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刑訊拷問(下)
“唔……”這種疼很難以言述,就像那裡被一枚子彈射中,疼痛在灼烤著拇指按壓的一圈肌膚,血液燃燒了起來,每次呼吸都很痛苦。
“這種程度應該不夠吧?還不夠你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吧?”郝鑫仰頭去瞪郝運,郝運俯低了身子,眸色黑的像看不見底的深潭,“郝鑫,我有很多辦法,你知道的,比這更劇烈,更疼痛,更難以忍受的手段,你是想嘗一遍再說?還是我們兩個認真聊一下?有什麼隱情也沒關系,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可以幫你出主意,彈匣那邊我陪你一起去道歉……”
“彈匣……我很抱歉……”郝鑫說。
郝運手上的力氣松開了,面見喜色。
郝鑫又說:“別的……沒了。”
郝運的臉一下猙獰了!大力扣住郝鑫的腦袋,強迫他抬起頭,怒吼:“你他媽受傷之後到底怎麼了?整個人都不對勁了?你要氣死我是不是?”
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能有什麼一樣的?郝鑫這麼想著,把頭偏到了一邊。
郝運的眉毛立起。
郝運轉身走了,在黑暗裡傳出“叮叮光光”的聲音,郝鑫吞了口口水,心髒咚咚地跳,沒有意外的話,郝運肯定是在拿工具了。面對即將到來的刑訊沒人不會緊張,這世上除非發生了意外,正常人沒有不怕疼的。他的耐疼痛程度很高,但是可以不疼不癢的話他當然更願意那樣,就算是超人怕是都不喜歡受傷!
“呼……呼……”郝鑫深呼吸了兩口氣,被郝運拇指按壓的乳下三寸到現在還在疼,而且可以清楚感覺到疼痛消散的過程。等下承受的應該是這種疼痛的數倍吧?
郝運走了回來,手裡捏著三個鑷子,就在郝鑫奇怪的時候,他的衣服被撩了起來,一個鑷子夾在了剛剛郝運用拇指按壓的地方。“呃!”郝運猛地抖了一下,卻掙扎不開,兩個呼吸間全身就流出了汗水。
媽的!是止血鉗,夾上就松不開的那種,正好夾在穴位上,疼痛比手指按壓來得更加凝聚,也就更加的疼痛,就像有跟筷子從那裡插到了體內一樣。
“其實你不說也無所謂,疼痛超過一個人的臨界點後,意識就會模糊,自制力瓦解,為了盡早脫離這種困境,都會非常的老實。”郝運這麼說著,第二個止血鉗已經夾在了他的腋下。
“啊!”其實第二支的已經沒那麼疼了,第一支的痛感正強烈地留在體內,他還沒緩過勁兒來,第二次只是一種本能,無法壓抑的痛呼。
郝運的手抖了一下,好半天沒有動靜,就在郝鑫以為自己已經適應的時候,他拿出了一支裝了少量藥劑的針管:“部隊喜歡用微量電擊訓練士兵的抗刑訊能力,戰場上,敵人喜歡用虐殺審問,殺雞儆猴你懂吧?恐懼和疼痛都是打開秘密的最完美鑰匙。郝鑫,你對我沒有恐懼,因為你知道我不會動你,哪怕一道刀口我都不會在你身上留下,所以我能做的只有疼痛,巨大的,讓你無法忍受的疼痛……放心,沒有後作用。”這麼說著,他把針頭扎進了他手臂上的血管。
針頭扎進身體裡的感覺,對於正承受巨大疼痛的郝鑫來說就像蚊子咬的一樣,甚至是全無感覺,如果不是郝運在和他說話,他怕是都不知道自己被注入了吐真劑……不,不是吐真劑,這種東西應該是讓神經更加敏感的藥物,常用在審訊中,以加大身體對疼痛的感知來加快審訊的速度,差不多是200%的程度吧?
