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傷痕與誹謗的難堪
楊朔睡的迷迷糊糊的,手機鈴聲突然炸響,歡快的發出機關槍的聲音:嗒嗒嗒,嗒嗒嗒……楊朔在兩秒鐘內立刻清醒。
手機顯示了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楊朔皺了皺眉,現在是凌晨兩點,他不知道能有誰會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
「喂?」電話接通了,楊朔有些沒好氣。
「喂,您好,請問您是楊朔楊先生麼?」電話那邊是一個溫柔的女聲,雖然語氣稍微有些急躁,但是不能掩蓋住她的禮貌。
「是的,請問您是哪位?」楊朔也禮貌的回答,然後使勁在腦海中搜索這個聲音,可惜無果。他確定這的確是個陌生人。
「您是陳墨的表哥嗎?呃,不好意思,我是陳墨的經理,現在……這裡出了點兒事……」女經理的手機傳出一些嘈雜的聲音,楊朔聽到一個外國男人在大吼大叫,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勾引,犯罪和法律」之類的名詞。
楊朔的心莫名的抽痛:「是的,陳墨怎麼了?」
又是一陣雜亂的聲音,女經理好像在吩咐著什麼,過了半天才又對著話筒說:「不好意思楊先生,您是否可以來一趟我們這裡?有些事在電話裡面說不清楚……」
楊朔手有些抖:「陳墨出事了?」
電話那頭靜默了半晌:「是的,所以請您快點過來……」
楊朔不知道什麼時候掛掉的電話,他猛的站起來,身子卻搖晃了一下又跌坐在床上。
陳墨出事了?他,他前兩天才見到陳墨啊……怎麼可能!
迅速的穿好衣服,楊朔發現自己系鈕子的手開始發抖,抖的幾乎都無法控制……
他下了樓鑽進車裡,拿著鑰匙的手卻怎麼也無法插進鑰匙孔。
楊朔猛的捶了一下方向盤,然後拿起手機給秦越打電話。
秦越被閃閃紅星的歌聲給驚醒,躺在床上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姚洋給自己新換的手機鈴,抓起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秦越皺起了眉:半夜三更的,這是想幹嘛?
「秦越!」楊朔的聲音有些顫,讓秦越瞬間警覺:「楊朔?怎麼了?」
楊朔使勁深呼吸了兩下:「秦越,陳墨出事了,剛才他經理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
「出事了?」秦越眉頭越皺越緊,他邊打電話邊穿衣服:「在哪裡出的事?要不要緊?」
「不清楚,那個經理說電話裡說不清楚……秦越我……我開不了車,你過來幫我。」楊朔拚命壓抑的聲音裡面透出了一絲驚恐。
秦越愣了一下,然後嘆氣:這孩子,怕是陷進去了。
姚洋拔在門口,睡眼惺忪的看著他:「越越,你要出去?有任務?」
秦越掛了電話套上外套:「是,你趕緊去睡覺吧。」
姚洋在門口蹭:「啥任務?危險不?」
秦越拎著他的睡衣領子給拎回他自己的房間,然後丟上床:「我去趟楊朔那裡,陳墨出了點兒事,我去看看。」
「陳墨?他怎麼啦?」姚洋也清醒了。
「不知道,你在家給我乖點!」秦越有些不耐煩:「滾回床上睡覺去,等我回來要是看你到處折騰,小心我揍你!」
姚洋嬌羞的拉著被子蓋住臉,露出一雙大眼睛:「人家好怕怕哦,乃要早些歸來……」
秦越面無表情的甩上門,走了。
寒冬的凌晨,大街上冷清的連個活物都見不到。秦越一路飆車直接開進天成酒店的停車場。
楊朔幾乎是竄下車的,他裹著一路的寒風衝進酒店大堂,然後在一群人裡面找到了陳墨。
陳墨坐在角落裡低垂著頭一動不動,身邊站著幾個酒店的員工。
楊朔看不到陳墨的表情,可是卻清楚的看見陳墨制服的前胸被撕破,而且露出來的地方有著清晰的紅印,最重要的是,他身上那件衣服,明顯不是他自己的……
打架?楊朔擰著眉,看見走向自己的一位年輕的女人。
「您好,請問您是楊先生?」女經理面色帶著蒼白。
「是的,請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楊朔現在只想去看看那孩子傷到哪裡了,傷的重不重,疼不疼……
女經理剛要說話,就被一陣喊叫給蓋了過去。
楊朔順著聲音看過去,見到一個棕髮綠眼的老外,單手捂著額頭,口沫橫飛的叫囂著:「我要告他!我要告他蓄意傷人!他想騙我的錢,是他先勾引我的!他打傷了我!」
「他是誰?」秦越拿著車鑰匙也跟了進來,進門就聽見一連串的咆哮。
女經理快速的講述著:「今天陳墨夜班,那位先生深夜才回來,然後讓陳墨幫他拎行李。後來,他們就在房間打了起來……然後那個外國人就說陳墨想要騙他的錢,被他發現之後打傷了他……」
「這不可能!」楊朔想也不想的就給否認了。
