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辦席,就得辦席
這一宿,楊朔都沒睡安穩。他總是在夢中驚醒,看看自己懷裡的人,再看看周圍的環境,總覺得有點兒不太真實。他生怕到第二天一早才發現,今天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農村人家都起的早。當楊朔聽見公雞打鳴的聲音,還以為是鬧鐘再響,腦子裡面琢磨了半天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買的這麼個鬧鐘來著,突然覺得不對勁,猛的睜開眼,發現自己身邊空蕩蕩的,陳墨不見了……
「陳墨,陳……」楊朔的聲音變得嘶啞,他害怕的手都顫抖了。
「我在呢在呢。」陳墨哆嗦著鑽進被窩,把自己窩在楊朔懷裡:「我去解手了,好冷啊……」
楊朔看了看陳墨出來的地方,是房間的一個角落,用簾子遮著,形成一個簡易的衛生間。他摟著陳墨,一口濁氣緩緩的呼了出來:「嚇死我了,嚇了我一跳,我以為……」他嗓子發堵,說不下去了。
陳墨摸著楊朔泛青的下巴:「你以為我不見啦?呵呵……」
「嗯,真的,我以為你不見了,都慌了。」楊朔抓過陳墨的手,放在嘴邊親吻:「我真的慌了,我當時第一個反應是我在做夢,夢裡見到你了,可是醒了就沒有了。」
陳墨環上楊朔的脖子,在他下巴上親了親:「我不會離開的,如果你趕我走,我哥哥會打斷你的腿。」
楊朔吃吃的笑:「估計到時候想打斷我的腿的,不止會只有你哥哥……所以呢,我也不會給他們群毆我的機會!」他探頭看了看外面:「還黑著呢,公雞就叫了啊?」
陳墨嗯了一聲:「都六點了,再過一會兒天就亮了,你在睡一會兒吧。」
楊朔覺得不好意思:「那我第一次來,就睡懶覺,會不會被笑話?」
陳墨還沒說話,外面就響起了動靜,估計是陳家二老都起來了。陳墨喊了聲媽,陳媽媽的聲音立刻傳了進來:「咋了老二,你醒了啊?別起來啊我告訴你們倆,你們再睡一覺兒,隔壁村你李叔家宰羊,俺跟你爹去弄點雜碎,一會兒燉雜碎湯喝。楊朔啊……」陳媽媽又喊。
楊朔連忙答應著:「阿姨,我醒著呢,有啥事啊?我這就起來。」
「別起來別起來,俺就是問問,你吃的慣羊雜碎不?」
「吃的慣,我不挑食,啥都吃。」楊朔回答道。
「那就行啦,你們繼續睡,我們老人覺少,你們年輕的得好好休息。」說完,陳媽媽就咚咚的跑走了。
楊朔又把身子縮回來,拉著棉被把倆人裹的嚴嚴實實的:「咱媽精神頭真大。」
陳墨吃吃的笑,小細腿在楊朔腿上蹭著:「我媽年輕的時候就這樣,風風火火的,當初因為我那個事兒,追的我跑了一個村兒……這次回來,看見我媽確實老了……老了好多……」他把臉埋在楊朔胸前:「我太不孝了,真的,我都這麼大了,還讓老的操心……我真是……」
楊朔寬慰的拍著他的背:「那我們就得好好的過日子,過的幸幸福福的,讓老人看了放心,就好。」
「嗯……」陳墨抬起頭來,眼中的淚光在黑暗中閃動:「楊朔,我做夢都沒想到你會來找我,真的,我以為我以後就在家裡這麼過了……能過一天算一天……我真沒想到……」
楊朔輕柔的吻去陳墨的淚花:「大家都很想你,他們說,等你回去,要一起聚聚……我媽也說,先去她哪裡,她要好好的對你,她覺得挺對不起你的。」
「是我對不起她……」陳墨囁嚅:「我搶了讓她自豪的好兒子,讓她傷心……」
「好了好了,咱不說這個了……」楊朔笑嘻嘻的摸上陳墨的屁股蛋:「瞅你瘦的,屁股都尖了,摸起來真不舒服。」
陳墨臉刷的紅了:「你這人,忒不正經了吧?我正傷感呢。」
「傷感啥?」楊朔低下頭在陳墨脖子上啃來啃去:「要不是看你這麼虛弱,我早就把你吃的沒時間傷感了,嘖嘖……瘦的皮包骨頭了,啃著都硌牙。」
「那你一邊兒去,誰讓你啃了?」陳墨不高興的推著楊朔的肩膀。
楊朔的舌尖靈活的在他身上舞動:「咋了,我啃我媳婦,你有啥不高興的?唔,瘦歸瘦,滋味還不錯……嗯,就是有點咸……」
陳墨直翻白眼:「你起來了,我都一禮拜沒洗澡了,趕緊起來……」
楊朔依依不捨的把頭鑽出來,在陳墨臉上使勁啵了一口:「等回家,好好的養身子,養好了讓我可勁的啃啃。」
倆人在被窩裡好不容易膩歪到天亮,就趕緊哆哆嗦嗦的爬起來。
陳墨家沒有空調也沒有暖氣,只有熱炕頭。
今天陳書也沒去拉貨,一大早起來開始燒灶火,把倆屋的火炕都烘的熱乎乎的。
