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一鳴驚人
接下來的日子忙忙碌碌,因許青蓮的年齡不算小了,兩家便商議年前下了小定,年後再辦事。
交換了庚帖,算了八字,自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雖說年前只是走個儀式,房子卻要提前翻修了,總不能讓新娘子來了住舊房子。
又趕上年末,店裡生意忙,吳家一家全都忙的腳不沾地,直到這一日,吳西順喚住了自家妹子:「三妹,你上次叮囑我做的男女衣袍都已經做好了。」
吳氏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那是給關蓮蓮填妝用的,她一拍腦子,慌忙的掐指算了起來,暗道一聲糟糕,這些日子忙於吳東來的婚事,竟然差點把關蓮蓮的大日子給忘記了。
這一算日子,明天就要鋪房,後天就要出嫁了!
她心中也不由抱怨,自家那老實頭怕是要等到明日,才會來接她們母女。
吳氏風風火火的衝回到了內院之中,叫道:「秀秀,收拾東西,明天一大早咱們就回去!」
關秀秀被鬧了個措手不及,她困惑的看向吳氏:「怎了?」
吳氏已經忙忙活活的開始了打包,頭也不抬的道:「後兒個你蓮蓮姐就要成親了,你忘了?」
關秀秀大驚失色,她當真忘記了,後兒個成親,那明天就要鋪床,只要一想到大伯母的小氣吝嗇,就知道明天定然寒酸的讓人嗤笑。
關秀秀急慌慌的跟在吳氏後面,著急上火的問道:「姆媽,那還來的及麼?」
吳氏一把將礙事的小東西從眼前撥開。頭也不抬的道:「明天我們直接從縣城去柳莊。」
關家村,安肅縣城,和柳莊恰好是在一條線上,若是從安肅過去。反倒要近些。
到了第二天一早,吳氏就把關秀秀喚了起來,洗漱一番後。吳氏和關秀秀母女二人抱著包袱,坐在布莊門口,眼巴巴的向外觀望著。
一直等到快晌午,關家老爹終於大汗淋漓的趕來了,吳氏惱道:「怎地現在才來?」
關家老爹歎了口氣,「還不是老大家的辦事不牢靠!去夫家鋪床連車都沒有雇,還是我喚了鐵牛先把他們送過去的。」
吳氏眉頭緊鎖。關家老大兩口子她很瞭解,過日子是能省則省,若是連車都不雇,那分明是說沒有什麼大件的傢俱,兩口子手抱肩抬的也就過去了。
按照保定府的習俗。男女雙方通婚,結兩姓之好,男方要負責提供屋子,女方則是準備裡面的傢俱用品,日常鋪蓋。
當然,因了女方家的家境不同,傢俱也有各種選擇,首先從材質來說,上上等的自然是黃梨木。再次是紫檀,這種材質,一般人家是置辦不起的,也就像是許府這樣的大戶人家,才會捨得給姑娘出嫁陪送一套這樣的傢俱。
一般的小老百姓,用的都是細木。諸如榆木櫸木,請一個手藝嫻熟的工匠,精雕細作一番,也能用上一輩子。
最次的,則是用了松木這等軟木,剛做出來的時候倒也清爽大方,卻用不住,三五年就要壞掉。
也有那一等吝嗇,又或者家境實在貧困的,便只準備上幾副鋪蓋,通常卻要被鄉里笑掉大牙,連帶著男方也丟盡了面子。
吳氏心裡一突突,捉住了關家老爹的胳膊問道:「你有沒有看到什麼大件傢俱?」
關家老爹愣了下,隨即臉上一點點的聚集起了一片烏雲,陰沉的嚇人,他來的時候只是著惱老大家兩口子連車都不捨得雇一輛,若是兩個人單靠一雙腳,豈非要走到天黑去了?明天又是蓮蓮的大日子!
