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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臉師爺》第70章
腹中妻(8)是非顛倒

  隻是當陸元青和沈白登門時,錢夫人卻以身體不適為由讓二人吃瞭閉門羹。

  「看來這位錢夫人是什麼都不肯說瞭?」陸元青搖搖頭。

  「不知道郭大人跟蹤馮義那邊的結果如何?」反正待在錢府也沒有收獲,沈白便拉著陸元青出瞭錢府,直奔桃源縣縣衙。

  隻是剛走出沒幾步,卻見身後駛過一輛馬車。這幾日二人住在錢府自然知道這是錢府的馬車,對視一眼,便跟在瞭後麵。街上人多,馬車走得極慢,拐瞭幾個彎,便在一傢佈莊門前停瞭下來,而從馬車裡走下來的人竟是錢府中的丫鬟小紅。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位小紅姑孃是在二夫人跟前伺候的。」陸元青在沈白耳旁低語。

  「元青怎麼會記錯?這姑孃就是伺候二夫人的。」沈白調笑陸元青。隻見那小紅和掌櫃的說瞭幾句話,那掌櫃的便遞給瞭小紅一個藍皮包袱。

  小紅接瞭包袱也未停留,返身上瞭馬車,那馬車便沿著原路返迴去瞭。

  陸元青想瞭想,便和沈白道:「大人去桃源縣縣衙吧,我返迴錢府。」

  沈白想想也好,便和陸元青分頭行動。

  進瞭錢府,那小紅下瞭車,便一路嚮內院走去。陸元青見左右無人註意也偷偷跟上去。總覺得從錢老爺死後,這整個錢府便死一般寂靜,很少看到有人獨自在府中閒晃,看來大傢都很怕死,也很怕鬼。

  走在前麵的小紅鬼鬼祟祟的,直到快走到二夫人的院落時,還在不住迴頭張望。陸元青見她進瞭屋,便偷偷地繞到瞭後窗聽屋內人說些什麼。

  「夫人,東西在這裡。」是小紅的聲音。

  「放下吧,你去做事吧,今天的事……」

  「奴婢一個字都不會說。」小紅慌忙保證。

  「傻孩子,慌什麼,我隻是想說辛苦你瞭。」二夫人的聲音和大夫人的尖厲不同,自有一股親切和溫婉。

  開門聲響過,屋內一片安寧。

  陸元青微微側身看瞭一眼屋內,卻見二夫人根本沒有理會放在麵前的藍皮包袱,隻是徑直走到瞭床頭,摸瞭摸睡在床上的一雙孩子的額頭,「孃這一生早就沒有任何指望瞭,唯一放心不下你們,如果今夜她不與我善瞭,我便……」

  話未說完,就響起瞭一陣敲門聲,「二夫人,是我。」這聲音有些耳熟,似乎是……陸元青正在想,卻聽二夫人柔聲道:「進來吧。」

  進來的是個男人,錢忠。

  錢忠走進瞭二夫人的房間,而且沒有避諱地關上瞭房門。陸元青忽然想到瞭什麼,嘴角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大白天的,你怎麼就敢叫我來?」聽錢忠的口氣不像是個下人對夫人的口氣,倒像是尋常夫妻間的輕聲埋怨。

  「事到如今,老爺已經死瞭,你竟然還能沉得住氣?」二夫人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安的惱意。

  「不然又能如何?」

  「那女人來找我瞭。」

  「誰?」錢忠一驚。

  「金巧巧。」二夫人的聲音中有一種冰冷的死氣隨著她的話語蔓延開來,「她和我談瞭一筆交易。」

  「她……她想乾什麼?」錢忠徹底慌瞭。

  「她說當年的事她可以放過我,但是我也要為她做一件事。」

  「什麼事?」

  二夫人忽然吸瞭吸鼻子,聲音驀地哽嚥起來,「忠哥,這麼多年雖然你我享盡瞭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榮華富貴,可是我從來沒有一晚能睡得安穩,我害怕報應,我更怕這報應會應在咱們孩子身上。」她無限淒惶地看瞭一眼安然睡在床上的一雙兒女,「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你現在就帶著孩子走,無論用什麼方法,無論以何種理由,總之走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迴來。」

  「你在說什麼啊?」錢忠激動地晃著她的肩膀,「那你呢?你怎麼辦?如嫣,你冷靜下來聽我說,如今老爺死瞭,我們隻要耐心等待……」

  「你住口!」二夫人忽然歇斯底裡地大叫,「你還在奢望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你難道不明白不是你的便不是你的,哪怕過去二十年,噩夢仍舊不會放過你嗎?」她抓緊錢忠的衣袖咬牙切齒,「老爺死瞭!你知不知道老爺死瞭!我們再貪心下去,我們也會死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二夫人忽然大哭起來,「我寧可如今仍舊隻是個丫鬟,你永遠隻是個書童。我寧可死在二十年前的那一晚,再也不要醒來……我希望我的痛苦從我這裡終止,不要牽連我的孩子們。」她哭得泣不成聲,「忠哥,如果這些年你對我還有情意的話,你就帶著孩子們走吧,求你瞭!」

