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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盞》第34章
第34章 ch.34

第三十四章

馬車終于在寒雲寺外停下。裴炎先下了馬車,站在車外伸手去扶她。容玉就著他的手跳下車,明日父親便會發覺她沒有出來用早飯,然後就會命人去叫她。她已在桌上壓了一封信,信裏清清楚楚寫著是裴炎將她帶走的。

容玉隨著他進了寒雲寺,已有知客僧人雙手合什等待著他們:“兩位貴客,厢房往這邊走。”

裴炎也回了一禮,問道:“住持大師可在?”

“師父正有客人,不便通報,裴施主不如等明日再前去拜會師父。”知客僧人將他們引到東厢房,便走了。

裴炎喝了杯清茶,坐在她面前,問道:“容玉,你可真的已經想好,要同我不離不弃,遠走高飛?”

容玉不動聲色:“我已經想好,不會反悔。”

裴炎的臉上突然掠過一絲古怪的笑意:“可我却不打算走。”他站起身,門外冷風穿堂,將房門吹得劈啪作響:“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很討厭你。可是不管我僞裝得多好,你都不曾上當,我還以爲是沒有辦法了。”

“若是見到討厭的人,就要這樣煞費苦心,裴世子不會忙不過來麽?”

裴炎冷冷道:“女子的名節有多重要,你不會不知道,你是和我私奔出來,我現在就要回去了,後日就是我迎娶遲小姐的日子,你若願意等著,也許哪一日我想起你來,便會收你爲妾。畢竟,你這張臉也足够以色事人。”他頓了頓,又道:“不過你大可以沿著來路回家去,不知道是天亮得快,還是你走得快。哦,我險些忘記了,現在內城的城門早已關上,你回不去了。”

容玉將手中的錦盒放在桌上,往他這邊推:“既然無意,那你還是把這個收回去吧。”

裴炎鄙夷道:“你以爲以退爲進的招式還有用?”

容玉爲他臉上的恨意而吃驚,簡直都有點莫名其妙了,她根本不記得何時如此得罪過他。裴炎見到她臉上的驚愕,不由更爲暢快,而暢快之後却有些許空虛,似乎他內心深處最期待的幷不僅僅是這樣。

容玉側過臉看著他,還是波瀾不驚:“那麽我就送裴世子一段路。”

裴炎沒有拒絕,任她送到寺廟門口,有些不受控制地捏住她的下巴:“容玉,你求我,也許我會考慮放過你。”

容玉迎著盈盈月色,微微彎了一下嘴角:“裴世子,你何必要强人所難?”

她的表現似乎激怒了裴炎,他向來文雅而內斂,也克制得住情緒起伏,今日却脫離了所有的自製力:“容玉,我……恨不得把你的心挖出來看一看……”他胸膛起伏,用力掐著她的頸:“你的心到底是什麽顔色的?紅的,還是黑的?”

容玉無法反抗,只能掙扎著想脫離他的鉗制,她不由後悔,裴炎想要看她痛苦不堪的樣子,她便該如他的願,好好地演一場別離戲,何苦要去激怒他?

裴炎只覺得被噩夢魘住,十分混亂:“我等了很久很久,就爲了等到你出現!我要讓你嘗嘗我當初的痛苦!我發過誓,一定要百倍千倍地還報給你!”

容玉窒息著,根本無法聽清他在說些什麽,她掙扎的力道越來越弱,開始失去了意識。忽然,一股冷氣被吸入,她痛苦地咳嗽起來,立刻有人將她攬在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容玉……你怎麽樣了?”

容玉睜開眼,映入眼中的那張臉,眉間似有千山萬水。她搖搖頭,語調乾澀嘶啞:“趙先生。”

玄襄微微一笑:“是我。”

她輕輕將額頭抵在他肩上:“我害怕。”

摟住她的手臂又收緊了一些,他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低聲道:“沒事,只要我在,就沒人能傷到你。”他頓了頓,又道:“你想怎麽處置他?”裴炎正倒在邊上,一動不動。

容玉抬起頭,目光盈盈:“他好像瘋了似的,一直在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他說了些什麽?”

容玉氣息平定,緩緩道:“他說,恨不得把我的心挖出來看一看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還有要把他當初的痛苦千百倍地還給我。”

玄襄鬆開懷抱:“隨口一句話,你不必放在心上。”他低下身,用手指在他額上一點,就看到了他的魂魄。這個凡人的魂魄似乎被精通法術之人做了印記,也難怪會突然狂性大發。前世的記憶是不能被打開的,一旦打開,便會使人心神混亂。他回過頭看了看容玉,她在月下容顔如玉,宛若琉璃美人。他們的修行都是類似,到了一定修爲,便要下凡間修人世這一課,也不知道她在那時曾惹了多少桃花債。

他不動聲色,轉身攬住她的腰:“今晚不適合趕夜路了,你現在回厢房去睡一晚,明早我們再走。”

容玉啞然:“你知道?”

玄襄不由失笑:“你不就是看上此人能將你帶出容府罷了,我一看便知。”

其實她還留有後招,她留給父親的信裏白紙黑字寫著是裴炎帶走她,到時候父親自然會去找裴家要人,趁著這個空隙,她自然可以更加順利地遠走高飛。裴炎本來就不安好心,口口聲聲說要娶她,若不是裴曦那日來告訴她,裴炎與遲家小姐大婚的日子臨近,她幾乎就要相信。

兩人幷肩行至玄襄的厢房外,容玉忽然道:“兩年期滿,我心中所想還同當日一般,你不會毀約罷?”