女經理嘆氣:「我也說不可能,陳墨不是那樣的人……可是陳墨什麼話都不說,要不是一開始需要填寫員工家屬聯繫方式,我都不可能會有您的電話……」
「報警了嗎?」秦越問。
女經理面色有些遲疑:「這個,如果能私下解決,我們是不想報警的。」
楊朔繞開女經理,走到陳墨跟前。
陳墨抬起頭,臉色蒼白的發青,襯托的他臉上的青紫紅腫更加的猙獰。
楊朔冷靜的查看他身上的傷,殺氣猛的迸發出來:陳墨脖子和胸口的傷不是被打出來的!指痕和因為啃咬留下的痕跡明顯到刺眼。
陳墨張了張嘴,卻仍舊什麼都沒有說,又低下了頭。
楊朔把陳墨身上不輸於他的那件外套拿開,然後脫下自己的大衣把他裹了個嚴實。
「楊先生?」女經理跟在後面詢問:「您看要怎麼辦?」
楊朔冷笑:「報警!」
「這……」女經理不想讓自己值班的時候發生這種事情,因為警察來了,只會把小事弄大。到時候上面怪罪下來,自己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這位先生。」楊朔冷著臉走到外國男人面前:「你說那個男孩騙你的錢,請拿出證據來,否則我會告你誹謗——還有人身傷害。」
外國男人一愣,露出自己的額頭:「你眼睛瞎了嗎?我被打傷了,我是受害者!那個混蛋想上我的床,還要騙我的錢!」
楊朔雙拳握的咔咔作響,恨不得一拳揮上去,打爛那張無恥的臉:「同樣的話我不會說兩遍,請你拿出證據。如果你沒有,那我有……我會報警,然後驗傷,我還會聯繫您所在的大使館說明情況。」
「你是誰?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有證據,我的傷就是證據!」外國男人有些心虛。
秦越走了過來,在楊朔耳邊說:「我給我戰友打了電話,他說他會告訴這裡的經理要怎麼處理,你先冷靜一些。」
「冷靜?」楊朔笑了:「你去看看陳墨的傷,然後告訴我,我究竟要怎麼冷靜!」
秦越愣了一下,然後來到陳墨身邊,剝開楊朔裹上的外套查看了一下,又給緊緊的裹上。他的手指碰到陳墨的手,冰涼。
「去給他倒杯熱水。」秦越對站在他身邊的飯店員工說。
跟陳墨一起值班的女孩子連忙跑去倒水了。
秦越拍了拍陳墨的肩:「別怕,你放心。」
陳墨仍舊一動不動。
女經理接了個電話,再回來時說話就硬氣了:「史密斯先生,您好,我作為酒店經理,十分的相信自己員工的素質,我相信我的員工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如果您執意要求走法律方面的話,我可以立刻報警,提供給您更有效率的方式解決這件事。同樣,我會要求您和我的員工一起去驗傷,關於您所要的賠償,我們可以在法庭上說。」
史密斯一愣:「我,我是受害者!你們包庇犯罪的人!」
「報警!」楊朔陰冷的看著那個老外:「究竟誰是受害者,我覺得通過法律會更加清楚。」話音剛落,門外魚貫走進來幾名警察:「剛才誰報的警?這裡怎麼回事?」
史密斯見到警察立刻撲了上去:「我是外國友人,我在貴國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我被襲擊,我的額頭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其中一名警察不耐煩的把他推到一邊:「擦破個皮你窮嚷嚷什麼啊?誰能把這裡的事情都說一下?」
女經理又重複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那名推開史密斯的警察看了陳墨的傷:「我建議啊,我只是建議,你們趕緊去驗傷,然後呢,」他指了指陳墨:「他不是告你傷害麼?你可以告他性騷擾外加傷害,還有誹謗什麼的……要不拖上兩天,你的傷都褪了,他那裡還留個疤瘌,這就不好說了。」
陳墨的身體動了動,緩緩的抬起頭,雙眼在人群中尋找著楊朔的身影。
楊朔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又轉過頭去跟秦越說著什麼。
「我沒有……」陳墨使勁的咬著下唇:「我沒有騙他錢,是他對我……對我……」
「你胡說八道!」史密斯暴跳:「是你爬上我的床!」
陳墨難堪的渾身發抖:「我沒有!」
秦越走到史密斯跟前,跟他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史密斯漲紅的臉瞬間灰白了:「哦,上帝啊,你……」
秦越又小聲說了幾句,史密斯緊閉了嘴唇,過了半晌:「算了,我不追究了。」
秦越皮笑肉不笑:「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相信您一定聽過這句話,還有,我希望您能對被您傷害過的人道歉,您的行為已經造成他心靈上的重大創傷了……如果他執意要去告您,我覺得您的勝訴並不會很大,您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