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這種關係左右為難
史密斯嘴巴張張合合了半天,最終罵了一句SHIT,掏出五百塊錢放在桌上,急匆匆的說了句SORRY,便回去自己的房間不再出來了。
秦越收了錢掖進楊朔的衣兜:「行了沒事了,你去看看陳墨吧。」
女經理見那個老外已經被擺平,就知道沒事了,她不禁多看了楊朔和秦越幾眼,能擺平外國潑皮的人還真不多,除了他們上面的那位,就是眼前這倆了。
楊朔其實沒說什麼,但是一身戾氣就夠嚇人的。
秦越則面無表情波瀾不驚,幾句耳語能讓那個囂張的史密斯先生變了臉色,看上去深藏不露。
怪不得上面說要對陳墨多關照一下,原來那個悶聲不吭文文靜靜總是微笑的男孩子,還是有後台的啊。
楊朔扶著陳墨的肩,接過秦越遞來的鑰匙,一句話不說就出去了。
秦越對女經理說:「我給張輝打電話了,幫陳墨請了半個月的假,讓他回家養傷順便過個年。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女經理忙擺手:「沒事沒事,是我們這裡處理的不好,讓陳墨受委屈了……你跟他說讓他好好的養傷,我會給他安排一下撫卹金……陳墨是個好孩子,我知道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秦越點點頭,也出去了。
楊朔和陳墨在停車場上玩拉鋸戰。
秦越遠遠的看著。
楊朔要把陳墨帶回去,讓他辭職不要再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上班了。
陳墨不同意,其實他也沒說不同意,只是直直的戳在那裡,然後針對楊朔的問句搖頭。
楊朔氣的肺都要炸了:「你他媽的怎麼就這麼倔呢?這個破地方哪裡好?對,是……這裡級別高,你還能練習個英文對話,每天穿的乾乾淨淨的往門口一戳逮誰跟誰撅屁股貓腰的說歡迎光臨,還能時不時的碰上個性騷擾,你是不是特美啊?」
陳墨的臉白的犯青,還是緊抿著嘴一聲不吭。
楊朔一拳砸在車門上,砸的路虎一陣吱哇亂叫:「你辭職,去老喬的小店裡幫個忙,可能會比這裡累,掙的也少,但是絕對不會遇到那種王八蛋。」
陳墨還是搖頭。
楊朔跳腳:「我操你他媽的究竟想做什麼?今天要不是我跟秦越來,你知道你會有什麼下場嗎?被開除被嘲笑背個同性戀性騷擾的黑鍋然後你什麼都做不了!繼續賣你的黃盤吧你!」他看著陳墨的臉,開始口不擇言:「你怎麼就這麼賤呢?」
一個賤字逼得陳墨抬頭看向楊朔,空靈靈的眼睛裡漾著水氣。
「看什麼看?我說錯了嗎?」楊朔冷笑著抱著肩,看著那個不知好歹的人。
陳墨把下唇咬的死白死白的,看了楊朔好一會兒,突然脫下身上的外套塞進他手裡,深深的鞠了個躬,轉頭就走。
秦越一愣,忙急走了兩步,一把拉住陳墨,不顧他的掙扎推到楊朔跟前:「有話不能好好說?那邊事兒剛擺平,你們倆就吵架是不是?」
「吵架?」楊朔臉都歪了:「你那隻耳朵聽見我倆吵架了?明明是我在吵他只是聽,還跟我甩胳膊發脾氣!」
脫了外套的陳墨在冬日凌晨的寒風中瑟瑟發抖,楊朔看著他,又想起那天第一次見面。陳墨也是凍的蜷成一團,好像只無助的鵪鶉。
「有話去車裡說,跟這裡站著幹嗎?給人酒店做保鏢?你看陳墨凍的,趕緊上車吧。」秦越打著圓場,抽出楊朔攥在手裡的鑰匙打開車門。
楊朔咬著後槽牙嘆氣:「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怎麼就撞上這麼個硬氣的玩意兒。」說完抓住陳墨就往車裡塞。
陳墨拚命的掙吧:「我不跟你走,放開我!」
「你就不能懂點兒人事兒?」楊朔困難的抓著他,跟抓了只炸了毛的貓一樣,左右躲閃著陳墨揮舞的爪子。
陳墨見掙不開,狠了心一口咬在楊朔手腕上。
楊朔的臉瞬間繃緊,僵直了手臂讓他咬。
秦越從後視鏡上看著這倆人折騰,心裡暗自抱怨遇人不淑交友不慎,然後開始想念那溫暖的被窩,就連天天拿耍白痴當飯吃的姚洋跟這倆人對比起來也是無比的可愛了……起碼他不擰巴。
陳墨咬了一嘴鐵腥味,訥訥的鬆開牙齒,看著楊朔手腕上的傷口不能言語。
楊朔心說我活了快三十歲了,沒想到身上除了槍傷刀傷,還能出來人為牙齒創傷,這真是給我破紀錄了。
「咬夠了沒?」楊朔也不收回手臂,他看著陳墨慘白的唇上掛的那一抹豔紅:「不過癮就接著咬,咬下肉來我給你燉了吃。」
楊朔話音剛落,陳墨就捂著嘴推開楊朔,趴在車門處乾嘔。
秦越皺著眉:「有你這麼噁心人的麼?」
楊朔切了一聲,大手拂在陳墨的背上給他順氣:「噁心麼?不覺得啊……」
陳墨吐完了,也不掙紮著下車了,整個人縮在車裡,盯著楊朔流血的手腕,淚水不可抑制的湧出眼眶。
楊朔也上了車,從被陳墨塞回來的外套上裡外的翻,翻出一包面巾紙,抽出幾張蓋在傷口上:「別看熱鬧了,開車吧。」
秦越突然覺得特別想笑,他一直以為他們家那個姚洋就夠鬧騰夠可以了,誰知道這倆平時正兒八經的人搞起全武行來,更是夠十五個人看半個月的,太搞笑了,簡直就是一出黑色喜劇!
