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嫁人
關秀秀故意賣了個關子,笑瞇瞇的道:「明天不就知道了嘛。」
那邊柳安點了旱煙,遞給了關家老爹,對於種田的漢子來說,旱煙就是他們的第二個老婆,此時把煙桿交到了關家老爹手裡,那是相當的認可這個親戚了。
吳氏和柳娘子亦是相談甚歡,看著關家老爹抽完一袋子旱煙,吳氏站了起來:「姐姐,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柳娘子慌亂的站起來,伸手挽留:「吃個飯再走唄。」
吳氏笑了:「明天是孩子們的正日子,還有的忙呢,姐姐也早點休息吧!」
關家老爹站了起來,摸了摸後腦勺,看著柳安:「那啥,別的就不多說了,蓮蓮,是個好孩子哪!」
柳安點了點頭:「老弟的話,我信!」
兩個樸實的田里人就這麼完成了對關蓮蓮的鑒定。
和來時的急切忐忑不同,關家人享受到了柳家人的熱情相送,柳家人一路把關家三口送到了柳莊村口,看著車子越來越遠,柳安轉過身,輕聲哼起了小曲,幾個兒子對望一眼,你撞撞我,我頂頂你,柳義不得不呵斥幾個弟弟:「都老實點!」
柳家老二眉飛色舞的搭上了柳義的肩膀:「這明天要當新郎官的人就是不一樣了啊。」
柳義臉上一燒,腳下步伐突然加快起來。
關家三口到了家裡時已經是半夜三更,吳氏摸黑點了油燈,又上了灶上看了一眼。一看那冷鍋冷灶,灶下連點灰都沒有,就知道關家老爹壓根沒好好做飯。
她瞪了關家老爹一眼,從包袱裡摸出幾個涼饃饃。用油煎了兩面,往桌上一擺:「湊合著吃吧,明天還得起早!」
關秀秀伸手捉了一個油饃饃。吃到一半,眼睛就已經困得合上了,吳氏小心的從她手裡抽出饃饃,抱著她回了房間,給她掖好了被角,和關家老爹匆匆對付了幾口,也趕緊上了床。
翌日。雞剛叫過頭遍,吳氏就爬了起來,按照習俗,柳莊人應該是剛過半夜就出發了,這樣才趕得及在清早到達關家村。然後迎親隊伍再往回返,中午拜堂成親,正式宴請賓朋。
吳氏顧不得其他,先到了關秀秀房裡把小女兒叫了起來,母女二人洗了一把臉,尋了一身半新的衣衫套上了,吳氏牽著小女兒,趕到了關老大家。
一眼望去,院子的兩間上房裡亮起了昏暗的油燈。搖曳不定,吳氏叫著門:「大嫂,開門!」
片刻之後,關大嫂急忙的開了門,見了吳氏,頓時鬆了一口氣。大女兒出嫁,往日裡的芥蒂都顧不得了,她一把拉住吳氏的袖子,急急的道:「她嬸,你來的正好,快點幫蓮蓮梳個頭!」
吳氏愣了下,遲疑著跟在了關大嫂的身後,乃至關大嫂推開房門,看到披散著頭髮的關蓮蓮,吳氏終於確定了,關大嫂這哪裡是嫁女兒,分明是賣女兒!
嫁妝寒酸不說,竟然連一個梳頭的婆子都不請,看看關蓮蓮身上那件洗的褪了色的大紅喜袍鬆垮垮的掛在她瘦小的身體上,分明是關大嫂當年嫁入關家穿過的!
一股怒氣勃然升起,吳氏惱怒道:「大嫂,不是我這個做兄弟媳婦的說你,蓮蓮到底是從你肚子裡出來的,你就這麼刻薄她,嫁出去以後還想不想讓她回娘家了!」
關大嫂自知理虧,囁囁的低下頭去,一臉羞愧。
關蓮蓮抬起頭,那張略有些清秀的小臉居然異常平靜:「嬸娘,莫要怪我姆媽了,四弟要上學,大弟二弟年紀也都大了,快要娶親了。」
吳氏無話可說,家裡再窮,孩子的嫁衣也是不能省的,還有那梳頭的婆子,從村裡請個手藝好的,不過給上三五銅錢的紅包,關大嫂竟然吝嗇至此!
