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驚鴻》第7章
第7章 代受罰

 果不其然,次日,太子摔傷的事就驚動了皇后。

 彼時夏淵正在用午膳,奇怪今日荊鴻怎麼不願與自己同席,幾番喚他來坐,荊鴻只搖頭,垂首侍立一旁。

 夏淵手還疼著,本想再讓他喂,誰知道居然碰了釘子,當下頗為不滿,哼了一聲摔了筷子:「你在鬧什麼彆扭啊!」

 荊鴻尚未來得及回話,就聽外面幾聲唱喏,說恭迎皇后娘娘。

 夏淵一愣,看了他一眼,小聲道:「你知道母后要來?」

 荊鴻笑了笑,指指他的嘴角,夏淵抹了下嘴,手背上帶下一顆飯粒。院外腳步聲近了,他趕緊把飯粒塞嘴裡。

 香風拂過,荊鴻只見一襲雙蝶千水裙曳地而過,落座於夏淵身邊。

 這位皇后本是夏淵的小姨,自夏淵生母病逝後,被封為新後,沈將軍府上一門出了兩個皇后,又是當朝太子的親外公,一時風光無限,京城裡多少達官貴人巴結討好,然而外人卻不知,那身在宮裡的人每日是何等煎熬。

 皇后匆忙趕來,顯是對夏淵非常擔憂在意:「淵兒,你受傷了?傷到哪兒了?」

 夏淵乖乖把手伸給她看:「讓母后擔心了,已經沒事了。」

 皇后隔著絹布也看不出什麼名堂,纖纖玉手小心翼翼地拍撫他:「怎麼這麼不小心?」

 夏淵道:「怪兒臣調皮,去抓狗腿子的時候一個沒站穩,跌下來了。」

 皇后捨不得罵他,轉而看向荊鴻,冷臉反問:「輔學大人,皇上讓你進朝陽宮,是要你好好照顧太子的,你就是這樣照顧的嗎?」

 荊鴻上前一步俯首:「是臣疏忽了,臣知錯。」

 夏淵忙道:「不關荊鴻的事,是我自己太大意了。我受傷以後,還是荊鴻及時幫我清理傷口,他還喂……」

 「殿下,此事臣有責任。」荊鴻怕他抖出更麻煩的事,打斷他的話。

 「你閉嘴!反正你什麼錯也沒有!」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皇后見夏淵火氣上來了,也不想再追究下去,「太子沒什麼大礙就好。荊鴻,你退下吧。」

 不待荊鴻有所動作,夏淵就道:「荊鴻不用走,母后,有什麼話就這樣說吧。」

 皇后微愕,驚疑不定地瞥了荊鴻一眼。

 夏淵向來還算聽她的話,沒想到竟為了這人與她頂嘴,但夏淵態度強硬,她又不能在此多待,終於還是妥協了:「也罷,你就留下來聽聽也好。」

 夏淵問:「有什麼事嗎?」

 皇后歎了口氣:「這幾日宮中流言四起,說太子殿下終日廝混,無心向學,此次受傷更是貪玩所致,淵兒你可知道?」

 「胡說八道!兒臣最近都有好好讀書的,太傅也誇獎過的!」

 「有人這樣說,總歸事出有因。總之你當心些,別惹你父皇動怒。姐姐紅顏薄命,沈家都在倚仗你,我……母后也在倚仗你,你的一舉一動都要小心,知道嗎?」

 「……」夏淵頓了頓,荊鴻看見他兩手握成了拳,「母后放心,兒臣知道。」

 「還有件事,你舅舅帶信進來叮囑你我,讓我們小心林貴妃,林內史最近動作頗多,不得不防。」說著她又瞥了眼荊鴻,「你既是聽到了,便也不能置身事外,平日裡多留意著些,別等到人家欺負到跟前來了才知道躲。」

 「是,多謝娘娘提點。」

 皇后最後愛憐地摸了摸夏淵的頭:「好好養傷吧,皇上對朝陽宮守得甚嚴,母后在西凰宮照顧不到你,你自己要好好保重,別再貪玩了。」

 夏淵在她的觸碰下皺了皺眉,不過沒有讓開:「嗯,恭送母后。」

 送走了皇后,夏淵早已沒了胃口,他呆呆站著,望著外面,也不知在望何處,直到荊鴻關上了那道門。

 荊鴻蹲在他面前,輕輕掰開他緊握的手指:「殿下,鬆手……滲血了,不痛嗎?」

 夏淵任他給自己拆開絹布,自語道:「她從來不會管我是不是真的過得好,她連一頓飯也不會陪我吃,她只是要靠我來保她自己。」

 荊鴻為他重新抹上藥膏:「深宮女子,都是身不由己。」

 「是,他們都在倚仗我,可是我又能倚仗誰呢?」

 「……」

 「荊鴻?」

 「殿下,臣是站在你這邊的。」

 有一剎那,荊鴻想把這個硬撐著的孩子擁進懷中,但他沒有這麼做。他能做的,只是幫他掩藏好傷口,卻不能幫他止痛。

 他要痛了,才會懂。

 現在的皇后畢竟不是他的親生母親,終究隔了一層。她太怯懦了,只懂得母憑子貴,卻不知羽翼未豐的孩子,最需要的便是母親的庇護。她疼愛夏淵,卻護不住他,尤其在皇上處處提防著沈家的時候。

