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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不像話》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父女倆都還特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什麼破玩意!你個熊孩子倒是挺會玩兒呀!瞧瞧你捅了多大的簍子,那種有權有勢的人惹得起嗎?!”邁入書房後,老夫人洩憤般地重重甩上房門,憋壓在心頭的氣一洩而出。眼見趙永安沉默不語,她反而愈發覺得窩火,“說話啊!你腦子進水了是不是?到底為什麼要把她帶回來?”

  “當日在管府,情況那麼混亂,誰知道那些江湖兒女們會做出什麼事?管大人膝下無子,只有這一個女兒,她如果出了什麼事,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我不想他們魯莽行事,連累整個江湖,到時候趙家莊恐怕也同樣無法幸免於難,情況會比現在更糟糕。”

  終於,永安出聲了。這也是事發至今,他唯一的一次解釋,言辭間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唯有他自己暗品著無奈。

  難道他就不想像大哥那樣,可以陪著邢歡喬裝改扮胡鬧玩耍嗎?可身為趙家莊的主事人,他有這樣任性妄為的資格嗎?那天他若不是一早收到消息,聽說那些人打算抓了管曉閒換人,也不會特意趕去,誰有心情去管閒事?

  他只是太清楚娘的個性,江湖若真發生了什麼,娘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然而,今時今日的趙家莊,遠還沒有和朝廷相抗衡的能耐。

  把管曉閒帶回來阻止那場鬧劇越演越烈,這是他的責任。自然,那些個指責和誤解他也只能默默吞下,不做辯解。

  “那你也犯不著把麻煩往家裡頭帶呀,好歹跟你哥商量下,他向來鬼點子多,說不准能想到更好的辦法呢。”

  “他?呵,娘,指望他的話,趙家莊早就垮了。”永安不禁溢出冷笑。他的那位大哥若是心裡還繫著趙家莊的存亡,兩年前會這麼不負責任地走?都說長兄如父,趙家莊的重擔原是不該落在他肩上的,結果呢?

  “那不是還有邢歡了嗎?你們前不久才圓房,你這麼做,把她置於何地?”

  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圓房?能別往他的痛處戳嗎?都已經這般不擇手段了,那兩個人非但沒生出一絲嫌棄,反而愈發如影相隨了。就好似他們之間有用不完的默契與信任,閒雜人等介入不了。

  “哎……算了,事到如今,說什麼都多餘了。永安,這兒沒外人,你告訴娘,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處理?”甚是敏感的話題,但事到如今,總是要面對了。

  那頭,永安沉寂了些會,才道:“娘,你不覺得至少應該先告訴我……邢歡到底是誰?”

  這是一種很可怕的感覺,他的枕邊人,他認定與趙家莊有娃娃親所以才擔起責任娶進門的女人,突然有一天,變得格外陌生。除了名字,他發現自己對她幾乎是一無所知,甚至就連婚事都像個騙局。

  “這事說來話長啊……”

  那得從很多年前說起,趙家莊還名不見經傳,趙家老爺彼時剛成親,還是個風度翩翩的少俠,靠坑蒙拐騙致富,也靠坑蒙拐騙結識了一堆至交……嗯,據他自己說那些都是至交。

  其中,就屬管大人與他來往最為頻繁。

  那時的管大人還不是大人,大家都叫他管書生,是寒窗苦讀的典范。

  經由趙家老爺介紹,認識了個姑娘,可因為家境貧寒,娶不起妻。趙家老爺想著送佛送到西,於是乎,給了他一筆銀子替他置辦了一棟小屋,還順便把他辦了婚事。

  為了感嗯,兩家商量著往後結成親家。

  俗話怎麼說來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也沒料到,昔日那個管書生,眨眼金榜題名,登上了仕途,還一路平步青雲,最終成了禮部侍郎。

  等到老夫人想起那樁婚事找上門時,人家已經不認賬了,嫌武林世家的名頭難登大雅之堂,不想委屈了自家閨女。偏就是在這時候,邢歡蹦進了老夫人的視線。

  那邢歡到底是誰?

  “她的的確確是個牧羊女,單純得很。她爹和你爹……哎,很微妙的關系。趙家劍邢家刀,曾經在江湖上也算是平分秋色。兩人雖是斗了很多年,但多少有些惺惺相惜,你爹被仇家追殺時,以前那些個狐朋狗友全都沒了蹤影,倒是邢歡她爹義不容辭地站出來幫他。”

  聆聽著久遠的故事,永安漸漸地擰起了眉頭,似乎這才是江湖該有的樣子,腥風血雨,英雄惜英雄。可這一刻,他竟然覺得現在這很不像話的江湖,彷佛更好些,“後來呢?”

