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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臉師爺》第104章
節婦井(11)一場殺局

  尖叫聲覆蓋了之前的寧靜和安詳,這個夜晚所代表的一切美好,到了此時此刻便要徹底終結了。

  陸元青剛要站起身上前查看,卻被沈白一把按住了右手。

  「大人?」陸元青不解沈白竟然是這樣無動於衷的神色,彷彿這樣的結果於他來說,早就在意料當中。

  「不要去,元青。」沈白並沒有再說什麼話,他隻是牢牢地拉住了陸元青冰冷的手指,不讓她起身。

  這一瞬間陸元青的驚訝很難形容,可是下一刻的突變纔真正令她無言以對。

  就在這個剛剛眾人還一起吃蟹、賞月、聊天的院子裡,在每一處青瓦頂簷上、在一片柔和的月光下,無數的弓箭手現身張弓,而所有的箭矢所指便是老伕人身旁的翠雲。

  這電光石火之際、這忽然天翻地覆的瞬間,陸元青看到了馮彥秋冷靜到近乎冷酷的那個手勢。

  陸元青心中的那聲喟歎還未出口,就已是萬箭齊發的絕情和無可挽迴。

  那鋒利的羽箭破空襲來,一簇簇一支支陸陸續續地刺入了翠雲的胸膛,有染血的箭尖穿透她的血肉,於那單薄的身體後露出殘忍的一角,也有的箭徹底摧毀和貫穿她的身體,將她牢牢後帶,一直到釘在身後的桂花樹上……

  翠雲藏在袖中的匕首比她的屍體先落地,那光當一聲響擊碎了這場迷霧般的殺戮,似乎一切都有了順理成章的解釋。

  所有的弓箭手都從屋頂身手敏捷地躍下來,步調是那般齊整,行動是那般迅捷。他們縮小了包圍圈,最終留在那個圈子裡的,隻剩下週老伕人和翠雲的屍體。

  而殺了她們的人看起來是這麼可笑。那夜助了沈白一臂之力的文影公子率先走上前來,單膝嚮馮彥秋行禮。

  「文影參見馮副指揮使。」這位文公子端的好風度,剛剛纔殺了人,手上的血跡恐怕還未幹,可是那謙卑恭敬的笑依舊那麼完美到無懈可擊。

  「那文影公子可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用得起的護院,在他沒有到週園來之前,他是皇上駕前的一等護衛……」

  沈白說過的話猶在耳畔,可是此刻陸元青想起卻隻覺得萬般諷刺。週園的護院殺了週園的主人,在這個家人團圓共賞明月的夜晚……對付一個遲暮老人竟然用得上整隊弓箭手……哈,真是榮寵無邊的週園啊,皇恩浩蕩到無以言表。

  忽然一股控制不住的熱血湧嚮喉嚨口,似乎隻要她張開嘴,那口血便會從她的嘴裡噴濺出來。

  「以後你的情緒最好不要劇烈起伏,因為那會無形中沖撞金針……」風渙果然沒有危言聳聽,陸元青隻覺得此時此刻她渾身每一處毛孔都在劇痛著,可是那股奔湧的憤怒和起伏的情緒卻難以壓下來,所以隻能更痛,更加痛。

  她以為這些年她已經學會了隱忍,學會了麵對那些人世無常、悲歡離合時,也能理智地冷眼旁觀,而不會將自己主觀的情緒帶進去。她能夠超然地去看待屬於別人的慘痛結局,甚至在最後還能說上一兩句無關痛癢極涼薄的話。

  她之前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在她漸漸以為過去那個沖動熱血的厲劍雲已經離她遠去之後,就在這個夜晚,就在這個原本不相幹的週窈孃身上,就在這個一夜之間自輝煌到沒落的週園裡,她再一次因為那種控制不住的情緒而傷害到自己了。

  為什麼會對週家的事情這麼難以釋懷?為什麼看到這一場其實該是意料當中的突變時這麼難以保持冷靜。或許她……始終沒辦法變成一個冷酷的旁觀者。多年前的舊事與眼前的這一幕重疊了,讓她分不清這裡是週園還是厲府……

  「元青……」身畔這聲音既熟悉又陌生,是誰呢?誰會因為她而這般驚慌失措呢?她早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了,那些過去的朋友和親人永遠都成為過去了……永遠地。

  那股奔騰的怒意隨著噴出口的那腔血,終於緩緩地消散掉了。似乎有一雙溫暖的手接住了她軟倒下去的身體。

  「馮大人,下官先告辭了。」這聲音真的有些陌生……他似乎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冷淡的話,他總是文雅而得體的。

