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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婢上龍床(穿越升職計1)》第12章
第十二章

  「咦!二娘子,快來瞧瞧,這是什麽呀!看來小巧可愛,真精致,上頭的圖紋也沒見過,是鳳凰嗎?」「啊!真的很漂亮,像鳳又不像,尾巴長長的,都拖地了,五彩缤紛煞是好看……」「怎麽打不開,這是一只匣子吧!看著輕巧,不過頗有重量,要拿來裝什麽呀?」一家新開的「巧連鎖」矗立在平時少人走動的平康坊,原來這是一條沒沒無聞的小巷子,住戶不多,也不是人來人往的鬧市,鋪子開沒幾間,連狗路過都懶得來撒泡尿。

  不過酒香不怕巷子深,自從在王寡婦家開了間新鋪子,一開始是沒什麽人上門,可沒過幾日幾個私塾學子無意間發現這間店,隨意進去逛了一下,一見到架子上賣的東西就迷住了,三、兩天便過去逛一逛,看有無新品。

  於是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開了,不但搖著摺扇的文人名士常出入,新辟的仕女區也有名門貴婦、世族千金來光顧,就連一般市井小民也來得,不分貴賤。

  店裡簡直可用門庭若市來形容,如潮的客人一波又一波,幾乎整日沒斷過,店中人手差點有點支應不了,來不及訓練口才好的夥計,只好掌櫃頂上。

  所幸有遠見的東家早些時日買下左鄰右舍的房子,把生意興旺的鋪子又擴充了一倍,蓋成了三層樓的格局,每一層樓賣的貨物都不盡相同,也有等次之分和包廂,男女分間。

  鋪子後邊分成兩處不同的用處,一邊是作坊,專做鋪面上的成貨,一邊是出入便利的院落,住著東家本人和其帶來的婢仆,居家和店面是連在一起的,方便管理。

  「這叫珠寶盒,上面的圖樣是雉鳥,有著七彩羽毛和長長的尾羽,生長在長年不下雪的溫暖南方,你看,這鑲嵌成眼珠子的珠海珍貝是開關,按下去再往右扭就開了。」一名身著淺藕色上等衣裙的美麗女子正比著匣上花紋,熱心地向著來客解說,她眉目如畫,眼若點漆,朱唇含丹,纖纖藕臂如破土的春筍般雪嫩白皙。

  這是一間專賣珠寶盒、木制保險箱和各式各樣鎖頭的店鋪,連不常見的魯班鎖、九轉環、七巧板也有,考驗人的手巧和智慧,不少人就專爲了解鎖而來,樂此不疲。

  珠寶盒和鎖頭較爲人所熟知,保險箱、保險櫃就少見了,原本打算用銅和白鐵打造,但是顧及這兩樣是兵器打鑄的原料,得之不易,而且價格昂貴又沈重,一般百姓買不起,所以也有用香楠、紫檀、花梨、香樟、側柏、松木等木刨裁成方盒的,輕巧多了。

  「真的呐!開了,我剛弄了老半天不得訣竅,原來竅門在這兒!真靈巧……啊!這是……好光滑,能看得好清楚,可又不是銅鏡……」她眉尾有顆痣,她怎麽不曉得?小小的一點像蚊子血。

  「這也是鏡子,不過做了,番處理和打磨,比銅鏡的映像更清晰,這珠寶盒是可以上下挪移,底下有分七、八個小方格,環戒、耳墜子、銀鏈子、金镯子都可二擺放……若有更貴重之物也不必煩心,將上層格子往上一提,下頭還有個暗匣……不不不,不是直接開,而是倒過來……」「啊!又是一個匣面,是海棠花圖樣,這花也雕得太精致了,花朵像是鑲上去似……」「沒錯,這是一個雙面匣,從外觀看來是個華美精繪的首飾盒,可是它能用雙面擺放,不論是上還是下皆可當一厘子使用,旁人不易察覺是兩面的,而且開鎖也是一門學問……」要運用到算術、光學、天文學和技術性層面的專精技巧,裏頭更精巧,令人贊歎其巧思,外面要獨特,花紋不重複,每一個鎖頭不只一把鑰匙,有時得一鑰三用才能開鎖。

