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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寵醫妃》第319章
第318章 收服:趙樽之德

 居庸關。

 秋已深,一片荒涼色。漫天捲起的黃沙壓沉了天際。兀良汗撤離,高懸城牆上的晉軍纛旗,迎風「撲撲」直響。

 有風聲,卻無人聲。整個居庸關城池,死寂一片。若不是城門還未洗盡的鮮血,幾乎看不出來,就在不久前這裡才發生過兩軍將士生與死的較量。

 趙樽帶著夏初七騎馬到達時,天已擦黑。

 二人還未入城,便見到站立在城門外不遠的一人一騎。他身著兀良汗的將校甲冑,瘦削的身形挺拔、堅毅,穩重得如同像那城牆的夯土,似乎已然站了一千年之久,在風中定成了一尊雕像。

 城牆上,城門處到處都是晉軍哨兵。

 他一個兀良汗人立在那裡,便顯得有些突兀,畫風也極為不搭。但幾名晉軍士兵只偶爾瞅他一眼,卻無人上前過問。

 因為他在這裡等,是丙一同意的。

 也因為,他要等的人是趙樽。

 兀良汗大軍都撤退了,只有他一個人留下來。

 趙樽遠遠睨著他,放緩馬度,慢慢踱了過去,一直停在離他三尺左右,方才停下。昏暗的光線中,二人對視,片刻之後,如風先開口。

 「殿下……可還安康?」

 他話裡的後面幾個字,略有遲疑。

 「他沒事。」趙樽回答得風馬牛不相及,幽深的眸凝視著如風,目光卻似沒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望向他身後厚實的城牆上刀砍槍戳的斑駁痕跡。

 「本王還有要事待辦,有話直說。」

 如風身子微僵,怔了怔,瞄向他身前的夏初七,眉頭一蹙,似是有些猶豫,「殿下,我此番留下來,確是有事告之。」

 他的眼神兒表達得很明白,接下來說的內容,不想讓除了他之外的第二個人聽見,包括夏初七都不能。

 唇一彎,夏初七笑了。

 「如風大哥啥時候對我這麼見外了?」

 對她的調侃,如風略有窘意,低頭拱手告罪。

 「望王妃海涵,實有不得已。」

 「呵」一聲,夏初七飛他一眼,懂事兒的跳下馬,拍了拍大鳥的背,嚴肅臉看趙樽,「北平那邊兒一直沒有確切消息傳來,你且快著些。」

 知她擔心女兒和北平城裡的人了,趙樽點點頭,側眸瞥向不遠處靜靜而立的甲一,吩咐道,「帶王妃入城休息片刻,你先去營中點兵,準備出發北平,我稍後到。」

 「是!殿下。」

 甲一默然垂首領命。

 退下時,他似乎不經意抬頭,看了如風一眼。

 如風的目光,也不偏不倚的看著他。

 可,二人的目光僅在空中交集一瞬,便各自岔開,沒有人一句話的交流,臉上也沒有半分不妥的情緒。但是他們彼此都知道,曾經歃血為盟的兄弟之情,到底還是生分了。甚至……結束了。

 「丙一膽很大,敢留下你。」看夏初七與甲一身影入了城門,趙樽才回過頭來,冷冷看向如風,「說罷,到底何事?」

 如風微闔的眼神從甲一與夏初七的背影上收回,一雙佈滿血絲的眼即便在這樣的光線下,也可見憔悴與疲憊,那頭頂紅纓在風中擺動著,比他的聲音更為蒼涼。

 「是我請求丙一的,殿下勿要責罰他。」

 看趙樽不動聲色,他微微垂目,似是難以啟齒。

 「有件事殿下恐怕不知,大汗他……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

 趙樽瞳孔微微一縮,眸底深邃了幾分,卻未插言。如風撩他一眼,繼續道:「兩年前在京師浦口碼頭,他中毒落江,傷及內腑,雖終年服藥,卻一直餘毒未清,無法康癒,尤其大汗性子倔,常常不聽屬下之言,拒絕吃藥……前些日子,大夫說,再這般拖下去,恐怕活不過三年。」

 三年……

 趙樽淺淺牽唇,「他的死與活,與我何干?」

 對他冷漠的話,如風並不意外。

 到底以前是他的主子,趙樽性子如何,如風還是瞭解的,典型的外冷內熱,俠義心腸。而且他眼下說這些事,原本也沒有想過要趙樽有什麼表態。他要說,想說,只是憋得太久,要找一個合適的人,可以傾訴。

 「殿下明鑑,一個陽壽不久的人,對天下不會有太大的野心。他派兵駐紮居庸關外,本意也非與你為難。若不然,他也不會輕易受點要挾,便撤兵居庸關……」

 輕哼一聲,趙樽但笑不語。

 如風瞄一眼,便知他的意思。

 誰都知道東方青玄是受了趙樽要挾才撤兵的。

 而且,既然他無心佔領,又為何搶關?

