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懲罰

　　顧青最近過得挺苦悶，罪魁禍首自然是即將到來的英語六級考試。

　　畢竟在高中學過三年，雖然中途荒廢了好幾年，但只要肯下苦功夫，語法、單詞等讀寫方面還是可以彌補的，只是聽說是一道難以攻克的難題，顧青那會兒高中教得都是用來對付高考這種應試教育的，學校只思考著怎麼拉高學生分數，對英語實用方面卻是顧及不多的。

　　高中那會兒，顧青的英語在班裡只能算得上中等，而聽力就是那頭最主要的攔路虎，如今，顯而易見，英語六級的聽力鐵定難於高考，這成了顧青心中的刺；六級倒是不需要考口語，可顧青偏偏不是個愛好投機取巧的人，他覺著自己現在不單是應付一門考試，更是為了學好一門外語，所以這口語是怎麼也得訓練的。

　　站在落地窗前，秦力揚看著每日一大早起床就站在院裡榕樹下認真學習英語的青年，朝陽的光芒灑在繁密的綠葉上，映在少年身上，點點餘光，樹影斑駁，似夢如幻。

　　努力奮鬥、認真細緻的顧青，是秦力揚欣喜與愛戀的。

　　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顧青，絲毫未曾發現，身後早已站立了一個高大的男人，腰被人突然環住嵌入一方結實的胸口。

　　朗朗的唸書聲戛然而止。

　　顧青咬牙切齒，閉眼不敢再讀下去，他清楚自己的啞巴英語有多震撼，他可不想被人嘲笑，尤其是身後那個能說一口標準流利的美式英語的自大男人。

　　“怎麼不念了？”

　　嘴唇嘬嚅著顧青那片白皙滑嫩的脖頸，上面還留有昨夜歡愛後的紅印。

　　“離我遠點兒。”

　　顧青試圖掰開腰上禁錮的手掌，卻始終不得，最後只能洩氣地放棄掙扎，反正就算是兩隻手也鬥不過男人，更何況現在是單手。

　　“你又要來看我笑話？”

　　秦力揚聽著顧青怪異的聲調，不用看，也知道對方臉上此刻的憤懣與怒意。秦力揚覺得自己冤枉極了，他不就是上次聽顧青唸書時忍不住噴笑出口了嗎，怎麼就在對方心裡留下自己是會嘲笑他的印象呢。

　　“老婆，我錯了。這次換我求你，讓我來教你吧。”

　　主動認錯，留人面子，秦力揚用得得心應手。

　　顧青手肘推了推靠得越來越近的男人，直覺感到危險，趕緊答應轉移對方注意力，而且以他現在的情況，確實是需要一個練習英語的同伴。

　　一個小時就在兩人的互動中悄然度過。

　　早飯時，顧青抱著秦家寶正餵牛奶，就聽到秦力揚問：

　　“學校五一放幾天？“

　　抽紙擦了擦秦家寶嘴邊的奶漬，顧青心裡算了算，回道：“加上週末兩天，應該有五天。怎麼了？”

　　“去M國度假。“

　　“不去。”

　　顧青一口回絕，他對出國旅遊沒有絲毫興趣，簽證麻煩，還燒錢。要是讓他來選，他倒是更中意祖國的大好山水，哪點比不上外國了。

　　顧青有時候，骨子裡就是個守財奴，秦力揚早就摸準了，不過這回他可不能妥協，這事關他下半生幸福，這“新娘子”不過去一起簽字，他還怎麼娶老婆啊。

　　“其實你英語不能突破，就是缺了機會，沒能真正融入一個純英語社會中，我還想著帶你去M國一趟呆幾天感受一下呢。”

　　手一滯，顧青明顯是心動了，理智告訴他在外國住幾天壓根兒沒多大用處，可他最近實在是被英語折磨瘋了，凡是有些許起死回生機遇的，他都不願放過。

　　“簽證我已經辦好了，機票也預定了，你這要是不答應，就只能浪費了。”

　　“爸爸，寶寶也要去，寶寶也要去。”

　　秦力揚從顧青腿上抱走秦家寶，刮了刮兒子的鼻子，笑得像隻狐狸：“好啊，可是你青哥哥不答應去呢，怎麼辦？”

　　“大熊哥哥，你就去吧，寶寶好想好想奶奶和爺爺。”

　　秦家寶嘟著嘴，一臉的期待。

　　顧青這回也知道秦力揚早有預謀，只能答應了，想像著自己和老外自由地對話，這讓顧青雀躍不已。

　　顧青是下定決心會和母親攤牌他與秦力揚的事情的，只是眼下時機不成熟，他就想等著暑假再說清楚。五一放假前兩天，顧青給母親打了電話，撒謊說是要假日打工，五一不能回去了，顧媽媽沒做懷疑，只是囑咐他小心悠著身子，別太累了，假期和朋友多出去走走，別只顧著賺錢和學習。

　　顧青靜默地聽著，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愧疚。

　　秦力揚看著身旁緊握話筒，咬著唇一臉難受的顧青，心疼不已，將人整個摟入懷裡。對於待業在家、打著零散工卻手藝極好的岳母，秦力揚早做好了打算，趁著五一帶顧青出國這一陣，幫岳母開間小飯館，鋪面和人手他都找好了，是朋友介紹的，信得過，現在也就剩下部分裝修，不出一星期，飯館應該就可以開業了。

