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焚燒

　「修斯大人……饒了我一命吧！」斯特萊德心裡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並不是什麼善良的傢伙，手上的亡魂數量要比他可怕很多。如今修斯出現在這裡，也不是為了米謝頓小鎮上死去的人類主持正義，而是為了將斯特萊德這個敢從他身邊逃走的傢伙抓回去。

　如果說捨棄一切的自尊的哀求可以換來生命，那便是值得的。

　只是，很顯然這個小鎮上某個神秘的人物讓修斯改變了主意，絕對不會把斯特萊德活著帶出鎮子。

　「放心吧，在那位神秘的先生滿意之前，你一定會活著的。還有那幾個姓溫徹斯特的，作為對我的玩具動手的代價，我會為你解決他們的，是不是很開心呢，艾佛利？」修斯的話語越輕柔，笑容就顯得越陰森，他的目的似乎是為了討好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沙利葉，但是這麼做對修斯來說又有什麼好處呢？

　「修斯大人……」此刻的斯特萊德幾乎癱軟在地上，就好像隨處可見的破布一樣潦倒。

　「你應該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為什麼要從我手中逃走呢，艾佛利？」修斯依舊記得第一次見到眼前這個幼崽的時候，帶著那張不錯的臉，可憐兮兮的哀求自己對他進行轉化。如此渺小……如此軟弱的人類……為什麼會在轉化未完成的時候偷偷逃走呢？

　「呵呵。」聽到這樣的問題，原本已經捨棄一切自尊的斯特萊德竟然笑出聲來，如同自暴自棄一般大膽的抬頭看向名叫修斯的血族伯爵，「因為您一開始的打算就不是轉化一個幼崽，而是收養一個新鮮的禁孿（同音）不是嗎？人類嘛，都是嚮往自由的。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我看來，這樣的『工資待遇』和想像中的差太多了，還不如當小學老……唔！」

　斯特萊德還沒把話說完，帶刺的皮靴就衝著他的臉襲了過來，巨大的疼痛感和失血過多產生的眩暈感，終於讓斯特萊德連自暴自棄的力氣都消失不見了。

　「啊，真是抱歉，好像打擾到兩位的聊天了。」

　本來應該沒有人類的倉庫裡，突然傳來了陌生的聲音，讓修斯和斯特萊德不禁將目光看向倉庫門口，看向那個突然出現在那裡的「人」。然後他們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的溫和笑臉。

　「卡羅爾……老師……」

　即使眼前滿滿的疊影讓斯特萊德看不清對方的笑容，但是那種感覺就如同他第一次看到沙利葉的時候一樣，那種讓人情不自禁被吸引的感覺！

　斯特萊德滿是血跡的手掌緩緩向沙利葉的方向伸出，他一點一點的挪動身子，竭盡全身的力氣，只是想要更靠近沙利葉一些。此刻的斯特萊德自然不會像從前那樣，瘋狂的渴望著吸盡沙利葉的血液。此刻的斯特萊德只是想要去抱緊另一個更強大的大腿而已。

　但是斯特萊德的身子剛要動彈，就被某個血族狠狠的踩在了腳下，帶刺的靴底不斷的碾壓，似乎是想要碾碎他最後的行動能力和清醒的意識。

　「不知名的大人，真是抱歉，因為我的疏忽而讓這樣的東西髒了您的眼睛。」

　「真是讓人失望啊。」沙利葉一邊閉起眼睛，一邊擦了擦摘下來的眼鏡，說話的語氣確實是失望至極。重新戴上眼鏡後，沙利葉才繼續說道：「在見識到所謂的低等吸血鬼之後，我就對所謂的貴族非常好奇。我很想要見識一下真正的血族貴族是什麼樣子的。可惜……很讓人失望呢……不管是低等還是高等，都如同野獸一般。不知道比你更高等的那些傢伙是不是跟你一樣，充滿了黑暗血腥的味道？」

　是的，好奇。

　當沙利葉被稱為月之天使的時候，就經常偽裝之後去救治聖光界的人類。這樣的行動並不是因為善意，而是出於對人類的好奇。

　到達地球後選擇歷史學，自然是因為對新世界的好奇。

　會對薩姆感興趣，不只是因為那個孩子的可憐身世及聰慧，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對他身上惡魔血的好奇。

　對溫徹斯特家的其他人感興趣，則是因為他們身上天使的微弱氣息而好奇。

　會在這個時候趕來倉庫，也不只是因為對方要對溫徹斯特一家下手，最多的依舊是因為好奇……

　還在聖光界地獄的時候，某個很瞧不起沙利葉的魔王曾經對他說過——

　「沙利葉，你已經被上面的那些傢伙拋棄了。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天生就是屬於黑暗的，沙利葉。就比如你那該死的好奇心，說不定有一天你會因為對人類的好奇心，就把他們剖開來仔仔細細的研究呢！說到底，所謂的好奇心和*又有什麼兩樣呢？心中有著不竭*的你，翅膀注定是黑色的！」