  這些東西都是別的鋪子買不到也仿效不來的,多少古人累積而來的智慧,加上現代工藝融合而成,就算教個學徒要出師也要三年五載,其中的竅門更要靠天分領悟。

  「主子、主子,不好了,外頭出大事了,你別弄這些小玩意兒了,出大事了,皇……黃公子他……」「喧暗呼呼的成什麽樣,先喝口水喘口氣,別驚著了客人。」都不小了,還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似的毛毛躁躁。

  貌美如花的東家向眼前的客人告罪,招來另一名嘴甜的夥計招呼客人。

  這位東家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請旨出宮的于芊芊。

  「不喝了,奴婢這是氣的,爲主子你氣憤不平,枉主子明裏暗裏爲那位……黃公子做了多少事,他沒放在心上還這般對你,奴婢真的很生氣,想去砸他家大門……」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主子歪了下人也長不直,在于芊芊爲人隨和,沒有尊卑之分的性子下,耳濡目染的紅蓮也學了她三分脾性,變得又潑又悍,還得理不饒人,一張嘴巴罵起人來是成串的,還不咬舌。

  在危急中給人一口飯吃,猶勝在富貴時給人華衣美食,餓得奄奄一息的紅蓮自從被路過的于芊芊救起後,她心中認定的主子只有一個,忠心得沒有人可以撼動。

  什麽皇上不皇上的,只要欺負了主子,給她家主子受了委屈,她照樣指著鼻子罵,即使會掉腦袋也在所不惜,她的命本來就是主子給的,不過再還回去而已,不算什麽。

  「你敢去砸?還沒走到人家門口就被攔下來了,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另一道冷冷的輕诮隨一身绯裳的身影飄入。

  進了內室,幾個容貌或絕美、或清妍、或秀麗的女子圍坐在花梨木打造的弧形月牙桌邊,坐著的是鋪上絨墊,一體成形的半圓長椅,能躺能坐像臥榻,兩側各有靠手,椅背塞了棉花,躺臥十分舒適,又叫貴妃榻。

  這也是于芊芊的傑作,她特意畫了基本圖形讓匠人依圖造了出來的,雖然和她所盼望的沙發有所差距,但是聊勝于無,也算是現時工匠手藝的一大突破。

  「我就說說嘛!你幹麽不讓我出口氣,砸不了門,好歹罵兩句也好,我這會氣得快嘔出血了。」氣呼呼的紅蓮紅了眼,兩只小粉拳憤憤地朝半空揮呀揮的,頗有力道。

  那扇門是皇宮正門,你砸得了?绯衣鄙夷的睨了不知死活的紅蓮一眼。

  「吐兩口血來瞅瞅呀!我給你請大夫。」

  「你……绯衣姐姐,你是哪一邊的,居然幫著壞人欺負主子,你……你牆頭草,吃裏扒外,兩面不是人……」她能用到的罵人詞全用上了,別人不當一回事,她卻是氣得直跳腳。

  「我不分邊,只看主子的意思。」人家的好與壞關她何事?世上最難理解的是感情事,她這旁人甯可旁觀而不介入。

  「你是說就我雞婆,大呼小叫地給主子添堵喽?绯衣姐姐太無情了,一點也不在意主子受了委屈……」她們果然不是同一國的,绯衣姐姐是皇上的人,當然爲他說話。

  紅蓮很是氣惱,覺得一副事不關己的绯衣和她們不同心,冷漠又絕情得令人心寒。

  「好了,你們兩個別鬧了,說說是怎麽回事,好讓我心裏有個譜。」她這眼皮跳得讓人很不安。

  當初宮裏不平靜,爲了立後一事鬧得大夥兒都不開心,不想讓一國之君南懷齊難做的于芊芊便提議出宮,他只想了一下便允了,讓她有點小小的失落和難過,心頭沈悶。

  不過他也有但書,不准她住得太遠,於是便把原晉王府賞賜給她,整座王府改爲園林雅致的怡然居,爲她一人的私産,另將宅子置于她名下。

  只是她沒住上幾日,轉手就讓給了弟弟于青松,雖是挂名的姐姐,但轉贈弟弟不爲過吧!

