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秋雨綿綿,宛若細針般不停地落下;這場細雨已連下了三天,帶來入秋後的陣陣涼意。
王管事親自泡了壺鐵觀音走進內堂,在看到二少爺在翻閱賒欠錢莊的帳冊名單後,陡然想起一事來,于是先將茶壺放到一旁,沏了杯茶放在二少爺面前,這才開口:
「二少爺,莊福來一家欠我們錢莊二十萬兩銀子已有三個多月了。在上個月時,就依照二少爺的盼咐前去扣押莊福來家的房子、田地,只不過……」王管事話說到一半,一副欲言又止。
「只不過怎麽樣了?」這件事他的確知情。
「莊福來夫妻在被我們扣押房子後,便四處在街上乞討,半個月前病死在路邊,他們的兒子卻不知去向。」
王管事說到這,忍不住歎了口氣。想到莊福來原可算是白虎城內富甲一方,若不是生了個敗家的兒子,欠了一屁股賭債,才向錢莊借錢,拖了三個月還不了銀子,錢莊又不是做善堂,當然只能依照規定辦事了。
孟義鵬一聽,俊臉微變,合上帳冊。「莊福來夫妻的後事可有人處理?」
「沒有。因爲莊少爺不知所蹤,所以目前屍首仍停放在義莊。」
「你馬上拿些銀子厚葬他們夫妻倆。」孟義鵬迅速做出決定來。
「是!」王管事就知道二少爺絕不會不管的,才趁機說出這件事來,于是連忙去處理。
王管事一走,孟義鵬錢莊該處理的事也處理好了,決定出去走走。
「石祿。」
「來了,二少爺。」石祿聽到叫喚,原本在前頭幫忙遞茶水,立即動作迅速地跑了進來。
「准備一下,我要出去走走。」修長身形一起,將帳冊鎖進抽屜裏,這才走出內堂。
石祿連忙跟在他身後,待踏出錢莊大門時,在一旁機靈地替主子撐傘。
「二少爺想去哪裏?要去當鋪找三少爺和四少爺嗎?」
孟義鵬望著眼前不停飄落的毛毛細雨,雨雖不大,但連下了幾天,也夠煩人的了。
「也好。就去看看他們兩個吧。」
孟記當鋪離錢莊不遠,不過相隔一條大街,沿路街道兩旁的擺攤,他一點興趣也沒有,不像某人總是興致高昂,非得每攤都逛過才肯罷休。
想到那個丫頭,黑眸轉柔。少了她的日子,還真令他格外不適應。
「孟二爺。」
身後陡然傳來叫喚聲,孟義鵬停下腳步旋身望去,原來是賣肉粥的張大娘。
張大娘一手撐傘,另一手抱著剛買到的肉包子,笑呵呵地走到他面前。
「孟二爺,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向你道謝,關于上次你特准我可以分期償還欠錢莊的銀子,又不算利息。改日二爺到我肉粥攤前,我一定好好請二爺吃一頓。」
張大娘一直心存感激。若非孟二爺高擡貴手,只怕她到現在還在爲銀子的事奔波勞累。
「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你兒子還好吧?」若非靜兒的關系,他是絕不可能破例的。
「托二爺的福,我兒子他很好,我這會收攤就是特地買肉包子要給他吃。對了,二爺,靜兒還沒回來嗎?那丫頭離開前還來看過我呢。」想到公孫靜,張大娘關心地問。
「還沒。」孟義鵬俊臉上的笑意微斂。
「這樣啊!都過了半個月了,靜兒是說最遲一個月一定會回來。靜兒若是回來,歡迎二爺和靜兒一起來,我一定好好請你們請一頓肉粥。」張大娘話一說完,這才驚覺自個兒失言,偷觑了面前的人一眼。若不是她聽到了一些傳言,關于孟二爺和靜兒是一對的事,也不會一時嘴快。
「好,我會和她一起去。」孟義鵬一口應允。
這麽說來,孟二爺就是承認他和靜兒關系匪淺了?張大娘開心地笑咧了嘴。
「那我就等你們兩人來了。不好意思,我還要趕著回去,二爺,我就先走一步了。」張大娘朝他恭敬地行了個禮,便抱著肉包子離開了。
孟義鵬這才重新舉步往當鋪方向走去,跟隨在一旁的石祿明顯地感受到主子變得沈悶的心情,小心翼翼地不敢開口。
來到當鋪前,正好瞧見孟開雲和孟予澤兩兄弟准備要離開當鋪。
「你們兩個要去哪裏?」孟義鵬臉色不佳地問著兩兄弟,不好好守著當鋪,這會是想溜去哪裏!
