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吻

　　自打和宋希成了朋友，秦家寶就每天想著把宋希拉入小朋友的遊戲中，可宋希每次都是冷冷淡淡的，不說拒絕也不答應，一味埋著頭看書做題。

　　只是秦家寶從來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宋希一次不答應，他就纏兩天，日子久了，宋希的耐心也慢慢地被磨光，他想氣惱，可每每看見秦家寶閃亮亮、黑漆漆的眼睛，到嘴的指責就全都嚥了回去。

　　小仙童是罵不得的，宋希的心裡這樣想到，於是他只能學著妥協，有那麼一兩次，他還真被秦家寶說動了去和小朋友玩。

　　但這樣的機率實在少見。宋希依舊是角落裡最安靜沉默、也是最好學的學生。

　　宋希不知道秦家寶是何時不再每天纏著他玩的，等他發現異樣時，秦家寶已經搬了自己的小木椅，天天坐在他的課桌對面撐著小腦袋睜著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他了。

　　宋希不明白秦家寶為什麼要這樣看他，他覺得自己的臉又黑又糙，根本比不得小仙童的白白嫩嫩。

　　宋希從來不是矯情忸怩的人，對別人的看法他甚至是淡漠的，但對於秦家寶每日的“盯梢”，他卻是不能再淡定了。某日宋希終於忍不住問了秦家寶：

　　“你在看什麼？”

　　“在看希哥哥，希哥哥真好看。”

　　“希哥哥”是秦家寶跟宋希成為朋友後不久的叫法，宋希起初對這稱呼很不待見，他並無意想與同學親近，可秦家寶倔強得很，他實在擰不過來，就只能被迫由了他。

　　後來班裡很多女孩子見秦家寶叫宋希“希哥哥”，便都有模有樣地跟著學了，宋希雖然瘦了些，脾氣淡了些，可模樣和學習都是頂好的，那群孩子下意識裡還是想和他更親近的。

　　可這一回還沒等宋希反對，秦家寶就第一個跳出來不答應了，他站在木椅上，擦著小腰，撅著嘴和班裡的女孩子辯駁，“希哥哥是我叫的，你們不可以叫，希哥哥是我的。”

　　秦家寶的行為實在算得上是無理取鬧的，很多女孩子被他說哭了，他也不松口，就是不放棄專屬於自己的“特權”。

　　對於這樣的秦家寶，宋希不知道為何非但沒有討厭厭惡，反而覺得心裡暖暖的，是被人需要和佔有的溫暖。

　　“希哥哥，在想什麼？”

　　秦家寶嘴巴甜甜，笑彎了一片紅唇。

　　這一個月來，宋希也算是和秦家寶很熟絡了，他雖然不願多說話，但也不再是完全無視與忽略了，他淡淡地說：“你很好看。”

　　宋希難得誇讚別人，這不是他擅長的，他以為秦家寶聽他這麼一說會立即笑開了臉上小小的梨花，可誰知秦家寶卻是沉著臉嘟嘴，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

　　“希哥哥，寶寶很胖，寶寶好醜。”

　　說著，秦家寶傷心地捏了捏自己圓滾滾的腹肉。

　　不知道為什麼，宋希不喜歡秦家寶這樣的表情，他記憶中的秦家寶永遠都是眨著亮晶晶的大眼睛的。

　　“寶寶很好看，不胖，也不醜。”

　　宋希難得安慰道，話剛落下，連他自己都不可思議。

　　“真的嗎？那希哥哥喜不喜歡寶寶？”

　　秦家寶的大眼睛又再次閃著明亮亮的光芒了。

　　宋希凝眉思考了片刻，他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秦家寶。

　　宋希自然是對秦家寶很有好感的，秦家寶是除宋大媽外唯一一個真心願意待他好的人，他雖然經常纏著自己，可那也是因為想和自己玩耍，想讓自己多關注他。

　　對於秦家寶，宋希覺得一切都是美好的，包括秦家寶在課堂裡對他的佔有慾的公然宣示。

　　可宋希又不是放得開的人，他以為能說出“你也很好看”已經是他的極限，讓他承認他喜歡秦家寶，他卻又是不能了。

　　宋希的沉默讓秦家寶很難過，他可憐地看了眼對面的宋希，可對方始終沒抬頭，秦家寶咬著嘴跑出了教室。

　　希哥哥果然是討厭寶寶的！

　　秦家寶躲在廁所裡偷偷地哭，眼睛都通紅了，唇也快咬破了他也不敢發出哭聲，他是男子漢。

　　“秦家寶，你這個愛哭鬼……”

　　“秦家寶，羞羞羞……”

　　“愛哭鬼，小胖子……”