  她還當他是自家人般經常來往,偶爾給些金錢上的資助,教他讀書、教他識字,教他一門謀生的技藝,如今他在她的作坊裏跟著她學做鎖的手藝。

  于芊芊挺有骨氣,沒拿南懷齊的一毛錢,她將當日由北疆拉回來的十大車土産變賣,所得銀兩用來買地、開鋪子、請夥計,大手筆地揮霍了一回,居然還有盈余。

  紅蓮一臉憋屈的將聽來的消息一並吐出,「聽說皇上正命人大肆地趕工,准備迎娶北國的公主爲后,光是一箱一箱的聘禮就不知凡幾,還忙著打造珠寶首飾,價值萬金的寶石后冠……」

 「什麽,他要立后了?!」

  而皇后不是她。

  猛地心口一抽痛,于芊芊的臉色由慌亂變得慘白,而後是憤怒、氣惱、不甘,最終是心寒後的苦笑,胸口空蕩蕩的,像是被人刨出了什麽,很痛,痛徹心扉,如遭蟻噬咬般難受。

  但她不能哭,只能裝作不在意,讓心痛慢慢腐蝕。

  因爲那是皇上呀!一個擁有絕對君權,擁有無數佳人美女的男人,他可以隨他的喜好讓女人填滿整座後宮,合法地納娶環肥燕瘦,與她們恣意交歡,在紅帳被褥裏行雲雨之事。

  她不能擋、不能阻、不能說不,即使有朝一日她真成了皇後,還是免不了要與人共事一夫,甚至還要將丈夫讓出去,主動安排嬪妃侍寢,讓皇上雨露均沾,開枝散葉。

  可是她做不到,也不願當其中之一,她知道承諾是死的,男人的話只能聽一半,情濃時什麽都甜蜜,一旦愛情與權勢起了衝突,不愛江山只愛美人是戲本上的故事,沒有男人放棄得了指點江山的豪情壯志。

  她心裏難過是有,更多的是失望,原來一言九鼎的殺神也不是那麽可靠,在群臣的壓力下他還是妥協了。

  「是呀!主子,街頭巷尾都傳遍了,禮部的采買官員四下采購迎親的器皿和一概事物,幾個官辦鋪子忙碌得熱熱鬧鬧地。」主子一定很難受,她把心都掏給人家了,偏遇上個負心漢。

  「他真要迎娶北國公主爲后嗎?」兩國不是剛打完仗,議和的條文尚未談妥,還在磨蹭著?

  莫怪他這些時日來得少了,有時待不到一盞茶功夫又要走了,本以爲是新任君王國事繁忙,原來是忙這碼子事。

  于芊芊很難冷靜,心裏頭有怨,可她還是愛著這個讓她恨的男人。

  「八九不離十了,大家都曉得,不然那群嫌主子出身低的官員怎麽不鬧了,一個個像腦袋瓜子被打了一棍子似的不吭氣。」瞧人勢頭大就蔫了,沒敢有異議的抱北國人大腿。

  紅蓮脾性大,又罵了沒骨頭的大臣幾句。

  「绯衣,是這樣的嗎?你和宮裏還有聯系,皇上真的做了迎後的決定?」她希望這是錯誤的傳聞,並非事實。

  很想說皇上並未變心的绯衣一臉爲難,欲言又止的露出掙紮神色,據她所知,宮裏確實在籌備皇上的大婚,而新後也正是北國公主。

  「姑娘,皇上自有他的用意,請姑娘耐心等候。」「等他迎入皇後,再來嘲笑我自做多情嗎?他是皇上,是萬萬人之上的帝王,我爲什麽要等他?他憑什麽讓我等?我可不是離了他就活不下去的女人。」她還有養活自己的能力。

  「姑娘……」你太激動了,說話不理智。

  于芊芊被南懷齊娶後一事給氣得不行,不免又說了些衝動的話。

  「他立他的皇後,我開我的鋪子,哪天我攢夠了銀子,也買十個八個美相公、俊郎君,在後院辟個女後宮,想寵幸誰就寵幸誰,左擁右抱的當個美男如雲的富家婆。」誰說女人不准三夫四侍,偷養面首、小相公的婦人還少嗎?南國可也有小倌館,只要瞞得好、藏得深,女人豈會不如男子快活,她們還能偷生幾個兒子傳承香火。

