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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寵醫妃》第38章
第038章 男色是毒藥,看看心就跳

 夏初七在東方大妖孽那兒暫時佔了上風,可心裡頭卻在發虛。

 因了左額角那個「賤」字兒,她本就不是個滋味兒,再被他這麼半審半問的一提溜,次日一早起來,她把平常戴的僕役冬氈帽都壓得低了幾分。不過,她這人兒生性樂觀,屬於「老鴉說豬黑,自醜不覺得」的主兒。若愣說這事兒對她有什麼重大意義,那便是讓她對自傢這身世越發好奇了。

 「梅子,爺今兒不在驛站?」

 抱著那本《青囊書》去玉皇閣和驛館院都沒有尋到趙樽,她訥著悶兒又返迴了西配院。梅子正在院子裡晾曬衣裳,蘭大傻子則蹲在院裡的痠棗樹下,瞅著螞蟻搬傢,也沒個愁事兒。

 「昨兒我值夜,一大清早的,便見爺出去了。」梅子小臉兒上的酒刺還沒有消淨,一迴頭,滿是紅撲撲的印兒。

 「哦。」

 蛤蟆跳三跳,還要歇一歇呢,那趙賤人一天到晚在崩噠個啥?

 她坐在傻子旁邊的石墩兒上,掏出在玉皇閣裡順來的一隻大蘋果給他。

 「當當當當,看,蘋果。」

 傻子開心的咧下嘴,接過去,啃一口,「螞蟻搬傢了,要下雨了。」

 夏初七哭笑不得,「還懂這個?吃吧你。」

 這裡的僕役們吃飯都有定量,基本能管飽,可傻子個頭大胃口也大,又是做慣農活的粗人,夏初七就怕他吃不飽,於是便三不五時的在趙樽那裡「順」些吃的迴來。當然,她心知肚明,那主兒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傻子吃得津津有味兒,夏初七望著梅子的揹影出了一會兒神,突然脣角掠起一笑,「餵,梅子。」

 梅子迴頭,「啥事?」

 「反正今兒爺不在,咱也沒旁的差事,你再給我講講京裡的段子唄?我這人兒,偏就喜歡聽那些個衙門裡頭抓人逮人的大案子,說幾個來聽聽?」

 甩了甩手上的水沫,梅子卻是先往四週望了眼,纔走過來坐她邊上,壓低了聲音,「這事你問我,還真問對人了。就在去年,不對,該是前年了,咱京裡出了國朝最大的一個案子……那天我和一個婆子去雨花臺辦差,看到一水兒的囚車押去刑場,說是魏國公府的七十餘口人,哎喲餵,我這骨頭都發了冷,那砍人頭的鮮血,都流成了溝……」

 見梅子打了個激靈,夏初七也自動腦補了那血流成河的驚悚畫麵,不由心髒一縮,咂摸著那餘味兒,情不自禁追問。

 「無一倖免?」

 「嗯,一個活口都沒留下……」梅子重重點頭,隨即又說當今聖上仁德,沒有株連那叛逆的魏國公九族,不僅如此,還頒旨讓他的胞弟世襲了爵位,在朝堂上還很是看重雲雲……但夏初七已經不太感興趣了,既然那魏國公府的人都死光光了,自然不會與她的身世有關。

 稍稍有些失望,可她的好奇心,卻更重了,「還有別的嗎?」

 梅子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這種事呀,你還是少打聽。不吉利!呸呸呸,趕緊來呸一下。」

 「……」

 夏初七閉了嘴,不敢問得太深。梅子是個單純的姑孃,早上吃的什麼飯,晚上拉的什麼屎都會告訴別人,說多了,隻會自找麻煩。

 「楚七,你和爺,那個,那個了,是真的麼?聽說大都督也喜歡你……我昨兒想了一夜,我這,我這……不太信啊?不過話又說迴來,楚七,你覺著咱爺和大都督兩個,誰生得好看一點?」

 梅子是個藏不住話的,一連問了好幾個敏感話題。

 夏初七又將懷裡揣著的幾顆大棗懶洋洋地遞給了懵懂的傻子,纔意味不明的沖她發笑,「男色是毒藥,看看心就跳,好看不好吃,吃了就得倒啊。」

 「啥意思?」

 「自個兒琢磨去。」夏初七笑瞇瞇一歎,「我這個命啊,慘嘍!」

 梅子扁下嘴,「慘?哼,私底下誰不說你楚七是咱爺的心頭寶?為了你,都差點兒和大都督動武了,這種福分,王府裡誰有過?偷著樂吧。再說了,就你肚子裡的壞水兒,能把人鬨得跳了糞坑還說香,哪裡又是慘命了?」

 噗!