 如風一嘆,解釋道:「他這般做的目的有二。其一,兀良汗成立大汗國時日不長,內政疲軟,外政羸弱,他若故去,恐會四分五裂,他欲借此機會練兵馬樹武行,讓人不敢相欺,也為汗國培養人才。其二,殿下若領兵南下,後方便會空虛,居庸關的安危也是晉軍根基的重要保障。可北狄虎視眈眈,你守?如何守?又有多少兵力來守?」

 緩了緩,他凝目注視趙樽的冷臉。

 「殿下,據我所知,晉軍兵力總共不過十來萬,若耗在北邊防線上了,還能有多少人隨你南下抗衡趙綿澤?要知道,南晏朝廷可有上百萬兵力。若你不管北邊防線,那無異於搶玉米丟芝麻,打一個地方,丟一個地方,難有建樹!」

 趙樽冷笑,握著馬韁的食指,漫不經心的敲擊著,懶洋洋問,「他告訴你的?佔領居庸關是為我守後方?」

 如風搖頭,面有澀意。

 「他沒有說過,但我就是知曉。」

 「唔!」一聲,趙樽緩緩牽開嘴角,冷硬的面孔上,是淡然,是從容,也是疏離,「看來你還不瞭解東方青玄,至少不如我瞭解……他私心裡,還是肖想著我的婦人。」

 如風微微一愣。

 他嗅到從趙樽的方向吹來的微風裡,依稀夾雜著一股子淡淡的醋酸味兒,心裡便明白了……

 這些年來,東方青玄與趙樽兩個對楚七的情義,他都瞭若指掌。身為男人,自然也理解東方青玄「求而不得」的心結。他不說,是因為不便說。

 說到底,他只是下屬,是外人。

 微微嘆一口氣,如風不便久留,勒馬往前一步,垂首道,「今日我等在此,不僅是為了告訴殿下這些事,也算是……與您正式道別。還有,麻煩殿下幫我給兄弟們帶個話。是乙一對不住您,也對不住他們……從今往後,請他們當我死了。」

 趙樽眸子一涼,睨著他蒼涼的面孔。

 「你早就死了。」

 說罷他不再看如風僵硬的表情,重重拍一下馬背,從他身側疾馳而過,穿過城門守衛持刀挽箭的森嚴戒備,徑直入城,一襲黑色大氅在北風中高高揚起,翻飛出一種冷肅且不可接近的弧線。

 召見看著他的背影,一顆心,由內而外涼透。

 與趙樽相熟之人,他外表冷漠,但極好相處。

 而被他排斥在外的人,他一句話都不樂意說。

 很顯然,從此,趙樽不再當他是自己人了。

 ~

 與城門外的冷寂不同,城中一片嘈雜。

 剛拿下的城池,百廢待興。

 今夜回防北平的晉軍先鋒營已在甲一的指揮下出發了,居庸關的防務,丙一還在處理。瑟瑟發涼的北風中,處處都在備戰狀態。

 「殺了我吧!老夫赤膽忠心,不怕死。」

 「乳毛小兒,你若膽敢放走老夫,來日老夫定當替皇上領兵討伐!你們這些逆賊,逆賊——」

 趙樽高高騎在馬上,遠遠地便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聲嘶力竭的大吼。他微微蹙眉,只見丙一正在與一個老兒理論。

 他們的面前,圍了一群晉軍將士。

 除此,還有一大群沒法子跟隨兀良汗撤離,不得不第二次做俘虜的南軍將士。

 「哈哈哈,殺啊,你們這些孬種!」

 「還有你們,你們這些懦夫,堂堂天朝將士,食君之祿,先降兀良汗,再降反軍……恥辱啊恥辱!愧對父母,愧對君上啊!」

 那廝一句比一句高昂,視死如歸的樣子,看上去凜冽異常。丙一先得了趙樽的命令,不能慢待居庸關投誠的南軍將士,所以入城便是安撫。可好端端的,遇上這麼一個難搞的老頭子,他頭皮都快炸了。

 「娘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來人啦,給老子拉下去,狠狠的揍,看他的君上會不會來救他。愚蠢!」

 丙一惱了,那老兒笑得更厲害。

 「哈哈哈哈,南軍將士們,你們都看清了嗎?這才是晉軍的真面目,他們頂著仁厚之名,誆你們投誠,用你們的血肉之軀與朝廷抗衡,一旦你們死去,不僅要背上反賊的罵名,父老妻兒也無人來管,甚至這些忤逆的反賊回頭就有可能把你們斬草除根,一個不留……哈哈哈,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啦……」

 這老頭子的煽動能力挺強!

