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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婢上龍床(穿越升職計1)》第11章
第十一章

  「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千歲千歲千千歲。」真能活到千歲不成了老妖精?

  被秦王南懷秦帶進宮的于芊芊真像鄉巴佬入城,見了什麽都覺得新奇,兩顆眼珠子不安分的東張西望,就怕少看了一眼會吃虧,拚命盯著金碧輝煌的宮殿,像是一次要看個夠本。

  玉嵌琉璃瓦水晶燈、鑲嵌于石柱上的夜明珠、薄如紙的細胚白瓷繪水草鳥獸高頸花瓶、三足獸頂縷花香爐、軟紅玉绫錦垂帷一丈長,鋪地白玉磚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光可監人。

  不錯,她看直了眼,拜小小的嗜好所賜,她在心裏計算所見物件的價值,一一盤算拿出去賣能值多少銀子,這麽奢侈華麗的擺設該讓別人也見識見識,別便宜皇帝一人。

  一踏進皇後所居的鳳藻宮,假意恭敬的她隨意瞄了一眼,就這一眼,她就發現皇後手邊的紫檀邊嵌象牙五百羅漢插屏內有暗匣,不甚複雜的梨花紋是機關,藏有內鎖。

  只要給她半盞茶的功夫,便能取出匣中之物。

  「你就是北國來的陪嫁通房?」略帶慵懶的聲音軟膩得很,有點嬌媚得過分,貴氣中透著威儀。

  「是的,我是北國人。」

  她不自稱奴婢,坐在上位的皇後一聽,微露一絲不悅神情。

  「擡起頭來讓本宮瞧瞧,看你有何過人姿色,能讓向來冰碴子似的晉王如此寵愛。」女人嘛,不過仗著一張好看的臉討男人歡心,耍點狐媚手段就能把人的魂勾著走,成爲裙下臣。

  四十出頭的皇後不見老態,發絲烏亮,面皮白嫩無痕,一雙鳳眼妩媚若桃,唇片染出朱丹豔色。

  「是。」于芊芊頭一擡,絕美容顔清透若玉。

  皇後端著碧玉茶盞的手一頓,多看了幾眼。

  「嗯!是長得不錯,難怪能勾住晉王的心,我們南國的後宮還找不出幾個比你漂亮的嫔妃,你是有福的,遇到了好男人。」「多謝皇後娘娘贊許,靈兒愧不敢當。」戲要做足,于芊芊按宮中禮儀下跪謝恩。

  「平身吧!本宮不是贊許,是看你老實才叨念了兩句,東西帶來了嗎?」她懶懶的一瞟,語氣冷漠,好像底下是一只蝼蟻,不聽話就捏死。

  「帶來了。」

  于芊芊拍拍微微鼓起的腰間,表示沒給忘了,東西正貼身收放著,沒人拿得走。

  聞言,皇後的鳳眸亮了一下。

  「拿上來。」

  看得出皇後的臉上有迫不及待的興奮,以及即將江山在握的野心,原本的慵懶倏地一空。

  「好……」

  「且慢,還不能給。」

  于芊芊上前了一步,正想取出腰間的銀魚小袋,一聲厚重的粗聲由南懷秦後側發出,聽來粗鄙。

  「誰敢在本宮面前造次,還不給本宮拿下去。」居然在她面前如此囂張,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皇後的命令不敢不從,殿前的嬷嬷膀大臂粗,一窩蜂地湧上要捉人,但是在南懷秦的喝斥下退開。

