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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盞》第38章
第38章 ch.38

第三十八章

玄襄隻身入了深山,容玉便留在原地等待。

現在正是雪季,根本不會有人走到這裏來,即使她一個人待在木屋裏也是安全的。她等了兩日,待到第三日上頭,遠處的山體忽然雪崩。

容玉抓著狐裘的領子,遙望遠方,不知其生死。她知道憑藉她的能力,實在不該進入深山,如果玄襄安然無恙,她貿貿然闖入只會加重他的負擔。可要她再這樣幹等下去,却十分困難。她咬咬牙,踏著雪往山裏走。

所幸入山的口子還未被深雪堵住。她一步踏下,便深陷入雪中,那雪幾乎齊膝深,白茫茫的,她幾乎辨認不出方向,似乎每一處都是一樣。她慢慢地挪動,似乎走到一處高地,那雪漸漸地稀薄起來,才剛沒過脚面。

容玉停下來緩過一口氣,又往前走,忽然聽見一聲極其細微的“哢擦——”。她此時是已是半妖之身,知覺要靈敏很多,忙向後奔去。她不知道脚底下的湖究竟有多大,如果往前跑,很容易陷在湖中心,若是往回跑,倒很可能會有生還的希望。可是畢竟也是跑不過冰裂的速度。她的瞳孔微一收縮,全身浸入了冰冷的水中。她嗆了一口帶著冰渣的水,徑自向水下沒去。

似乎有什麽東西包裹住她,將她不斷往深水處拖曳,她無力反抗。

終于,她在水中下落的勢頭停住了。她在水中睜大了眼睛,只是因爲她看到不應當存在的一個景象:有人躺在一扇巨大的貝殼之中,或者說,那是一具軀體,白衣黑髮,容顔沉靜。這個躺在貝殼中的人,竟有一張同她一模一樣的面孔。

那貝殼中忽然又觸角探出,閃電般地卷住她的脚踝,她一下子被拉了進去。

她似乎被拉進了另一個世界。

她同那個長得相同面孔的人面對著面,那些冰冷的湖水好像消失了一樣,她失去了對周遭的感知能力。

那人緩緩睜開眼,微笑著看她:“你來了。”

容玉不覺問:“你是誰?”

“我是你,你又是我,我們便是一個人。”她伸出手來,同她手心相貼,“把你帶來我這裏的是山蜃。”

容玉記得,山海經裏提到過山蜃,那是一種依靠吞噬夢境而生,又會令人産生夢境的精怪。

那人又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挑起她的一縷黑髮,笑意盈盈:“你應當發現了你身上有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容玉點點頭。

那人慢慢放開她的手:“那就去看看罷。”

她還待問清楚,却見周圍的景象忽然一變,變爲華美冰冷的宮殿。人身蛇尾的女媧上神站在她的面前:“過些日子,你便可以下凡歷練。”

容玉垂著眼,恭恭敬敬道:“是,師父。”

女媧微笑道,“容玉,你是天生的施術者,若你將來墮入妖魔道,將會破壞此刻天地循環的制衡。所以我要留給你的一個印記,若是有一日你誤入妖魔道,將受天雷之罰,永不超生。”

容玉微微抬起頭,容顔如玉,沉靜而美麗:“多謝師父賜予,容玉定不辱師命。”她一心想修成真正的上仙,自然不會改投妖魔道,是以這個印記有或是沒有,她幷不放在心上。

她放開了身上的仙氣,華光耀眼,直穿凡間道。

凡間正是人間芳菲的時節。

她落在一片春海棠的花海中,眼見蝴蝶翩躚,忽又微風習來,花海翻涌。容玉掩去了身上的仙氣,獨自行路。她穿著一襲輕薄的白衫,衣袂飄逸,黑髮曳地,行于鮮艶熱烈的花海之中,宛如美景。

忽然,她覺察到周圍的景致似乎細微地扭曲變化了一下,轉眼又恢復正常。她抬起頭,喃喃自語:“雕蟲小技。”她不甚在意地一拂衣袖,空氣中似乎有什麽碎裂了,她直面著一隻山鬼。

那山鬼本來幾乎要將臉貼到了她的臉上,忽然被破了障眼法,瞳孔頓一收縮,又一不做二不休地想要繼續吸取她的精氣。忽見容玉露出了細微的笑意,它仿佛騰雲駕霧一般,被直挺挺地摔了出去。

容玉踏前一步,輕聲道:“不過是山間鬼怪,也敢來向我動手。”她抬起手腕,指尖對著那只山鬼,還未念出咒語,便聽身後有人道:“仙子手下留情!這山鬼不過未曾認出仙子真容,罪不至死。”

她回過頭,原來是一隻竹精:“它以爲我是凡人,却還要這樣做,這更加該死。”

那竹精走到她的面前,深深地行了一禮,待抬頭時看見她的容顔,頓時楞怔一下:“念在其初犯,仙子可否網開一面?”

