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確定阿修羅

　他睜大了那雙近乎妖媚的雙眸，針尖的瞳仁裡顫出了水光。

　他的唇很薄，幾乎薄如蟬翼，跟我印象中那飽滿的嘴唇完全不同，而且，我吻他時他的嘴唇也沒有溫度，如果是阿修羅，肯定不是這麼冷淡的個反映。

　我離開他的唇，側開臉沉思：「果然不是，那麼，我可以確定阿修羅是誰了。」轉回臉看他，他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我：「阿修羅吻過你？」

　「嗯！」我站起身體，冷冷環胸沉下臉，「所以我才要找到他，然後跟他算賬！」

　他愣愣看我一會，忽然，掩唇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這個狂妄自大的人，哈哈哈——」

　氣悶地坐回躺椅：「現在，我已經知道他是誰，找到機會，我會狠狠教訓他！」

　「哈哈哈——哈哈哈——」他繼續笑得前仰後合，「倒是給我佔了個便宜，哈哈哈——」

　我的臉一紅，轉向別處：「我沒有更快的辦法了，那個……對不起……」

　「哈哈哈——小雨，是我佔了便宜，你還跟我說對不起？哈哈哈——」他笑得很開懷，很快樂，我轉回臉看他，他沒有生氣的臉上終於染上了血氣的紅。慢慢地，他再次恢復胖叔的模樣，笑聲也隨之改變，「吼吼吼我已經迫不及待等著看那個人的好戲了」

　我也笑了起來，在折磨那個人上，我和他絕對是統一戰線。

　「對了，胖叔，你到底叫什麼？」果然還是覺得胖叔親切。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好久沒人問我的名字了，我自己都快忘了。」

　「那以後有我記著了。」我拍了拍他胖胖的手臂，和他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看來我果然是大叔控。

　他看著我，針尖的瞳仁裡也是欣慰一般地感謝：「小雨，胖叔已經退役也是靈蛇號內部文件，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問。

　我咬咬唇，說漏嘴了：「最近……我跟萊蒙特他們走得近，靠他們查了查。你……可別告訴龍啊。」只有搬出萊蒙特。

　他看著我生出感慨：「難怪龍不準你們碰網絡，你們只不過是生活在一千年前的古人類，但並不笨吶……」

　我笑了笑：「我們那時的認識已經很廣泛，如果再往前一千年，或許就好控制了，現在的人對那時的人來說，應該是神吧。」

　「神……嘛……」他微垂目光，「地球人到我們妖星的時候，我們也曾以為是神明……」

　我靜靜看他，他在星光中的臉宛如又陷入了長長的回憶，微微的夜風拂起他花白的短髮，透著百年的滄桑感。

　那一刻，宛如我不是古人，而他，才是真正的時間穿越者。

　我沒有追問他任何關於妖星的事，只是靜靜等他回神。

　慢慢地，他回了神，看向我時，神情嚴肅起來：「小雨，我的事是星盟一級機密，所以你即使知道，也要裝作不知道，知道嗎？」

　我認真點頭，他看了看身邊的機器人，把它招過來，然後拿出一支發光筆，在它的面前閃了閃，機器人像是斷電一般垂下臉。

　「我需要消除剛才存入它核心的記憶。」他對我解釋，胖叔做事果然比我更加小心。

　然後，他再次看向我，說：「我是妖星第三王子殿下，尤辛露琺。」

　「你，你也是王子殿下？」這個身份倒是讓我很吃驚。

　他黯然地點點頭，神情透出幾分蒼涼，讓他看上去比靈蛇號上的任何成員都要成熟：「但我是一個人質。」

　「什麼？」

　他再次仰望星空，陷入遙遠回憶：「在地球人發現我們妖星時，他們邀請我們進入星盟，那時我們和星盟的關係很好，妖星人也受益於他們的科技，可以到達星系裡更遠的地方，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找到了做貴族替身的好工作。雖然這份工作在你們眼中很危險，但確實給很多貧窮的妖星人翻身的機會，他們因此而發了財。

　尤其，那時找妖星人做演員的人也非常多。妖星靠變形的特殊能力漸漸繁榮起來，而妖星人的內心也開始膨脹，我的叔父便謀劃了替代滲透計劃，利用妖星人變形的特異功能，去漸漸替代所有的貴族，議員，甚至是女王陛下，達到統治銀河系的最終目的。

　但是最終，這個陰謀給妖星帶來了巨大的災難，一直想控制我們妖星的星盟抓住了這個機會，以督察者的身份入駐妖星，掌控了妖星，把我們佔為己有，妖星的統治不過是傀儡政權……」

　我吃驚地聽著，不可置信地說：「也就是……星盟趁機入侵了你們的星球？」

　「嗯……」他無力地閉眸，透著無助和認命，「……我只希望這種政治監視早點結束，還我們政權，還妖星族人自由……」

　空氣因為他的話而漸漸凝滯，我變得無言，他像我一樣被困靈蛇號。而與他一起失去自由的，還有整個種族。他想用自己完全的忠誠來為自己的族民早日換取自由。

　「在星盟圍攻妖星之前，還有一部分妖星人在其它星球工作，事發後，他們被集體控制，有的逃脫，有的被遣返妖星。我們妖星的子民過著顛沛流離，被人追捕的日子。所以，在看到你和東方的時候，我忽然覺得你們跟我們妖星人一樣，不被尊重，也沒有自由，我本以為靈蛇號會多兩個認命的，和我一樣的行尸走肉，卻沒想到你和東方會活得這麼精彩……」

　他仰望天際，眸光閃閃發亮，像是從哪裡活得的力量，雙手握緊了扶手，情緒出現了少許的波動：「所以，我想……我或許也可以改變自己的生活……」

　「你可曾想過離開？」

　他捏了捏扶手，最終放開：「逃不掉的，我無法擺脫靈蛇號，無法擺脫龍……」

　「會離開的。」當我的話出口時，他有些吃驚地看我，我堅信地看他：「尤辛，我們早晚有一天會獲得別人對我們的尊重，你會讓你的族民重獲自由。」

　「自由……」輕喃從他口中而出，無力的聲音像是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