  “後來?其實事情講白了是這樣的,你爹被追殺,那得逃啊,逃著逃著,就逃到了邢家。呃……那結果,你爹被仇家殺了,邢家也被波及了……”

  “……”好吧,他收回方才的想法。江湖,從初始時就從沒像話過!

  “是我們對不起人家,娘後來一直在打聽她們母女倆的消息。我第一次見到邢歡的時候,她才七歲,消失了一天一夜,我和邢夫人在林子裡找到她的時候,她全身都是傷,但就是留著那一口氣,死撐著。”

  “她怎麼會跑去那兒?”他的眉心皺得更緊了,時隔兩年,這是永安第一次了解邢歡,關於她的童年她的過往,原來是那麼慘痛的記憶,可是她的笑,竟然依舊還能那麼溫暖。

  “她說她知道自己的病很難治,遲早是要死的,不想拖累她娘,所以偷偷溜走了。故意跑去滿是毒蛇猛獸的林子裡,想讓自己死得看起來像場意外,不讓她娘自責。”說著,老夫人有些唏噓。孩子的想法到底還是有欠考慮,她不知道即便是常意外,為娘的一樣會自責。然而,以她當日的年歲來說,能咬牙做出這種決定,已經懂事得讓人心疼了。

  趙永安突然覺得好笑,笑自己的愚笨。從前的他,到底是不是瞎了?怎麼會以為那個女人沒有主見、不夠獨立、毫無思想?事實上,她的獨立讓人揪心。七歲……即便是現在,要他去想像一個七歲的孩子在滿是毒蛇猛獸的林子裡待了一天一夜,都覺得觸目驚心。

  七歲的他在干些什麼?恃寵而驕,耍個性,和靜安一起胡鬧。

  可是邢歡的災難卻是他們家帶來的,最終,她居然能不嗔不怪,還待他那麼好。

  “她到底得了什麼病?醫好了嗎?”幡然醒悟後,永安才想起更重要的事兒。

  聞言,老夫人又是一陣歎,無奈地搖了搖頭,“是種寒疾,從小落下的病根。曾經有個大夫跟邢夫人說,這種病只有找齊流落於江湖的所有晶石做藥引,才能治好。”

  “晶石?爹留下來的那塊據說是傳家寶的破石頭?”見娘點頭,他隱隱地想明白了一些事。看來,邢歡會答應隱瞞一切嫁進趙家莊,也有目的。有那麼一場交易,存在於那些知情人之間,而他成了最大的犧牲者,“她是為了晶石才願意嫁的?”

  “當然不是。就算她不嫁,晶石我也會給。她是見不得我煩心你們倆兄弟的婚事,又聽說了管家老不死的不願承認婚約。本還以為興許她也會找到歸宿,我又得了個天下最好的媳婦,結果……早知道你這樣待她,當年我就不應該有這私心!邢歡這丫頭,配得上比你好千萬倍的男人!看什麼看,就算你是我兒子,我還是要這麼說!”

  “那破石頭到底有多少塊?”永安忽然話鋒一轉。他若還是人,就不該再去糾結她當初點頭出嫁的初衷。因為不管原因究竟是什麼,這些年來得了便宜的人都是他。

  “不清楚,據我所知應該是三塊。”

  “找齊了嗎?”

  “聽歡歡說,在京城富商任公子那兒找到了一塊……”

  原來,她跑去任府,結識任萬銀,為得就是這個?相比之下,當時他天天糾結著她是不是紅杏出牆了,三天兩頭想著要去抓奸,好證據確鑿地休了她,實在幼稚得可笑。

  “還有塊……歡歡說是在管府。”

  “管曉閒?”永安口吻平淡。這答案著實出人意料,然而這短短半天他所承受的驚訝已經太多,反倒麻木了。

  回想那日在管府遇見穿著尼姑衣裳的她,所有疑惑都有了答案。不管靜安出現在那的原因是什麼,至少邢歡絕對不是去胡鬧的。只是很顯然,她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要不然他娘應該有所耳聞了。

  想著,他抿了抿唇,一抹沖動的決定湧上了他的心頭。

  趙永安點頭了,鄭重其事地答應了娶管曉閒,聽說甚至只花了半天時間,就迫不及待地籌備好跑去管府下聘了。抬聘禮的隊伍很長,轟轟烈烈的,鬧得滿城風雨。

  老夫人歇斯底裡了罵,不管用;一哭二鬧三上吊,依舊沒用。

  相較之下,邢歡卻是反映最平淡的那一個,關著房門,不去理會外頭的吵鬧。

  ——砰。

  房門還是被人一腳踢開了。

  承載著濃墨的輕薄宣紙,由上至下,晃晃悠悠地飄落到邢歡面前桌上。

  她抬指推開茶盅,眼簾微垂,率先映入視線中的便是那再熟悉不過的兩個字——休書。

  不同於以往,這一回沒有閒到用信封粉飾一番,也沒用鏗鏘有力地甩在她面前。平淡就好像這只不過是封報平安的家書般,可事實上,邢歡能感覺到,這一封休書要比以往的任何一封都認真。

