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季律師的倒霉情事(二)
夏啟明蹲在法院門口抽煙,他不想進去那個地方,因為他覺得,裡面一定會有很多人,恨不得敲碎他的頭。
事實也是如此。
他的場子裡,兩伙人械鬥,最後鬧出了命案。一把水果刀把個沒到十八歲的小孩肚子捅了個對穿,沒等醫生來,就死透了。
最後,娛樂城被查封,還抓了不少在現場的人。
夏啟明當時跟新泡上的一個妞兒跑去雲南廝混了,倆人在床上正翻雲覆雨的共赴巫山呢,結果被一通電話喊了回來。
把煙屁股摔在地上,夏啟明把煙頭用腳後跟碾了個粉碎。
昨天他老媽給他打電話,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無非是他們夏家家大業大,怎麼就出了這麼個畜生匪類!老太太恨的直磨牙,痛呼當初怎麼就沒聽了那個算命的話,把他扔野地裡給狗吃了去。
夏啟明掏掏耳朵,覺得到現在,耳朵裡面塞的還是自己老媽大吼的回音。
這下子出了事,很多娛樂場所都消停了。不管是賣的還是嫖的,現在也都龜縮在窩裡當了灰孫子。
他抬頭看了看天,覺得B城的天灰濛蒙的,就是沒雲南的透亮好看,也怪不得這片天下面的人愛折騰,天天被這麼個雲彩罩著,逮誰都得壓抑了。他現在無比的想念那個妞雪白的身子……還沒吃夠呢,結果因為這麼檔子破事兒,人家拍拍屁股,跑上海混去了。
夏啟明琢磨著,可能是流年不利鬧的。
法院門口鬧哄哄的,終審結束了。
夏啟明直起身子,懶懶的斜靠在自己黑色的大奔上,瞅著那邊的一團亂。
哭的嚎的,感謝律師和法官的,還有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
夏啟明笑了,笑的不懷好意,心說你們裝什麼孫子啊?自己孩子不學好的時候半個人都沒說出來管管,現在好了,被攮死了,都開始冒出來做好爹好媽了,做給誰看呢?他知道,那個死了的小孩不過是個外養的,但是他娘能折騰,他爹怕面上不好看,只好出了頭給認了回來。誰知道認回來沒多久,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夏啟明估計那老頭子心裡一准樂的都開花了,這下麻煩一推能推倆,備不住還能落個好名聲。只是苦了自己兄弟一群人,被壓制的動彈不了了。
他伸了個懶腰,準備回到車裡,然後隨便找個什麼地方補眠。可是就在轉身的一瞬,他的眼神定住了。
那是個男人,深藍色的西裝筆挺的套在身上,顯得身量很正,腿很長;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在陽光下泛著一種柔和的光。男人冷著臉,不知道再說什麼,但是夏啟明覺得他自己能清楚的看到,被金絲邊眼鏡擋住的眼睛裡面,流出一絲可以稱之為無奈的嘆息。
夏啟明突然覺得自己精神了,因為那個男人瘦削的下巴,居然成功的引起了他想把玩的慾望。
這不是件好事兒,他樂不可支。
他喜歡給家裡人找麻煩,就如同他小時候努力學習,拿滿分試卷給家裡人看的心理是一樣的。只不過一個是被罵,一個是被表揚。
當他知道自己越是努力,家裡人期望就越高,越把他當成一個可以炫耀的東西而不是人的時候,夏啟明明白了……高永遠是沒有上限的,但是低了,卻可以有下限的度。
從此,B城多了個虎哥,夏家出了個畜生匪類。
夏啟明有了目標,立馬就開始行動了。沒幾天,那個男人七七八八的資料完整的呈現在自己眼前,還包括很多偷拍的照片。
男人叫季弘和,江蘇人,是個律師。剛離婚仨月,自己帶著個小丫頭。孩子媽跑去國外,找了個老外逍遙去了,連自己孩子都不要。
那女的是個垃圾!夏啟明笑的見牙不見眼:有孩子好啊,有孩子能省不少事呢,回頭應付老太太也成。
季弘和也覺得自己流年不利了。
今天他一到單位,就簽收了一大捧玫瑰花,署名只有一個愛字,搞的事務所裡面的大姑娘小夥子都尖叫連連。可是他根本不知道這個花是誰送的,總覺得那嬌嫩的花蕊裡面,包藏的一定是什麼危險的東西。