針頭抽出,郝運往後退了一步,翻腕看表:“最多三分鍾生效,在這之前,你有沒有想說的?”
“……”
“好吧,那我問,你答?”
“……”
“第一,你在喀麥隆受傷後醒來為什麼會離開基地?不要用找材料的理由糊弄我!當時我相信你,所有的一切都幫你合理化了!但是現在不行!給我理由。”
“……”老子剛醒,誰知道遇見這種靈魂穿越的鳥事!不跑難道等你抓?
“看,你第一個問題都回答不出來。”或許是失望太大,郝運氣極反笑,也不再問了,給自己點了支煙,靠著桌子慢慢抽了起來,在另外一隻手甩著的止血鉗騰轉翻越,折射出道道冷銳的銀色光亮。
時間一點點過去,郝鑫的臉漸漸變得猙獰了,被止血鉗夾著的地方在注射劑的作用下疼痛開始加劇,就像火焰在那裡灼燒一樣,皮膚翻卷焦黑,血肉發出茲茲的聲響,骨頭一點點的被熏黑,“卡嚓”斷了……
疼!疼的他眼前發黑,呼吸都變得困難,擴大的鼻腔吸入的空氣似乎都是灼熱的,好像不再是氧氣,而是二氧化碳,讓他窒息。
郝運彎腰,將最後的一個止血鉗迅速准確地夾在了他另外一側的腋下。
“啊!”郝鑫大力彈了一下,手銬發出了“卡卡”的聲響,疼痛的無以復加,這一次比前兩次疼痛加劇了數倍,那些疼痛變成了針尖,億萬個針尖同時刺入了他的大腦,讓他的眼前發花,視線甚至無法凝聚,鼻涕眼淚一起流了出來,好像從那裡有把刀插了進去,又或者是子彈……
“彈匣也是在這裡受的傷,你能感覺到吧?有多疼?每個呼吸,每次心跳,都在不斷的制造疼痛,可凌駕在這之上的是他的心,他被自己兄弟,被最信任的兄弟給傷了!”這麼說著,郝鑫揮拳,重重地打在了郝鑫的臉上。
“啊……哈……啊……”郝鑫腦袋一偏,嘴角裂了,有絲絲鮮血流淌出來,而他似乎覺得臉上的疼讓他舒服了一些,於是便用後腦勺撞擊椅背,以分薄身體的疼痛,“光光”的聲響凌亂的回蕩在室內,他的意識也變得散亂而單薄,嘴裡反復地念著一個詞:“Fuckyou!Fuckyou……”
看著郝鑫出現自殘行為的郝運眼圈終於紅了,他吸著煙的嘴唇在抖,煙灰瑟瑟地落下,心疼的無以復加。這是他從襁褓時就看著長大的孩子!是他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親!是他發過誓用生命去照顧的侄兒!可現在看看……自己在做什麼?這可都是自己親手施加的啊!
“說話!回答我!”郝運怒吼著,比起意識不清的郝鑫,他顯得更加的焦急,無意識的在屋裡走動著,神經質一樣的時不時吼上一句,“你他媽的告訴我你到底想要做什麼?無厘頭,神經病,沒邏輯!我他媽的就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麼?”
“光光……”郝鑫用頭繼續撞著椅背。
“你在戰場上殺人了!你竟然在戰場上殺人?你殺人?”
“光光……”
“你為什麼不救天使?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救?”
“光光……”
“你他媽用雷神那邊破槍都可以打中人?你到底瞞了我什麼?”
