 「你是幽篁山莊的人,簫雲山的兒子,是嗎?」

 蕭廉沉默良久:「沒想到你會查得這麼清楚。」

 顧天正道:「你沒有更名,真要追查起來也不難。聽聞幽篁山莊是武林三大家之一,地位很高,你家世顯赫,武技亦是出類拔萃,為什麼會混到新兵營中去?」

 蕭廉勾唇而笑:「身為世家公子,不來一場離家出走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身份?」

 顧天正皺眉:「蕭廉,我在跟你說正事。」

 「好吧,好吧,不逗你了。」蕭廉摸著他的耳後根,歎了口氣。

 「其實幽篁山莊早已沒有往日那般風光,只是老爺子死要面子,還在苦苦撐著罷了。老爺子想讓我娶凌天閣凌閣老的孫女為妻,作為重振山莊的籌碼,我不願,最後鬧得僵了,他要關我,我就逃了出來。他派人來追,我跑著跑著就混到新兵營裡了。」

 「……就為這個?」

 蕭廉自嘲:「是不是特別無趣?什麼武林三大家,俱是虛名,要之何用?可我是長子,老爺子說了,這是我的責任。」

 顧天正抓住他越摸越往下的手:「你沒有想過要回去嗎?你現在又出了宮,如果想走,我……可以幫你善後。」

 「之前有想過。」蕭廉感覺到顧天正捏著自己的手輕輕一顫,「不過後來不是跟一個吃了虧也不肯說的笨蛋侍衛打了一架麼?接著又被個笨蛋太子挑進了宮,軍階一級一級往上漲,我突然覺得這樣也不錯。男子漢大丈夫,與其取個莫名其妙的老婆來抬高身價,還不如在沙場上建功立業。」

 「太子不笨。」

 「你聽了半天就聽到這個?」

 「……我也不笨。」

 蕭廉笑得難以自抑:「天正,你究竟想說什麼?」

 顧天正微紅了臉:「我的意思是,你這樣……很好,這次殿下能脫險,也多虧了你……至於娶妻,遵從自己的心意就好……回不了家,神威軍還有你的……容身之處……我不知該如何說……我……唔……」

 「別說了。」蕭廉眼中是褪不去的笑意,用嘴堵住他毫無章法的一番話,「都是些無聊的事情,我拉你上來,是想讓你放鬆一下的……」

 將外袍丟到樹下,蕭廉一邊吻著顧天正的頸側,一邊耐心地解他的領扣:「你非要把每顆扣子都繫上麼?」他輕輕咬了口他的喉結,「系到這裡不勒得慌麼?」

 顧天正悶哼一聲:「不……勒。」

 「我覺得勒。」蕭廉解得煩了,直接崩掉了最上面那個領扣,手指順勢探進裡衣,從內向外把顧天正的衣服剝了開來。

 「不行,蕭廉。」顧天正試圖阻止那只越來越放肆的手。

 「荒郊野外的,沒人會來。」

 「喂,這樹枝……」

 「沒事,總比上次在朝陽宮松林裡舒服,至少你不會用松針扎我……」

 沉溺在炙熱的纏吻中,顧天正想,蕭廉這樣的人,能帶給他自由。

 所以他一次次被他吸引,越來越無法自拔。

 兩人將理智拋到九霄雲外,這裡沒有嚴苛的軍紀,沒有枯燥的職責,他們只要片刻的安寧和歡愉就夠了。

 ……孟啟烈站在三十步開外,他是來找人的。

 他先看到了地上有一捆柴、三隻兔子、兩隻果子狸。

 然後看到兩件裹在一起的外袍從天而降。

 他抬頭,看到他正在找的兩個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啃。

 他的震驚之情無以言表,看了半天,好不容易張開了嘴,卻聲如蚊訥:「光天化日……這……你們……我……罷了,我還是回去吧。」

 「蕭廉,嗯……我聽到孟小……哎你別動……啊……」

 「唔。」

 嘩啦啦一聲響,兩人從樹上跌了下來。

 蕭廉在千鈞一髮之際給顧天正做了墊背,掉下來之後他就白著一張臉沒吭聲。

 顧天正問:「怎麼了?」

 蕭廉深吸一口氣:「……傷口真崩了。」

 孟啟烈回到營地,覺得左眼有點不舒服,以為進了灰,拿清水洗了下沒見效,他也沒在意,想了想,決定去找太子和荊鴻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行進路線。