現在想想,老大家兩口子的確沒拿什麼大件傢俱。
關家老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吞吞吐吐的道:「莫不是前幾天已經送過去了?」
吳氏狠狠的一拍關家老爹的腦門:「做你的白日大夢吧!」
她抱著包袱跳上了馬車,又一把將關秀秀拉了上去,吩咐道:「駕車!」
關家老爹也知道耽誤不得,他手裡馬鞭揚起,甚至顧不得進門和岳家打個招呼,就這麼匆匆的出了城。
一路緊趕慢趕,看著日頭偏西,一家人又渴又餓,卻連關秀秀都懂事的偎在吳氏懷裡,沒有叫上一聲,她心裡緊張的不行,吳氏和關家老爹說的話她全聽明白了,沒想到大伯一家,竟然已經如此的不要臉面。
哪怕花上一弔錢,打上幾個松木箱子,也不至於如此難看,怪不得蓮蓮姐嫁過去後那麼的不受婆家待見。
馬車終於進了柳莊,關家老爹放慢了車速,耳邊不時傳來柳莊人的議論聲:
「柳安一家可丟死人了,千挑萬選的兒媳婦這麼不給面子。」
「今天也算開了眼界了,頭一回見到鋪床只拿了兩床被子的。」
「兩床被子?就這還是舊棉花絮的呢!你是沒看到那被子薄的啊!」
關秀秀把臉埋入到了吳氏懷裡,雖然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卻沒想到會丟人到這個地步!
從這些人的議論聲中,她已經判斷出來了,大伯娘居然真的只拿了兩床被子,而且還是舊棉花的!
關秀秀清楚的感到了吳氏的身體僵硬,微微發抖,那是羞惱到了極點的表現。
甚至於眼角的餘光清楚的看到關家老爹的腰桿始終挺直,趕過車的人都知道,趕車的時候,人的腰桿是隨著車的顛簸而不斷的起伏著,否則坐上一天,到了晚上腰都彎不下去。
關家老爹是個趕車的熟手,根本不會犯這樣的新手錯誤,那麼解釋只有一個,他也羞愧到了極點。
看著爹娘如此蒙羞,一股憤怒從關秀秀心底迸發,她猛然從吳氏懷裡坐直了身體。臉上帶了笑容,看向了路旁的鄉人,大聲的問道:「大叔,柳安家咋走咧?」
關家老爹身體一震。回頭看了小女兒一眼,他上午已經來過一次,自然知道柳安家住在哪裡。關秀秀這是明知故問那。
那鄉人難掩滿臉好奇,指明了方向後,問道:「你們這是去做啥?若是閒事,還是隔兩天再登門,柳安家的現在可不痛快著呢。」
關秀秀得意洋洋的抬起頭,中氣十足的喊道:「我們要去鋪床!」
她這一聲叫喚,瞬間驚動了週遭的鄉人們。吳氏和關家老爹則是呆若木雞,完全陷入了石化狀態。
眾人紛紛的圍了上來,尾隨在了馬車後,竊竊私語:
「她剛才說啥,還要鋪床?還是頭一次聽到鋪床分了兩撥的。」
「你看那車子上。什麼大件擺設都沒有,鋪的啥子床呦。」
「莫不是關家回去以後,覺得兩床舊棉被太寒磣,又補上了兩床?」
這最後一人的話帶著輕佻的味道,眾人都笑了出來。
又有柳莊上其他的鄉鄰見了這一副熱鬧景象,知道了端倪後,俱都好奇的尾隨在了馬車後的。
就只見關家三口駕著馬車在前,馬車後跟了長長一串的柳莊鄉人,隨著他們的不斷前進。又有柳莊人從各自家中奔出,尾隨其後,看著這一場熱鬧的,因了關大伯家鬧出的那一場笑話,這一次,卻是絕大多數柳莊人都驚動了。轉眼功夫,十室九空。
吳氏的手不動聲色的掐了關秀秀一把:「死丫頭,盡整事!」
若是她可以選擇,若是時間趕得及,吳氏是絕對不會帶著關秀秀來丟這個人,現這個眼的。
關秀秀伸出小手,摸了摸吳氏的臉頰,信心十足的道:「姆媽,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這些麼?」