  「拘不得,母後,此人是……使者。」南懷齊低聲地說了一句。

  皇後一聽怔住了,連忙揮退要上前抓人的嬷嬷,等人退下了才不太高興的抿起唇。

  「你不曉得此時是非常時機嗎?怎麽把這人帶進宮了,若是被皇上瞧見,咱們的麻煩可大了。」帝位近在咫尺,一點也馬虎不得。

  「母後,兒臣也是情非得已,他說我們和那邊的條件尚未談妥,兵符暫且不交,沒有好處的事他們不願冒險助我們一臂之力。」這些不講信用的北國人,得寸進尺。

  「什麽叫沒談妥,不是說了把燕平十三城給他們嗎?怎麽又來鬧了?」北方幾座大城地處偏僻,每年上繳的稅收也不多,給了也不心疼,只是這些個蠻子也該知足了。

  見識短淺的皇後以爲不過幾座可有可無的小城,當作聯盟交易也不算什麽,南方一個小鎮魚米收獲就足以抵這十三座城池的收入,她還不用派人去管理,正好省下國庫銀子。

  可是這幾座城卻是邊境要塞,形成阻敵南下的屏障,一旦將城池獻給北人,南國危矣!屆時懔悍大軍揮兵直驅京城,將再無阻攔。

  她腦子裏想的是如何讓她的兒子當上皇帝,排除異己,坐穩皇位,百姓的死活與她何關,江山自有能幹的臣子去頂,有銀、有兵、有權勢的皇上只需動動嘴皮子就好。

  「皇後這話說得不對,哪裏是我們鬧了?你知道我們一個冬天死了多少牛羊嗎?又餓死了多少孩童,你口頭說說又得不到實惠,我們憑什麽相信你們會信守承諾,別想拿我們北國人當刀子耍。」要讓他們吃虧不可能,草原民族最怕沒肉吃。

  這時,南懷秦身後的使者走了上前,身形異常高大,還長胡須呢!兩只粗壯的手臂快把衣袍給撐破了。

  再仔細一瞧此人的面容,竟然是當初護送阿蘭公主陪嫁侍女車隊的哈紮將軍,他是北國南院王麾下的大將。

  北國帝王之下分南院王和北院王,分別由有功將領或皇室宗親擔任,南院王是北帝一母同出的兄弟,領親王之職,在北方一帶的聲望不亞于北帝,更有淩駕其上之勢。

  「你們死了多少人和我們有什麽關系,那是你們治理上出了問題,該好好反省要怎麽做才能少死一些人,本宮是婦道人家,能養得起一國人嗎?」就算有也甯可丟了餵狗,不給反口一咬的狼,真把她當有求必應的活菩薩嗎?

  哈紮一聽她的推诿也不生氣,龐大的身軀往前一站,「所以我也不跟你羅唆了,除了燕平十三城,再把琅琊草原給我們吧!我們的羊有草吃了就不鬧事,你們也安心。」「琅琊草原?」在哪裏呀?

  皇後根本是一頭霧水,她連琅琊草原是犬部的領地也不知情,只覺得不過是座水草地,有什麽好爭。

  殊不知她以爲的小草原有一半的南國土地大,春季的水草肥美,地界遼闊,不僅能養活一族人,狼族、青羊部落也常過來依附,共享這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不行,給了你們會掀起戰亂,北國諸小國不服。」南懷秦蓦地出聲,他可不是一槍在手,萬夫莫敵的晉王,殺神一出就令人聞風而逃。

  他還沒那麽傻,他知曉琅琊草原的重要性,不會胡亂允諾給自己日後帶來麻煩的大事,到時北方諸國一亂還不打到南邊來,搶地、搶糧、搶女人的燒殺擄掠,他可得頭疼了。

  「不給也成,那就送幾個會打鐵的鐵匠,打些馬蹄鐵給我們的馬用,這不爲過吧!」他不要地,改要人。

  多合情合理呀!他們也不爲難人,牛羊馬匹是北國人的命,他們自己有鐵,缺的是打鐵匠。

  可要是傻子才信了哈紮的話,鐵除了打成馬蹄鐵外還能制成兵器,北方的鐵礦是一整座山,四、五十個鐵匠加上學徒能打出上萬把刀劍,只要打鐵的技術在就有用不完的兵器。

  于芊芊對哈紮的不要臉小小鄙視一下,暗自嗤之以鼻,她想南國的皇後和秦王不會犯傻,聽不出隱藏的陷阱,自取滅亡的給人家坐大的機會。

  可是她猜錯了,真有傻到讓人想撞牆的呆子。

  「好,本宮允了你,等本宮拿到兵符就讓你去挑匠人。」不就幾個人,她還舍不得嗎,先把兵權拿到手再說。

  哈紮也不簡單,定好了人數還要求,「口說無憑,皇後和秦王得給我一個憑證,日後誰也不能抵賴。」「你要什麽憑證?」南懷秦問道。

  「至少要白紙黑字寫下來吧!你我兩方各一份,我好拿回去呈獻我國君主。」雙方往來需有印信。

  急于想拿到兵符的皇後和南懷秦只想快點打發哈紮,由南懷秦代筆寫下兩相交易的書信,由皇後蓋上鳳印,一式兩份各自保管,簽下喪權辱國的賣國條文,還暗自竊喜。

  「兵符呢!還不給我。」南懷秦伸出手,急著索討。

  好處占盡的哈紮咧開一口黃板牙,大笑地將于芊芊往前一推。

  「于靈兒,還不拿出來,王爺等著呢!」

  「是,這就取出。」

  于芊芊裝模作樣的往懷裏掏,掏了老半天才從銀魚小袋中拿出赤銅色兵府,兵符上有赤色浮印「虎」字,她雙手朝前一送……正當他的手碰到兵符,激奮萬分地欲收入手中時,于芊芊捧著鐵牌的手又倏地往回縮,將兵符塞入銀魚小袋,南懷秦大喝。