  「今夜多謝沈大人。」馮彥秋的聲音模模糊糊的,不知為什麼,陸元青卻隻聽到了那圓滑世故裡藏著的那一抹冷漠。

  「一切都在馮大人掌握之中,下官哪有半分功勞?」原來他也是會說這種諷刺挖苦別人的話嗎?呵呵,原來這種話無論從多麼溫和的人口中說出來,都能一樣刺得人體無完膚。

  週圍嘈嘈雜雜的,慢慢地便什麼也聽不清了。

  「都收拾了,血跡還有屍體……天亮之前週園要恢復原樣……」

  她應該是離週園越來越遠了,因為最後響在耳畔的聲音是那麼單調卻有力。

  怦,怦,怦……

  那是沈白的心跳聲。

  昏昏沉沉、起起伏伏,這一夢好漫長也好清醒。

  一幕幕就像刻在腦海裡一般清晰,可是卻偏偏醒不了。

  「大伕,她怎麼樣?為什麼一直不醒?不是中毒嗎?可是毒已經解了,她怎麼還不醒?」

  「不是中毒……老朽無能,這位姑孃的病老朽醫不得……慚愧慚愧……」

  ……

  「她到底是什麼病?為什麼不醒?」

  「這……這位姑孃的脈息異於常人啊,這……她似乎什麼病都沒有,又似乎全身都是病,在下實在診不出,大人海涵、大人海涵……」

  ……

  每日裡似乎都是這樣的對話,從天明到日落,從滿懷期待到無言以對。

  陸元青默默地數著來往大伕的人數,以解無聊。

  似乎到了晚上,那雙溫熱的手便會將她冰冷的指尖裹緊,於是那種難言的溫暖便會陪著她一整夜。

  她想露個笑容對他說沒事,她隻是累了,想多休息一下而已。隻是她醒不過來,她隻能沉默。

  最後一次進出的大伕似乎是個女子,她有著一副溫柔的嗓子。

  「沈大人不用擔心,如果你相信千芝,我保證陸公子今晚會醒。」

  沈白似乎是出去了,然後韓千芝捏住她的下巴,塞進來一枚藥丸。

  那藥有一種涼涼的氣息,咽下去的瞬間,就彷彿有一股無形的氣流充盈她的每一處毛孔。

  冰魄。

  風渙離開汴城時曾說過,他會去幫她尋一味新藥做藥引。

  南海冰魄。因為深埋海底,所以極為難尋。

  她一直以為風渙隻是安慰她,沒想到真的被他找到了。

  「你的血行被金針術所制,所以尋常的藥物很難和你日漸變冷的血息相輔相成,隻有南海冰魄的天生寒力纔能壓住你情緒狂躁時噴湧的血行,從藥理上應該是這樣,可是結果會如何我也無法保證。在你之前無人用過金針術,所以沒有任何可循之先例,你隻能做試藥的那個人。隻是試藥成功與否都是半數之說,人事已盡各安天命吧。」風渙說這些時難掩那絲悵然。

  陸元青很想笑著安慰他,既然她這般任性地選擇了要走的路,那麼任性之後的代價她就付得起。那時候她隻想著自己,從沒想過原來她這樣的任性,會讓風渙一直生活在自責的陰影裡。真的很抱歉啊……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藥,雖然師兄很討厭我從不肯見我,連這藥都是託人帶給我的,但是我相信師兄的醫術,他真的很棒。陸公子,他說你會醒過來,就一定會醒的。」這是韓千芝的聲音。單純、熱情、固執地信任著風渙的韓千芝,她崇拜且信任著那個討厭自己的師兄。

  後麵韓千芝還說了什麼,陸元青就不知道了。這迴她真的睡著了。

  等再睜開眼時,隻看到屋內跳躍的燭火,以及燭火旁看書看得出神的那個人。

  沈白手持一本書,正在燈下看著。

  陸元青就這麼靜悄悄地看他。燭淚滴個不停,隻是他手中的書捲卻一直沒有翻過頁。

  這人拿著一本書,卻在發呆。

  「如果不喜歡讀,不如將書放下吧,這樣書也輕鬆,大人也輕鬆。」出口之後,陸元青纔發現自己的氣息竟是這般微弱。如果不是屋內很靜,這樣的聲音真的太不容易被發現了。

  沈白的身體僵住,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書捲。

  好半晌他纔微微側頭,看嚮陸元青。

  燭光下,她的神色依舊蒼白到令人不安,那略帶嘲諷的笑藏在她單薄的表情裡,隻剩下一股不真實的錯覺。

  「元青?」他的語氣裡滿是懷疑,還有那難掩疲憊之意的沙啞。

  「是,大人。」陸元青淡淡應著。

  沈白幾步走了過來,一把握住了陸元青的手,許久纔自嘲道:「手都如此冰冷,如果你再不開口說話,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服自己相信你還會再醒來。」

  我還有執唸未了,一定會醒過來的呀。

  陸元青微彎脣角,「大人又是為什麼徹夜不眠呢?是有執唸未了嗎?」

  「元青……」

  「在下隻是一介佈衣。」陸元青那涼薄的笑透過毫無情緒的眼底傳遞給沈白,「大人的厚愛,在下當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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