吳氏順著關秀秀的視線,落到了車上的幾個包袱裡,那裡面,裝著裁製好的雲錦,從哥哥昨日拿給她,她還沒功夫打開看過,此時不免有些忐忑。
關秀秀卻是信心十足,那一匹雲錦,被郭志彬拿去變賣以前,她是整整保存了十年,每一年的年關歲尾,她都要拿出來看上一看,每次都不捨的拿去裁製衣裳。
若說雲錦究竟有多美,怕也只有她曉得了,至少這個村莊裡,前後十年,都不會有人擁有超過雲錦的布料。
當關家的馬車帶著浩浩蕩蕩的尾巴抵達柳親家門前時,透過院牆,一眼看到柳家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個個臉色陰沉,似乎在商議著什麼事情,聞到動靜,都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
便有和他們相熟的柳莊人大聲喊道:「柳安,你親家又來鋪床了!」
那圍了個水洩不通的柳莊人登時爆發出一陣大笑。
柳家人中立刻有一名男子站了起來,他忿忿的道:「這人丟的,可真是丟到家門口了!」
最中間的那名壯年男子立刻呵斥了他一句:「老二!」
柳安的臉色也很不好,千挑萬選的長子媳婦,不求有多標緻,娘家有多豐厚,只要人好,能幹,誰成想還真遇到極品了,弄出這麼個蛾子!
不說旁的,單是他們柳家給的聘禮,關家哪怕是原樣陪送回來,也不至於如此丟人。
柳安站了起來,大步走到了門口,他身旁的一個年青男子同樣站了起來,雙唇緊抿,緊緊的跟在了老爹身後。
關家人,和柳家人,就這麼隔著一道院牆,彼此望著。
關家老爹心情最是複雜,他早上送大哥大嫂過來時,柳家人可是熱熱情情的,老遠就打著招呼迎了過來。
關家老爹尷尬的咧開了嘴:「柳家老哥。」
柳安黑著臉,看了眼左右看熱鬧的鄉鄰,低聲斥道:「你還來幹啥,回吧!明天我們家自會迎娶你們家的大姑娘。」
他話一說出口,他身邊的男子臉色便是一片慘白,整個人都搖搖欲墜了。
關秀秀馬上明白,這就是她的堂姐夫,柳家長子柳義了,她不由多看了兩眼,柳義約莫二十出頭,眉目俊朗。身材高挑,配她那大堂姐倒是綽綽有餘了。
只是他眉間有著三道清晰的豎紋,說明他是一個意志非常堅定的人,也難怪他奉了父母之命娶了關蓮蓮。卻又獨自一人出去跑商,愣是掙下了偌大的家業,又帶了嬌妻幼子回來。
關秀秀心頭一陣刺痛。她揚起頭,看向手足無措的老爹,甜甜的問道:「爹爹,我們什麼時候給蓮蓮姐鋪床啊?」
小孩子童言稚語,身旁的鄉人們立刻爆發出了哄笑聲,紛紛催促:
「柳安,快點讓他們進去。你親家要給你鋪床呢!」
「哪有關著門不讓親家進門的道理,快點開門!」
陣陣催促中,柳安陰沉的看了關家人一眼,讓開了身子,把門打開了。柳莊人一擁而入,卻是比關家人還先進了門,且輕車熟路的跑到了北邊的廂房裡——很明顯,那就是關蓮蓮的婚房了。
柳安邁步走回到了家人中間,柳娘子立刻站了起來:「他爹——」
柳安冷哼一聲,坐了下去,拿起旱煙點著了,狠狠的抽了兩口,壓低了聲音惱道:「我剛才看清楚了。他們根本沒帶什麼大件東西,鋪的什麼床!」
柳安抬起頭看了身旁站立如松的長子一眼,滿是歉意的道:「柳義,爹對不起你。」
柳娘子猶猶豫豫的看了眼丈夫,又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長子,吞吞吐吐的道:「要不。咱們把親事退了?」
這一次,柳安沒有出言反駁,方纔他們一家人坐在這裡,談的就是退親的事,他以為反正都丟了一次人了,還是把媳婦娶回家再說吧,沒想到關家竟然嫌不夠,又跑來丟了一次人!
