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回憶（二） ...

　　“父親！”儘管早就已經猜到了，但是艾倫還是忍不住低聲驚呼！

　　他早就聽卡萊爾說過，沃爾圖里家族極為顯赫，除了表面上所見的三大長老和護衛外，不知還有多少強者隱藏，堪稱藏龍臥虎，高手無數！

　　數千年來，無論是千年前的神話時代還是如今諸族隱沒的末法時代，他都能夠屹立不倒，延綿至今日。

　　在千年之前，那個時候人、巫師、魔鬼、精靈、德魯伊、狼人以及妖精之類的生物一起生活在大地上。早在那個時代，就已經有了今日的沃爾圖里家族，在非人類的世界中佔有一席之地。

　　隨著時間的流逝，諸族遷移，鬼怪離去，精靈們躲入了未知的世界，巫師更是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之中。於是，神話時代結束，人類的時代來臨。特別是在中世紀時期，有教廷庇護的人類眼中，各種奇異的種族成了人類眼中的異類，畸形、魔鬼。不僅將各類種族逼迫的幾近滅絕，更是對本土的巫師文化造成了毀滅性的傷害，從此巫師一族一蹶不振，狼人雖然得以延續血脈，卻也不得不遷移到了荒涼偏遠的地方。

　　可是即便如此，沃爾圖里家族及他們所領導的血族卻完整的傳承了下來，逃避了教廷的打擊，哪怕時至今日，教廷都依舊不能夠對沃爾圖里家族產生制約，其家族甚至將總部駐紮在距離教廷聖地梵蒂岡極近的意大利，這份猖狂和強勢，遠非其餘的非人類種族所能夠比擬，沃爾圖里家族的強大，可見一斑！

　　他的爸爸羅伯特．普林斯，這個掛著巫師家族啞炮後裔名頭的人，竟然也是沃爾圖里家族的血脈！

　　清涼的黑眸流連到兒子已經隆起的小腹，在看著握著他手的吸血鬼男孩，那淡金色的眼瞳中溢滿著無法忽視的愛戀和溫柔。

　　如果，當初父親遇到的是像愛德華一般的男子，哪怕依舊是個吸血鬼，他的命運，也不至於如此的悲慘吧。

　　羅伯特張口欲言，眼圈微微一紅，咬牙道：“說起來，當年我的父親，你的祖父索蘭特．普林斯和你現在的狀況倒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和你一樣，我的父親是普林斯家族罕見的一個血脈覺醒的巫師，擁有者巫師的魔法力量，這在家族自中世紀起就開始避世以來是十分罕見的。在他之前整整三百年，家族都已經沒有出現過擁有魔法力量的人了。而且他也是和你相似的……也曾經愛上過一個……男性吸血鬼，還為他孕育了一個後代，那就是我。所不同之處，你的愛情得到了回報，愛德華自始自終都陪伴在你的身邊。而我的父親，就為了那個吸血鬼痛苦一生，最後甚至死在沃爾圖里……”

　　四十多年來，羅伯特從未與任何人傾吐過自己的身世，現在提及，特別是當著自己兒子的面提起，心潮激湧，不由得有些哽塞。又頓了片刻，才冷冷道：“我很小的時候，就和父親在家族的一處世外城堡裡，過著隱居的一般的生活。我幼年的時代生命中就似乎就很少見過別人，只有這父親一個人的身影……”

　　“父親在我的記憶裡，經常是一個人哀傷的站在床邊，凝視著遠方，似乎是在想著什麼人。那時後的他滿臉哀傷，這就是我記憶力有關於父親的最多印象……”

　　“從小，我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可能是因為吸血鬼與巫師血脈不同的緣故吧，我不僅擁有極為強大的，類似於吸血鬼一般的力量，而且生長的速度也與普通人不一樣。我出生後不到一歲就長得如同五歲的孩子一樣，而且智慧也開啟的特別早，只是從那之後就生長緩慢，也許這也是父親為什麼要帶我隱居的緣故吧，他怕我異於常人的生長速度會讓人懷疑，所以才帶著我隱居。雖然身體的力量和生長速度和普通人不一樣，但是外貌和身體的構造卻與普通人無二，如果不施展這種力量，我幾乎就是個普通的人類孩子……”

　　“從小我就知道，父親擁有著奇異的力量，他可以讓靜止的物體憑空的移動、他可以將一樣物品在短時間內轉化為另外一件物品、他可以熬制一些奇異的藥水，產生種種神秘的效果……後來我才知道，父親是一個巫師，是童話故事中擁有著奇異力量的巫師，可惜，我卻沒有繼承父親的這種力量。用巫師的話來講，我是一個毫無魔力的啞炮……”

　　“可是血脈中的另外一部分，卻使我天生就擁有吸血鬼的強大力量和能力，父親曾說，哪怕是存在了千年的吸血鬼，也未必能夠擁有我這樣強大的力量，而且還可以在人類與吸血鬼之間任意轉化。父親曾說……我是最為完美的吸血鬼……”

　　“呵呵，我這一生最為厭惡憎恨的就是吸血鬼，但是卻繼承了吸血鬼的力量，真不知道這究竟是對我的恩賜還是諷刺……”

　　“我七歲那年，已經停滯了六年都不曾生長的身體重新開始生長，只是這次再也沒有和以前一樣生長迅速，而是如同普通孩子一樣長大，父親就帶我搬到了家族的另外一處家族的城堡，讓我可以接觸到其他人，和普通的孩子一樣讀書、上學、交朋友……那時候我年紀還小，好幾次都因為控制不住體內的強大力量而闖下大禍，多虧了父親的魔法才能夠擺平……“

