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一話 天才

被切斯特帶領著來到了宅邸的中庭，也就是謝麗爾等待的場所。

　說到中庭，總能聯想到花團錦簇的庭院——不過因為宅邸主人的趣味，還是說——是為了更好的運動嗎？與華麗到極致的切斯特宅邸里的風景相比，這里是相當樸素的地方。

　但是地面被弄得相當平整，有非常足夠的活動空間，是專門為戰斗訂做的地方。在這個可以說是殺風景的青空下，庭院的中心有一名白色的少女絲毫不隱瞞殺氣的站在那里。「……好慢。」

　剛才的天真無邪到底跑到那里去了？現在的她散發出讓人不由自主退後的殺氣。

　僅僅是切斯特晚點回來就發那種程度脾氣的少女和她的祖父一樣沒耐心。

　「讓你久等了吧，不過事先說好要去哪里找你不就好了嗎？」

　雖說如此，畢竟也是15歲的女孩子，就算有些實力，但也是比不過自己的祖父啊。

　這樣的話，可以和切斯特相互較量的我，對于這種程度是不會害怕的。

　看到我一副不在乎樣子說話，溢滿著怒氣的謝麗爾睜大眼楮。

　……真是個情感波動激烈的孩子啊。

　「是嗎……這樣的話，沒關系……對不起哦。」

　注意到她一瞬間就收起了殺氣，我稍微愣了一下。

　就算女性的心變化無常，這也太快了吧。

　真是的，切斯特到底是怎麼教育她的啊，我對她的將來感到不安。

　「……吶」

　「唔？怎麼了？」

　哎呀哎呀，我才嘆完一口氣就注意到謝麗爾紅色的眼楮正觀察著我。

　少女歪著頭，滿臉好奇心的樣子。

　「斯拉瓦同學很強嗎……？」

　那麼，我該怎麼回答呢？

　確實，我有著某種程度上的自負。但是現在的我並沒有達到我所追求的強大。

　……何況，切斯特還讓我嘗到了敗北的滋味。

　就在我無法回答這個好奇心的提問時，切斯特向我走過來。

　打算做什麼？我驚訝的看著切斯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切斯特把手放在了我的肩上、

　「很強哦，所以全力打吧，謝麗爾。」

　切斯特出乎意料的行動讓我不由得睜大了眼楮。

　稍微夸過頭了吧？

　雖然我覺得自己的這份好強有些讓人困擾，既然得到在我所知的範圍內世界第二強的男人的認可，就不能再畏縮下去了。

　「啊，我很強的喲，所以不要有顧慮。」

　我向謝麗爾走近，並在一定距離內擺出架勢

　互相看了看我和切斯特的表情，謝麗爾浮現出猙獰的笑容

　「……是嗎？我很期待。」

　謝麗爾的臉仿佛要裂開似的，嘴巴變成了新月狀。

　不愧是魔人，對血的氣味很敏感啊。

　殺意——就像摧殘地面上爬蟲的小孩子一般，全身沾滿了邪氣的謝麗爾，浮現出了無法想象是孩子的、極度攻擊性的笑容，擺出了架勢。

　——全身脫力，身體化作一條鞭子。必殺的左拳不斷搖擺，這是切斯特直傳的「普萊姆」流格斗術。

　不過——這不像一個十五歲少女能作出的架勢。

　昏暗的魔力如濁流搬卷曲著，架勢的完成度——遠不及在一邊觀戰的切斯特。

　對與切斯特長期較量過的我來說，非常清楚這個架勢中有粗糙的地方，但是——

　「（什麼呀，這令人恐懼的才能）」

　平凡的武術家是戰勝不了這個少女的吧，真是讓人吃驚的天賦啊。

　「來吧。」

　真是看到了個有趣的少女。如果我的孫子孫女能是這樣的話，我肯定會樂死的吧。

　「——上了喲。」

　但是，還不行。如果是前世的我，肯定會為新時代有如此的奇才而嫉妒了吧。但現在，我也是這個時代的武術家的一員了。

　最早登上最強的頂峰的人會是我。

　宣言的同時——縴弱的謝麗爾其繼承了切斯特的剛拳準確地朝我的臉頰落下。

　面對迅猛的拳頭，我以下潛姿勢彎曲身體，避開鋒芒。

　拳頭如電光石火一般。這是將許多人一擊葬送的普萊姆決斗術的最初一擊。

　看到繼承來的必殺的一部分被躲開，謝麗爾的臉上混雜了一絲驚訝。

　但是，那只是一瞬間的事。確實，普萊姆決斗術有著強力的首擊。但它不僅僅是第一擊優秀的武術而已。