 所以夏淵只有靠他自己。

 是夜,夏淵怔怔看著床幃,荊鴻端著一碗糖水哄他喝:「殿下,別賭氣了,喝了糖水早些睡吧。」

 夏淵接過瓷碗小口喝著,喝著喝著,突然吧嗒一滴水落進碗裡。

 他說:「荊鴻,我想娘了。」

 荊鴻想了想,取了紙筆,伏在夏淵榻前細細描畫起來。夏淵好奇,撐起身子來看,就見荊鴻寥寥數筆,一個宮裝女子的樣貌便被勾畫出來。

 荊鴻邊畫邊說:「聽聞當今皇后娘娘是殿下生母的胞妹,想來模樣是很相似的,臣不曾見過前皇后,不過臣猜想,前皇后娘娘的眉眼或許該是這樣的……」

 說著他仔細瞅了瞅夏淵的臉,才提筆為這幅潦草人像點了睛。

 夏淵驚訝地看著紙上女子,喃喃喚道:「娘……」

 荊鴻哂笑:「果然,看來還是殿下的眉眼更接近一些。這樣一名傾城女子,眼中的睿智和英氣,確是尋常女子比不上的。」

 這個女人,佔了帝王半生情濃,她穩得住沈家權勢,保得了親生兒子,當真可說是一段傳奇。她的一雙眼,縱使她的胞妹也難得一二神韻。

 夏淵有些困了,抱著畫紙躺下:「你說我像娘,眉眼再像又有何用?我沒有娘那麼聰明,他們都說娘是驚世才女,可我卻連書也念不好。」

 「殿下,在臣看來,你是最值得輔佐的儲君。你很聰明,往後,也會更加……」

 荊鴻收了聲,給呼吸綿長的夏淵掖好被子。

 他沒有必要奉承,這些日子以來,他是真的感覺到夏淵的進步,雖然還很孩子氣,但他今日在與皇后的交談中確實掌控了局面。

 荊鴻掀開自己左臂衣袖,上面一個個瘀紅小點,都是殘留的戳痕。手上的傷口太顯眼,容易惹人起疑,所以他還是選擇在手臂上取血。

 給最新的一個戳痕止了血,他不由苦笑:「十年癡瘴,也不知該解到何時。我還真是……自作自受啊。」

 皇后的到來不過是這場風波的前兆,夏淵沒想到這一層,所以第二天看到荊鴻仍然不願與他同席用膳,氣得把碗都砸了:「荊鴻!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本王的話你也敢不聽!過來,給我坐下來,吃飯!」

 荊鴻也不還嘴,默默拾起地上的碎瓷片,讓下人進來打掃乾淨,然後站在一旁。

 夏淵抖著手指他:「你這人……你這人……簡直不知好歹!」

 荊鴻歎道:「殿下息怒,臣給您盛碗湯吧,清熱去火。」

 見他這般照顧自己,不用喝湯,夏淵的火氣就滅了大半,但他是典型的恃寵而驕、得寸進尺的人,於是仍板著臉:「我手疼。」

 言下之意,你餵我吃。

 荊鴻端著湯碗喂也不是放也不是,幸好這時他等的人到了。

 隨著太監唱喏,外面已經跪了一地。

 皇上來了。

 夏淵嚇了一跳,連忙收斂起在荊鴻面前飛揚跋扈的小模樣,恭恭敬敬地迎接他的父皇。他想著,父皇不常來朝陽宮,此次前來,多半也是探望他的傷勢,順道考察一下他最近的學業情況。

 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父皇一踏進殿門就道:「荊輔學,你可知罪?」

 荊鴻跪地:「臣知罪。」

 夏淵一頭霧水:「怎、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荊鴻,你又知什麼罪了?」皇帝問罪與皇后問罪可是完全不同,皇后頂多教訓幾句也就罷了,皇帝卻是一句話就能要了人腦袋的,夏淵一下子就給他們的對話弄懵了。

 皇帝不理他,只對荊鴻說:「朕讓你輔助太子課業,你就是這樣輔助的?哼,朕當日真是看錯了你,這才幾日,朕的皇兒就受了傷,讓朕如何放心將其托付於你!」

 荊鴻叩首:「臣認罪。」

 夏淵瞪大了眼睛:「認罪?認什麼罪啊你! 你幹嘛總往自己身上攬罪啊!」他見荊鴻對他的話充耳不聞,趕忙轉向皇帝辯解,「父皇,荊鴻他有好好陪我唸書啊,他很盡職盡責的,根本沒犯什麼錯!」