吳氏把手裡的包袱一放,三兩下解開了扣子,雲錦製成的大紅喜袍露了出來,在昏黃的油燈下,流光溢彩,美麗非凡。
關大嫂母女二人都看的癡了,半晌,關大嫂小心翼翼的問道:「弟妹,這是?」
吳氏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到關蓮蓮身上,重又變的溫柔:「這是給蓮蓮準備的嫁衣。」
說著,吳氏把嫁衣捧起,小心翼翼的捧到了關蓮蓮的面前,看著女孩子的臉在這件嫁衣的掩映下,竟也多了幾分美麗,不由大是欣慰,無論哪一個女人,在做新娘的這一天,本就應該是最美的。
吳氏暗自慶幸自己在吳家閒著沒事,把肚兜裡衣也都做好了,不然看著這破破爛爛的袍子就知道,侄女裡面的衣服也好不到哪裡去。
嫁衣到了關蓮蓮手裡,關大嫂登時有了勇氣上前,她愛憐的摸了摸嫁衣,突然看著關蓮蓮道:「蓮蓮啊,不如把這嫁衣留給你弟弟娶媳婦吧。」
關大嫂此話一出,吳氏愣住了,她怒極反笑:「大嫂,別人家都是兒媳婦做喜袍,你家兒媳還真是有福氣,夫家真是什麼都包了。」
關蓮蓮沒有說話,但是一雙細瘦的小手死死的捉住了嫁衣一角。
關秀秀一下撲了過去,整個人都壓在了嫁衣上面,惱怒的叫道:「若是嫁衣不給蓮蓮姐,那我們不送了,留著秀秀出嫁再用!」
關大嫂被吳氏搶白一通,臉上終究掛不住,她嗚咽一聲,摀住了嘴巴,嗚嗚的哭了起來:「老四的束脩好不容易湊了出來,去了才知道,縣城裡什麼都貴,一家人勒緊腰帶供著老四讀書,家裡連糧都吃不到開春了,你叫我拿什麼給她陪嫁,山哥兒林哥兒眼瞅著也大了——」
吳氏和關秀秀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她知道老大家日子不好。卻也沒想到居然窘迫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連糧食都不夠吃了。
吳氏歎了口氣,摸了摸關蓮蓮的頭髮:「可你這樣把蓮蓮嫁過去,不是讓她一輩子在婆家抬不起頭麼?」
關大嫂只是啜泣。不接話。
吳氏不再管她,供養一個讀書人真不是那麼容易的,少了一個半大的勞力。家裡還要出那麼多錢,也幸好她家大寶考中了秀才,不然再讀兩年,怕也得回家種田。
吳氏撿起梳子,對著關秀秀吩咐道:「秀秀,去把姆媽的香粉拿來。」
關秀秀應了一聲,顛顛的跑了出去。關大嫂如夢初醒,抹了一把淚道:「我跟著她去。」
吳氏望了眼外面尚未大亮的天,心道,總算這個嫂子還有點良心。
吳氏一下一下的梳理著關蓮蓮有些枯乾發黃的頭髮,輕聲道:「蓮蓮啊。你也別怪你姆媽,咱們做女人的,侍奉公婆,照顧子女,就沒有一個容易的。」
關蓮蓮輕聲道:「嬸嬸,我不怪姆媽,我知道姆媽不容易。」
吳氏悠悠一聲長歎,這麼好的孩子,若是嫁的不好。那老天實在是沒有開眼。
吳氏終於把關蓮蓮的一頭長髮梳理通順,關秀秀也捧著滿懷的寶貝回來了,關大嫂兩手空空的跟在她身後,臉上有些訕訕的。
吳氏只看了一眼,哪裡還不明白,分明是她們家的小鬼靈精不放心這個大伯母!