「二哥,你來得正好。巧悅客棧最近新請了一個會做糕點的廚娘,讓客棧生意變得很好,我跟老四打算去嘗嘗糕點,二哥既然來了,就一道去吧。」
孟開雲粗神經地未發覺他臉色不佳,長臂搭上二哥的肩膀,就要摟著他一起去。
「放手!當街摟摟抱抱成何體統。」孟義鵬格開他的手臂,當場訓了他一頓。
孟開雲摸摸鼻子,直到這時才發覺二哥今兒個心情似乎不太好,瞄了眼一旁的石祿,石祿給了他一個「小心謹慎」的眼神。
「二哥,一道去吧。」孟予澤早察覺二哥今天心情不佳,不像三哥那樣粗神經,活該被訓一頓。
孟義鵬瞥了兩人一眼。「走吧。」
三兄弟來到巧悅客棧前,客棧裏雖稱不上座無虛席,但生意的確比以前要來得好多了。
「三位客倌裏頭請。」一名夥計熱情地上前招呼,在領著三人落坐後,笑著詢問:「三位客倌是要用酒菜還是品嘗糕點呢?」
「你們這裏有什麽糕點?」孟予澤笑問。
「我們有茯苓糕、紅豆糕、桂花糕、栗子糕、四香梅花糕……」
「來一份栗子糕。」孟義鵬啜飲了口茶,淡道。
「二哥,我不知道原來你喜歡吃栗子糕啊!」孟予澤笑得別具深意。「除了栗子糕,桂花糕、四香梅花糕各來一份。」
「好的,馬上來。」夥計朝三人一彎腰,笑看離開。
「二哥,你喜歡吃栗子糕,如果好吃,下回我們再來吃。」孟開雲大嗓門地嚷嚷,轉頭一看,瞧見老四對他搖頭歎息,一副他沒救的模樣,不悅地低斥:「老四,你那是什麽眼神,我又說錯什麽話了嗎?」
「老三,安靜!」孟義鵬擰眉低喝。這小子天生大嗓門,有他在的地方,只覺得吵。
孟開雲被這一警告,只好不情願地閉嘴,瞪了老四一眼:孟予澤抿唇忍笑,不敢笑出來。
此時,夥計動作迅速地送上三盤糕點來,便轉身去招呼三人身後的另一桌客人。
「來一份核棗糕和雪花糕。」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孟義鵬偏頭朝後望去,原來是高千嬌主仆兩人,三兄弟互視一眼,並未說話,專心吃糕點。
「小姐,你手上戴的這條銀煉真美,銀煉上還垂挂看五朵用紫晶雕成的花朵,十分別致,戴在小姐手上,更顯得美麗。」丫鬟贊賞地說。
聞言,孟義鵬渾身一震,俊臉揪變,倏地起身走到身後的桌旁。
「孟二爺,真巧,你也在這裏啊。」高千嬌一見著他,美麗的臉上一臉驚喜,這時才注意到前桌還有他的兩個兄弟在。
「高小姐,你手上的銀煉可否借看一下?」
孟義鵬無視她的笑臉,黑眸緊盯著她放在桌上的左手,戴在她左手腕上的銀煉十分熟悉,熟悉到他絕不可能會錯認。
「銀煉怎麽了嗎?」高千嬌這時才發現他神色有異,心下一慌,下意識地急忙將左手藏在桌下。
「得罪了。」孟義鵬動作迅速地擒住她左手腕,這一細看,俊臉倏地變得陰沈。
「孟二爺,你這是做什麽?還快不放開我家小姐!」一旁丫鬟急得嚷嚷。