容玉不愛得理不饒人,也怕多餘的糾纏,點了下頭當做應允,舉步要走。

誰知那竹精亦步亦趨地跟隨著她:“敢問仙子芳名?在下傅錚,錚錚鐵骨的錚。”

容玉顧自往前走:“我叫什麽與你有關麽?”妖其實有一個規矩,便是結緣。妖一旦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又問對方的名字,只要對方答應,便算結下了這段緣分。容玉不願招惹麻煩,自然不會去應。

“仙子可是初到凡間?不知可有去處?或是此次下凡是有什麽特別的修行?”

這麽多問題,讓她不知該回答哪一個,她乾脆沉默不語。師父給她布置的題目是世情,何爲世情,她却不知。只是她不說話,那竹精便一個勁地說,吵得她不能靜下來思索。

終于,在天色微暗之時,容玉回過身,冷淡地問:“你沒有別的去處麽?爲何要一直跟著我?”

竹精笑嘻嘻地看著她:“你板著臉雖然也很好看,可是若是笑起來,那定是九重天庭裏最美的仙子了。”

容玉知道自己的有副好容貌,只是她一直感知遲鈍,美些醜些看在眼裏都是差不多:“那又怎樣?”

“你長得美,若是性子再和煦些,定會有許多人喜歡。這樣不好嗎?”

容玉一拂袖,那原本如玉的容貌忽然變了,一半依然美貌,而另一半邊却是醜陋至極,兩相對比之下,更是滲人。她朝傅錚微微一笑,那一半極美的臉同另一半極醜的臉相互對應,只能用驚悚來形容:“這樣,你可以走了嗎?”

傅錚倒抽了一口冷氣,站立不動。

容玉拐了個彎,耳邊終于清靜,這個聒噪的竹精總算沒有跟上來。

師父女媧讓她修的人世一課,她一時無法參悟,不知道怎樣才叫修完了世情。

容玉到處行走,看人世,看凡人喜怒別離,越看便覺得迷惘。明明只是無謂,爲何總有一些凡人願意飛蛾撲火,不死不休?

她幾乎走遍了大江南北,花了近十年時間,凡間十年,在九重天庭便只有十日,她尚且不覺如何漫長。

那叫傅錚的竹精不知何時又找到了她,每日糾纏不休。她仍舊對他不假辭色,她答應過師父,此生都不會踏入妖魔道,自然也不想同這竹精走得太近。傅錚如此糾纏未果,憤憤道:“我伴你十年,你難道就沒有一絲心動?”

容玉道:“我從未讓你陪伴,這難道也是我的錯?”十年對她來說實在太短,有如彈指一瞬,她自混沌時期化人,再寂寞的歲月也一人踟蹰而行,從未覺得孤單。

傅錚嘆了口氣道:“那麽你在凡間停留這許多時日,既不爲我打動,又是爲何?”

“我來凡間修這世情一課。”

他突然微笑,抬手撩起一束她的發絲,靠近了道:“你不會以爲就這樣看著那些凡人如何過日子,便是修行了吧?”

容玉不動聲色:“不然還待如何?”

“自然是嘗試凡情的滋味,”他笑道,“如你永遠如此清修,自然也修不出了悟來,仙子如此聰慧,該不會想不透其中的緣故吧?”

容玉微微迷惘,她知道自己是同其他的仙君天生不同。可是具體不同在哪里,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傅錚又道:“那麽,你既然想尋人雙修,便找我罷?”

容玉沒有回應,却見他漸漸靠近過來,一雙手正要摟上她的腰間。她忽然微微一笑,容顔如玉:“我勸你不要動手動脚。不然我會讓你付出應有代價。”

“代價?是什麽?”

容玉輕輕一拂袖,傅錚便被甩出一丈遠。他重重摔在地上,嘔出一口鮮血,死死地盯著她:“仙子,你真的動手?”

容玉臉上笑意盈盈,語聲柔和:“我早就提醒過你,你偏偏不聽,非要我真的出手才相信。”

她身姿輕盈地轉過身,化爲一縷雲霧,消失于山嵐之中。

她去了附近封地的集市,那裏是凡間最爲熱鬧的地方之一。

她站在街上,走走停停,看著那樣多的凡人,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神情各异,只是她一眼便可以看出他們在想什麽。她不由有些迷惘,如果要修爲世情這一課,必定要身處其間。可是她又該從何處尋到那個人?