　猶如劍士第一回合的全力一擊，然後以假動作退後，隨後展開後面變化自如的攻擊正是普萊姆決斗術的精髓。

　這個女孩的拳大概也不例外，細長奢華的白暫手臂化作了一條鞭子。

　如同剛才的全力一擊是假的般往後退去。她還能怎樣進行理想的攻擊呢——冷靜地笑著所揮出的拳，完全不像是少女所擊出的。

　只是這招對我不通用。

　確實非常的快，無論是回拳的速度，還是武術家所追求的假動作都具備。

　但是我都已經預測到了，所以她的假動作還得需要更上一層才行啊。

　「——哎？」

　我比剛才更加彎曲，右肘著地，采取很低的姿勢。

　突擊過來的拳頭，乘著氣勢揮出時，身體自然不會停下。

　這樣的話，如果腳邊有障礙物必然會失去平衡。

　因為這一勢頭，謝麗爾的姿勢朝前方崩潰，她的身體無法自由行動，白銀的頭發搖曳著。

　但她是切斯特的弟子，以強大平衡感恢復姿勢，左拳立馬朝我揮來。

　「——太天真了。」

　雖然也有我大意的緣故，但能在高速移動的視野中意識到，並轉變姿態反擊，也是非常厲害的。

　但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取回平衡。

　以崩塌的姿勢硬是擊出拳頭，對于使用四十萬流的人來說這可是很好對付的。

　代替支撐體勢的右手，我用左手接住她的拳頭。

　我為了保持體勢沒有用上絕技。只是把力量的方向改變這種程度。

　注入大量魔力，甚至加上自身體重的少女的拳頭在體勢崩潰的現在擊出，使得這一拳變得太平凡了。

　沒有伴隨著理，僅僅是打出了拳頭。我輕輕地拉了一下沒有徹底將體重加上的，不成熟的一拳。

　如果是切斯特的拳頭的話，在打出的一瞬就會將體重全部放在上面吧，但是還未成熟的謝麗爾似乎做不到這點。

　結果，唐突的加重的拳頭，沒有得到預想的重量，拖了自己的後退。

　原本就是已經崩潰的姿勢，浮在地面上，沒有能夠控制身體的辦法，謝麗爾順勢一頭摔進草坪。

　「——！？」

　謝麗爾果然驚訝了起來。

　使出反擊的我不必說。一直觀看著比拼的切斯特肯定在中途就預測到這個結果。

　所以，沒有判斷出來的只有謝麗爾。

　如果這是拼上性命的決斗，一般會以頭裂開為結果而結束。不過，這只是比試。

　我看到附加的攻擊沒有得逞的謝麗爾捂著鼻子站了起來。

　從鼻子里滴滴答答地有水打在白暫的皮膚上。

　謝麗爾捂著的手指侵染了紅色，血滴落到了地面上。

　「啊~啊，謝麗爾，你現在已經輸了喲？」

　看來也不是一直嬌慣著她呢。

　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看著自己留出鼻血的謝麗爾，往切斯特看去。

　「騙人，才沒有輸我還可以站起來哦。」

　「讓你站起來可是同情你啊。這家伙，在你倒下的時候可是能把你的頭踩碎的哦？真可悲啊真可悲啊，連這種事都不知道。」

　謝麗爾的臉上表現出赤裸裸的憤怒

　……這樣的感情，比起剛才的笑容更有幾分孩子氣

　有些地方遠離了塵世的她浮現出的是真正的憤怒。

　—— 一陣風吹過。不冷也不熱，是伴隨著濕氣的讓人討厭的風。

　雖說是在室外，但是由于院子周邊的圍牆很高，這風就顯得太過強烈了。

　以謝麗爾的身體為中心，吹起了龐大的魔力風潮。說了惹怒她的話後變成了這樣。

　「真是惡趣味的老頭。」

　「喝喝喝，但是喲，很厲害吧這個？真的很厲害吧？」

　給我閉嘴老爺子！我大吼一聲，即便這樣，我也沒有把目光從謝麗爾那移開。

　……這是與之前無法相提並論的暴風般的魔力。

　因為狂怒，她的魔力不斷的流動。

　如果把剛才的魔力用濁流比喻的話，現在的魔力就如同激烈而又整齊的瀑布一樣。

　純粹的憤怒反而將混亂的魔力掩埋了吧。听說魔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魔力會上升，就是指這樣咯。