車開進楊朔的小區,停在車位上,秦越看了看表,都快四點了。他二話不說的跳下車子,頭也不回的出了小區趕回家補眠。
楊朔又把外套丟到陳墨身上:「穿上,上樓。」
陳墨抓著外套,也不穿,只是哭。
「別讓我說二遍,穿好了上樓!」楊朔頭疼,這孩子忒能哭了,這都哭了一道了,那眼淚咋還嘩啦啦的呢?
陳墨哆嗦著套上外套,哆嗦著下了車。
楊朔鎖了車,沒受傷的手抓著陳墨的胳膊,連拖帶拽的進了電梯。
電梯到了樓層,叮的一聲打開。楊朔把陳墨拽到門前,然後開始掏鑰匙開門。
他們對面的門吧嗒開了,楊朔回頭看:金絲邊眼鏡西服革履……
這傢伙一定是個變態!楊朔一邊開門一邊腹誹,自從他對門搬過來,他就從來沒見到過這位穿西裝以外的衣服,簡直就是個偏執狂。
「陳墨?」金絲邊推了推眼鏡,看著穿著楊朔衣服哭的一塌糊塗的孩子,眼神中有一絲困惑。
陳墨轉過頭,使勁眨掉眼裡的水氣:「季先生,您好。」
季弘和點點頭:「你怎麼了?他打你了?」
日,老子看上去像是會打人的人麼?楊朔沒好氣的瞥了那個季先生一眼:「我們兄弟倆吵架玩呢。」
季弘和沒搭理他,從兜裡掏出一張名片塞進陳墨的手裡:「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打我電話,我免費幫你……我現在還有事要出門,回頭來我家聊。」說完挑釁的看了一眼楊朔,轉身進了電梯。
楊朔把陳墨推進門,從他手裡抽出那張名片:「喲呵,原來是個律師……」
陳墨一把抓回名片,塞進自己兜裡。
楊朔沉著臉,把外套從陳墨身上剝下來掛在衣架上,伸手一指著衛生間:「去洗把臉,然後跟我說說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
陳墨扭著臉,聲音有些沙啞:「沒怎麼回事。」
「你別跟我倔了成麼?算我他媽的求你了!」楊朔煩躁的不行,陳墨這孩子心事太重,而且軟硬不吃,稍微一個不注意就把自己包成個縮頭王八,用堅硬的殼子保護著自己,看的人都心疼。
「我沒跟你倔。」陳墨仰著臉看著他:「你幫我介紹了這份工作,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我也需要這份工作,因為我自己找不到這麼好的地方上班……你今天肯來幫我,我也很感激,真的,讓我每天給你燒柱香我都願意,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就這樣。」
「我是說工作的事情麼?」楊朔恨不得把那個倔腦袋瓜子塞進涼水桶讓他清醒一下:「我是說今天這個事兒!那個金毛鬼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身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
陳墨抓住自己破碎的衣領,往後退了一步:「反正我是不要臉的同性戀,走到哪裡都會被人嘲笑的,我是賤……我賤的以為……我……」他使勁的平緩著呼吸,喉結急促的上下滾動:「楊警官,我給你丟臉了,真的對不起……以後,等我發工資了我還給你,你要多少,我都給!」說完陳墨雙腿一曲,吧唧跪下了:「我求你,求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楊朔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