 看到為數眾多的南軍變了臉,似有反抗之意,丙一恨不得咬死他。

 「還愣著幹甚,拖下去,打!」

 「慢著!」火把的盡頭,趙樽冷著臉騎馬過來,不疾不徐地瞄了那老兒一眼,問,「可是居庸關把總尚弘圖尚將軍?」

 那老兒白著臉,被兩名晉軍反剪著手,看到趙樽過來,審視一下,「啐」的吐出一口痰。

 「老夫正是,居庸關把總尚弘圖,你個小兒,有種殺了老夫,來啊,老夫不怕你們。」

 把總,南晏正七品武官。

 一個七品官吏對整個朝廷的官員系統來說,確實太小太低層,他們平素根本就沒有機會見到上峰大員,更別提王爺。故而,即便趙樽先前到過居庸關陣前,但此時身著將軍甲冑,那尚弘圖又在氣憤之中,根本就認不出來他就是趙樽。

 重重的掙扎,他還在大肆辱罵。

 「反賊,你們這些反賊。」

 「蒼天啊,你睜開眼看看,趙樽逆臣賊子,枉顧天道,起兵造反……為何不誅他,為何不誅他啊!」

 靜靜的,除了他的吼聲,只有風聲。

 那些認得趙樽的晉軍,都為尚老頭捏了一把汗,心裡襯度道:死是要死的,只是不曉得該是扒皮還是抽筋了。

 然而,趙樽卻面無表情。

 等他罵得口乾舌躁,重重喘氣時,才慢悠悠過去。

 「罵舒坦了?」

 「哼」一聲,尚弘圖雖是一介武夫,也多少有點見識,只看面前這男子尊貴雍容的氣度和那不聲不響卻似能殺人於無形的煞氣,便知他不簡單。

 但一顆愛國心,讓他高高昂起了頭。

 「舒坦了,來吧!」

 趙樽朝丙一使個眼神兒。

 「放開他。」

 「殿下!」丙一急眼了。

 「本王說放開他。」趙樽聲音更冷。

 一句「本王」,震住了丙一,也驚住了尚弘圖。幾乎同一時刻,那些躍躍欲試的南軍氣焰落了下去,而晉軍為了護他,也慢慢圍攏過來。

 趙樽微微一笑,視線掃過尚弘圖的臉,又望向他背後成千上萬的南軍將士,聲音很淺,卻自有一股威懾之力。

 「諸位,從現在起,要走之人,自去庫房領一貫錢離去,從此好自為之,若再回南軍,下次戰場相見,刀槍無眼,生死與人無憂。不走的人,留下便是兄弟,喝酒吃肉,少不了你們,但誰若再敢蓄意鬧事,一律殺無赦。」

 他恩威並用,尺度精準。

 那些南軍先前能投降兀良汗,自是不想死。從兀良汗的俘虜,變成了晉軍的俘虜,相比之下,待遇分明好了許多。

 更何況,跟著趙樽豈不是比兀良汗好?

 銀子拿著,走不走得出門,有沒有命花都不知道,誰又敢去拿?南軍眾人對視一眼,齊刷刷的跪了一地。

 「我等誓死效忠晉王殿下。」

 尚弘圖從呆怔中緩過勁兒來,腦子有些亂。不得不說,趙樽的反應大出他的意料,在這之前,他以為趙樽是滿臉橫肉,殺戮奸戾之人,如今一看,不僅是翩翩美男,且心胸寬廣,對辱罵一笑置之,對將士也極好,不由有些懷疑自己的看法了。

 但人都活一張臉,他也不肯認輸。

 哼一聲,他橫眼看著趙樽。

 「逆賊,不必假惺惺的了,你籠絡得了他們,卻騙不了老夫。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誰說本王要殺你?」趙樽沒有下馬,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隨之又掃了一眼高高插在城頭的「晉」字旗,淡淡道,「你也領錢走人吧。」

 尚弘圖一愣,怒視著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我呸,亂臣賊子!誰要你的臭錢?」

 趙樽微微眯眼,騎馬走到他面前,停下。

 「本王身為皇子,自問忠君愛國,事父至孝,多年來,南征北戰,未敢半分懈怠。可朝廷如何待我?飛鳥未盡,便藏良弓。狡兔未盡,要烹走狗…尚將軍,我敬你有忠義之心,既往不咎。但你若逼我太甚,我亦留不得你。」

 給了一顆糖,他又揮上了鞭子。

 一軟一硬,讓人心生怯意。

 尚弘圖下意識退一步,「老夫不怕死。」

 趙樽冷冷看他,「不,沒有人不怕死。若非無奈,你為何敢死?同理,若非逼於無奈,本王又何苦冒著生死之險,擔這大逆之罪?」

 「老夫……」

 尚弘圖看著他冷肅的面孔,雙膝突地有些發軟,眼圈也有些紅,語氣更是淡下不少。

 「老夫不管你那許多,總歸老夫是本地人士,在居庸關做把總十五年之久了……生死存亡,都要在居庸關的,你看著辦吧!」

 這老頭兒!