「高小姐,請問你這條銀煉從何處得來?」孟義鵬語氣變得十分嚴厲,黑眸銳利地注視著她。
「我……我自個兒買的。」高千嬌被他冷厲的模樣嚇著,驚慌地直向身旁的丫鬟求救。
「二哥,怎麽了嗎?」孟予澤和孟開雲也在此時走到他身旁。
「你說謊!這條銀煉根本就不是你買來的。」孟義鵬一把扯下她左手腕上的銀煉,箝制住她手的力道加重,痛得高千嬌臉色一白。「還不快說,這條應該在靜兒手腕上的銀煉,爲什麽會落在你手上?!你把她怎麽了?」
孟義鵬此刻急怒交加,早已失去冷靜。一想到她曾私下囚禁靜兒,而現在銀煉又在她手上,莫非她又對靜兒做了什麽?心底就更無法乎靜。
孟開雲和孟予澤一聽,臉色也變了,雖然不認得銀煉,但二哥是不可能會錯認的。
「我不知道銀煉是公孫靜的,這條銀煉是我撿到的。」高千嬌痛得眼淚落下,著實被他嚇壞了。
「孟二爺,求你快放了小姐。小姐說的沒錯,這條銀煉真的是小姐撿到的,小姐見這條銀煉十分別致,這才把它戴在手上。」丫鬟急得朝他跪了下來,沒想到一向溫和的孟二爺也會有這麽可怕的一面。
孟義鵬這才放開箝住高千嬌的手,逼自己冷靜下來。如果真是高千嬌傷害了靜兒,那她就絕不可能會戴上靜兒的隨身銀煉,因那豈非等于對人昭告她對靜兒不利?
黑眸犀利地注視著高千嬌梨花帶雨的模樣,眸底無一絲憐惜。「把話說清楚。銀煉是在哪裏撿到的?」
「是在往朱雀城途中經過的熒縣郊外草叢撿到的,我瞧這條銀煉十分精致,才不介意是撿來的戴在手上。」
高千嬌若是知道這條銀煉是公孫靜的,就不撿了。
上回才因私自囚禁公孫靜一事被奶奶請出家法打了一頓,又被送去朱雀城外的太和庵靜修,每日跟著誦經吃齋。好不容易獲准回來白虎城,在經過熒縣郊外休息時,撿到了這條銀煉,豈料又與公孫靜有關,真是倒黴透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
孟義鵬無法不懷疑她所說的話,畢竟她曾經傷害過靜兒,這條銀煉又爲何會落在熒縣?靜兒的家鄉是位于朱雀城和玄武城之前的河田鄉,熒縣是必經之地。莫非靜兒在途中出了不測?這麽一想,背脊竄過一股冷汗。
不可能的,他特地命劉忠護送她回去,劉忠懂武,絕不會有事的。
「是真的,不信你自己可以去查。」高千嬌深怕他不信,點頭如搗蒜。
孟義鵬黑眸犀銳地掃過主仆二人,她們臉上的神情的確不像是在說謊,一股不安狠狠地攫住他,緊握著手中的銀煉,大步離開客棧。
孟聞雲和孟予澤二人在一旁聽完事情的經過,臉色同樣沈重,已無興致品嘗糕點,尾隨其後離開。
孟義鵬三兄弟一走,高千嬌這才松了口氣,渾身虛軟地跌坐在椅上,右手揉撫著泛紅的左手腕。這個孟義鵬還真是一點也不手軟,就爲了一條銀煉竟敢這麽對她!好歹她也是個縣令千金,他卻一點都不將她放在眼裏,可惡!