玫瑰花被分了個一乾二淨,整個事務所都瀰漫著一股甜甜的花香,季弘和心疼很差。
誰知道鮮花一連送了七天,天天不同品種。什麼香水百合天堂鳥,瑪格麗特康乃馨,鬱金香火鶴風信子,雜七雜八的摻在一起的一大束,讓抗花的小弟嬌喘吁吁。
季弘和把手裡的卡片捏成一團,揪住送花小弟的胳膊不讓走,非要逼問出這個人是誰來。
送花小弟難為的不得了,小臉紅撲撲的:「真不曉地真真滴不曉地,他是電話過來訂滴撒……」
「那電話呢?」季弘和皺眉。
「電話是保密的撒,我們要對客戶負責的撒……」小弟滿臉無辜。
季弘和無奈,只好放了他。
他覺得,這個事情絕對沒有單純的送花這麼簡單。
季弘和的女兒季悅悅才四歲,不能上學,只能上全托班,然後週六日被接回家。他的父母都在國外,本來當初也想讓他出國,可是他因為前妻拒絕了。誰知道結婚沒幾年,前妻覺得他太呆板無趣,主動提出離婚,然後跟一風趣的老外奔出國門,逍遙國際去了。
他不想讓自己的女兒接受國外的教育,覺得那種教育太開放,不太適合女孩子,於是就把女兒帶在身邊。
季家二老到是開放,覺得既然你不打算出來,那就自己一個人帶孩子吧,反正誰帶都是帶麼。
可是這幾天,全托班的老師打了電話過來,說最近總有人給季悅悅送東西,什麼吃的用的穿的,說是季弘和的親戚……可是瞅著又不像。
季弘和怒了!
季悅悅是誰?那是他的心肝寶貝!誰這麼大膽,把注意打到小孩子身上去了?
他跟單位請了假,專門跑到全托班門口蹲點,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個傢伙,還真就讓他給逮著了。
夏啟明笑嘻嘻的看著眼前黑著臉的男人,越看越喜歡,越看就越覺得,什麼時候把這個男人這一身的冰殼拔掉,一定會更加好看。
季弘和眉頭擰成了個疙瘩,這個男人他認識,像他們律師,成天價跟這種敗類打交道,本來以為這一次能把這個禍害繩之以法,誰知道禍害自己有保護神,硬是沒在現場。季弘和看著站在被告席的那幾個小男孩,心裡覺得特別不是個滋味。
「你究竟想做什麼?」季弘和開門見山。他沒有覺出夏啟明的惡意,卻有另一種莫名其妙的,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不想做什麼……」夏啟明抽了口煙,慢吞吞的吐出來:「我就是想吧,想跟你過日子。」
「過日子?」季弘和傻眼了。他腦子裡面轉過了各種可能性,但是唯一沒有想到的是,這位年輕的虎哥,是個GAY……
「你胡說什麼!」季弘和氣的不行:「我是個男人,而且我不喜歡男人。」
「嘖嘖,別生氣。」夏啟明笑的極其淫蕩:「其實吧,見到你之前,我也喜歡大波妹。」他倆手在空中虛抓,做了個猥瑣的動作:「可是在見到你之後,覺得……你也不錯。怎麼樣?跟我過唄,反正你也離婚了……跟了我,以後吃香的喝辣的的,就連丫頭以後上學啊工作啊,我都給包了,如何?」
季弘和覺得他被一個男人,一個流氓調戲了,簡直恨不得一巴掌甩在那張不知所謂的臉上:「謝謝了您吶,我自己的事情,用不到你操心。」
夏啟明笑出兩排大白牙:「別,先別著急拒絕,你可以考慮考慮,真的……我很不錯的。」
季弘和冷哼:「對不起,你再不錯,也是個流氓,是個社會渣滓。我季弘和生平跟你們這種人打交道,並且最最看不起的,就是你們這種人。放著正路不走,偏偏喜歡歪門邪道,危害社會……我不齒。」
夏啟明拍著手:「說的對說的對,你知道嗎?我就愛死了你這個調調……而且你也說了,我這種人吧,就是喜歡歪門邪道,例如……走旱路……」說完,上上下下的瞅著季弘和的身體,舔了舔嘴唇。
季弘和眨眨眼,終於反應過來,氣的手都哆嗦了:「你……你你……」
夏啟明握住那隻修長白皙的手,輕輕的摸索了兩下:「要不,你收了我,也算是為民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