她也不去點破。低頭看著關秀秀放到桌上的物事,不由笑了:「你個死丫頭,把你姆媽這點家底都拿來了啊!」
關秀秀兩手托著腮,笑嘻嘻的看著關蓮蓮,不說話。
吳氏伸手倒了點桂花油,在關蓮蓮的長髮上抹了一遍,又給她把滿頭長髮挽了起來,想了想,從自己發上抽下銀簪固定住,關蓮蓮慌忙道:「嬸嬸,這如何使得!」
吳氏按住她:「這有什麼不使得了!」
關蓮蓮滿臉漲紅,吳氏放慢了語速,溫和的道:「你若是過意不去,等你妹子出嫁,好好添上一份妝也就是了。」
關蓮蓮小聲的應了。
吳氏笑著摸出了一對小巧的銀耳環,關蓮蓮這次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了,吳氏笑道:「這個是你三叔三嬸的禮,你三嬸身子不大好,三叔要照顧她,來不了了,他們的心意,你就領了吧。」
關蓮蓮這才安靜下來,任由吳氏給她戴上耳環,伸手摸了摸耳垂,從她紮了耳眼開始,還從未戴過正經的耳環呢,平日裡都是用兩根紅線穿了。
吳氏又拿起香粉,給關蓮蓮塗抹了個遍,關秀秀叫道:「姆媽,蓮蓮姐生的黑,你這麼一塗,像是掉了面缸一樣。」
吳氏一怔,繞到了關蓮蓮的正面,看著她一臉白粉,關秀秀這麼一說,還真是那麼回事。
關秀秀把裝了胭脂的盒子往前推了推:「我看只點些胭脂就好了。」
吳氏皺眉道:「誰家新娘子不擦點粉的!」
關秀秀再次叫了起來:「上粉不也是為了好看麼,別管怎麼打扮,好看就行了!」
吳氏被她點醒,覺得大有道理,從旁邊的水盆裡投了一方濕帕,給關蓮蓮擦乾淨頭臉,又用指尖蘸了點胭脂,在她的兩頰上輕微的化開了,最後把雙唇點了一點。
莫說是吳氏了,連關秀秀也呆住了,關蓮蓮本就生的不差,只是有些偏黑,這胭脂一點上,登時雙頰帶紅,楚楚動人,好一個黑裡俏!
吳氏大喜:「這才像是新娘子嘛!」
她又取出了一個包袱,打開,裡面赫然是幾雙鞋襪和荷包,「我估摸著你也沒有時間做這些手工,便替你做了些,等第二天敬茶的時候,記得給公婆小叔奉上。」
關蓮蓮顫抖著手,摸著簇新的鞋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嬸嬸——」
吳氏好一陣手忙腳亂,慌忙哄著侄女:「大喜的日子,莫要哭了!」
關秀秀看的甚是心酸,吳氏把本應由關大嫂做的事情全部做了,說到底,關大嫂的心還是偏的,若是換了關秀秀,哪怕家裡再窮,砸鍋賣鐵也要讓大女出嫁的時候好看一些。
關大嫂就是眼皮子淺,她也不想想,她就算剋扣下來關蓮蓮的嫁妝。留給兒子當做聘禮,她家女兒嫁出去如此淒涼,誰還敢把女兒嫁到她家來!
關蓮蓮打扮妥當後,幾個兄弟也都起來了。一個個擠在了門口,看著打扮的煥然一新的關蓮蓮,一個個說不出話來。關山看了一眼關大嫂,又看了一眼吳氏,率先走了進來,深深的彎腰一拜:「多謝嬸娘了!」
關林看著大哥這樣,也猜到了其中的端倪,同樣走了過來,拜了一拜。
餘下幾個小的。關河向來聰明,他一手牽著關溪,一手牽著關小小,亦是拜了下來。
吳氏看著一排小黑腦袋,心中百感交集。歹竹真是出了一堆好筍啊!