  于芊芊的想法是驚世駭俗,但也不是沒人做過,聽說前朝的華玉夫人就養了十來個小男人,個個貌似潘安,無一不出色,她的窩囊廢丈夫管都不敢管。

  「你敢——」

  忽地一聲怒吼從屋外傳來,臉色黑如墨的男人大步地走進內室,屋內的女人有人噤聲,有人看了一眼想開罵又忍住,有人幹脆不理不踩,當沒瞧見這根擋光的大柱子。

  緋衣拉著紅蓮往外走,紅蓮不肯走,她硬拉著胳臂肘將人拉走,最後力氣大的人占上風,何況她是習武之人。

  屋子空了,就剩下默默無語的兩人。

  「芊芊……」

  「喲!皇上來了,民女該不該起身跪迎呀?鋪上十裏紅毯列隊恭迎。」薄幸男與狗同級,是畜生類。

  「瞧你,跟我嘔什麽氣,我還會讓你吃虧不成?扁著的這張小嘴都能挂十斤豬肉了。」暗自好笑的南懷齊擁著她的肩。

  不給抱的潑婦擡腿踢了他一腳,「皇上是大忙人,怎麽有空光臨寒舍?不是忙著娶你的北國公主?民女這就不耽擱皇上辦大事了,門就在後面,慢走,不送了,小心門檻高低不平。」她用門檻高低暗諷門戶不當對,別貴腳走賤地,走錯門了,她小門小戶承受不起貴人的貴氣。

  「我是要迎娶北國的公主,不過......」他眼底含笑的接住她迎面擲來的繡白桃蔥綠緞面繡鞋,長臂一撈,穩穩地抱住還想踹人的俏佳人。

  「聽我把話說完,別急著想把我毀屍滅迹。」

  「江山爲重的負心漢有什麽好說的?自個拿塊豆腐撞頭,別讓我費事用磚頭砸你。」若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她肯定放狗咬人,將人咬得稀巴爛,面目全非認不出來。

  聽到她要用磚頭砸人,他大笑,忽又歎息。

  「你這脾氣呀!還真是不吃虧的主,我忙著這些時日就是爲了你,我的婚事太折騰人了,瞧我這眼眶黑的,好幾日沒好好睡過覺。」「什麽意思?給我說清楚。」不管他怎麽尊貴,到了于芊芊面前就是再普通不過的男人,她一手揪住他衣襟。

  他苦笑,目光轉厲。

  「哪些光領薪饷不做正事的老頑固不是嫌你出身低,是個沒良好家世的侍婢?我就打他們的臉,給你一個他們說不出不好的身分,非認下你不可。」

 「身分?」他還能利用帝王威權竄改她的身世?

  南懷齊嗅著她的發香,心滿意足的一喟,「我讓人把北國打怕了,占了他們七座城池,再用南懷秦通敵的事來打他們一巴掌,逼著北國皇帝認你爲義女,封了公主封號。」

 「等等,所以北國公主指的是我?!」她驚訝的睜大眼。

  「除了你,還有誰是我心中所愛嗎?我南懷齊的皇後只有你于芊芊當得,此生此世,唯你而已。」不納妃、不迎嫔,空置後宮只有她一個皇後。

  他答應她的事一定辦到。

  「可……可是朝廷上的官員,他們……他們不會同意……」她震驚得話都說不清楚,暈乎乎的腦子像被殡石砸中。

  真能唯她而已嗎?他是氣蓋山河的皇上,後宮佳麗三千,光是娶她爲皇後就惹得百官進言,他們能容許一人獨寵?

  「這件事由我來解決,你只要相信我就好。」身爲一國之君還壓不住他們,他這個皇上當來何用?