　　“我接觸的人多了，也漸漸的開始明白一些事情，可是我依舊不明白為什麼父親總會表現的那麼哀傷。有一天，我興衝衝的跑回家問父親：為什麼別人都有母親，而我沒有母親。父親當時沉默了，他緊緊地抱住我說：‘你沒有母親，只有父親。’然後抱著我，把頭埋在我的脖子裡，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父親他哭泣……”

　　“那時候的我，因為看得多了，想得多了，就以為我的母親像是電影裡，小說裡描述的那樣，已經死了或者是離開了，父親是為了怕我傷心才沒有告訴我的……從此，我再也沒有在父親面前提到這個話題……”

　　“那時我雖然不過七歲，但是應為早慧的原因我的思想遠遠比同齡人要複雜的多。每天看著父親哀傷懷念的看著窗外的時候，我心裡就暗暗發誓，終有一日，我要讓那個讓我父親哀傷的那個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羅伯特的語氣哀傷恨怒，述說時牙關格格輕撞，悲傷難忍，艾倫又是驚詫又是難過，忍不住輕輕握住羅伯特的手，以示安慰。

　　羅伯特微微一顫，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想要抽出，卻終於還是由兒子握住，眼中淚光閃耀，咬牙道：“如果是這樣倒還罷了，可是……可是他為什麼偏偏要出現，偏偏要讓父親已經失去的希望重新出現！為什麼要來打攪我們原本平靜的生活！”

　　提到那個‘他’字，羅伯特臉上表情複雜，眼中徒然閃過明顯的恨意！艾倫和愛德華對視一眼，立刻知道那個‘他’應該就是羅伯特的另外一個父親馬庫斯了。

　　“如果一直不曾擁有，我不會那麼恨他。如果他一直都不出現，我的父親或許也不會有後來的境地。他是魔鬼！他毀了我的一切！毀了我父親的一切！他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

　　羅伯特悲怒交集，一聲聲的質問道。

　　艾倫甚至發覺，羅伯特體內那無比澎湃的吸血鬼力量，在他情緒失控下，開始有了漸漸不穩的跡象。

　　巫師的魔力暴動艾倫是見識過了，但是吸血鬼的能量暴動他可不敢再嘗試，況且這裡還是在飛機上，萬一羅伯特把整個飛機都給毀了，他可不保證自己和愛德華能夠從高空下跌而能夠活命！

　　“爸爸……”艾倫拉住了羅伯特的手，輕輕的撫摸著。

　　“呼……”看著兒子擔憂的黑瞳，羅伯特漸漸的平復下來，接著道：“可能因為小時候父親對我太過寵愛的緣故，再加上家裡常年的壓抑氣氛，我的脾氣並不是很好……”

　　說到這裡，愛德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他這位岳父大人的脾氣何止是不好，簡直就是脾氣暴躁，性格刁鑽，他這些日子早就被羅伯特那層出不窮的手段給整怕了！

　　“嘶——”感到腰間傳來一陣針蜇似得疼痛，看著艾倫隱含警告的眼神和他手裡的魔杖，愛德華不由訕訕的笑了笑。

　　白了愛德華一眼，羅伯特沉默一陣，重新開口道：“九歲那年，有一天清晨，我一個人去城堡後屬於我們普林斯家族領地上的一個花圃玩，那裡不僅種植了許多名貴的花木，還有父親精心搭建的幾間樹屋，在大樹的樹桿中掏出樓梯，在連綿的樹枝上搭建木屋，就像是傳說中精靈居住的地方。這是我小時候經常被父親帶去玩的地方，只有在這裡，我才能夠看到父親很少露出的笑臉……”

　　艾倫渾身一震，他想起了在沃爾圖里，那裡也有一個種滿了花木的花圃，和一間搭建在大樹上的木屋！

　　“那天，我正在花圃裡奔跑，正準備摘一些鳶尾花回去給父親。剛摘了兩小束，就看見一個人影斜斜地橫在我的眼前，我以為是那些來踏青或者是狩獵的人，這裡是屬於我們家的私人花圃，這些人怎麼能夠隨便進來。心裡沒好氣，頭也不回，不耐煩地說：‘這裡是私人的花圃，不歡迎外人做客，你快滾吧。’”

　　卻聽見一個低沉而好聽的男人聲音，說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普林斯家族的私人花圃裡？”

　　這裡是普林斯家族的地盤，竟然還有人敢問我這個普林斯家族的少主是什麼人！我聽他這麼說，心裡面立刻十分憤怒，怒道：“關你什麼事！這裡是我們家族的地盤，你說我會是誰？”轉頭望去，那人一身黑色斗篷，有著同樣黑色的長捲髮和血月一般的眼瞳，他的年紀與父親差不多大，站在樹木的陰影下，竟然是……竟然是我從未見過的俊美。”

　　艾倫一震，道：“是馬庫斯麼？”

　　羅伯特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暈紅，眼波中流轉過難以察覺的溫暖和回憶，微笑道：“不錯，那便是我第一次遇見他。他看到我生氣，竟然沒有發怒，反而饒有興致的問我：‘我們家族？這麼說來，你也是普林斯家族的後裔麼？’他緩緩的從樹木的陰影中走出來，清晨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呈現在陽光下的肌膚，竟然隱現出星辰一般璀璨迷離的光輝，淡的看不出來的笑容恍然如從天而降的神跡，整個天地仿佛都因為這一笑而洗盡了鉛華，變得猶如新生。

　　看著他無比英俊的面容，我的心底恍若湧進了月光，莫名地對他升起一股親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