容玉低著頭,往前走了幾步,忽然被人攔住。只聽有人喝道:“站住!這是大人轎攆,豈容人亂闖!”

她抬起頭,那抬手攔她的護衛頓時一楞。

轎簾被一隻手輕輕撥開,有人傾身從轎中走下,正看著她,微笑:“看姑娘面生,可不是本地人罷?”

容玉看著他,微微露出些笑意:“我是來找你的。”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撞到了此人,那便是他罷。她笑意盈盈,如春風拂面,美貌不可方物:“不知公子名諱爲何?”

那人微微驚訝:“既然姑娘是來找我,爲何却又不知道我是何人?”

容玉道:“我是來找公子的本真,却不是來尋虛形。”

那人大笑:“原來如此,姑娘請上轎。”

容玉也不謙讓,便坐進了那頂轎中,而那男子却騎著馬,隨著轎子緩緩而行。她放下幕簾,只聽見那人壓低聲音對侍從講了一句:“去查此女子的來歷,看看是不是……派來的。”

容玉閉目養神,他會如何誤會她半點也不放心上,她只等著修完這一課便可以回九重天庭交差。

此時正是裂土封疆、諸侯割據的時期,帶她回去的男子是這封地上王侯的長子重臨,字子君。諸侯王爲自己長子取名更有將來君臨天下之意。也不知道重臨是如何去查實她的身份,三日後方才來客房看她:“尚且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冒昧一問?”

容玉正端坐飲茶,聞言只抬首瞥了他一眼:“容玉。”

重臨在她身邊坐下,側過臉看著她:“姑娘此次而來,究竟是爲了什麽?”他派人查了三日,竟一無所獲,無人曾見她,甚至無人不知她從何而來,也不知她將往何處去。他原本以爲是政敵遣來的美人,可是却看不出半分端倪來。

容玉放下茶盞,表情有些憂傷:“爲何大人要如此猜疑?”她凝視著對方,含情脉脉:“我不爲任何人或任何事而來,只想留在大人身邊而已。”

重臨被她的話被震了一下,他素來溫和內斂,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回答。

容玉看著他臉上細微的表情,知道他有些許遲疑了,便繼續道:“大人如不信我也沒關係,日久見人心,大人終究能看見我的真心。”

重臨緩了過來,輕聲道:“我尚未娶妻,只有兩位妾室,却也無法給你任何名分。”

容玉微微笑道:“不打緊,我幷不在意這些。”

重臨看著她,忍不住伸手撫摸著她的側顔:“你真美。”

容玉也不生氣,任他施爲,甚至還淺笑兮然:“以色事他人,色衰而愛弛,我自然希望大人幷不只是喜歡我的容貌。”

重臨放下手,還未說話,便被外面一陣嘈雜打斷:“這裏面就住著那個從街上帶回來的狐媚子?給我讓開!”

容玉目不斜視,嘴角却帶起了一絲笑意。對她來說,住進這深宅大院之後的日子未免太過無聊,現在有了點消遣也挺好。重臨却沉下臉,站起身喝道:“在這裏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那錦衣女子一見到重臨在裏面,頓時噤聲,換上了討人喜歡的笑容:“原來大人也在這裏。”她看了看容玉,頓時臉色難看,她原本以爲只是有幾分姿色的美人,重臨或許圖個新鮮,幾日後便厭弃了,可是此刻見她,竟比自己的容貌高出不知凡幾。她擠出笑容來跟容玉說話:“這位妹妹真是生得秀美。”

容玉道:“姑娘謬贊。其實姑娘才是秀美絕倫,姿容不凡。”

重臨待她們互相寒暄過後那女子告辭,方才道:“容玉,酈姬就是我之前同你提過的兩位妾室之一。”

容玉轉過頭,不甚在意道:“無妨,你幷不多喜歡她,也沒有喜歡上我,我自然就還有機會。”

重臨笑了笑:“情愛之事簡單得很,喜不喜歡其實也沒多大意思。”

容玉這十年看遍凡塵悲歡離合,世間那些文人騷客尚且不能說出情爲何物,而重臨竟直接將其否定,真是直白。她凑近了,在他耳邊吐氣如蘭:“也許有一日,我會讓大人知曉,什麽叫情。”

重臨微微一震,眼中複雜,半晌道:“好,那我便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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