她趕緊把侄子侄女都攙扶了起來,囑咐道:「去跟你們大姐說說話吧!」
院子裡,關家兄弟蹲在了一起,關家老大吸了一口旱煙,感慨道:「老哥又欠了你一次。」
關槐憨厚的一笑:「自家兄弟,說啥呢。」
話音未落,外面鑼鼓陣陣,卻是柳莊人迎親的隊伍來了。
關家村的人也都被鬧了起來,湊到了隊伍兩邊看著熱鬧。
吳氏對幾個孩子笑道:「還不去堵著門!」
說著。她手一抖,把關蓮蓮的蓋頭蓋上了。
大門被從裡面插死,外面的人拚命叫著門,裡面的孩子嘻嘻哈哈就是不開,輪流伸出手去討要著紅包。
連關秀秀也上前湊了熱鬧,她顛了顛到手的紅包。聽到清脆的撞音,頓時放了心,柳家人果然厚道,紅包裡的銅錢都是一對,取得成雙成對美滿姻緣的好兆頭。
大門打開,柳義穿了一身雲錦做成的大紅喜袍,英姿勃發的站在門口,登時把身邊的一干年輕兒郎都比了下去。
四周的婆子媳婦們叫了起來:「關楊家的小女婿可真俊啊!」
「要是晚開會門我們可就要了哦!」
柳義被臊的臉發燒,吳氏和關大嫂一人攙扶著關蓮蓮一邊,把新娘送了出來。
要說這人啊,就得靠著一身衣裝。
關蓮蓮生的瘦瘦小小,穿著關大嫂那一身舊衣,如同身上套了個面袋,空空蕩蕩。
現下換了剪裁合身的雲錦,那一身裊裊婷婷的味道就出來了,柳義怔怔的看著新娘不盈一握的腰身,下意識的伸出自己的兩隻蒲掌比了比,似乎自己的手還要大一些。
直到二弟起哄的聲音傳來,他才反應過來,上前一步,和關蓮蓮一起,在關家老太太門外磕了頭,院子裡一片沉默,吳氏知曉老太太不喜孫女,不想關蓮蓮難堪,連忙催促著新人上轎。
看著關山把關蓮蓮背上了花轎,他嘿嘿的傻笑兩聲,做夢一樣的跟在了後面。
柳家的隊伍再次吹打起來,這一次卻是為了趕回柳莊,關家至親,除了關大嫂,餘人都跟上了隊伍。
一直到了下午,才到了柳莊,關秀秀困的不行,和幾個小的都被抱上了馬車,大人們就要靠著自己的腳了。
接著是拜堂成親,看著關蓮蓮嬌小的立在高大的柳義身邊,兩個人身著耀眼的喜袍,怎麼看都是一對璧人,看的柳家父母合不攏嘴。
柳莊湊熱鬧的年輕人們鬧哄哄的把新人送入了洞房,嚷嚷著要柳義趕緊揭開蓋頭。
柳義緊張的拿起喜桿,從下面把蓋頭輕輕的挑了起來,一張含羞帶怯的臉緩緩的抬了起來,俏的讓人怦然心動。
雖然黑了點,卻著實生的不差。
關蓮蓮抬眼望了柳義一眼,又快速的低下頭去,柳義唇角的笑容逐漸擴大。
看著他們眉來眼去,硬是擠到前排的關秀秀終於放下了心。
關家人吃完喜酒,便往回趕,關秀秀偎依在吳氏的懷裡,老氣橫秋的道:「蓮蓮姐可算是嫁了不錯的人家,以後都不用吃苦了吧!」
吳氏歎了口氣:「那可不一定。」
關秀秀一驚,坐直了身體:「什麼意思?」
吳氏看著關秀秀苦笑一下:「你大伯家的日子過成那樣,你蓮蓮姐又是個心軟的,哎。」
關秀秀馬上明白過來,若是她那大伯娘老是去女兒家打秋風。就算關蓮蓮再討人喜歡,柳家人怕也早晚厭了她。
關秀秀跟著暗歎一聲,有時候,人太好也是一種錯。
回到了家裡。累了一天,關家三口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接下來的日子,因年關就在眼前。吳氏也就沒去吳家布莊上幫忙,一家人忙忙活活的準備著新年。
到了臘月二十三,關大寶也從縣上回來了,帶了郭家夫妻準備的年禮,同時也帶來了郭志彬的信件。
關秀秀狐疑的打開了信件,卻見信紙上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你騙我!