  「你幹什麽?」

  「哈紮將軍,我的賣身契呢?咱們可是說好了,我偷兵符,公主還我賣身契,事成之後一拍兩散,各不相幹。」別想陰了她,她可不是這對沒大腦的傻子母子。

  皮厚三寸的哈紮一副兵痞模樣的把手一攤,「沒帶來。」其實他還用得到她,以晉王對她的寵愛來看,沒了兵權的晉王雖然無法調兵遣將,可還是一頭拴不住的猛虎,對北國的威脅甚大,若能在美色的相誘下棄國投,何嘗不是一股南侵的助力?

  反之,若是掌控不住則殺之,男人最沒防備的是枕邊人,情慾正濃時一柄利刃割喉,南國還有誰能守住門戶?

  「沒帶來呀,那我這兵符就不給了,反正我、不、急。」于芊芊束緊銀魚小袋的袋口,卷在纖指上轉著耍玩。

  衆人聞言,臉色驟變,對突如其來的轉變大爲震怒。

  「放肆,于靈兒,你想背叛北國?」哈紮臉色漲紅地揮拳。

  她俏皮的一笑,身如流星一閃,「我是北國人嗎?」「不要忘了你弟弟還在北國。」他不信她能狠下心棄弟。

  「你確定?要不要托秦王安插在北疆營區的奸細飛鴿傳書回去問一問,看我家小弟在不在?」還拿于青松來騙她,真是有夠不要臉,這人真是不長腦只長脂肪,腦滿腸肥。

  「你……」哈紮想問她爲什麽知道弟弟已不在北國,但他大嘴巴才一張開就被搶白了。

  「你怎麽曉得北疆大軍有本王的人,是誰泄露的?」南懷秦氣急敗壞,想將泄密的人碎屍萬段。

  有些事可以做卻不能說,那是叛國的行爲,若爲皇上得知,他對皇位的野心也到頭了。

  于芊芊裝做很惶恐的縮縮肩,絕美容顔上卻帶著令人驚豔的笑靥。

  「不是說晉王寵我嗎?把我寵到骨子裏,我扯著他的手撒撒嬌,他便什麽也不瞞著我的全告訴我了。」「他……他知道什麽?」他的額頭冒出冷汗。

  「王爺,要倒著說,他什麽都知道了,包括你通敵叛國,將南國兵馬的駐紮地、糧草的置放處,以及軍隊的行進路線和進攻時辰、戰術一並送到敵人手中,讓敵國預先做埋伏,攻其不備。」外頭打個要死,自家窩裏卻出了內賊。

  「哼!他沒有證據。」他冷哼。

  「不就藏在血玉貔貅紙鎮裏,將兩尺高的貔貅獸首往左轉三圈,紙鎮下方就會轉出圓形小洞,你那些往來的信件就卷起藏在那裏頭。」不多不少,二十一封,都落了款的。

  「什麽?!」

  她……她居然知道他把通敵信件藏在何處?!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讓人伏擊晉王,致使他傷重瀕亡,你有沒有想過他是你兄弟,手足相殘何其殘忍,你怎麽下得了手?」天家無親情,一點也沒說錯,爲了皇位,殺盡天下人也不足惜。

  于芊芊說出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暗藏玄機,挑明了南懷秦和皇後叛國的諸多惡行,甚至藉機誅殺手足,她話中有話的說給某人聽,讓那人明白這對居心叵測的皇家母子做了什麽。

  「拿來。」

  「拿什麽?」沒頭沒腦的,誰曉得他要什麽?

  「你偷走的信件和兵符,識相點全交出來,本王饒你不死。」南懷秦不笨,一聽她准確無誤地描述出藏物處,便知她備有後手,那些書信早被她或她的同夥取走了。

  「王爺,你還認不清事實嗎?我敢來就一定有憑恃,就憑晉王對我的寵愛,如果我出事了,難道他不會追查到底?」天真,死到臨頭了還想威脅她,到底是誰該識相點?