　　幼稚園裡的一群大班孩子突然湧入廁所，看見角落裡抽泣的秦家寶，想起老師對他的寵愛和關心，心裡就不服，便想捉弄他。

　　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秦家寶把自己埋在雙腿間的小腦袋藏得更深了，他不想哭，可想著希哥哥的拒絕就難過，他控制不住眼淚；他也不想胖，被人討厭，可他就是不忍餓。

　　也不知是誰先帶了頭，原本都在圍觀的孩子漸漸地開始推攮起來，他們抓住了秦家寶的胳膊，用蠻力將人抬起來。

　　秦家寶被嚇得不能動彈，他根本不是這群孩子的對手。

　　“你們在做什麼？”

　　聽到熟悉的聲音，秦家寶立即朝廁所門口望去，見到果然是自己的希哥哥，大眼睛就忍不住揚起來。

　　“希哥哥，我……”

　　“小胖子的保安來咯，呵呵，宋希，你想打架嗎？”

　　宋希斜睨了一群孩子，又仔細打量了被他們抓在手裡的秦家寶，見他臉上沒傷，才放心。

　　“老師要來了，你們還要呆在這兒嗎？”

　　都是五六歲的孩子，一聽見老師，心虛地不行，紛紛張著腦袋往廁所外望去。

　　宋希抓住機會，快速跑上前，掄了一拳頭緊拉著秦家寶手臂的大胖子，牽過秦家寶的小手就跑了。

　　那群孩子這才反應過來是遭騙了，帶頭的孩子被打了，嘴裡邊嚷著疼邊命令其他人截住宋希。

　　秦家寶因為身子胖，跑得不快，宋希又一直拖著他，就受牽累了，他在被一群孩子圍堵前推開了秦家寶。

　　秦家寶站在旁邊看宋希被打，心裡焦急，眼淚就忍不住落下，他想沖上前，就被其他孩子狠狠地推開。

　　秦家寶一直盯著宋希，看清他的嘴型，趕緊撒腿子往教師辦公室跑去。

　　幼兒園裡打架，孩子們臉上手臂上都掛了彩，事情鬧得不小。

　　老師們對宋希還是非常喜歡的，他們是不相信宋希會打架的，可宋希不為自己辯解，他們也無能為力。

　　最後孩子們的家長全跑了一趟幼兒園，宋希的母親劉氏那會兒正在和人打牌，口氣不耐地直接拒絕出現，隨後就掛了電話。

　　老師們沒辦法，他們幫宋希和家長說了好話，幾個家長聽了宋希的身世，心裡也同情，就沒再追究了。

　　下午活動課後，秦家寶拉著宋希跑去了教室後面的小木屋。這間木房是校工平時堆放雜物的，房間不大，但蹲進兩個孩子還是沒問題的。

　　宋希讓秦家寶先進屋，自己才進去，順手從裡關了門。

　　秦家寶的臉上掛著水滴，剛剛又跑了一長段路，額上沁出了汗，宋希從口袋裡順手掏出一塊紙巾。這紙巾是他和秦家寶認識後身上的必備物，秦家寶身子胖，容易出汗，宋希要在身上準備紙巾，能隨時方便幫他擦汗。

　　“希哥哥，對不起，寶寶不是故意的。”

　　“沒事，不痛。”

　　宋希繼續手上的動作，輕聲地說道。

　　宋希說這話並非安慰，這些小傷小痛對從小活在母親棍棒下長大的他而言，確實是小兒科的，他根本不在意。

　　“以後別哭，你是男子漢。”

　　秦家寶噙著眼裡的濕潤，點頭。

　　“希哥哥，寶寶親親。”秦家寶說完，抬起宋希的右手，在青紫色的傷口上落了一個吻，“大熊哥哥說，親親就不會痛了。”

　　秦家寶的嘴唇是粉色的，很好看，肉肉暖暖的親密感停留在被打的位置，宋希覺得很舒服。

　　宋希很喜歡秦家寶這樣的服務。

　　宋希目光灼灼地看著秦家寶，他突然指著自己的被打破了皮的嘴角，鎮定地說道：“這裡。”

　　秦家寶俯身上前，兩隻肥嘟嘟的手掌捧住宋希的臉頰，仔細地觀察，宋希的嘴角確實出現了紅血絲，他小心地摸了摸，心裡泛著疼。

　　“希哥哥，這裡疼不疼？”

　　“嗯。”

　　宋希違心地點點頭。

　　秦家寶一聽，再也不猶豫，直接親了上去。

　　果然是肉肉的，像果凍，甜甜糯糯的，宋希不禁輕咬了一口。

　　這是兩個孩子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