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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第48章
第48章 遮望眼 …

 次日,果然如荊鴻所說,借糧的事很快就談妥了。蔗溪刺史大開糧倉,為他們提供了兩千三百石的存糧,不僅如此,不少蔗溪百姓也自發地捐獻出一些衣服被褥之類的,甚至還有人送上自製的機關木桶,說是可以在挑水運水的時候更加省力。

 夏淵好奇問道:「你怎麼想起來做出這種木桶的?」

 那人回答:「農閒的時候瞎倒騰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跟你說啊小兄弟,別看我這個桶構造簡單,在去年的機關大賽上可是得了獎的!」

 「哦?你們這裡還有機關大賽?」

 「是啊,刺史大人年年都搞啊。」

 看到如此繁榮的景象,夏淵不得不承認,這蔗溪刺史的確是個很有作為的地方官,他有能力讓百姓們安居樂業,所以不必故作窮苦,以博清明。

 夏淵試了試那只木桶:「荊鴻,沒想到民間的能工巧匠這麼多,哎這東西真好玩。」

 荊鴻被他一副沒見過世面的興奮樣逗樂了:「還有更好玩的,方纔我聽說城東有家菜館,裡面的東西很好吃也很有意思,殿下要去嘗嘗看嗎?」

 「要!」夏淵連連點頭,「等會兒,我先去交待孟小師父幾句。」

 夏淵叮囑孟啟烈好好看護賑災物資,孟啟烈問他要去哪兒,要不要帶侍衛,夏淵擺擺手說不用,只是去逛逛街而已,然後在孟啟烈怨念的目光中漸行漸遠。

 本以為能和荊鴻兩人愜意地消遣下,誰知還沒走幾步,陳世峰跑過來橫插一腳,說要一起去,夏淵橫他一眼:「你沒有活要干了嗎?」

 陳世峰撣撣衣服上的灰塵:「幹完啦。」

 夏淵哼道:「是你偷懶吧。」

 陳世峰回敬:「太子殿下不也在偷懶麼?」

 「我這是……」

 「陳師兄,一起來吧,我們正要去素香齋。」荊鴻打斷了兩人的插科打諢,在前面帶起了路。夏淵見狀,只得任陳世峰跟在後面。

 三人在街上晃著,隨處可見一些新奇的小玩意,什麼九連環長命鎖,夏淵打著「給瑜兒帶些回去」的名頭,一買買了一大堆,突然聞到一陣香氣,饞得他口水都要滴下來:「荊鴻,你聞聞,這什麼味兒?」

 荊鴻抬頭看見街對面掛的招牌,念給他聽:「竹筒雞。」

 夏淵看著店裡出來的幾個人,人手捧著一管毛竹筒,裡面盛著鮮嫩多汁的雞肉,登時走不動了,陳世峰調笑:「殿下,注意口水,口水。」

 夏淵不理他:「荊鴻,我們買幾個帶著吧。」

 荊鴻猶豫了下,搖搖頭:「回頭再買吧,我們要去的素香齋是只吃素食的地方,帶著這個過去恐怕不大好。」

 「哦……那算了。」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快到素香齋的時候,荊鴻看夏淵一步三回頭,顯然還在對那竹筒雞念念不忘,歎了口氣道:「罷了,我去買點竹筒雞過來。」

 夏淵眼前一亮:「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荊鴻笑了笑:「不用了,你們先去佔個座吧,這家生意太好,再遲點恐怕就沒空桌了,反正也不遠,我去去就回。」

 他說走就走,夏淵心想就這幾步路,又是在大街上,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就跟陳世峰兩人先進了素香齋,佔了桌子點了菜。

 菜上得很快,荊鴻還沒回來,已經給他們上了兩盤。

 這裡的菜餚香氣撲鼻,雖是素齋,卻做得異常精緻,比如剛端上來的一盤「梅菜扣肉」,「扣肉」的原材料是豆腐,可端上來的無論從模樣還是口感來說,都幾乎跟真正的扣肉別無二致,夏淵吃得嘖嘖稱奇:「這是豆腐?這真是豆腐?」

 陳世峰道:「嗯,真是豆腐,只不過豆腥味被恰到好處地蓋住了。」

 夏淵沒忍住,又戳了一塊吃了:「你說這誰想出來的點子,太厲害了。」

 陳世峰一副風流公子哥的架勢給他解釋:「聽說這裡的廚子本是個出家人,因為自己戒不了肉味,就琢磨著把素齋做成葷菜的樣子解饞,後來他的手藝在香客裡廣為流傳,很多人慕名去吃他做的素齋,方丈說他破壞了佛門清淨,勸他還俗,他想了想,覺得自己確實六根不淨,便還俗出來開了這家菜館。」

 「哦,原來如此。」夏淵道,「我發現荊鴻給我說這些奇聞異事的時候我特別愛聽,怎麼你說的時候我就特別想抽你呢?」

 「呵呵。」陳世峰乾笑,轉頭小聲嘟囔,「你以為我想說給你聽呢?我情願去伺候俊然洗腳,也不願陪你吃飯。」

 宇文勢在素香齋二樓坐下,遠遠看著樓下邊吃邊聊的兩人,目光猶疑。他一眼便能認出誰是太子,但對於太子身邊的人……

 「桑沙,戚傑所說的就是那個人嗎?」

 「這個……」桑沙仔細辨認了下,「屬下也不能確定。」

 宇文勢對此很不滿:「戚傑沒跟你說過麼?」

 桑沙喉結滾動,艱澀道:「屬下本想讓戚傑畫出那人模樣,奈何他的手筋腳筋俱斷,直到君上臨時起意說要來華晉時,他才剛剛能開口說話,大致描述了那人的樣貌體型,但並不詳細……」