  「你……」這個該死的賤女人。

  「給她,把那個什麽的賣身契還給她,我們只要兵符,其他一概不重要。」皇後一臉鐵青的發話,眼神淩厲得像要將于芊芊撕成碎片。

  兵符一到手,她還活得了嗎?這才是皇後的原話。

  南懷秦冷著臉,看向哈紮。

  「給她,不要節外生枝。」

  要對付一個只身在外的小女子還沒辦法嗎?他多得是叫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手段。

  覺得被自己養的狗咬一口,哈紮不太痛快地哼了一聲,「好自爲之呀!于靈兒,希望明年的今日還能看到活著的你。」據說沒帶來的賣身契就縫在哈紮將軍的腰帶裏,他粗魯地扯開腰帶縫線,拿出一張泛黃的紙張,嫌惡地丟出去。

  于芊芊在賣身契落地前伸手一撈,看了看上面的字迹,確定是她的賣身契,小心的收好。

  「你們要的兵符,拿去。」連同銀魚小袋,她爽快地抛出。

  搶得快的南懷秦迅速收攏在手中,他冷沈的面孔露出猙獰。

  「兵符在我手裏,你還活得成嗎?小美人。」

  「行軍布陣你比不上晉王,兵符在手有何用?難道你還能拿它逼宮,讓皇上退位嗎?」她故作不屑的輕嗤。

  只欠一句,戲就落幕了。

  「有何不可?父皇他昏庸無能,治國無方,爲人懦弱又貪好女色,早該讓出皇位給有爲賢君,本王爲皇後嫡出,立嫡爲帝乃天經地義……」有誰比他更適合稱帝?

  成了!于芊芊笑了。

  「孽子,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說得出口,朕還沒死就想著通敵篡國,你……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真是他的好皇兒呀!原來早已包藏禍心,和外人串通圖謀他的皇位。

  「父皇?!」

  「皇上?!」

  轉開的石壁後頭是一條能容兩人通行的秘道,面色微白的九五之尊在南懷齊的攙扶下蹒跚地走出。

  皇後和南懷秦驚恐不已。

  「你……你們對得起朕嗎?這些年來朕對你們不薄,即使明知一個、兩個都不安分,殘害朕的妃子和子嗣,朕還睜一眼、閉一眼的由著你們胡作非爲,誰知你們要的是朕的命……」皇帝說得喘個不停,心寒大過于憤怒,他怎麽也想不到他的皇後、他的皇兒處心積慮地謀奪他的江山。

  「父皇,你老了,早早禅讓安享天年,兒臣不會虧待你,會奉你爲太上皇,每年進獻上百貌美幼女供你狎玩,你下诏讓兒臣即位吧!」手握兵符,南懷秦他有恃無恐。

  「不孝子,你敢逼君退位?」氣急攻心,皇上重重一咳。

  南懷秦冷笑,心中早無父子情,「不逼你退,難道要我等著你以通敵罪名將我打入大牢?我也要自保呀!父皇。」「你……你……」皇上氣得說不出話來,滿臉漲紅。

  「皇上,氣數盡了就要認了,反正也是秦兒繼任爲帝,你是個沒本事的人,倒不如讓出皇位來過幾年逍遙日子,不用再在一堆處理不了的國事中焦頭爛額。」撒開手了還能多活些時日。

  「皇後你……你也反了……」子惡妻不賢。

  看著皇後得意的神情,皇帝一口痰梗在喉間,氣差點上不來,他咳了又咳,南懷齊拍了拍他的背爲他順氣。

  此時,于芊芊蝶般的身影一閃,素腕迅速探向紫檀邊嵌象牙五百羅漢插屏,喀噔一聲,明淨黃澄的四方印玺落入白玉掌心,以及一封蓋上大印的诏書。

  皇帝見狀臉色大變,「啊!朕的玉玺……你居然偷了國印……」以及私立傳位诏書,他的皇後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一連串的打擊讓本已染病的皇帝再也撐不住,一口鮮血由口中噴出。

  「父皇——」南懷齊雙臂一伸,接住氣極暈厥的皇帝。

  想趁亂逃脫的哈紮當然是逃不了,他一逃到鳳藻宮的宮門口就被守株待兔的風吹柳逮個正著,五花大綁的像一頭准備上烤架的豬,被綁挂在一根粗實的木棍上,由兩名禦林軍前後扛著巡城繞街,邊敲鑼邊喊著:「豬猡來了。」經此丟人的事後,他也沒臉見人了,灰溜溜地溜回北國。