  「我覺得頭很暈……」不像是真的。

  身一俯,他低下頭吻住她的殷紅唇瓣。

  「等著我來迎娶你,婚禮你將以北國公主的儀仗嫁入我國,從此我們生是一體,死是同穴。」生死與共呀!真是唯美浪漫,但是……不太真實,像在作夢。

  「我的鋪子呢?我還等著賺大錢。」

  她還得留著後路,以防萬一,她是個行事實際的人,不會被愛衝昏了頭,她還想著男人不可盡信,只能信一半。

  「什麽十個八個美相公、俊郎君,都給我抛得遠遠的,想都別想,我就算死也要拖著你,不會讓你多看別的男人一眼。」醋勁大發的南懷齊發揮殺神的威風,殺氣騰騰的在她耳邊大吼。

  耳邊轟隆隆,還有回音,她笑得讪讪,「不就是氣話嘛!哪能當真,人家心裏只有你一個。」「氣話也不行,把你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丟掉,不准再口出謬言。」男人很好哄,一句加了蜜的情話,原本惱怒自己的女人想養面首的南懷齊哪還有一絲怒氣,語氣寵溺得化爲繞指柔。

  「是,皇上,臣妾遵命,謹遵聖意。」于芊芊賣俏的一嗲音,裝做凡事順從的溫順樣,嬌媚眼波輕輕一抛。

  「你呀你,裝模做樣的小狐狸一只。」他輕笑,深深地吻上她芳馥朱唇,一股濃情在心底漾開。

  「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皇……皇上……你在幹什麽?不成體統,不成體統呀!」文武百官臉上發青,瞠目結舌的望向九龍寶座。

  「什麽不成體統,你們才是不成體統,萬歲萬萬歲的歲還沒喊完,重來,不算,再一次……」皇上……縮小版的,過大的龍冠搖搖晃晃,一身金線耀目的五爪金龍皇袍,紅豔的小口發出童稚聲音。

  「皇上,不可兒戲呀!朝政大事豈可拿來胡鬧,請皇上勿要妄爲,毀我朝百年基業。」這根本是羞煞天下,羞煞天下呀!讓四夷諸國笑話爲君不尊,行事無道。

  「誰說是胡鬧來著,少看不起人,有本就奏,無事退朝,不要耽誤我玩蛐蛐兒。」小皇帝打著哈欠,一手扶著要掉不掉的帝冠,非常不耐煩的搖著懸空小腳。

  「皇上……」有臣子開始哀嚎了。

  「皇上說的話沒聽懂嗎?有什麽重大的事就趕快上奏,沒事就滾出去,皇上還有十篇大字沒寫完,別誤了他寫功課。」這個不許、那個不允,讓你們看看不許不允的後果。

  小皇帝所坐的龍椅後多了一道輕透的垂簾,簾子後頭擺著一張羅漢榻,一名身子微斜,半靠榻背,半以手肘托腮的男子一腳踩在榻上,一腳懶懶地平放。

  神色慵懶的他一點也不覺得對不起黎民蒼生,還十分惬意的手摟美人,怡然自得地勾起嘴角。

  他不是別人,正是退位未久的太上皇南懷齊,而他懷裏寵愛有加的女子是他打算立爲皇後,又被朝臣指稱他國女子不足爲後,當另選南國貴族之女爲後的于芊芊。

  至於小一號的皇帝則是南方瑾,由太子之位到皇上只三日,是南朝開國以來前所未聞的特例。

  「太上皇,皇上年幼不足以擔任重負,請太上皇不要戲弄臣等,凡事要以國事爲重。」「哪個說是戲弄?站出來,我讓皇上爲他講解君臣之道。」哼!以爲法不責衆,拿道理來壓他,他倒要看看這些說得冠冕堂皇的上百張嘴巴還能說出個子醜寅卯。

  沒人敢往前一站,個個面面相觑,君是天子,金龍真身,一句「君臣有別」就把人打趴了。

  「不是很能說嗎?把祖宗典法都搬出來,堵得我無話可說,這會兒讓你們說又不說,是存心拿著朝廷俸祿卻白吃米飯的米蟲不成?除了一張嘴巴說廢話,還對朝廷有何貢獻?」疏渠分田,農耕桑織一律不理,只盯著立後一事大做文章,此等朝中官員要來何用?