關秀秀登時無語,彷彿看到了郭志彬一臉委屈的無聲控訴。
關大寶忍不住笑道:「你們還真是有趣。竟然把彬哥兒忽悠了那麼久,若不是師母準備節禮說漏了嘴,彬哥兒還不知道你回家了。」
他頓了下,補充道:「先生倒是說,幸虧你們的把戲。才能讓彬哥兒又多學了這許多東西。不過師母就沒這等運氣了,我回來的時候,彬哥兒還在跟師母賭氣呢,幾天沒說話了。」
關秀秀登時一陣心虛,有一種做賊被拿了贓的感覺,她看著手裡的信件,上面三個大字的意思姑且不論,那字體筆走龍蛇,卻是頗有章法。郭志彬的字又進步了。
關秀秀想了想,這件事終究是她做的不地道了,她決定繡個帕子補償郭志彬,反正郭家小兒好哄的很。
過完年,關大寶啼笑皆非的帶著關秀秀繡好的帕子上了路,他摸了摸口袋。忍不住再次笑出了聲。
他是親眼看著這帕子如何一點點的繡成的,當關秀秀第一次拿起了針線,吳氏還誇獎她懂事了。
然後,日子一天天過去,帕子也逐漸的完善起來,先是一池春波蕩漾,讓人心曠神怡,隨後一朵蓮花伴著一柄綠葉輕輕搖曳。
若是到此嘎然為止,關大寶許是會道上一聲,好一池荷塘春色。
偏偏關秀秀又繡上了一隻甲魚,黑漆漆的,趴在荷塘旁邊,任誰看了,都會誇獎一聲——好一隻活靈活現的大王八。
只是,關大寶轉念一想,若是郭志彬見了,也只會如獲至寶吧,他常常有一種錯覺,哪怕自家妹子放一個屁,郭志彬也會睜著眼說是香的。
不過,郭家老大可不是善茬,關大寶看了眼自己換上的一雙新鞋,下定了決心,尋個郭家老大不在的時候,再把帕子交給郭志彬。
說起來,這一年,郭志彬年歲長了,那股子聰明勁越發的像是郭家老大了,明明已經拆穿了梁直偽裝成關秀秀和他通信的真相,卻依然裝模作樣的和梁直表弟通信。
可憐的梁直表弟,怕是唯一還蒙在鼓裡的人了。
又過了半月有餘,吳氏帶著關秀秀再次進了城,這次卻不是為的旁的,而是自家小弟的婚事,接到了大哥的信,信裡語焉不詳,只說叫她跑一趟。
到了布莊,吳氏顧不得喝上一口熱水,拉住了自家大哥,急切的問道:「可是那許家反悔了?」
吳西順笑了:「那倒不是,這事說開了倒也是好事。」
原來許家老太太心疼孫女,陪送了家鋪子,叫吳家先付租金,把鋪子開起來,然後許青蓮嫁過來的時候,吳東來好歹也是個鋪子掌櫃,這樣說出去也有臉面。
至於租金,等許青蓮嫁過來以後,就做為陪嫁陪送過來。
吳氏大喜:「這是好事啊,那咱們家不就有了倆家鋪子了麼?」
吳西順笑呵呵的道:「是啊,只是小弟鑽著牛角尖呢,你還是去勸勸他吧,他覺得被逼的分家了,想要悔婚呢。」
吳氏啐了一口:「這個傻孩子,這是天下掉餡餅的好事啊!」
話罷,吳氏牽著關秀秀風風火火的進了後院,張望了片刻,見新房子的門敞開著,她二話不說的走了過去,一眼望到自家弟弟愣愣的坐在床頭,不由笑了。
關秀秀已經掙開了吳氏的手,大叫著撲了過去:「小舅舅!」
吳東來如夢初醒,他回過神來,一臉懊惱的喚著:「三姐!」
吳氏在他面前站定,氣勢洶洶:「你要悔婚?」
吳東來低頭不語,吳氏笑了:「自古哪有兄弟不分家的呢!」不待吳東來反駁,她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我知道你怎麼想的,可你有沒有替許家妹子想想?這鋪子是她的嫁妝,莫非你要併入吳家的家產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