  畢竟哈紮在名義上是北國送嫁的使者,兩國並未正式撕破臉,而且還有南懷齊和阿蘭公主的婚約在,何況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爲了避免馬上交戰,也只有放他自行離去了。

  至于南懷秦的謀反證據得來全不費功夫,任何可以開的鎖和機關對于芊芊而言都不是難事,她在南懷齊的掩護下趁夜潛入秦王府,南懷齊負責把風,解決巡邏的侍衛,她則下手偷。

  深夜行賊事,這也是婦唱夫隨吧!

  皇後、皇子與北國串聯叛國,皇後還心機深沈的竊取玉玺,假造诏書,兩人惡行重大罪不可恕,當下收押大牢,皇後母族及秦王府上下一幹逆反亦一並入罪,等候秋後處決或流放。

  原本皇帝要下令午門斬首、處死眨爲庶民的皇後和秦王,但是南懷齊出言阻止了,他認爲讓他們活著受罪才是真正的懲罰,一了百了的死了太便宜他們,將他們終身圈禁,不再享皇家厚祿,母妃當年被害之仇也得報了。

  只是這一番動蕩後,本就身子有恙的皇帝病得更重了,血一吐變得虛弱不堪,一整日中昏睡的時辰長,清醒時反而不多,整個人迅速地消瘦,面色泛黃黯沈。

  「父皇,你不要急著說話,慢慢來,先把藥喝了。」榻前盡孝的南懷齊扶起全身無力的皇帝,服侍湯藥。

  「……慢……慢不來了,朕自知……時日無多了……朕這一生最……最對不起的人是你母……母妃……朕允諾要愛……愛她、寵她一輩子,可朕沒……沒做到……」讓她含恨而終,結束绮麗年華。

  「父皇別說了,母妃知道你心底有她,你安心地養病,不要想太多。」人都死了,追悔有何用,他的悔意來得太遲。

  推開嘴邊的湯藥,皇帝發白的嘴唇抖顫著,「不……不說就來……來不及了,朕是愛……愛她的……可是朕的皇位是皇……皇後家族撐起的……朕也無能爲力,朕護不住……護不住呀!朕作惡夢,夢……夢見她來找眹……」皇帝的眼神越來越渙散,撐著最後一口氣想把心裏的話說完,他眼中的光采漸漸消退,也變得黯然無光。

  父皇,這是你的報應,你爲保全你的皇位而犧牲母妃,你至死都要帶著愧疚離去。盡管心中對皇帝有怨,南懷齊見父皇如此虛弱的模樣也說不出傷人的話。

  「皇後母族強勢不是父皇的錯,你只是無法兩全,畢竟家事即是國事,你得顧及黎民百姓。」人之將死,也不需要說太多苛責的話,盡管他對口中喊的父皇沒有多少的父子情,但是看在母妃到死都愛著他的分上,他願意讓皇帝走得無憾,以盡人子的孝心。

  「是呀,無法兩全,就……就像老五說的,朕太……太懦弱無能了,管……管不了事,朕是沒……沒用的皇帝……」現在他這個皇帝要走了,再也不用理會堆積如山的奏章。

  「那是五皇兄的藉口,父皇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等你的病好了,重掌國事,必能有一番大作爲。」人死如煙塵,一去不複尋,屬于他的輝煌年代過去了。

  「重掌國事,重……重掌國事……」皇帝忽然笑了,兩手往上伸,似要捉住什麽,可是捉得滿手空。

  「宣……宣朕的旨意,讓滿……滿朝文武百……百官來見朕……」一旁的內侍總管低頭暗抹淚,紅著雙眼倒著退出正幹宮,尊聖帝旨意宣百官觐見。

  這是要宣遺诏了,官員們來得很快,三品以上的大官入殿聽話,其余人面色沈重的跪在殿外,低首哀候。

  「衆臣聽令,朕故去後由皇七子晉王南懷齊繼任皇位,衆卿需輔其爲帝,從今爾後,順爾成德……」似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雙目忽地清明的皇帝口齒清晰地說完繼位遺诏,他要衆臣子爲帝君效忠,不得有絲毫疏懶和怠慢,從今以後奉新主爲君王。