　「——稍微加點力也不會壞的吧？不要緊吧？不要緊吧？」

　憤怒的同時笑著的樣子顯得非常瘋狂。

　仿佛讓人完全忘記了之前穩重的形象，天真無邪的鬧騰著。

　也許這就是魔人被別人忌諱的原因吧。

　被如此純粹的殺意相向，肯定會退縮了。

　不過，這是對于普通的人類來說而已。……我可是武術家哦，介紹了個這麼有意思的人給我。

　與剛才試探的一擊不同，有著明確的殺意與龐大的魔力的拳頭向我襲來。

　單論魔力量的話，恐怕能和阿爾瑪媲美吧。即使在表世界，也是不輸給任何人的魔力。

　因為憤怒而變得更厲害的拳頭過來了。

　無論是速度還是威力都遠遠高于之前。對我來說，如果正面承受攻擊，肯定會輸的。

　兼有著蛇一般的復雜的它正可謂是普萊姆流格斗術。

　把如雨點般逼近的拳頭一個一個撇開，將其無力化。

　一擊也不準備承受的我，原以為謝麗爾會因此而煩躁，她卻漸漸的笑了起來。

　「啊哈哈哈哈哈！好厲害！為什麼壞不掉！？吶，為什麼！？」

　看起來她打從心底地感到愉快，但是每一擊都灌注著殺意的這個樣子很是可怕。

　搞定之後，和切斯特抱怨一下吧。

　那麼，盡量穩妥的結束吧。

　以脫力狀態擊出不斷加速的拳頭，稍微手下留情地打入了「勁」。

　毫無防備的腹部受到炸裂的魔力產生的爆發，將謝麗爾的身體吹飛。

　雖然是不會受傷的程度，但卻是能擠壞內髒的一擊。

　從她在地面滾著就能感受到有多痛，即使這樣謝麗爾還是不顧一切地踢擊著地面。

　拉開的距離在剎那間迅速縮小，終于謝麗爾揮動了拳頭。

　——正好，就讓她見識一下吧。

　我把右手從肩部到指甲，所有的力道放松。

　如同切絲一般，以這種架勢揮下拳頭。

　由于身體比較小的緣故，同樣的程度下間距太長了。

　在我拉近間距的同時，謝麗爾的左拳消失在空中。

　很好的眼光，以這種速度的沖擊來縮小距離。

　但是，消失在空中的謝麗爾的拳頭，沒有擊中我。

　然後響起了——氣球破裂般的聲音。

　在謝麗爾的拳頭出現的同時——謝麗爾緩緩地倒在草地上。

　我保持著揮出拳頭的姿勢，將勝利盡收眼底。

　為什麼謝麗爾的拳頭擊不中我？

　原因很簡單。

　「你這混蛋，斯拉瓦……剛才的拳技……！」

　因為我的拳頭，比謝麗爾更早地打到了她的下巴。

　從零開始加到最高速，按理來說後手使用的攻擊，是不能與對方已經到達最高速的拳頭相比的。

　「不是我的透拳嗎！」

　——沒錯，它是普萊姆決斗術的基本奧義，從脫力中誕生出來，從靜止到極限。

　原本是要用上全力來使用的最快的拳技「透拳」。因為加入了我個人的風格于是成為「斯拉瓦流」的拳技。

　「雖然使出全力，在威力和速度上都比你的招式要差一些呢，可以說是分開兩只手來釋放的雙手拳技——這樣的話，命名為「夜蛇」怎麼樣？」

　身體融化在夜晚的陰影中，如同突進的蛇的一擊。

　這是我從宿敵的拳頭中模仿的從四十萬流里踏出來了一步的「剛」之拳。

　雖然和切斯特這樣的對手比起來速度會處于劣勢，不過以效率性的理論支撐的我的話，可以把這個女孩子程度的對手先手干掉。

　讓輕視四十萬流的反擊技的愚蠢之人大吃一驚是絕對可以做到的。

　我把倒在地上的謝麗爾用雙手抱住。

　手腕的彈力確實在威力上比不上正派的“透拳”，但也可以算是沖擊到頭部的一擊必殺。

　「真了不起啊，被還擊的拳頭打到還沒有傷。」

　我將與年齡相符的少女沉睡般昏倒了的 謝麗爾抱起來，向切斯特走去。

　以所謂的公主抱的姿態把孫女交出去，切斯特顫抖起來

　做得太過火了嗎？但是不奪走她的意識的話戰局會走向失控吧。

　接下來該怎麼解釋呢。

　在我考慮的時候，溫柔地接過謝麗爾的切斯特向我爆發了。

　「你這混蛋！不要山寨別人苦心編織出來的技能啊，你這笨蛋！蠢貨！」

　……什麼？

　剛才這個男人在說什麼啊。

　嘛，什麼啊，孫女的事無所謂嗎？

　確實處在不得不阻止的情況，所以對這個理解了吧。

　……但是，他的話也不能听過就算了。

　「哈！看到後被我記住了這種程度而已！這又不是什麼大問題，自然而然而已。」

　「啊！？這種不完全模仿的半調子才不行呢臭小鬼！如果對方不是謝麗爾的話你以為就能對付得了了嗎！？」

　一把年紀的老人不斷發著牢騷。

　明明也沒有技巧的佔有權，這老頭在說什麼傻話。

　互相都是一步都不相讓的狀況。數十年不見的吵嘴一直等到謝麗爾醒來切斯特變回原來呆老頭的形象之前都還在持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