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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紅衣》第13章
  13.父子再見

  怎麼樣不甘願,日頭還是漸漸西落,紅衣躺在床上,眼睛闔上再睜開,卻始終不能睡著,聽著外面從上午的安靜到下午的微動,再到傍晚的嘈雜紛亂和打掃衛生的桌椅碰撞聲,人們相互之間的埋怨聲,紅衣從床上坐起,對著在旁邊守了自己一天,也同樣滴水未進的琉璃笑了笑:「我餓了啊,琉璃。」

  「哦,哦,我去拿東西吃。」琉璃見他終於肯說話,紅了眼睛。

  「不用了,我送來了。」蘇介提著食盒,不知是一直等著還是剛好過來,就在琉璃準備去拿東西時推門進來。食盒裡,熬的足夠火候的粥,裡面放了點鹽巴和蔥花,還有兩碟青菜,用熱水滾了一遍,放了些醬料,極是清淡:「今晚不能吃太多。」言下之意不言而明。

  紅衣拿起筷子夾了青菜放進粥裡,低下頭,將臉埋進碗口裡,用勺子把粥一口口扒進嘴裡,一句話也不說。琉璃用手背擦著不停掉下來的淚珠,站在那裡,無聲的抽泣。

  蘇介坐在床邊,始終是含著笑意看著紅衣,偶爾抬起手將紅衣因為低頭而垂下的髮絲捋到耳後,等到那碗粥下肚,他起身抓住紅衣的手:「乖孩子,過來,我們去隔壁,讓爹爹好好給你打扮打扮,看看今晚能不能迷倒所有人。」

  紅衣不語,由著他拉進房間,蘇介轉身,冷冷的關上房門,將一臉焦急的琉璃隔絕門外。

  這間屋,很大,最顯眼的莫過於左邊那張大床,桃紅色的紗帳,影影綽綽,分不清有幾層,只是能隱約看到裡面的棉被和枕頭,朦朧中,讓人更是想一探究竟。

  右邊是幾乎透明的屏風,上面繪製的景色倒是雅致,後面的熱氣正氤氳著不斷上升,蘇介推著紅衣走過去,脫下他的衣服,讓他踏進那個灑滿了花瓣和藥物的浴桶裡。

  一刻鐘,出來後,渾身肌膚粉嫩嫩的,又水又滑,蘇介滿意的合不攏嘴,把今天取過來的衣服遞給他,褻衣是水緞的,在肌膚上不停滑動,似乎隨時都會掉落。

  外衫,是取最好的絲綢,去到最有名做工最精細的常老闆那裡裁剪縫製,而上面的繡花和邊角的紋飾,又是請了最好的繡娘,用了從外地帶過來的絲線繡出來的,一針一線一處邊角,都是頂級的功夫和心思,這件衣裳,足足夠普通人家生活幾年的費用。

  衣裳穿好後,冶艷的大紅色,亮麗卻不刺眼,有種低調的高貴和雍容。紅衣靜靜站著,沉靜的小臉,微醺的紅暈,讓蘇介都不捨得移開視線,忍不住再多看幾眼。

  指肚滑過紅衣的臉蛋,笑瞇瞇的說:「我家紅衣長的真好看,水做的小人一般。」

  坐在梳妝鏡前,蘇介站在他後面,先是以指代梳,細細順著他的頭髮,接著拿過檯子上的牛角梳,仔細的梳著,將前面的劉海和細碎的絨毛都梳過來,露出光潔的額頭,在側邊,高高挽了一個髮髻,用碧玉簪子插進去。

  「過來,讓爹爹看看。」拉起紅衣,站遠了幾步,蘇介開心的看著經過他的手煥發出更多美的孩子。

  從前到後,轉了幾個圈,蘇介實在挑不出什麼毛病後,又將紅衣按在了座位上,拿起胭脂盒。

  紅衣終於抬起頭,不再任由他擺佈,對於這些胭脂味,如果只是淡淡的還好,太過濃重的,總是會不舒服,讓他想吐,抓住蘇介的手,抬眼:「蘇老闆,我不能聞胭脂味,會不停打噴嚏的,這樣不太好。」