  很感人的一番說詞,但是抵不住病痛的拖累,一在龍榻躺平後,他一陣急促的咳嗽,竟咳出一大口血,瘦弱的身軀抽搐兩下便不動了,呼吸停止。

  「龍馭賓天了——」

  內侍總管一聲悲呼,群臣趴地恸哭。

  皇帝駕崩,百姓皆服國喪,京城內一片哀戚,所有喜慶事宜一律暫停,街上聽不到任何嘻笑歡喜聲,舉國爲大行皇帝哀悼。

  喪鍾四十七響爲帝壽,舉國陷入哀戚之中。

  一身素服,皇室宗族守靈七日,爾後奉靈柩入陵寢,水酒敬天地,三炷清香告祖先。

  辦完了隆重盛大的葬禮後,接著是新帝登基,國不可一日無君,按照大行皇帝的遺诏,南懷齊繼任大統。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朝天子端坐金鸾殿,文武百官齊聲祝賀新帝初登大位,面露喜色迎來有宏偉大志的新君,大家已遺忘了辭世不久的大行皇帝,眼裏、心裏念著想著的是如何讓皇上看重,讓官位更晉一級。

  努力了多年,爲登基爲帝之路步步算計,直到今時今日才得償所願,望著對他行跪拜禮的朝廷衆臣,峻容清冷的南懷齊沒有想像中的歡愉,反而有種得到天下卻失去一切的空落感,爲帝的初日他已有人在高處的孤寂感。

  這是他要的嗎?他忽然心生懷疑。

  幸好他並不寂寞,還有人陪伴著他。

  他這個「朕」不是寡家孤人,還有他的芊芊、他心愛的皇後……「立于芊芊爲後?」

  「對,朕心意已決。」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于姑娘出身太低了,皇上不可恣意妄爲,賜封爲美人尚可議。」美人?

  南懷齊不悅了,品級太差,他心愛的女人,他在心尖上的一塊心頭肉,怎麽能委屈她受此屈辱,他絕對不允。

  「朕是皇上,朕說了算,爾等不必多言。」他是一國之君,還做不了主娶自己想娶的皇後嗎?可笑至極。

  宰相說了,「皇後乃後宮之主,不可等閑視之。」皇叔衛王進言。「皇上當擇賢良爲後,非世家女也得是勳貴千金,如此卑賤身分只怕贻笑大方。」太師也道:「天子無家事,家事即國事,豈可因個人喜好而誤家國大事,皇上請三思。」就連他老邁的外公十等公,因聖恩而晉升晉平王的杜老太爺也拄著螭紋頭拐杖而來。

  「皇上,此女雖是你心頭所愛,可是你要想想她是北國人,一名北國侍婢爲南朝皇後,莫非要讓諸國笑話我朝無賢女,竟立婢爲國母……」爲了立于芊芊爲後,滿朝官員鬧得沸沸揚揚,無人贊同一國之後出自賤籍,言語犀利地直言她是妖婦禍國,不論南懷齊如何執著于她,總有人提出典史律法發出異議。

  就因爲一個皇後之位,君臣不歡而散,身在高位的南懷齊頭一回感受到爲君者的無力,他只是要娶心愛的女子爲妻,有那麽難嗎?爲何所有人都出聲反對,大肆阻攔?

  但是不立于芊芊爲後,並不表示南朝可以無後,皇上一旦登基爲帝就要立後納妃。

  一開始抗拒得最厲害的高官大臣反而最熱切,紛紛地送出自家的閨女、侄女、外甥女等三等族親入宮爲秀女,要爲新帝從中選出一後四妃,婕妤、美人、才人各九位,禦女、采女等二十七名,以及若幹女官。

  所幸皇帝無母,後宮無太後坐鎮,因此皇上一聲令下將那些女子通通遣回原家,讓這些盼著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女子顔面盡失,淚灑掖庭,朝廷上下立後聲浪更爲高漲。

  「朕只想和所愛之人長相厮守,有這麽難嗎?」萬分沮喪的南懷齊跌坐在龍椅上,爲衆臣的攔阻而不痛快。

  「是不難,難在你已是一國之君,凡事當三思而後行,不得意氣用事,你喜歡芊芊姑娘是沒錯,但有必要擡舉她爲後嗎?你知道一名女子在後宮之中受其他女人排擠有多辛苦,她會是所有嫔妃眼中的首位敵人,她們將合力對付她一人。」納了兩名北國女子爲妾的風吹柳已爲北侯公,他雖與于芊芊認識,但也不贊成她爲後,一來她古靈精怪的性情不適合嚴謹沈悶的後宮,嫔妃的爭寵會逼死她。二來她沒足夠的家世支撐她上位,在面對不斷入宮的新人,她只會被權勢更大的貴女們壓迫到無容身之地。