“不會,我本來就打算這幾日去看你。”

容玉終于露出了些許笑意:“嗯,我還以爲你已經忘記了。”

玄襄看著她,只覺得心底柔軟,實在不想出言責怪她什麽:“好了,你去睡罷,我就在門外。”

容玉看了看他,終于有點不甘願地進了房,房門緊閉,室外是一片竹林。竹影婆娑,正映在木格子窗上,搖曳生姿。

容玉看著那竹影,不久便進入一個很奇怪的夢境之中。她站在人來人往的繁華鬧市,走走停停,看著走過的人臉上的表情,便能看出他們在想什麽。突然,一個侍衛攔住了她,喝道:“這是大人轎攆,不得無禮衝撞!”

她轉過頭去,一隻手撩開了簾子,有人微笑地看著她。

那個人竟是裴炎。

她側過頭,看著阻攔她的侍衛,忽然覺得很是面熟,再定睛一看,竟也是裴炎。

那滿街人來人往的人群,原本面目模糊,可當她仔細去看,竟都長得跟裴炎一個樣。

她不知所措,慌張地想要逃走,却被人抓住肩膀,她用眼角的余光瞧見裴炎冷笑的臉,他的胸膛正在流血,滿目的鮮紅,他說:“你可是虛情假意?”

容玉拼命地掙扎,想將他推開,而他却不爲所動,只是冷笑著看著她:“我會等……不管過多久,一百年……一千年……我一定要等到你,把我曾受到的痛苦千百倍還給你……”

容玉猛然睜開眼,只覺得汗濕重衣,却立刻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撞開房門。

玄襄旋開劍鞘,正在擦拭劍身,見她如此慌張便將劍身換入劍鞘,問道:“怎麽了?”

容玉站在他的面前,臉色煞白,語氣急促:“我們連夜離開這裏,我有不好的感覺。”

玄襄看了看她,點點頭:“好。”

他帶著她,連夜便下了山,容玉體弱,却一直支撑著趕路,待到半山腰時,頸上已經是一層薄薄的汗,被山間的風一吹,便覺得冷。

玄襄扶著她,在樹邊坐下:“你先休息一會兒。”他們小憩的地方正好可以看見寒雲寺,正說話間,忽見火光,似有百來支火箭沖天,一下子將那座寺廟吞沒。

容玉臉色煞白,喃喃道:“莫非是裴炎……”

玄襄拍了拍她的背:“不會是他,他今日不會帶隨從,不可能會做到。”他頓了頓,若有所思:“那麽這場火……應該是沖著他來……”這一世的容玉經歷得不多,自然無法想得如他一樣深,裴炎的家世好,常年居于高位,必然結下不少仇敵,如今他落單,終于給人一個出手的時機。這些宮廷傾軋的關節,不是容玉能够想明白的。

容玉站起身來:“那還是快走,我還撑得住。”

玄襄本想提出背她,只是他們的關係還遠沒到這個份上,便作罷了,只握住她的手肘,陪她往山下走。他們走的是近路,都是前人走出來的小路,雜草叢生,崎嶇不平。

忽然,玄襄停住脚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晃亮了手上的火折,只見前方岩石邊上,正躲著一個人。那人本已重傷力竭,却被這忽然的火光吸引,往這裏看過來。兩厢對視,容玉已經看清那人的容貌,竟是裴炎。

裴炎咳嗽兩聲,笑道:“原來是你……”

玄襄讓容玉留在原地,自己上前兩步,低下身看了看裴炎的傷勢,又回首看了看寒雲寺方向,隱隱約約可以聽見從那邊而來的動靜。他帶著容玉尚可全身而退,若是再加上一個受傷的人,難免會照顧不周。

他回頭看了看容玉,若是讓她來選擇,她自然知道輕重緩急,可他突然想教會她一件事,就像當初她教他一樣。她生來冷靜且聰慧,最爲欠缺的便是人情味。可是很多事情幷不是僅憑輕重緩急便能够决定的。他輕聲問:“你可想活?”

裴炎道:“若是能活,誰願意去死?”

玄襄撕下半幅衣袖,將他身上正在淌血的傷口上端都扎緊,低下身來將他負起,叫上容玉:“下面的路,要你自己走,你不要緊罷?”

容玉點點頭:“我可以的。”

他負著裴炎,一直走到接近山脚的地方,下面便是官道,一眼望去,根本毫無遮蔽。而他們趕路的速度必定無法趕得上後面追擊而來的人。他思忖片刻,找到一個隱蔽的山洞,將裴炎放下:“若等到天亮,你的人會來這裏接應你麽?”

裴炎冷冷道:“那是自然的,我堂堂郡王世子,走失了一夜,哪有不來找我的體統?”

玄襄點點頭,走到容玉身邊,將外袍脫下,披在她肩上。他的身量要高她快一個頭,外袍也寬大太多,倒像是把她整個裹了起來:“你先休息一陣,等到天亮就好了。”

容玉忙拉住他:“你要去做什麽?”

玄襄微微一笑:“後頭有追兵,我去收拾殘局。”

容玉沒放手,剛才一瞬間射出的火箭起碼也有上百支,那得多少人,而他只有一個人:“你不能去冒這個險。”她還想說話,却被他輕輕按住了唇,他的手指上還帶有梅花香木的味道,暗香氤氳。玄襄以一個輕微地動作,將一把匕首交到她手上,向後瞥了裴炎一眼。

容玉握緊了匕首,最後只得道:“趙先生,你要小心。”

玄襄在她手上輕輕地拍了一下,轉身便離開了。

裴炎聽見她這一聲趙先生,頓時想起當年在容府祖宅的那位叫趙珩的教書先生,頓時笑得差點岔了氣:“容玉啊容玉,原來你在當年便早已同人暗通款曲……你却還來對我表白情意,多少男人就這樣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間?”

容玉退後幾步,後背貼住山洞的石壁,同他隔開一段距離:“如你這樣想,會覺得好一些,那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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