“光光……”
“到底什麼地方不對了?三金……”突然,郝運走了過來,用力托住了郝鑫的腦袋阻止了他的自殘行為,彎腰視線平齊,怔怔地看著他問,“你告訴我好嗎?我想不明白……我天天都在想,我卻想不明白,我不知道這一切都為什麼?你為什麼恨我?那種眼神?為什麼?是我打你了嗎?還是管你太多了?三金……抱歉,如果我傷了你,我抱歉,可是我求求你別這樣,別這樣好嗎?求你告訴我你在想什麼?我們是親人啊……”
“Fuckyou!”郝鑫瞪著郝運,狠狠地罵了一句。
郝運僵住了,然後緩緩的,脫力般的滑下,蹲在了地上,他抱著自己的頭,撕扯著頭發,再無聲息。
郝鑫靠在椅背上,大口的呼吸,終於終止了那種自殘的行為。
人的疼痛耐受力是有一個上限的,超越那個臨界點不是昏迷就是麻木。
他現在已經麻木了。
他知道自己已經熬過這一關了。
他告訴自己,只要再咬牙堅持就好,不能放棄,不能說,不是他不忍攤開秘密刺激郝運,光是這一手審訊就足夠他恨得郝運牙癢癢,怎麼可能還留下那本來就不多的仁慈?可他確實不能說,不提這件事匪夷所思的程度,退一萬步,就算郝運信了,他就沒事了嗎?怎麼可能?可以想像自己以後一定會被監禁,會被監管,郝運不會殺他,卻一輩子都不會給他自由!那麼“利劍”怎麼辦?失去自由的自己,失去自己的“利劍”,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嗎?
閉口不言不是不忍……真的是不能開口……還沒到同歸於盡的地步。
過了數十秒,郝運突然抬起了頭。
郝鑫留意到他的眼眶發紅,可黑眸卻冷了下來,在他反應過來之前,重重的一拳就砸在了他的胃上。
“呃……”好不容易平緩的疼痛如山般襲來,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內髒的感覺也因為藥劑的效果在加劇,這一拳打的他五髒六腑震動翻轉,胃部就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一捏,“嘔!”郝鑫直接狼狽地吐了出來。
郝鑫昨天晚上都在喝酒,早上沒吃東西,東西一吐出來,除了胃酸的味道外全是酒味,還是那種發酵後酸酸的酒味,惡臭在屋子裡迅速蔓延。
郝運像是沒聞到一樣,又是一拳打在了同樣的地方。
郝鑫這次沒吐,但是尿道的括約肌一陣陣的抖動,郝鑫知道,這是失禁的前奏,他幾乎咬碎的牙根,才把那股尿意克制住。
郝運把沾了穢物的拳頭在郝鑫的臉上擦了擦,居高臨下地說:“好吧,看來疼痛對你沒有了,咱們就進入第二步吧。”
郝鑫發直的眼怔怔地看著他,實際上他沒有聽清郝運在說什麼?他的耳朵在耳鳴,聲音都變成了亂碼在到處飄飛,忽遠忽近,模糊不清。
郝運又離開了,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又拿了一支注射器。他一邊取下郝鑫身上的止血鉗,一邊說:“小三金,我現在真的很好奇你在隱瞞什麼?我一定能問出來的,肯定。”這麼說著,新的注射器裡的藥已經推進了郝鑫的身體裡。
是什麼?
郝運給自己打了什麼?
很快,郝鑫知道自己被打了什麼。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所有的痛感都迅速的遠離,彷彿沐浴在了陽光下,溫暖柔軟的,非常的舒服。
這才是吐真劑吧?
郝運說:“吐真劑俗稱鎮定劑,是使用制眩類藥物。打上這種東西後,會讓你的陷入無意識狀態,從而降低精神防御,這種藥用在刑訊後非常有效,沒有專門訓練過的人很少能夠熬過這一關。三金,放松吧,你抵不抵抗我都能知道我要的。”
郝鑫搖晃著腦袋,緩慢地開合著眼,在郝運看不見的地方用指甲刺著自己的手心,咬著自己的舌尖,這些簡單的動作讓如今的他做起來都很困難,幾乎要用掉全身的力氣。
郝運摸上他的臉,拇指按在他的嘴唇上,一用力,帶著煙味的手指探入了他的口腔,按住了他的舌頭:“小三金,別這樣,舌頭斷了可不好接,以後你就沒辦法舒服的接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