  蘇介眼睛一瞇,隨即又笑出來:「沒事,少撲點。」

  「蘇老闆,我不是騙你,是真的會難受,何況,我這個樣子,我覺得不用撲粉,太過於濃妝的話,客人也不會喜歡的,畢竟他們要的就是年齡小的,如果要塗脂抹粉的,自然會去找哥哥姐姐們。」紅衣認真的看著蘇介,將道理分析出來。」

  「也好。」蘇介把盒子放回原處,有點不滿意的擰著眉,卻在紅衣站起身朝他嫣然一笑後,眉頭重新舒展開。

  「紅衣,你果然很適合。」低低細語一聲,蘇介摸上那張剛才展露出幾乎讓人忘記呼吸的一笑的臉龐上。

  紅衣收起笑容,任由蘇介動作,只淡淡的,事不關己的垂著眼睛,看著地面上一點污濁。

  「你不要彈琴了,你來跳舞。」蘇介說,然後走進紅衣,把他的腰帶又重新繫了一遍,比剛才略微緊了些,更是顯得小腰盈盈不可一握,成年男子一條手臂就可輕易圈住:「嗯,你就跳那個醉飛花好了。我叫人在後面跟著伴奏,舞步不會不記得吧?」

  搖搖頭又點點頭,紅衣說:「記得,不會忘記。」

  「那好,再歇會,我叫琉璃過來陪你說會話,等再過半個時辰左右,我們就出去。為了給你修改日子,我今天奔波了一天,從早上就開始重新派帖子,每家每戶,但凡是經常來的,或者是當地有名的富商和官家,我都送了一份,通知你今晚登場,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來?」

  蘇介走出房間去到大廳查看,而琉璃也緊跟著走進來。

  平時不怎麼說話的琉璃這會不停的說著,拚命想讓紅衣能轉移些注意力,可是紅衣依舊只是透過他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空洞的視線,不知落在了哪個地方。

  急的幾乎要團團轉,琉璃拉住紅衣的小手,恨不得以身代替。

  匆匆的腳步聲傳來,琉璃看向門口,蘇介興奮的走進來,似乎想拍拍紅衣的頭,卻發現已經整理好,只得拍在肩上:「今天,來了很多人,後面都站滿了。」

  對他來說興奮無比的事,在紅衣聽來卻是如同重錘,又一下擊打在已經惶惑不安的心上。

  腦子裡紛亂不堪,嗡嗡的說話聲,豪放的划拳聲,清脆的碰杯聲,都在耳邊迴響,直到蘇介搖起他的身子,他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大廳的幕簾後面,看著前面那麼多的人,紅衣握緊拳頭,不知所措,小肩膀劇烈抖動著,無助的抬起頭,對著早就撇開關係的蘇介顫聲說:「蘇老闆,我害怕。」這一聲,帶著哭訴和壓抑的痛苦,低低的,含糊的,從他嘴裡說出。

  就像小動物離開母親獨自面對野獸一般,紅衣仰頭看著他,雙眼裡浮起水霧,恐慌又難過,甚至對著這個曾經折磨過他的人來傾訴他的恐慌,想必是害怕到極點了吧,才會想抓住身邊能看得到的人,告訴他自己的難過。

  蘇介心頭一揪,張嘴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想安慰,卻發現無話可說,只得低下頭,第一次,真正的抱住紅衣,拍著他的背:「乖孩子,別怕,爹爹等會找個好人,讓你不那麼疼。」

  「我害怕。」紅衣依舊小聲的說,長長的睫毛顫抖著,嘴裡無意識的呢喃。

  「別怕別怕,閉上眼睛,很快就過去了。」蘇介抬手想擦掉紅衣的淚水,卻發現這孩子根本沒有流淚,只是一張臉白的厲害,嘴唇不停抖動著。

  聽著下面鬧哄哄的叫喊聲和催促聲,蘇介咬了咬牙,推開他:「你上去吧,擺好姿勢,琴聲響起就開始舞,剩下的,交給爹爹。」

  不等紅衣回答,蘇介一個用力,薄薄的幕簾後面的世界就清晰的展現在了紅衣眼前。

  低頭,走到檯子中央,下面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氣氛有些緊繃,紅衣覺得呼吸開始不順,僵硬的抬起手,擺了個起舞的姿勢,後面一聲清脆的撥弦聲立刻響起。