  南懷齊不想對他坦白,甯願後宮無妃,只一後相許終身。

  「朕不會容許他人欺到她頭上。」

  僅此一人,又何需防備。

  「皇上忘了蘭妃嗎?先帝當初也給了她無上榮寵,但是她今何在?」因爲受寵,所以紅顔薄命。

  「芊芊不是母妃,她是朕的皇后。」

  哼!真當他是庸碌無爲的先帝嗎?

  朝廷百官記性差,忘了他是素有「修羅戰鬼」之稱的殺神,他想做的事從未做不到,遇鬼殺鬼,遇佛殺佛。

  見勸阻無效,風吹柳也就不再提了,反正有百官在前,他何必做壞人,和皇上維持友好才是爲臣之道。

  他笑笑地沒多談,不久便離去了。

  在他走後,一臉悲壯的于芊芊在禦書房外伸直頸子探頭探腦,似要探看皇上的身邊是否有人。

  她探了頭又縮回,一會兒又把腦袋瓜子往上昂,猶豫不決地想打退堂鼓。

  前朝鬧得不可開交的立後風波她知之甚詳,有绯衣這號女暗衛,朝中發生的諸事她第一時間就能知曉了,並且從中分析出新皇帝的爲難,他在皇位與情愛中只能擇一。

  不過她不是蘭妃,不會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身爲皇上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嫔妃,擁有現代靈魂的她做不到與人共夫,她想是時候了,不是不愛,而是愛不起,她的男人是君臨天下的帝王,她必須有所取舍。

  「偷偷摸摸地幹什麽,進來。」看到芙蓉色身影一晃而過,臉色冷凝的南懷齊展開寵溺笑意。

  「偷人。」一蹦一跳的,于芊芊隨興的舉止不像深閨嬌養的大家千金,卻透著一絲怡然自得。

  「偷什麽人?」他打趣。

  「偷皇上。」把他打包帶出宮。

  他失笑,「皇上帶不走。」

  「帶不走就留著呗!這麽大的行李扛不動,太重了。」若有哆啦A夢的縮小燈就能把他縮小,裝在小箱籠裏了。

  「行李?」炯亮的黑眸驟地眯成線。

  「我想出宮。」她以爲她說不出口,沒想到嘴巴一張,沈澱了數日的話語順利無比的溜出。

  「朕不許。」如果連她都走了,他當這個皇帝有什麽意思?

  「你不許是你的事,我不要留在皇宮,太悶了。」遠觀四面牆,近看還是牆,她有種被困住的感覺。

  南懷齊心頭發軟地將她拉近,輕擁入懷。

  「是不是聽到什麽不順耳的傳聞,不用理會,朕自會處理。」

 「朕?」她苦笑,反手將他抱得更緊。

  「你是朕,已不是我所愛的晉王,有些我以前能對你做的事,現在不行,我不知道該用什麽方式面對你,我調適不過來,很困擾。」「朕……我還是我,是愛你入骨的南懷齊,不論我的身分上有何轉變,還是一心戀著你的男人。」他的心不變,依舊對她情有獨锺,誰也取代不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你是皇上了,我不能對著你胡鬧,也不能說出不敬的話,見你一回就要跪一回,不然又要有人說我不懂規矩,連個小宮女都比我懂得宮中禮儀。」她可以學,但那不是她的本性。

  「芊芊……」

  于芊芊以藕白小手捂住他嘴巴,「我不是不愛你了,只是我不適合宮裡的生活,我搬出宮居住,你還是能來找我,我們還能一起談天說地,把家裏的小丫頭逗得哇哇大叫。」

 「這是你的決定?」他驟地收緊雙臂。

  很困難地,她點了點頭。「是。」

  「好,我會給你一座宅邸,你安心的住在裏面,想去哪就去哪,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我有空就去看你,你要乖,不准亂跑。」他還是讓他的女人受了委屈,真該死。

  鼻頭一澀,她眼眶泛紅,「好。」

  雖然是她提出來的,也如她所願,可是他的點頭同意卻讓她好難過好難過,難過得胸口快要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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