「小姐,這個孟二爺真的太過分了,怎麽可以這麽對小姐,回去我們馬上告訴老爺。」丫鬟氣得在一旁替小姐抱不平。
高千嬌橫了她一眼,想起自己才剛從太和庵回來,奶奶到現在還對她不假辭色,而此事又與公孫靜有關,她可不希望奶奶又爲了一個外人擔心。
「罷了!算我倒媚,回去什麽都別提,我們走吧。」她現在哪還有胃口吃什麽糕點,氣都氣飽了。
「是。」丫鬟緊跟在一臉委屈又不敢發作的主子身後離開。
這幾日,孟府上下明顯感受到他們一向溫和的二少爺變了,不再像往日那樣俊臉帶著微笑,而是冷沈著一張臉,嚇得孟府下人現在見著他,就如同見到大少爺一樣害怕,紛紛自動閃避。
「義鵬是發生什麽事了嗎?爲什麽這幾天像變了個人似的?」
大夫人特地招來三兒子問個明白。衆多兒女中,就屬老三性情最直爽,絲毫藏不住話,所以由他口中問事情是最快的。
「是啊!開雲,還不快回答你大娘,你二哥近來是怎麽了?」二夫人,也就是孟開雲的親娘催促著兒子。
三人此刻在頤芳閣的小廳裏,遣退了丫鬟,不怕會走漏消息。
「前幾天我跟二哥和老四一起去了趟巧悅客棧品嘗糕點,卻遇上高千嬌。二哥見著她手腕上的銀煉,一眼就認出那是靜兒的銀煉,之後二哥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大夫人聽完後臉色變得凝重,這才明白二兒子近日失常的原因。
「靜兒手上戴著的銀煉我見過,十分精致特別。也是從那條銀煉和靜兒不俗的談吐,認定靜兒必出身不凡。」
「萬一真是靜兒的,卻被高小姐給撿到,那不就代表靜兒她……」二夫人臉色微變,不敢再說下去。
「二哥已命人去一趟靜兒的家鄉,快馬加鞭來回也要七天,所以二哥即使心急如焚,也只能等了。」算算今天就是第七天了,二哥才會一早就留在府裏等消息。
「今天是第幾天了?」大夫人問。
「第七天。」
「三哥。」孟予澤甫踏進頤芳閣的月洞門便急著喚人,顧不得禮儀邊走邊喊人。
孟開雲聽到聲音,連忙疾步走出房,身後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也連忙跟了出來。
「老四,怎麽了?」他特地交代老四,石康一回來,馬上通知他。
「大娘、二娘。」孟予澤朝兩位長輩額首後,這才轉向三哥。「三哥,石康回來了。」
「那還等什麽!我們快去二哥那裏!」孟開雲拉著孟予澤轉身就走。
大夫人和二夫人見狀,也急忙快步跟在二人身後,四人匆忙趕到鵬雲閣,在見到負責守在書房門外的石祿時,顧不得讓他先通報,直接推開書房門走了進去。
書房內,一室駭人的沈寂,就見石康低垂著頭,站立在書案前,而孟義鵬雙手負于身後,伫立窗前,背對著衆人,令人看不到他的神情。
「義鵬,找到靜兒了嗎?」大夫人率先開口,目光來回看著二兒子的背影和臉色有異的石康。
孟義鵬靜默了半響,這才轉頭面對衆人,俊臉上沈凝的神情令衆人心一沈。
「娘,靜兒沒有回到家鄉。我打算即刻出發,沿途去尋找她的下落。」
「好。要不要多帶幾個人陪你去?」大夫人明白二兒子的心情,也希望他能盡快找到靜兒。
「我只帶石康和石祿兩人,一有消息,我會立即派人通知你們。」
「二哥,我陪你一道去吧!」孟開雲自告奮勇。
「是啊,就讓開雲陪你去吧,多一個人好辦事。」大夫人要求,兄弟倆也好有個照應。
「好。老三,半個時辰後出門。」孟義鵬同意了,雖然老三行事莽撞,但就如同娘所說的,多一個人好辦事。
望著窗外,陽光燦爛,溫暖的陽光卻照不進他心底的冰冷,黑眸底的焦急無法隱藏。
靜兒,你千萬不能出事。
一輛烏金木雕制而成的馬車,車門刻有孟家的虎頭標志,在大街上疾行,很快地便離開了白虎城,在快馬加鞭趕路下,在日落前趕到熒縣。
在孟義鵬的指示下,找了間客棧過夜,並打聽消息。
「二哥,這裏就是熒縣了,等明日一早,我們再四處打聽看看。」孟開雲舉箸夾了塊肉,邊吃邊含糊不清地說。