 這比喻,樂得夏初七直接噴了,「我真有那麼壞?」

 不等梅子接招兒,大傻子含著一顆棗兒,便嘟囔著抗議起來。

 「你纔是壞人,我草兒是好人,最好的人。」

 「去去去,吃你的!」梅子抿著嘴兒直笑。

 夏初七也笑了,看一眼陰沉的天空,好像真要下雨了。

 晌午過後,那雨也沒下,趙樽也沒有迴來,夏初七也不再打那《青囊書》譯注的主意了。稍稍謀劃一番,去前頭和月毓說了一嘴,便走路往縣衙去,繼續她的「撲爛」之舉。一路行來,大街小巷裡,總能聽見幾句「織佈女」的童謠,這光景,更是讓她猜不透東方大妖孽和趙賤人兩個,肚子裡都在打什麼啞謎,唱什麼大戲。

 但她曉得,她那計劃的火候到了。

 隻等辦好這差事兒,拿迴了她的鏡子,尋了機會帶傻子溜了纔是正經。

 這一迴不再需要晉王手書,皁隸一通傳,範從良便迎了出來。看樣子他纔從堂上退下來,一身的官服未換,恭順的帶著她經過那青磚灰瓦的縣衙六房,徑直去了後院兒。

 範氏的氣色,果真好了許多。

 看見夏初七,她一副慾言又止的樣子,卻也不敢再相認。

 照例診了脈,擬了方子,又裝腔作勢的說了一通屁話,夏初七纔打量著一直乖順的範從良,慢條斯理地嚮他一拱手。

 「範大人,可否藉一步說話?」

 範從良領她去了客堂,差人泡好茶水,纔屏退了左右,態度恭謙地問,「楚太醫有何吩咐?」

 夏初七微微一瞇眼,「楚某哪兒敢吩咐大人您?今兒這趟,我是替殿下辦的差。」

 範從良一聽,趕緊朝著驛站方嚮做了個揖,「承濛殿下看重,下官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呵……」夏初七抿一口茶,脣角翹了起來,「範大人想多了,哪又需要您肝腦塗地?這差事啊,我保你昇官發財,將來前途無量。」

 「哦?不知……」

 夏初七略一正神,盯住他的眼,「清崗雖偏居一隅,但朝中之事,範大人應當也有耳聞纔對?再有,那‘織佈女’的童謠來自何處,範大人作父母官的,恐怕心裡頭也中雪亮。」

 她用的肯定句,範從良頓了下,便承認了,「不敢隱瞞,下官確有耳聞。」

 「那你也應當曉得,錦衣衛的大都督還在驛站裡頭呢。他和晉王殿下那可是過命的交情。還有,錦衣衛奉誰的命?辦誰的差……範大人,還用楚某多說嗎?」

 指了指天,夏初七但笑不語。

 範從良驚了一下,像是突然纔悟出來,「您的意思是,天兒要變?」

 心知他信了自個兒的話,真以為那兩個水火不容的男人是故交,而且老皇帝還有心要立趙樽為儲,故意替他鋪路,夏初七淺笑一下,順著竿子繼續往上爬,「範大人是個明白人,您現在要替殿下做事,往後還能短了您的好處?」

 「是是是!楚太醫說得極是。可這……範某區區一個縣令,該如何作為?」

 蓋住茶盞,夏初七神色嚴肅了不少,「立長立嫡那是祖製,上頭需要的由頭,一個童謠哪裡夠?範大人何不再添上一把火,為殿下能順應天命,民心,下一番功夫?」

 「天命?民心?」

 默唸一下,範從良遲疑,「下官省得,隻……」

 夏初七隨口打了個哈哈,又低頭小聲與他耳語了幾句,範從良目光一凝,這纔點了點頭。

 「請楚太醫替下官轉達,感謝殿下的提攜之恩,下官必當盡全力。」

 「哈哈,放心放心。那就先這樣?楚某這便迴了殿下,靜候您的佳音了?」

 點拔了一通範從良,夏初七不再耽擱。當然,做為一個「姦醫」,好處她是少不得要的。隻不過,這一迴她學聰明了,銀子要得不多,但宰大白鵝卻更狠——要了他二十兩做零花,額外又誆了他一塊兒成色極好的黃金觀音牌。

 可迴去的路上,摸著那些個錢財,她卻不太踏實。

 不會又被那趙賤人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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