 皇帝道:「沒犯錯?你倒是護著他。看來外界流言並非都是虛假,你終日與輔學廝混,不知分寸,荊輔學真是帶壞了你。」

 「沒有!那都是他們胡說八道!」夏淵見越描越黑,急紅了眼,「父皇,兒臣沒有騙您,兒臣真的有好好讀書習字,不信的話,不信的話,兒臣這就背書給您聽!嗯……君子賢其賢而……」

 「住口!死記硬背再多書又有何用!不過就教你這幾句,卻讓你這當朝太子追著一隻扁毛畜生大叫大嚷,還從樹上摔下來受傷,這不是他的錯是誰的錯?!」皇帝聲色俱厲,「來人,把荊輔學給我拉出去,杖責四十!」

 既是前來興師問罪,皇帝自然對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清二楚。

 「父皇!那是兒臣自己不爭氣,不關……」

 「太子殿下!」夏淵的惶然被一聲清喝打斷,隨即荊鴻望著他淡淡道,「殿下不用替臣求情,此事的確是臣失職所致,臣甘願受罰。」

 皇帝一聲令下,荊鴻便被拖到了院中。

 侍衛將其押跪在粗礪的石頭路上,杖刑立時開始。

 木杖敲在皮肉上,發出陣陣悶響,如同敲在夏淵腦袋上一般,夏淵忽然失去理智,衝過去給了那名行刑的侍衛一拳:「住手!不准打他!」

 他用了全力,那侍衛被打得趔趄,但並未停手,他很清楚自己該聽誰的指令。

 夏淵架住他下落的木杖,惡狠狠地瞪視著他:「你再動他一下,本王讓你十倍償還!」

 那侍衛被太子的神情嚇住,一時竟忘了動作,直到皇帝怒道:「繼續打!」

 啪,啪,啪……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夏淵氣得面目扭曲,張牙舞爪地要和那侍衛拚命,荊鴻揪住他的衣擺:「殿下,別鬧了。」他臉色慘白,因為疼痛而悶哼了一聲,汗水浸濕了散落的長髮,滴滴答答,在石頭縫裡匯成了一小灘。

 夏淵只覺得自己的心都給揪住了——

 這是他的人,這是這世上最最關心愛護他的人,他身為太子,眼睜睜地看著他受苦受傷,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皇帝皺眉:「像什麼樣子,把太子拉下去,罰閉門思過,禁足一月!」

 「父皇!父皇別打了,荊鴻沒有錯,嗚嗚,荊鴻……」

 「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荊鴻趴伏在地,背後一片血肉模糊,他氣若游絲地說:「謝陛下。」

 皇帝不動聲色:「荊輔學,你好自為之。」

 太醫在給荊鴻診治時,夏淵抹著眼淚,看都不敢看。待太醫走後,他緊緊攥著荊鴻的手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

 「殿下,你是太子,你不該哭。」

 「我算是什麼狗屁太子,我連你都保護不了!」

 荊鴻安撫地拍拍他的手:「殿下還不明白嗎,荊鴻此身,就是殿下的替罪之身。陛下不是要罰我,而是在懲戒你處事不謹慎,讓人抓住了把柄。」

 「把柄?」

 「對,宮中流言四起,顯然已經有人對你起了歹意。陛下這是在警示你,今後凡事要多加小心,禁你的足,也是想要護你周全。」

 夏淵將信將疑:「是這樣嗎?但父皇也不用把你打成這樣吧?」

 荊鴻笑道:「殿下,你可記得,陛下今日仍然喊我『荊輔學』,就是變相承認了我輔學一職的效用,杖責四十,不過是打給別人看的而已。」

 「給誰看?」

 「給朝陽宮裡的好事者看。」

 夏淵仔細琢磨著荊鴻的話,不知怎的,混沌的思緒中像是突然融進了一道光,那些原本想不明白的關竅,竟是都能想通了。

 他心下稍安,看荊鴻昏昏欲睡,便要爬上他的床:「荊鴻,念在你為我受了這麼多苦的份上,本王來給你侍寢吧。」

 荊鴻嚇得差點跳起來,牽動了身上傷口,疼得他直抽氣:「懇請殿下回寢殿自行休息吧,臣有傷在身,殿下你的睡姿又……比較隨性,你在這裡,臣只怕是睡不好的。」

 夏淵百般不願,不過想想的確不是趁人之危的時候,只得訕訕道:「哦,這樣啊。那本王回去了,你好好養傷。」

 「殿下慢走。臣在你榻邊的小罈子裡備了糖水,若是晚間睡不著,可倒出一碗來喝。」

 「唔,知道了,總之等你傷好了再來侍寢吧。」

 「……」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