 趙樽眉梢微皺,唇角揚起。

 「即如此,本王到有一個另外的好法子,讓你永留居庸關。」

 尚弘圖不解地看他。

 趙樽道,「你既然熟悉居庸關防務,又心甘情願留下,那便繼續在居庸關任職吧。」說罷他緩緩掃一圈眾人,在他們狐疑的目光注視下,又出一言,「朝廷當初不會識人,讓傅宗源那種奸商做了居庸關守將,尚將軍如此人物,卻只是一名把總。本王以為,實在可惜,以你之才,之德,當得主將之職。」

 「啊」一聲,現場無數人抽氣。

 尚弘圖也是大驚,嘴巴都合不上!

 「晉王殿下……」

 不知不覺換了的稱呼,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從一心尋死的階下囚,到居庸關守將,他根本沒有回過神兒來。實際上,尚弘圖此人有抱負,有膽實,也習文善武,卻偏生不會走關係,不會討好上司,混了一輩子,都這把歲數了,還只是一名七品芝麻官,本就有些不得志。

 如今大好機會在面前,一面是死,為了那個一輩子都見不到面兒的皇帝,將失去所有。一面是生,從此將榮華富貴,大展宏圖。

 他雖然不敢肯定趙樽一定會勝,但憑著他這把年紀的經驗,就是覺得京師那個年輕的帝王,一定不可能是趙樽的對手。一個關於人生抉擇的命題擺在他面前,任何一個思路清晰的人都懂得選擇。

 尚弘圖嘴唇顫抖著,重重跪在地上,「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老臣多謝殿下不殺之恩,提攜之德……從此,這居庸關,有老臣在一日,就無人敢踏足一步。除非,他們從老臣的屍體上踏過去。」

 趙樽雙眸微微一眯。

 「好。交給你了。」

 淡淡一句話說完,他騎馬從尚弘圖身側掠過。

 留在當場的,除了呼呼的北風,還有無數人對趙樽的深深拜服。趙樽之能,有目同賭,而趙樽任賢任能的德行,也由今日得以體現,並通過他們的嘴巴,傳揚出去,傳遍天下,以至於從此的南下之路,順當了許多。至少,沒有任何一個投降的南軍將領會擔心他過河拆橋。

 趙樽沒有在居庸關久留。

 北平城,連營的烽火未滅,他擔心的事情,也一直沒有收到消息,更沒有得到結果。故而,稍事修整,他再次帶著夏初七踏上了前往北平之路。

 建章二年九月初八。

 夏初七隨趙樽到達北平城。

 然而,這座千古名都與她走時已經大不一樣,飽受戰火摧殘的城牆,依舊高高聳立,猶如威猛的雄獅猛獸,用堅硬的臂膀護衛著北平城的百姓。但是,城牆的青磚與夯土滲入的血跡卻再也洗刷不掉,那些被刀槍砍過的痕跡,被火器炸過的殘垣,也無一處不是在訴著說它經過的滄桑巨變。

 他們到達時,戰爭已經結束了。

 城門口的廣場上,停放著無數的屍體。

 他們用簡單的粗布裹著,一具又一具,有專門的兵士在清理和核對身份。那些屍體密密麻麻地緊挨著,有南軍的人,也有晉軍的人,還有北平城的老百姓……就在不久之前,他們或者還曾經你死我活的廝殺,如今卻靜靜躺在一起,並且將永遠躺在一起。

 正如趙樽所說,每一件權力和鬥爭的結果,都是用鮮血和白骨堆砌而就的。戰爭、政治、皇權本身與他們無關,可他們卻用自己的鮮血與生命,為一段傳奇之路書寫了一頁篇章。

 「參見晉王殿下!」

 「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陳景領著排列整齊的北平守軍候在城門口,跪迎趙樽的到來。此時,離戰爭結束不過一個時辰,鮮血還有,滄桑未解,陳景的眼圈烏黑,鬍子拉碴,身上的戰袍又破又髒,在夜晚的冷風中,渾身上身都泛著疲憊之色。

 「辛苦了。」趙樽眉頭緊蹙。

 「不辛苦了。」陳景使勁兒拂了拂戰袍的下襬,率先站起,指揮將士們各司其職,散場離去。

 接著,他迎上趙樽欣慰的目光,拱手稟報。

 「殿下,這次北平城能在九死一生中得已保存,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多虧我們守城將士和北平城的老百姓,不畏生死,與敵抗衡……還有,真是多虧了夏公啊。」說罷他側過頭去,尋找先前還站在他身邊兒看熱鬧的夏廷贛。

 可這會子哪裡還有人?

 敞開的城門處,只有一個微駝的背影在默默地往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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