  「其實想要保命也沒有那麼難的,隻要你們願意說實話。」這突然響起的聲音把屋裡的兩個人嚇得魂不附體,在兩人直勾勾的盯視下,陸元青滿是歉意地走進瞭二夫人的房間。

  直到陸元青走進瞭房間並關上門後,二夫人纔恍然迴神,「你究竟是什麼人?」

  「在下乃是郭大人受命,受錢老爺之託,來調查那兩位自稱金巧巧的姑孃的真實身份。」陸元青娓娓道來,不急不躁。

  「原來你是……」二夫人忽然淒然一笑,「你想知道什麼?問吧。」

  「關於二十年前的真相,在下很好奇,相信二夫人願意如實相告。」

  二夫人的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她神經質地握瞭握手指,纔低聲道:「我知道是誰殺瞭老爺。」

  「誰?」陸元青好奇。

  「索命冤魂……那死不瞑目的金夫人。」

  「金夫人?」陸元青微微沉吟,「是那位玉器商人金永年的夫人秦氏?」

  「你怎麼知道金永年的夫人叫秦氏?」二夫人十分驚訝。

  「錢老爺曾和我提起過當年的事,他說他親眼看到金永年的夫人秦氏死在瞭他的麵前。」

  「哈哈……」二夫人忽然冷笑起來,她望瞭一眼管傢錢忠,「忠哥,你聽到瞭嗎?他自己都承認瞭,我們還瞞什麼?」她一邊說一邊又看嚮陸元青,「從那兩個自稱金巧巧的丫頭登門開始,不,從第一個金巧巧手持當年的信物找上門來時,老爺就沒有一刻安寧日子過瞭。因為當年他眼睜睜看著死在他麵前的金夫人哪來的女兒呢?可是他又不敢聲張,因為他害怕,哈哈哈。」

  看來錢老爺說金夫人的死乃是他親眼所見,此言不假。但是觀二夫人的態度,他卻覺得此事仍大有蹊蹺,「既然明知道那金永年的夫人已死,為什麼不直接戳穿那兩個假金巧巧的騙子戲碼呢?」

  「因為老爺做瞭虧心事啊。」二夫人詭異一笑,「他怕金巧巧是鬼,登門找他索命的。」

  「索命?」陸元青咀嚼這兩個字,「就算真的有鬼,為何要找錢老爺索命?」

  「為何?」二夫人忽然壓低瞭聲音,「因為老爺親手殺瞭金永年的夫人秦氏啊,他能不怕嗎?」

  陸元青聞言眉梢微挑,「錢老爺殺瞭金夫人?」

  「怎麼?老爺沒有告訴你嗎?」

  陸元青忽然一笑道:「錢老爺說他親眼看著馬賊用刀貫穿瞭金夫人的胸口。」

  「說謊!他在說謊!」二夫人忽然尖叫起來,「是他,是他殺瞭金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他纔是凶手!」

  「如嫣,你冷靜一下。」管傢錢忠一邊按住二夫人的肩膀,一邊阻止她撕扯自己頭發的動作。

  「看來二夫人需要穩定一下情緒,那還是由錢管傢代勞吧?」陸元青微微看瞭看錢忠,「想必當年的事情,錢管傢應該也是知情人吧?」

  直到兩人出瞭二夫人的屋子,走到稍遠一些的假山旁,錢管傢纔輕歎一口氣道:「當年老爺經商途中意外結識瞭金永年夫婦,兩方談得投機便為彼此的孩子攀瞭親事。彼時金永年的夫人還沒有生產,等到瞭飲馬河分手時,兩人仍然依依不捨,所以那夜他們還是沒有分開,依舊宿在瞭野外。飲馬河的地勢險峻,為瞭次日一早不耽誤上路,所以老爺讓我和如嫣……也就是二夫人往前走走看看次日一早走哪條路前行比較好。可是等到我們探路迴來時,纔發現馬賊包圍瞭我們的商隊,刺鼻的血腥氣味令我和如嫣隻敢遠遠地躲著不敢上前,所以馬賊們沒有發現我們。隔得太遠我們不知道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我和如嫣隻看到老爺舉起瞭手中的刀刺入瞭金夫人的胸口,然後金夫人倒瞭下去。」

  說到這裡,錢忠頓瞭頓又道:「我和如嫣嚇呆瞭,我們渾身顫抖,連馬賊何時呼嘯而去的都不知道。等我伸手去拉如嫣想要偷偷逃跑時,她卻忽然開始大叫,我想她是受到瞭巨大的驚嚇,所以……但是她這一喊讓老爺發現瞭我們,我當時很害怕,老爺滿身都是血跡,看起來猙獰可怖,根本不是我平日熟悉的樣子。我和如嫣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我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要殺瞭我們,可是他卻看著我們蒼涼地笑瞭笑,隨後扔下瞭刀,問道:‘今日之事你們可能保證今生今世絕不說出去?’我們自然是滿口答應,老爺隻是長久地凝視我們,他終究沒有殺我們。」

  「所以如今你們一個成瞭管傢,一個做瞭二夫人?」陸元青的聲音很平靜,可是在錢忠聽來卻隻覺得譏諷,「是,我由一個書童搖身一變坐上瞭錢府管傢的位置,而如嫣……也嫁給老爺做瞭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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