柳義瞇起眼,半晌,他陰冷的道:「不,就把她娶進來,就當家裡買了個下人。」
柳家父母都被他嚇了一跳,柳娘子慌忙說:「那哪兒行!他爹,還是退了這門親吧!」
柳義繃緊下巴,沒有再說話,這個年青人,在柳莊的同齡人中,向來是數一數二的,莊子上多少人家想把姑娘嫁給他,柳安卻不想和岳家住的太近,省的有了口角糾紛,媳婦就往娘家跑。
那關蓮蓮,也是托了人再三打聽的,都說長得雖然不是多貌美,卻自幼就幫著操持家務的,裡裡外外都是一把好手,為人又是個老實不愛生事的。
沒想到,居然會出了這檔子事!
他到底是老大,以後叫他怎麼面對弟弟,以後他的弟弟,又如何娶弟媳婦!
柳家人沉默不語的功夫,卻聽到婚房那邊傳出了陣陣驚呼,柳家人狐疑的抬起頭,面面相覷,關家人又弄出了什麼蛾子?
柳娘子不放心的站起了身:「不行,我得去看看!」
站在外圍的柳莊人看到柳娘子,都滿臉艷羨,不由自主的給她讓出了一條路。
於是,柳娘子親眼看到了一片雲。
原本空蕩蕩的婚房,在關家人只拿來兩床被褥後,柳安便把自己房裡的傢俱挪來了一些,倒也不那麼難看。
只是這些傢俱畢竟用了有些年頭了,看上去就有些破舊。
而此時,那張半舊的楠木床上被掛了一副錦繡如雲的床幔,艷光閃閃,宛如天上仙帝的龍床。
映的整個房間都金光閃閃,像是神仙的聚寶盆掉了下來。
還沒完!
關家的那個娘子,居然又抖開了一個包袱,依然是亮的閃瞎了人眼,這一次卻是桌布蓋簾,一個鋪到了桌子上,一個鋪到了五斗櫥上。
恍惚間,柳娘子看到一片絢爛的雲海從床邊向外蔓延。
原本為了看熱鬧衝入房間中的鄉鄰,被這艷光逼退,一步步的退出了婚房,婚房內只剩下關家一大一小兩個娘子。
兩個人俱都喜氣洋洋,滿臉笑容,連帶著婚房也充滿了喜氣。
柳娘子心裡一鬆,她抽了下鼻子,回頭大聲招呼著:「他爹,老大!快來看!」
柳義和柳安對望一眼,柳安把煙斗在腳底敲了敲,站起身:「走,看看去。」
柳義板著的臉上有了一絲鬆動,那是年輕人天然自帶的好奇心,他遲疑著,跟在了老爹的身後。
快到門口的時候,卻見屋子外的人一波波的往後退去。原本在屋子裡的人則是腳步踉蹌的退了出來,彷彿裡面有什麼洪水猛獸,逼的他們不得不退步。
柳家父子一起湊到了前面,一望之下。登時驚呆。
蓬戶生輝!
