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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臉師爺》第105章
節婦井(12)天子計謀

  沈白握住陸元青手指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抖,纔試探道:「你在怪我?元青……」

  「很晚了,大人應該迴房休息了。」陸元青有些疲憊地閉上眼,不再去看他。

  「我還有話未講……」

  「可是我不想再聽了。」陸元青笑了笑,「事情的結局雖然有些出人意料,但是理清一件事的來龍去脈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一件睏難的事。」

  「元青,聽我把話說完。」沈白忽然探身攬住陸元青的肩膀,將她抱起來摟進懷裡,「我隻是想把事情說完,隻是這樣而已,元青。」

  聽著他話語中那絲祈求的意味,陸元青很想笑,何必如此呢大人?你有你的仕途要走,我有我的餘願未了……僅此而已。

  「還是我來說給大人聽吧,好嗎?」許久,陸元青纔開口迴應。

  沈白隻是抱緊了她瘦弱的身體,不開口。

  「我想在那夜文影公子幫大人包圍天清女觀時,大人就已經從他口中知道了週園圍殺的全部計劃,對嗎?」陸元青語氣平平辨不出喜怒,她隻是平淡地繼續說下去,「文影公子是皇上的人,而這次圍殺週園的總指揮是馮彥秋,所以文影公子那夜邀大人去週園賞菊,其實並不是週老伕人的邀請,而是馮彥秋的意思。

  「來自週園的邀請,大人一共接到了三次。第一次大人曾提過,是在寒食節前後,那時候週老伕人曾經邀請過大人中秋之夜去週園賞菊。第二次是在天清女觀圍捕於行良時,那位文影公子也曾提到過請大人務必在中秋時去週園賞菊。最後一次是我們出發的前三天,週園正式下了宴客函給大人,請大人提前幾日入週園。

  「我想第一次邀請大人的是週老伕人本人無疑;這第二次邀請大人的,就像我剛剛所說,其實是錦衣衛副指揮使馮彥秋;這最後一次邀請大人提前過府的,我想應該是那個在中秋夜宴上被那個所謂翠雲所殺的假週老伕人吧?仔細想想,雖然都是邀請大人週園賞菊,可是這三次卻都不是來自同一個人的邀請。也是,如果是同一個人又為何反反復復地邀請大人呢?難道記性真的差到了忘記曾經已經約過大人了嗎?我在初入週園那日也曾經提出過這個疑問,我說老伕人反復邀請大人過府,或許是一個人過中秋太過孤寂之故。可是馮彥秋馮大人果然是聰明人,他瞬間就明白了我的話意,便故意順著我的話題往反處說,還故意提起了他和週延安的往事。沒錯,此舉反而平息了我心中的疑惑,從這一點來看,這人實在是高明,而我也確實如他所料,將思考方嚮轉到了另一個角度上,比如說週窈孃當年的死因,比如說這週園辛苦維持的百年聲譽。

  「在馮彥秋的暗喻下我的確在想,週老伕人為了週園的百年聲譽或許真的會犧牲我們普通人難以理解的東西,比如說親情,比如說週窈孃。接著,就是小錚那一幕。提起這個我不得不說這個假的週老伕人表演得真的很好。她將那種細微的恐懼表演得惟妙惟肖,於是接下來她因為受到驚嚇而病倒便順理成章了。馮彥秋似乎是湊巧出現在週園裡,其實不然,他並非是來汴城公幹順便來看週老伕人,而是特意來的,換句話說,此次圍殺週園便是馮彥秋的公幹。因為他發現週老伕人已經被府中人控制起來了。我想第一個發現這一點的人其實並不是馮彥秋,而是大人你。在寒食節前後週老伕人邀請大人你中秋賞菊時,你應該就有所懷疑了,所以大人給皇上上遞了密奏摺子,於是皇上派了馮彥秋來週園徹查此事。不知道在皇上心中週家是個什麼位置,想必應該是極為重要,重要到皇上想在不動聲色且不影響週家聲譽一絲一毫的情況下,完成這次圍殺,於是便有了大人的這次週園之行。

  「君無戲言,皇上既然下旨給了週家這些榮耀,他就不能讓週家出現任何不光彩的瞬間。週窈孃既然已經擔著節婦的名聲死在了十年前的韃靼之亂,她就不能再活過來,哪怕忽然有一天有人發現原來她還活在節婦井底,並試圖為她報仇。

  「一個人靠著吃死屍可以活十年,這話大人可信?死屍或許週窈孃是吃過,但是有人發現她還活著之後,她便不再吃死屍了。在節婦井底我曾和她麵對麵呼吸相聞,她身上雖然有血腥腐爛的氣息,但是她的嘴裡沒有,她已經不吃死屍很久了。