  「皇上,臣等……」有話要說。

  不讓衆臣開口的南懷齊重重一哼,修長食指指向龍椅上的人兒。「他才是皇上,我不是。」「皇上,你……」皇上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做的嗎?皇上怎麽可以拿皇位來開玩笑,簡直是荒唐。

  「你又忘了,李相爺,我是太上皇,我已經讓位給我的兒子,從今天起他就是皇上,你們要奉他爲君上,輔佐他匡正千秋大業。」來呀!再用禮法說他不符體制,納婢爲後。

  他不是先帝,把心愛的女人逼死在皇宮卻無法爲她討回公道,皇後之所以有恃無恐的害死蘭妃,所依恃的不過是先帝的無能和懦弱,先帝護不住自己的人,可他絕不會。

  朝臣們倚仗的又是什麽呢?

  不就是人多勢衆,而皇上只有一人,他們群體聯合想藉著立後一事掌控他,趁著新帝羽翼未豐前占得先機,利用讓女兒爲妃爲嫔來得勢,打算扶起另一個勢力雄厚的皇後。

  戰場上他能殺人不手軟,面對處處挑剌的文武百官他也不會心軟手慈。

  「皇上,此事還得商議,不可貿然行事,得衆大臣同意後方可……」不是你一人一意孤行就能決定。

  帝正盛年,豈有傳位幼帝之理?這是本末倒置。

  「對了,皇上登基也該擇後選妃了,你們前兒個不是自薦了數十美人佳麗,皇上還小,那就凡家中有七歲以下,兩歲以上的幼女全送進宮來,讓皇上好好寵幸。」他們想把女兒送進宮來,他成全他們,一個個封妃賜號。

  「皇上——」大家一陣驚恐。

  十三到十六歲的女子入宮是已懂人事了,在家中長輩的教導下,明事理、知情趣、懂琴律、能與皇上論詩烹茶、屈意承歡,一朝得幸,那在宮裡還不橫著走,榮寵後宮?

  而一群五、六歲的小丫頭能成什麽事,說不定連話都說不清楚,走路要人抱,流著口水喊找娘,宮廷禮儀、琴棋書畫樣樣不通,一有偏差只怕禍及全府。

  這不是好事,是禍事,他們全得提著腦袋等刀子落下。

  「李相爺有五個孫女,衛王叔的外甥女少說七、八個,禮部尚書有三女,平西將軍幼女有二……嗯!還有誰沒點到的,自個把名字往上報,爲了讓皇上早日子孫繁盛,若有敢隱匿者就是欺君罔上,對我朝不忠,對諸先帝不仁不義,還不謝恩?」南懷齊雄厚喉音喝出。

  「臣不敢,臣惶恐,臣請皇上收回成命,臣等家眷不足以爲後爲妃,皇上寬容……」這會要人命呀!

  不足以?他嗤哼,「你們不是說他國女子不足以爲後,該另選南國貴族之女,如今我如你們的願了,爲皇上挑選名門世家,你們還推辭什麽勁?矯揉作態,無爲官者風骨。」

 「皇上……」

  「都說了我不是皇上,是太上皇,皇上擇妃立后的事就交給衆大臣,我退位了,正好可以娶自己喜歡的女人爲太后,朝廷有皇上,本太上皇要帶著太後到處去遊山玩水,看盡明媚風光,國事、天下事就有勞各位了。」家事就不必了,他們管太多了。