「兩位客倌,酒菜都送上來了,你們慢用。」夥計送上一壺酒,笑著說完便打算要離開。
「等一下。請問小哥,你們這裏最近有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事,是跟外地人有關的?」孟義鵬喊住夥計問話。
夥計被叫住,雖納悶他有此一問,但仍是想了下,這才搖頭。
「沒有。我們熒縣最近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
「那沒什麽事了,你去忙吧。」孟義鵬心底難掩失望,原以爲客棧人來人往,或許能打聽到一些消息。
夥計走了幾步,地想到了什麽,又折了回來,猶豫了下這才開口:
「這位客倌,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知跟你問的事情有沒有關系。」
「什麽事?」
孟義鵬語氣緊繃地問,就連大口吃肉的孟開雲都停下舉箸的動作,盯著夥計。
「半個月前,有人報說官在我們熒縣郊外發現一具男人屍體,年紀大約三十歲上下,是個外地人,被人一劍穿胸而過,因爲屍體無人認領,目前還停放在義莊裏。」
「義莊在哪?」孟義鵬俊臉揪變,語氣激動地問。
「義莊就在出了我們客棧大門,一路往北直走到底就是了。」夥計話一說完,就去忙了。
「老三,我們走!」
孟義鵬一刻也不願多等,修長的身形倏地一起,大步朝外走去。他心底的不安逐漸加大。劉忠的年紀和靜兒失蹤的時間,在在都符合方才夥計所說的,他必須立即趕去義莊確認才行。
「二哥,等一下!」孟開雲喝了口酒潤喉,急忙拔腿跟上。
「兩位少爺,等等我們啊!」
才剛安置好馬車的石祿和石康兩兄弟,沒想到才踏進客棧,正好與衝出客棧的三少爺擦身而過,急得嚷嚷,忙不疊地跟上。
孟義鵬一路朝北走,花了兩刻鍾的時間趕到了義莊。
四人一踏進四周荒涼、帶著陰森氛圍的義莊,走在最後頭的石祿忍不住嚇得身子抖顫,害怕地縮在兄長身後,尤其在看到義莊裏頭停放了爲數不少的木棺,更是嚇得臉色發白。
「你們是什麽人?」一名詢樓老人停下打掃工作,看著踏入義莊的四人。
「老伯,我們是來認屍的。半個月前,在你們熒縣郊外發現的一具男人屍體,我們是來確認是否是我們要找的人。」孟義鵬黑眸無懼地掃過一具具木棺,最後目光停在老人一臉探索的臉上。
「你們是他的親人嗎?跟我來。」
老人瞥了四人一眼,轉身緩慢地走著,帶領四人來到最裏頭靠角落的一具木棺前,推開木棺,露出木棺裏屍體的臉來。
孟義鵬俊臉毫無懼意,低頭瞥了棺內一眼,臉色倏地刷白--孟開雲見他神色有異,也跟著低頭望去。
「二哥,果然是劉忠。」孟開雲臉色沈重。劉忠已死,那麽他負責保護的公孫靜--
「二哥,怎麽了?」孟開雲尾隨在後,見他神情不對勁,急忙扶住他,著急地低喚。
祥鶴如意、平安如意。如今卻碎成兩半,沾上血迹斑斑。
那麽它原該守護的人兒如今是否安在?黑眸沈痛地望著手上的碎玉。
「二哥,莫非……這玉佩是靜兒的?」孟開雲瞧著二哥哀痛的神情,再怎麽粗神經也猜得出來。
「玉佩你們拿走吧,屍體也帶回去厚葬,人死了總是要落葉歸根回自己的家鄉才好。」老人不再理會二人,緩步走回方才的地方,繼續未完成的打掃工作。
「石康、石祿,明兒個一早,你們先將劉忠的屍體送回去好好厚葬。」孟義鵬話一說完,即踏著沈重死灰的心情離開。
孟開雲不放心,尾隨在後;石康和石祿二人再瞥了眼身後的木棺,也急忙跟上。
翌日一早,石康和石祿奉命先行運送木棺回白虎城厚葬。
孟義鵬兩兄弟則繼續留下來打聽公孫靜的下落。半個月後,在一無所獲後,孟義鵬只好放棄,先行返回白虎城。
始終不相信公孫靜已死的孟義鵬,堅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仍是不斷派人尋找公孫靜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