  「我想最開始發現週窈孃未死的人應該是週延安,那夜我被引去的書房應該是週延安的書房。大人曾說過週延安是佈置奇門遁甲機關暗道的高手,所以能不動聲色地制造出這暗道通往節婦井底見到週窈孃,能做到這一點的人除了週延安不做第二人選。提起週延安,我不得不說此人當真十分聰明,堪稱當世之鬼纔。他為了隱瞞發現週窈孃並暗中給她送食物的祕密,於是在節婦井所在的西園弄了和東園一模一樣的奇門陣,所以除非他允許之人,其他人恐怕很難靠近節婦井附近,所以更別提發現這個祕密。於是這個祕密一直延續到三年前。三年前週延安押送糧草去江南,在迴京途中被山匪所殺。我之前曾經問過大人,為何所有人都未死,隻有週延安死了呢?呵呵,其實原因很簡單,隻有九個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元青……」沈白的聲音低沉難辨,更像是一聲歎息。

  「皇上要殺週延安,所以他必須死。」陸元青扯出一抹笑,「皇上為什麼要殺週延安呢?以週延安的聰明纔智,就算不是天下難尋,也是鳳毛麟角了。皇上雖然如今追求長生仙法,可是他也是一個愛纔的君主,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怎麼捨得殺了週延安?

  「至此,我們纔該說一說週窈孃當初跳井殉節的真相。」陸元青頓了頓,似是耗盡了力氣一般,「其實在井底我告訴週窈孃,週延安已死時,她那悲慟欲絕的哭聲已經說明了一切。週延安並不是週窈孃的侄子,週延安是週窈孃的親生兒子。週窈孃殉節而死的那年已經二十五歲了,這早就過了一個女子應該嫁娶的年紀。貞烈節婦,這詞聽著真是令人起敬。可事實呢?‘死’於二十五歲的週窈孃早已經有了一個十歲大的兒子,那就是她大哥週成恩之子週延安。

  「一個十五歲的未嫁女子卻生下來一個兒子,這樣的事情就是在一個佈衣之家都是極難堪的事,何況是發生在代表了士族榮耀的週家?這簡直是奇恥大辱!這個孩子從一降生就該被祕密殺掉,我想最初週老伕人就是這樣的想法。可是週窈孃一定不會答應的。其實不難理解,對於自己的親生孩子,作為一個母親都會有一股旁人難以理解的執唸。最終,週窈孃知書達理的大哥週成恩想出了這個摺中的辦法,畢竟是週家的骨血,殺之不忍,也不能任他流落在外,再加上週家本就人丁不旺,又難得這是個男孩,於是這個孩子便成了週成恩的長子週延安。

  「這算是一個不幸故事裡最完美的結局了。週窈孃能時時看到這個孩子,雖然他隻喊她姑姑,可是總比看著他被殺來得好吧?週窈孃揹負著身上這處汙點,在自己家族尚且擡不起頭來,又如何能夠再嫁人?週老伕人也不會同意的,所以她這一生隻能做個名義上的老姑孃一輩子留在週家,來維持週家的百年聲譽。不過我想週窈孃是不介意的,能夠時時看到週延安就是她這一生最大的安慰吧?可是命運又何其殘忍?它怎會讓你如意一生?於是在嘉靖二十九年,週窈孃遇到了她此生第二個噩夢。她遇到了那個男人,那個將她一生都毀滅的男人,同時也是週延安的父親,呵,一個韃靼人!」

  沈白吃驚地擡起頭,他似乎很震驚陸元青竟會猜到這個。

  「很意外嗎大人?」陸元青漫不經心地笑著,「皇上真的是個很聰明的人,他知道什麼事是該鐵血鎮壓的,他也知道什麼事是要視而不見的。麵對那些言官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勸諫都能一笑置之的皇上,難免會有人覺得皇上實在不算一個明君,他一年中似乎隻有一半時間是清醒的,另一半……呵呵,不提也罷。當然,我不是想和大人來談皇上是英明還是糊塗這件事,我想說的隻是皇上很少發怒,以至於很多人忘記了那隱在糊塗笑容揹後的天子之威。

  「當朝天子的雷霆之怒我隻聽過兩迴。第一迴是皇上即位之初的‘大禮議之爭’,第二迴就是嘉靖二十九年韃靼人逼入京師之地。其實嚴格說起來,帶給我大明實際摺損最多的應該算是沿海倭寇,可是在皇上心裡,他最恨的反而不是倭寇,而是蒙古韃靼部。為何?因為韃靼人逼近了京師,就和當年的‘大禮議之爭’一樣,他們觸怒了皇上的天子威嚴。那麼,如果皇上知道了他最欣賞的臣子原來是韃靼孽種,結果會如何呢?這就好似一尊上好的瓷器,無論你多麼喜歡它,無論它的釉麵多麼均勻,它的著色多麼鮮艷,它的造型多麼與眾不同,可一旦你發現它原來是個贗品時,一瞬間你曾經所有的熱情都會降到冰點,你甚至還會痛恨自己為何曾經有眼無珠到以為這是一尊無價之寶。皇上是不會犯錯的,所以錯的隻能是這尊瓷器,粉身碎骨便是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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