  紅衣深深吸了幾口氣,逼迫自己忘記處境,半瞇起眼睛,不願看清楚眼前那些人,跟隨著琴聲,開始舞動。

  這段舞時間不長,還不及一刻鐘紅衣就收回手臂,規規矩矩的站定,低著頭,略微急促的喘著氣。

  今天一天就只有晚上那會蘇介端過來的一碗粥,其餘什麼也沒有吃,再加上心裡沉重,渾身也似沒有了力氣,這對平時的他來說很輕鬆的一段舞,現在幾乎耗盡了他全部氣力,他覺得,如果再多一會,恐怕手臂都抬不起來。

  就在他平復呼吸的空當,蘇介立刻走上前台,握住他的小手,對著下面的眾人微笑,抬高聲音說道:「各位都看到了,我們家紅衣是個漂亮孩子吧?」

  「是。」

  「當然是。」

  下面熱鬧的回應聲此起彼伏,蘇介點頭,雙眼將大廳內各個角落都掃了個遍,忽然看到角落處,上次那個男人正跟許多人擠在一張桌上,手裡拿著一杯酒水,帶著明顯不同於其他人的色 欲的目光,直直盯視著紅衣,眉頭緊鎖,似在思考著什麼難以決定的事。

  蘇介面上神色未變,看到他周圍的人跟他格格不入,並沒有其他人相伴,看來,還是孤身一人,雖然明知道那個男人得了消息必定要明晚才能來到,可是蘇介仍舊有些不放心,這會看到坐在那裡的人,看樣子,是在猶豫,不知如何做決定吧,畢竟,這些年明察暗訪,已經有不下於上百個長相相似的孩子被他們尋到,然後失望而歸。

  蘇介笑的嫵媚,繼續說道:「今天我就不在這裡賣關子了,今晚,誰出價最高,誰得到紅衣第一夜。」還不等他說出起價,下面一個急吼吼的男人就喊道:「五百兩。」

  蘇介撲哧一聲笑出來,下面的人也跟著笑,好歹來過這裡的人都是懂得規矩的,這人未免太急躁了,看著他漲紅的臉,蘇介急忙出聲,為他解了圍:「正巧,我們家紅衣起價就是五百兩,這位客人真是跟我們紅衣有緣。」

  下面開始喊價,從五百兩到一千兩,再到一千五百兩,喊價的人越來越少,衣著打扮也是越來越富貴奢侈,蘇介一直微微笑著,看似不經意的轉向每個喊價的男人點點頭,暗中也在打量著這個男人,看他一直沒有出價的意思,心中輕鬆不少,笑的更是快活。

  他們尋找過不少孩子,而那個男人更是不計一切代價,可是,他不在場,而眼前這個他的手下,似乎並沒有打算為了這麼一個也許是,也許不是的孩子花費幾千兩銀子。

  「兩千三百兩。」下面一聲響亮的喊價把蘇介的心思收回來,他朝那個男子點點頭。

  這個價格算的是樓裡的孩子出價挺高的了,幾兩銀子幾乎夠窮困人家活一年,這些價格,除了商賈富戶,就是官府高位,還有些江湖上的名門望族,普通的商戶,侍衛,跑江湖的,哪個能出的起。

  紅衣低著頭,始終不敢抬頭,小手蜷在蘇介的手裡,黏黏的,汗水直冒,聽著那興奮中帶著迫切的聲音,他就止不住的哆嗦。

  三千兩。

  一人喊出後,再也無人跟下去,就算眼前美色難得,又是初次,可是三千兩未免有些太過,大家都試探著望了望周圍的人,噤了聲。

  喊價三千兩的男子看起來才二十出頭,生的倒是不錯,就是看起來有些漂浮,大約父親居於官位,不知人間疾苦,得意洋洋的傲視四周。

  「五千兩。」就在那人起身要走進仔細看看紅衣時,一直不吭聲的男子忽然站起,沉聲喊道。

  唰,所有人望過去,周圍幾個服侍客人的姑娘和小倌也都齊齊抽氣,這個價格,可是從來沒有過的,而且是這麼豪爽的一口氣漲了兩千兩。

  蘇介卻嘴角一抽,眼睛一轉,推拒了他:「晚了,這位公子已經定下了。」

  那男子正懊惱著呢,聽到蘇介這麼說,重重點頭,一雙手伸上檯子就要抓過紅衣,卻毫無預兆的一下摔倒在那裡,直挺挺的趴在地上。

  周圍人哄然大笑,他面上也不好過,揉了揉腳腕,困惑的站起身,繼續朝紅衣走去,卻發現紅衣剛才因為害怕往後退了兩步,他根本夠不到。

  「五千兩。」那個男子又喊。

  蘇介不語,朝站在旁邊的一名侍衛使了個眼色,看著他,柔聲安慰:「這位公子,實在是對不住了,我們樓裡雖然說是誰出價高給誰,可是已經定下來的,是萬萬不能更改的了,說到底,我們也就是個做買賣的,要講求誠信,萬望公子能體諒。」說罷,他鞠了一躬。