陳墨跟楊朔都是大小伙子,不敢睡炕頭,不過衣服還是放在那裡褒著。醒了之後拖過來,熱乎乎的,穿在身上也不冷了。
倆人嘻嘻哈哈的洗漱,然後楊朔跟著看陳墨和豬食餵豬。
陳墨家後院磊了個豬圈,還養了十來隻雞。昨天楊朔來了沒有仔細看,今天總算體驗了一把農村生活。
豬圈裡有三頭大豬,陳墨說等過年就要殺一頭,開春了母豬就能下小豬了,自己家一年不愁吃肉。他拿著舀子,嚕嚕嚕的招呼著大肥豬吃飯。楊朔在一邊看的津津有味,搶過舀子:「來,我也幫你喂。」
陳墨爭不過他:「你小心別被豬搶了舀子走。」
「沒事沒事,」楊朔不在乎,舀了豬食有樣學樣的嚕嚕嚕。
三頭大肥豬撒了歡的拱豬食吃,一邊兒吃一邊兒抬頭盯著舀子。
喂完了豬,陳芷也拌好了雞食,楊朔也接了過來:「我來我來……」
他端著雞食盆子問陳墨:「這個要咋叫?」
陳墨笑:「咕咕咕。」
「咕咕咕……」楊朔招呼,大公雞帶領一群大母雞撲啦啦的圍了過來。
楊朔一邊兒喂食一邊兒感慨:「墨墨,等咱倆老了,也在農村蓋間房子,弄個院子,養兩頭豬,一群雞,再養兩隻狗……多美啊。」
陳墨看了一眼在旁邊看熱鬧的陳芷,紅著臉推了楊朔一把:「你自己美去吧,我回屋了。」
屋內的大鍋裡燉著羊骨頭和羊雜碎,香氣撲鼻,鍋沿上貼了一圈金黃的小餅子,怎麼看怎麼誘人。
陳媽媽從屋裡出來,看著楊朔喂完雞洗了手,就問:「姑爺,啥時候走?」
楊朔被一句姑爺鬧了個大紅臉:「呃,阿姨……呃,媽……我就三天假,最晚明天也得走了。」
「哦,」陳媽媽被楊朔一聲媽叫的美不滋的:「那行,晚上呢,親戚鄰居要一塊吃個飯,一會兒殺豬,對了,你會殺豬不?」
楊朔使勁搖頭:「不會,我沒殺過。」看都沒看過,這是真的……不過當初當兵的時候執行任務殺過人……但這個絕對不能跟楊媽媽,錯了,絕對不能跟媽說!
陳硯端著一小盆子醬羊蹄路過:「啥玩意啊,豬都沒殺過啊?俺們村的爺們,估計除了俺二哥,都殺過豬……對了,你殺過雞麼?」
楊朔點點頭:「以前當兵的時候,做野外拉練,別說野雞了,野兔子野狐狸都殺過。」
陳硯眼睛亮了:「你當兵的時候,摸的是真槍?」
楊朔忍住笑:「是啊,自然是真槍。」
「那,裡邊是真子彈?」陳硯追問。
「對啊。」楊朔點頭。
陳硯來的興致了,他把羊蹄子端上炕桌,拽著楊朔坐到炕上:「那你們當兵,是不是跟士兵突擊一樣啊?老A,拿著槍,嗒嗒嗒……」
楊朔心說那是小說改編,是藝術,真的特種部隊,哪有那麼美好啊,但是他還是點點頭:「嗯,差不多,有點像。」
陳硯嘿嘿的笑:「俺想高中畢業去當兵,哥你覺得行不?」
陳媽媽在門外對著陳墨陳書他們撇嘴,小聲的說:「昨天還那個男的那個男的,今天咋就喊上哥了。」
幾個人湊一堆嘿嘿的笑。
陳墨左右看看:「媽,爸呢?」
陳媽媽更是撇嘴:「那個老不死的,一大早就夾著煙,就是姑爺帶來的那幾條,他拿了一條,說串門去。切,誰不知道他去顯擺啊……」
陳墨不好意思:「媽……」
「行了行了,全村都知道了,他們愛說就說,那咋了,咱姑爺有錢,工作又好,他們還不羨慕死,」陳媽媽三八兮兮的把陳墨拉到角落:「我可跟你說,那群小媳婦大姑娘可都打楊朔主意呢,昨天楊朔從門口,不是被人看了去嗎?哎喲他們給傳的啊,把楊朔誇的那簡直了……你可得把人看好了,由其是錢上面,控制住了,別讓他出去亂搞,男人最禁不住誘惑了!」
陳墨苦笑:「媽,我也是男的……」
陳媽媽切了一聲:「俺就當你是那個什麼春,那個唱歌的那個,你也差不多,行了,別計較了,一會兒吃晚飯,你爹回來,一準兒得拉著楊朔出去得瑟去,你就不用去了,我讓你哥跟著,你老實的在家收拾收拾,還有你這個頭髮,得染染,染黑了去,別跟個小老頭一樣。等你爹他們轉悠回來,咱就殺豬,把豬蹄子豬耳朵啥的都留下來回頭你們帶走,自己家養的豬,吃著香。」
陳墨無奈的點頭:「好好好,是是是,都聽您的……」
陳爸爸散了一圈煙回來了,一條煙還剩了兩盒,他踹在兜裡,美滋滋的:「都吃飯了嗎?趕緊吃飯,俺得帶著楊朔出去轉悠轉悠,城裡人沒見過農村吧?帶你去看看。」
楊朔連忙答應著。
吃晚飯,陳爸爸帶著陳書和楊朔就出去了,陳媽媽帶著陳芷要去買菜,說晚上得做挺多的菜,她臨走對陳墨說:「知道你們沒法領證,但是最起碼也得弄個席,讓鄉里鄉親的都知道,咱找個男人咋了,咱男人比他們男人都強。」
陳墨感動的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