 宇文勢仍是盯著那個人:「你的意思是怪我下手太狠了?」

 「屬下不敢!」

 「那你給我說說,戚傑怎麼描述他的?」

 「戚傑說……」桑沙小心斟酌著,「那人沒有什麼特別突出的相貌特徵,只是眉目俊朗,氣質文雅,身形中等偏瘦,但不顯羸弱,要說最易於辨認的,還是他與太子的關係,二人極為親密,幾乎是寸步不離的。」

 宇文勢按照桑沙所言一一對照。

 眉目俊朗——還可以吧。

 氣質文雅——也算文雅,不過也能看得出有些張揚。

 身形中等偏瘦——好像不怎麼瘦。

 跟太子寸步不離——從進店到現在,兩人確實一直在一起。

 可是……總覺得哪裡不對。

 不知道為什麼,陳世峰感覺這段時間特別難熬,甚至有點坐立難安,反正渾身不舒服,他沒話找話,給太子夾了一塊素獅子頭:「殿下多吃點。」

 夏淵白他一眼:「別給我夾,髒不髒啊。」

 陳世峰:「……」如果是俊然的話!如果是俊然的話!才不會嫌他髒!

 這兩人吃得尷尬難受,樓上那兩位也是索然無味,宇文勢很是失望,站起身就準備走了,桑沙趕忙找小二把帳結了,跟在宇文勢後面正要下樓,豈料宇文勢驟然停下,害得他差點一頭撞上那寬闊硬挺的背脊。

 桑沙抬頭,順著宇文勢的目光看去,也是一怔。

 那個人……

 荊鴻排了會兒隊才買上三個竹筒雞,帶進來後徵求了一下素香齋掌櫃的意見,掌櫃說沒有關係,他才拿出來給夏淵和陳世峰分食。

 陳世峰不客氣地拿了一個,掰開竹筒就塞了一大口,連說好香,可把夏淵饞壞了,伸手就要去抓,被荊鴻攔下了:「別學陳師兄,當心燙。」

 說著用店家給的竹篾輕輕一挑,挑開上層的一段竹筒,待熱氣散開了,才給夏淵夾了一筷子,一手托著那一小截竹筒接著滷汁,一手餵給他:「嘗嘗吧。」

 夏淵還沒吃呢心裡就甜化了。

 陳世峰對荊鴻道:「都多大人了,師弟你也太慣著他了。」

 荊鴻這才意識到不妥,赧然道:「習慣了。」

 夏淵對陳世峰咬牙切齒地做口型:「關、你、什、麼、事!」

 陳世峰視而不見,看荊鴻把筷子遞還給夏淵,他這個寂寞的男人心中暗爽。

 荊鴻:「殿下自己吃吧。」

 夏淵轉臉就衝他笑:「嗯,你也多吃點,吶,嘗嘗這個,素香齋的豆腐扣肉……」

 不需要跟什麼描述對應,宇文勢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就知道所謂的「荊鴻」一定是他。

 這人與謝青折的容貌毫無相似之處,乍看上去絕對是不同的兩個人,可是他的說話的樣子,他笑起來的樣子,都如同一根根毒針刺在宇文勢的心上。

 那是種密密麻麻的疼痛,宇文勢狠狠擰起了眉頭:青折?

 在這兩年裡,他物色過無數個與謝青折相似的人,卻從未如此遲疑過,他突然陷入了極端的模糊,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太想念了才把二人重合,還是這人身上的某些特質真的與謝青折那麼相像。

 此時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帶走他!要把他帶回去,問清楚!

 他盯著那人的側影,幾乎要忘記自己身在何處。在他邁動步伐的一瞬間,身後的人拽住了他:「君上!萬萬不可!」

 桑沙猜到他想做什麼,為了及時阻止,只能冒死諫言:「君上孤身前來華晉,當以自身安全的和蒙秦的大局為重啊!」

 「放開。」宇文勢聲音冷冽。

 「請君上三思!」桑沙豁出去了,「不能為了他一人前功盡棄,這裡畢竟是華晉的地界,他們人多勢眾,鬧出事來於我們十分不利!」

 「我要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人,我要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麼。」握著的金錐刺破了掌心,宇文勢眼中壓抑著瘋狂,「他不能是謝青折。」

 「請君上至少等到武鬥大會,屬下以命擔保,定會將他帶到君上面前。」

 「……」宇文勢閉了閉眼,終於找回了些許理智,「武鬥大會?是啊,那是他留給我的遺願,他絕不會不理……」

 宇文勢拂開桑沙緊緊拽著他的手,甩袖離去。

 他沒有再看向荊鴻,這次冒險前來,原本就只是想見見這個人。他不相信從別人口中轉述的,他不相信這世上會有第二個謝青折,所以他來了。

 真的只看了一眼,這一眼,已足夠了。

 外面是繁華安寧的街道,來來往往的人群,宇文勢冷眼看著這座城池,如同在看一個美麗的殉葬品:「呵,華晉……」

 荊鴻吃了一塊豆腐扣肉後,放下了筷子,用袖口遮擋住顫抖的手。

 他微微抬頭,視線只停頓了短短的一剎那。

 那張桌子是空的,他沒有看見那個人。

 吃完這頓飯,他們三人往回走。

 陳世峰落在後面,說要給柳俊然買些關於奇聞異事的書。

 夏淵興奮不減,又買了好多機關玩具,直到這條街快走到頭,他才不經意地提起:「對了,剛在素香齋裡看到一個奇怪的人。」

 荊鴻問:「什麼人?」

 夏淵說:「那個人放著面前一桌好菜不吃,專盯著別人桌上的看。」

 「……是嗎?還有那麼傻的人?」

 「是啊,糟踐了自己的,也沒得到別人的,最後落得個杯盤狼藉,一無所有,你說,這怨得了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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