  「你們沒有定下,五千兩。」男子開始往前邁步,從懷裡掏出銀票,直視蘇介,步履沉穩。

  而那個出了三千兩的男子從側面踏上台階,上了檯子,無視爭論聲,大大咧咧的走過去就要抓住紅衣,那台下男子眸子一緊,一個閃身,躍到台上,將那名男子踢了下去。

  「來人,把他趕出去。」蘇介終於不再維持微笑,將一直等候在旁的侍衛吩咐,就算是你功夫再厲害,終究不能跟這麼多人輪流纏鬥,更何況,這些都是專門為了防止你而準備的侍衛。

  紅衣緊咬著嘴唇,他腦袋裡一片混沌,害怕到極點,根本不清楚究竟出了什麼事,只是茫然的看著前面,聽著拳腳和刀劍之聲。

  「走,紅衣,跟著這位公子去房間吧。」蘇介拉住他衣袖,轉身就要將他推向那個從地上爬起來的那個男子。

  衣袂破空之聲就在那人將要攬上紅衣的腰部時傳來,紅衣只覺得眼前一陣黑色,鼻端飄過淡淡的熏香味,不似樓裡平時用的那種很濃很膩讓人反感的味道,而是極淡極輕,就像一股微風拂過的味道,然後,腰部被猛的摟緊,帶著一股失而復得的欣喜和非常濃重的疼愛和在乎,緊緊的,一絲縫隙不留的摟著,紅衣忽然覺得不害怕了,剛才因為恐慌而劇烈跳動的心慢慢回到了胸口處,不再試圖往外蹦了,而緊繃到極點的神志也忽然放鬆下來,紅衣渾身軟下來,靠在這具肌肉結實手臂有力的胸膛上,閉上了眼睛,隱隱覺得,如果是這個人,也許,今晚沒有那麼難過。

  「抬頭。」那人低聲命令,捏住他下巴抬起。

  一眼望進去,是深深的黑,跟自己和琉璃的黑色不同,他的眼睛彷彿那口院子裡的井,漆黑,無波,沒有一絲明亮和跳躍,他是包含一切的隱忍,凝結,和不動聲色的威懾。除了他的眼睛,眼前這個男人臉上最讓人注意的莫過於額頭上那一道長而深的刀疤,從眼右眼上方眉弓處,直插入髮際,消隱在烏黑的髮絲裡。

  紅衣抬著頭,吞嚥了一口口水,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有些不安的抖動,他並不知道這個男人是忽然冒出來的,他剛才根本沒有看到混亂的場景,還以為他是客人。

  目光閃躲著那人灼熱到根本無法忽視的視線,他清清嗓子想說話,卻被那人寬厚的手掌撫上臉頰,觸上了眉毛,細細撥弄。

  紅衣扭了扭身子,覺得有點不習慣這樣的接觸,那人卻緊了一下手臂,將他大腿根部托起抱上來,跟他平視,放下還在摸著他眉頭的手掌,那人看著他,指肚沿著他臉部線條走了一圈,然後抱住:「長成這個樣子了啊。」

  紅衣被他抱著,兩腳騰空,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他猶豫著伸出雙臂,摟在那人的脖子上,看他沒有反對,開心的將小腦袋也埋了進他的肩窩,趴在那裡,臉上洋溢著微微的笑。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這個人並不像那些人那麼讓自己討厭,紅了兩頰,他偷偷想,掛牌也不是那麼不好,因為,這個懷抱讓他覺得溫暖又舒心,什麼都不用想,只要安靜的靠著,就將一切紛亂給排除在外。

  就這樣,聽著刀劍碰撞之聲,紅衣緊張了一天而疲憊不堪的身子在那人懷中沉沉睡去。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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