夕陽的餘暉映入屋子,和滿屋子大紅的雲錦交相輝映,彷彿一片雲在燒。
天帝仙宮。也不過如此。
莫怪乎這滿屋子的鄉鄰都退了出來,他們何時見過如此的聲勢,以往有人家辦喜事,頂多扯上幾尺紅布頭,把屋子裡稍微妝點一下,像是柳義的新房這樣奢華的讓人挪不開眼的,還是有生以來頭一次。
吳氏繫上窗簾的最後一根帶子。慢慢的站直了身體,她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從她拿出雲錦的那一刻起,耳邊不斷響起的驚呼聲,就讓她確定了,自己的決定無比的正確。她萬分慶幸把這一匹雲錦裁成了關蓮蓮的嫁妝,不然,她真的無法想像關蓮蓮嫁人後的生活。
屋裡屋外一片靜寂,面對關家人如此強烈的反差,所有的柳莊人都被震撼到了。
關秀秀眼珠一轉,蹦蹦跳跳的到了柳義面前,揚起頭,脆生生的喚道:「堂姐夫!」
柳義從這滿屋子的如夢似幻中清醒過來,看著眼前小女的臉。聽到耳邊的哄堂大笑,漸漸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年輕人的臉皮瞬間漲的通紅,他瞥了關秀秀一眼,調頭就走,身後的笑聲更甚。
柳義的雙頰發燒。腦子隱隱約約的想到,方才喚他堂姐夫的小女生的活潑可愛,那她的堂姐,應該也差不到哪去吧,轟的一下,他的臉皮如同燒紅的烙鐵,卻比方纔還要熱了。
吳氏掃了一眼周圍,提著最後一個包袱,向著柳娘子走去,到了她身前,笑吟吟的道:「我托大,喚一聲姐姐了,這布料是我們好不容易尋來的,怕自己手工差,特意拿到了安肅縣城裁製的,這才來的晚了,姐姐莫怪。」
她聲音脆爽,三言兩語的解釋了來龍去脈——不是關家不重視這門親事,而是太重視,尋了布料,又拿到縣城去裁製,像是這樣的鄉里人家,做得到的能有幾戶?
柳娘子頓時顏面有光,上午的晦氣一掃而光,她笑瞇瞇的看著吳氏,只覺得這關家老二的媳婦比她那親家順眼多了。
吳氏提起手裡的包袱,打開了包袱一角,露出了裡面大紅的袍服,笑道:「這個是給我那堂女婿明天穿的。」
柳娘子驚喜莫名,還以為鋪了床就是全部,沒想到連衣裳都準備好了,她伸出手,愛憐的摸了又摸,想像著那一對新人,明日在這屋子裡拜堂成親的景象,登時心裡甜的不行。
柳娘子的手往下一伸,卻是握住了吳氏的手,感激的道:「妹妹有心了。」
吳氏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
柳安大步走了過來,轟趕著鄉鄰:「去去,都家去吧,明天再請你們來吃酒!」
柳莊人哄笑著散開了,柳安搓著雙手,看向關家老爹:「老弟,咱倆喝一盅?」
柳娘子立刻反應過來,她拉著吳氏到了院子中間,強按著她坐下了:「等我去燒兩個熱菜,妹妹先坐會!」
又摸了摸跟在吳氏身旁的關秀秀,吩咐身邊的老三:「去,給你妹妹抓一把糖來。」
柳家兄弟幾個俱都傻呵呵的笑著,聞言屁顛屁顛的跑了去,關秀秀甜甜的道謝:「謝謝伯娘了!」
柳娘子摸了摸她的腦袋,和兒子一樣,仔細看了看小姑娘的長相,心裡鬆了下來,這小姑娘生的這般靈秀,她那大兒媳怕也是差不了。
片刻之後,柳家的三小子捧著滿懷的糖果飛奔了出來,後面踉蹌的跟著的是他的幼弟。
柳義不動聲色的最後走了出來,卻尋了一個角落坐了下去。
柳家老三和關大寶年紀相仿,卻比關大寶活潑的多,一屁股坐在關秀秀面前,把糖果一散,滿不在乎的道:「吃吧。」
關秀秀剛拿起一塊,他就賊眉鼠眼的湊了上來:「妹子,我那嫂子怎麼樣,說說唄!」
柳義兩條長腿往前一探,屁股下的小凳子悄無聲息的往前又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