　沙利葉不止有好奇心，同樣有著不竭的好勝心。所以沙利葉不會讓那個該死的魔王預言成真，所以沙利葉從來沒有將人類剖開過，所以沙利葉在最終戰的時候站在了天使的陣營中。

　真的是這樣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地獄的侵蝕，有的時候沙利葉真的想不起來自己走向天使陣營的那一刻，是因為心中的光明，還是因為心中的*？

　在名為修斯的血族看來，眼前這個不知名的大人不知道為什麼，身周突然湧現出一些黑色的物質，似煙似霧，但是沒過多久又消失的無隱無蹤了。

　「不好意思。」從一瞬間的晃神中醒來，沙利葉推了推眼鏡，然後看著修斯說道，「這位艾佛利·斯特萊德先生作為米謝頓小鎮連環殺人案的兇手，能不能交給警察呢？」收斂了一切的氣息，沙利葉站在那裡，和一個普通的小學老師沒有什麼區別，卻又那麼的不可捉摸……

　「這位大人，如果這是您希望的話，這個垃圾就交給您好了。」修斯的腳動了動，就將攤在地上的斯特萊德踢到了沙利葉的面前，「但是交給警察的話，恐怕沒有什麼用處吧，不如交給那些偉大的獵魔自願者們如何？溫徹斯特一家已經盯他很久了吧。」當著沙利葉的面，修斯倒是不再說起要殺死溫徹斯特一家的事情了。

　「那麼你呢？」沙利葉就這麼站在那裡，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那張失去表情的臉，使得沙利葉看向修斯的眼神更顯得凌厲，如同芒刺，「短時間裡，我並不希望別人知道我的存在。」

　「我不會說出去的。」雖然那種氣勢讓修斯覺得很沉重，但是他畢竟不是斯特萊德那樣的幼崽，並不會因為一個眼神而被打敗。

　「讓你繼續活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增加新的幼崽？還是增加新的禁孿（同音）？」說著，沙利葉已經開始緩緩的摘下眼鏡。

　「我……我……我有很多收藏品，呵呵……很多都是絕世珍寶！還有很多……很多我都捉摸不透的東西，如果這些東西在大人的手上，一定會……呃……大……人……」

　摘下眼鏡後，那雙黑色的眼睛看起來很普通。但是當「人」一眼望去的時候，能感覺到的除了冰冷依舊是冰冷，那種幾乎刺骨的寒冷讓修斯想要活動一下身子，但是他卻一動都動不了，就好像他的身體也被凍住了一樣。漸漸的，除了身體，修斯的聽覺、嗅覺、味覺、視覺……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凍住了。

　什麼都感覺不到，只剩下思想在活躍著，恐懼著……

　然後，最後的最後，就連那屬於暴戾血族的骯髒靈魂，也悄無聲息的被凍住了……

　看著眼前已經和雕塑沒有兩樣了的血族伯爵，沙利葉一邊戴上眼鏡一邊伸出右手的食指，帶著一絲紅中帶黑火焰的食指只是在修斯的眉心一點，屬於血族的堅韌身體，竟然就在那剎那間化成了黑色灰燼！

　「看來，動手之前先布下結界確實是個好主意，這樣動用力量才能讓人感覺到暢快淋漓嘛！」沙利葉揉了揉雙眼中間的位置，繼續自言自語道，「人類說過，眼睛多活動活動能預防近視。」

　然後，沙利葉微微的動了動手指，某個原先籠罩了整個倉庫的透明結界，在他的手中化作一個迷你的法陣。

　「至於你。」沙利葉走了幾步，走到斯特萊德的跟前，「我知道你還有意識，畢竟我的力量控制還是不錯的，從來不會誤傷。你就在這裡乖乖的等那些所謂的獵魔人來吧。」 說完，沙利葉就將那個迷你的法陣扔在了斯特萊德的身上，轉身準備離開。

　「咦？」

　就在沙利葉轉身的一剎那，他突然看見屬於修斯的那一堆灰燼中，似乎有什麼正在閃閃發光！明明連身上穿著的衣服都已經化為灰燼了，在地獄之焰的灼燒中還能留下來的東西會是什麼？

　沙利葉走過去，彎下腰將灰燼中隱藏的東西撿了起來，放在手中細細的瞧了瞧。

　那只是一個看起來有些陳舊的金屬懷表，再普通不過的款式，除了在表面上佈滿了奇怪的圓形圖案以外，沒有任何的異常，就連時針分針都在精準的走著。而且沙利葉可以感覺到，在這塊懷表上他感覺不到任何已知的力量，無論是光明的還是黑暗的，什麼力量都沒有……

　難道是製作材質的問題嗎？

　對於這塊「倖存」下來的懷表，沙利葉充滿了疑惑卻找不到答案，最終只能認為這是修斯口中的收藏品之一。帶著對懷表的好奇，沙利葉將懷表理所當然的揣在了口袋裡，然後轉身離開了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