　　作為新婚禮物，這是秦力揚送給顧青的驚喜；另一方面，他也知道顧青固執得厲害，如果不是悄悄瞞著，先斬後奏，怕是事情成不了。

　　顧青從未乘過飛機，連續在空中飛了十幾個小時，他早就暈得天昏地暗了，臉色發黃，精神萎靡。到了賓館，三人簡單洗漱後，蒙上被子就睡了過去，顧青和秦家寶是累的，秦力揚則是為了明天需要養精蓄銳。

　　時差後遺症的緣故，顧青第二天一直睡到了中午才醒來，一睜開眼，就看到跟前放大版的秦家寶。

　　“大熊哥哥，你醒了啊。”

　　“嗯，早啊。”

　　顧青揉了揉痠痛的脖子笑著回道。

　　“不早了，寶寶都吃過午飯了。”

　　秦家寶懂事地遞上一杯水給顧青。

　　顧青沒想到自己睡了這麼久，接過水喝下後，四眼望去，偌大的房間裡只看到秦家寶一個人的身影，“爸爸呢？”

　　“爸爸不讓寶寶吵哥哥，爸爸說他有事出去，很快就回來。大熊哥哥，你餓不餓？”

　　像是應景似的，顧青的肚子配合地咕嚕一聲，這令他羞赧。

　　秦家寶捂嘴偷笑，然後爬到床頭，抓過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熟練地點了一份午餐。

　　顧青看得目瞪口呆，這小孩明顯是常做這種事，雖然只是簡單的對話，可英語似乎不錯。

　　等顧青吃完飯，身體也總算恢復了氣力，覺得無所事事，就抱著秦家寶在沙發上看起了動畫。

　　全英文的對話，配上純英文的字幕，顧青聽得辛苦，倒是懷中的秦家寶看得津津有味，不時地拍著小手說那隻貓真傻。

　　顧青有種不祥的預感在心裡騰地升起，“寶寶，那裡面說的什麼，你都聽得懂？”

　　“懂的，”秦家寶乖乖地點頭，他小時候跟著爺爺奶奶在外國住，英語自然是不會有太大問題的。以為顧青聽不懂，秦家寶還好心地指著貓和老鼠的對話，細細地為哥哥翻譯，只是他太小，文字表達水平有限，難免會出錯，不過大致意思倒是全說明白了。

　　顧青只覺得大汗淋漓，這更刺激了他要學好英語的決心。

　　開門聲驀地響起，顧青朝門口望了一眼，就見秦力揚一身黑色純手工西裝打扮，臉上儘是遮不住的笑意。

　　“起了？吃過飯沒？”

　　“吃了。你出門撿到錢了？”

　　秦力揚緊眉，疑惑地望向顧青，反應過來時，雙臂早將顧青和秦家寶環在懷裡，“是啊，今天是我最開心的日子。“

　　顧青囁嚅，張了張嘴還是沒問出口。

　　三人埋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動畫後，秦力揚就把顧青和秦家寶拉出了門，坐車去了一家服裝店。

　　不等顧青詢問，整個人就被店員推進了更衣間，再出來時，秦力揚端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秦家寶則是一身白色小西裝，搭著一個粉色小領結，手裡正玩著遊戲。

　　店員朝秦力揚喊了一聲，說得雖快，顧青還是聽明白了，是讓男人過來。

　　秦力揚抬頭，瞳孔瞬間放大，眼眸裡全是驚豔，就連秦家寶也睜大了圓溜溜的大眼睛，迅速拋開遊戲機，朝顧青飛奔而來。

　　“大熊哥哥，你好帥哦。”

　　顧青被這對父子弄得羞紅了臉，覺得他們也太誇張了，一旁的店員不知何時已經推著全身鏡到顧青跟前。

　　顧青扭著頭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渾身不自在得緊，不就是白色的純手工邊封剪裁西裝嗎，除了比平日顯得光鮮帥氣些，其他也還好；其實顧青更心疼那一張張大鈔，這衣服無論樣式、裁剪還是質地，都是極好的，想來價值定然不菲了。思及此，顧青心就更痛了。

　　秦力揚要是知道自己提前一個月找世界頂級大師預訂的西裝在顧青眼裡竟成了燒錢的，估計得被氣個半死。顧青雖然沒那個審美水平，秦力揚倒是對這一身很是滿意，這一身打扮襯得他家老婆眉目更加俊秀，腰肢更加纖細，臀部更加挺翹圓潤了。

　　坐在豪華轎車裡，顧青心裡不是滋味，總覺得自己漏算了哪裡，像是被人算計了，可他費勁腦力，又著實想不起來，直到被秦力揚牽著進了一個大樓，聽著模糊的對話，稀里糊塗地簽了字，才總算明白過來，自己確實是著了道，被秦力揚算計了，而且代價異常慘重，竟是自己的下半生。

　　顧青為自己像個白痴，被秦力揚騙婚而惱怒不已，心裡思忖著怎麼懲罰男人，想來想去，覺著只有一招能夠對付男人，那便是——禁慾。

　　這招委實狠厲，尤其是對如狼似虎的秦大老闆來說，原打算著領證登記那晚，即古人所謂的“春宵”之際，能和親親愛人享受一場酣暢淋漓的“洞房花燭夜”，卻沒想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堅定的拒絕，理由還挺正當：“養生書上說，情事太多，腎虛早洩，還是節制些好。早點睡，別累著了。”

　　秦力揚無語恨蒼天，這分明是自家“老婆”怒氣滔滔的血淋淋的懲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