  「皇上,不可呀!」

  「皇上,不能退位。」

  「皇上,你是皇上呀!」

  一聽爲了一個女人,皇上擺上欲退位的強橫作風,衆臣們是一個頭兩個大,欲哭無淚呀!皇上明擺著和他們杠上了,要麽妥協,讓他立想立的人爲后,否則他便棄國而去。

  皇子們爭得頭破血流的皇位他居然說不要就不要,江山與美人相比,他竟拱手讓出鐵血打下的天下。

  這讓一幹爲國盡忠的臣子們多悲痛,皇上可以說不做就不做嗎?朝廷能無主嗎?起碼別是個才六歲大的黃口小兒。

  在北國虎視眈眈的覬覦下,他們哪敢讓字都識不全的幼帝上位。

  還是誰有新帝帶兵打仗的本事?鐵騎一出,橫掃千軍,修羅戰鬼一槍平天下,四方哀嚎。

  能上位者自然不是駑鈍之輩,幹了幾年官了,還不懂官場之道嗎,既然國不可一日無主,北國的威脅依然在,皇上的威名震懾四方,爲人臣子何所爲,唯有順君、忠君了。

  衆人互視了一眼,做出不得不的悲痛決定。

  「皇上家事由皇上做主,臣等不再過問。」

  悲憤呀!悲憤。

  哼!終於老實了。

  「朕要立北國公主于芊芊爲後,衆卿可有異議?朕允你們直言不諱。」很憋屈的,衆臣靜默了好一會,一道蒼老的聲音幽幽揚起,「……臣賀帝後百年好合,永結同心。」「嗯!不錯,說得挺好的。」南懷齊滿意的一點頭。

  「順便一提,朕只打算立一後,什麽四妃九嫔就不必費心了,誰家有兒有女自行婚配去,朕的後宮無妃。」

 「什麽?!」

  後……後宮無妃?

  已經被嚇得頭暈腦脹的上百官員再度驚駭了,兩目瞪如銅鈴,面色驚恐,直接石化了。

  有人敢說不嗎?

  所有人都傻眼了,一句「皇上三思」含在嘴裏不敢往外吐,只能悄悄地往肚裏咽。

  這個皇上,很強硬,他們惹不起。

  如果他再喊一次退位呢!那南國保不保得住?

  南國不保,臣子們何去何從,只有淪爲亡國奴。

  皇上,你坑人呀!

  「父皇,我還要不要當皇上?」

  南方瑾一蹦,從龍椅上跳下來,頭上的玉冠差點滑落在地,嚇出一身冷汗的內侍連忙接住,戰戰兢兢地捧高雙手,呈到皇上跟前。

  「再等幾年吧,看看我朝官員是否能力卓越。」有心愛之人相伴才會覺得江山如畫,景色秀麗。

  一聽到「能力卓越」,衆官員冷不防打了個寒顫,這是威脅,絕對是威脅呀!警告臣子們別插手帝王家事。

  「喔!那我是儲備皇帝喽?」

  真不好玩,他還沒喊衆卿平身哩,要等幾年才能像父皇一樣威風?

  「儲備皇帝?」這是什麽怪詞?

  南懷齊不自覺地看向正對著南方瑾眨眼的女子,嘴角笑意油然而生,准又是她教的,一肚子稀奇古怪。

  「皇上是一門不省心的職業。」直的被帶成歪了的南方瑾搖頭晃腦地說出從某人那裏聽來的詞,自以爲有學問的嗯了一聲。

  「不只不省心,還很可憐,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要吃別人的口水(太監先試毒),一年四季的服裝以明黃色居多,不能穿大紅大綠,勞心勞力,全年無休,不管喜不喜歡,都要爲國捐軀努力配種,皇帝之所以不長壽是精盡人亡……」

 「芊芊——」南懷齊臉黑如墨。

  水眸一閃,于芊芊幹笑,「皇上吉祥。」

  清裝劇都這麽演的,問安唄。

  「不要教壞太子。」雖然他頗有同感。

  「我盡量。」但不保證。

  「是一定。」看來他要先盯緊她。

  「是的,皇上。」她有模有樣的裝賢慧。

  南懷齊輕歎地笑出聲,牽著柔白小手走出薄紗垂簾。

  「還不拜見皇后,朕的聖賢皇后。」

  還沒立後便先賜封號,還用「聖賢」二字?

  衆臣遲疑了一下,神情微僵地順應帝意。

  「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衆人齊聲的高呼下,以北國公主身分入主中宮的于芊芊成爲南國皇后,終其一生與帝爲伴。

  多年後,她生下三子一女,三名皇子都有一顆放蕩不羈的心,沒人願意待在宮裏,他們成爲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將軍,遊曆五湖四海的名士大家,和遊手好閑,只會制機關、玩鎖的親王。

  而女兒是北國皇后,她一統了北方七國,把北國小太子一腳踩在底下,逼他篡國,夫妻婚後和樂融融,後宮無妃——北帝不敢,皇后太凶悍,是人間凶器。

  可憐的南方瑾順利稱帝,當了三十年職業皇帝,爲國捐軀,納了三百七十五名嬪妃,他哭著說:「皇后太醜。」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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