 他拽住一個值守的兵問:「輔學大人呢?」

 那人指了指馬車:「在給殿下換藥。」

 孟啟烈走到馬車前,想也沒想就掀了簾子:「荊鴻,你真是料事如神,我就不該去找他們。對了殿下,我們明天……」

 馬車中,夏淵把荊鴻按在身下,肩上的藥剛剛換好,荊鴻的手掌覆在上面,小心護著,正要打上最後一個結。

 夏淵回頭冷眼看他:「你也不該來找我們。」

 「……」

 「還不走?沒看我們忙著呢。」

 孟啟烈放下簾子。在他看來,荊鴻才更像是被換藥的,身上的衣服都褪了大半,他掀簾子的一瞬間還看到夏淵往他身上披了件外袍。

 孟啟烈雙目含淚望著殘陽,無語凝噎。

 他們是在逃亡好嘛!逃亡!能不能有點逃亡的樣子!

 等等,右眼怎麼也難受起來了。

 孟啟烈摸摸眼皮:媽的,長針眼了。

 快到蔗溪的時候又下起了雨,一行人狼狽不堪地趕著路,夏淵道:「荊鴻,還記得你教我的那幾句打油詩嗎?」

 「什麼?」荊鴻忙著給他遮雨,沒在意他說了什麼。

 「他日公子出南皮,駿馬翩翩西北馳。誰言丈夫無意氣,雛鳳初鳴會有時……那日真央殿上甄選輔學,你送了我這首詩,如今想來,倒真是應了幾句,只是雛鳳還未鳴,先變成了落湯雞。」

 「殿下不要妄自菲薄……」荊鴻聽他這麼說,本想安慰他一下,可看到他眉梢嘴角儘是促狹笑意,絲毫沒有傷懷之感,寬慰的同時,也覺得有些好笑,「確實,剛出了籠子,還未飛起來,就先給淋了一大瓢水,這雛鳳真夠倒霉的。」

 夏淵懲罰性地捏了他的腰眼一下,佯怒道:「大膽,有你這麼說話的麼。」

 孟啟烈捂著眼睛孤獨地走在後面,他決定不管了,愛怎麼著怎麼著吧,只要他的針眼早日消下去就好了,這兩天疼得他直想自插雙目。

 進了鎮子,他們總算找到一間客棧打尖。蕭廉和顧天正負責排查附近有無追兵,掩藏他們的行跡,孟啟烈負責增加隊伍的補給,荊鴻想再給那幾名傷兵看看傷,被夏淵拖著帶到客棧大堂:「讓他們自己看大夫去,你別操心了。來,陪我湊湊熱鬧。」

 大堂的檯子上站了個說書人,正口沫橫飛地講著故事,他們剛進來的時候說的是前朝許公子的《長留記》,這是老折子了,荊鴻已聽過無數遍,不過看夏淵興頭大得很,他便沒再多言,陪著去了。

 誰知帶他們下去時,那說書的換了個新折子,剛開了個頭,叫《雙王亂》。起初夏淵聽得還挺帶勁,後面越聽越不對,他問荊鴻:「這……說的是我?」

 荊鴻無奈道:「民間常以宮中紛爭為本編撰故事,換了名字朝代,隨口說說而已,你別放在心上。」

 夏淵自嘲地笑笑:「給百姓當個樂子也沒什麼,只是聽到這故事把那太子說成個扶不起的阿斗,又把兩個王爺描繪得那麼無情奸詐,什麼『雙王處心積慮、合謀欲反,絲毫不念兄弟之情』,說得跟他親眼看到似的,反而把那什麼李國丈說成是忠君本分、匡扶幼主的大賢臣,真是怎麼聽怎麼憋屈。」

 荊鴻安撫道:「這些故事大多源自流言傳聞和人們自己的臆想,作不得準,他們不知道真相,只是茶餘飯後當個樂子罷了,殿下若是不想聽了,我們便回去歇息吧。」

 「不,我想再聽聽。」

 夏淵不肯走,一直聽到那說書人一拍驚堂木:「……那小皇帝雖說是帝星轉世,但尚不足週歲,幼年喪父,舉步維艱,今後該如何立身治國?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夏淵閉了閉眼,只覺得那些話句句戳著他的心。

 那是他的親生兒子,如今被惡人操控,他如何不心疼。

 荊鴻看著夏淵轉身上樓的挺直背影,終是沒有再跟去安慰。他知道,此時誰也安慰不了他,堂堂太子,被背叛,被追殺,被迫骨肉分離,流落至此,他的隱忍,他的憤怒,旁人難以知其萬一。

 可夏淵亦是他此生最重視之人,他如何不心疼。

 若是能再幫到他一點,哪怕是一點點……荊鴻攏袖,心中有了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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