  以前,每想到這一天早晚會來臨,她便覺得心尖兒痛,生怕自己會承受不起,更怕自己頭一次在他面前敞開了心扉哭竟是為了這事。

  然而現在,當這一天切切實實地來臨了,她倒是心如止水。沒有預期中的痛,這不意外;讓邢歡意外的是,也沒有鬆了口氣的解脫感,反而覺得更為壓抑了。

  她揚了揚眉抬頭看向趙永安,緊抿著的嘴角一直沒動,等著他先開口。

  果然,他一如既往地按捺不住,沒多久,就打破了沉默,“我決定娶曉閒。”

  “恭喜。”她唇角鬆了松,微微上揚,給了他一道淺笑。

  邢歡不會知道,這笑容在永安眼裡刺眼得很,“你很開心嗎?擺脫我了?可以跟我哥終成眷屬了?”

  “……”活見鬼了,她就是沒感覺到這股興奮勁!她和趙靜安之間的阻礙,從來不是他,是世俗眼光,是她猜不透靜安的心思!

  “你很想要那塊晶石是嗎?我有辦法讓曉閒心甘情願地拿出來。”

  言下之意,這一次,他是為了她才娶的,犧牲頗大,她要是還有點人性,就不該若無其事地和趙靜安在一起。

  可他顯然是還不夠了解邢歡。在某些時候,她其實可以讓理性蓋過所有感性,譬如現在,“別拿我當幌子,搞得自己很偉大似的。你根本就是如魚得水,盼這一天盼了兩年多。”

  “你是白癡是不是!”他被猛地一噎,忍不住爆出低吼。

  “你才白癡!你全家都白……不對,你們趙家莊就只出了你一個白癡!”

  “我說你這女人有沒有心?我那麼偉大的成全你就一點都不感動?不錯,我兩年前的確盼望過這一天。但現在,她對我來說只是朋友!我如果不是愛你愛瘋了,至於做這種蠢事?!”

  “……你說什麼?”

  “你聾了是不是?我說我愛你,快愛瘋了!活生生被你和我哥折磨瘋了!只要你能平安無事,就算真讓我娶頭豬,生一圈豬崽子,我都願意!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該等著我,等我拿到那破石頭了,我們亡命天涯去!”

  不需要再質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他一字一句說得那麼清楚、吼得那麼大聲,邢歡聽得真真切切。她用力倒抽了口涼氣,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瘋了。

  愛她?隔了兩年,鬧騰了那麼久,現在才說愛她愛瘋了?

  他知不知道她早就被他折磨瘋了!

  “說話!裝什麼傻?我只是想要你一句話而已。”

  “你要我說什麼……”哪怕是早兩個月,聽聞他吼出這番話,她都會幸福到想要哭。偏偏要是現在,邢歡別過頭,長吁出一口氣,閉了閉眼,試圖將思緒沉澱。良久後,才再次睜開眼,看向他,“你到底明不明白什麼是愛情?什麼又是責任?如果你不愛曉閒姑娘了,那就不要娶,別再害了別人,我不需要你為我做這些。我就是沒心沒肺,不會去感動。”

  “你有種再說一遍。”驀地,一改先前的激動,他忽然變得格外平靜,脫口而出的話音都透著森冷。

  邢歡很少那麼激動,只是這一次她當真氣極了。究竟趙永安把她當做了什麼?不愛的時候,棄她如敝履;自以為愛上的時候,又完全不顧旁人感受的霸道,“我說如果你不愛曉閒姑娘了,就不要糟蹋人家,一個女人一生沒有多少青春可以耗!我就是沒心沒肺,別指望我會……唔!”

  她的話還沒吼完,就被他突然壓下的唇堵住。

  滿是掠奪意味的吻,完全不講究循序漸進,他就這麼大喇喇地肆虐著她的舌尖,磕痛她的唇。

  每一個舔舐與吸允間,都在訴說著他的所有權。懷中女人是他的,只要他一天不想放手,她就哪都不准去。比起趙靜安的不負責任,他可以為她做很多。他才是那個最懂她的人,了解她所有藏掖在心裡的過往,明白她想要的東西,甚至願意不擇手段只為喚她心甘情願再喚一聲“相公”。

  這些想法促使他的動作愈發肆意妄為,落在她腰間的掌心,帶著灼熱的溫度慢慢上移,掠過層層疊疊的棉衣締造出的障礙,熨帖在了她光滑的背脊上。凝滑的觸感,讓他像著了魔般,一發不可收拾地想要更大。

  “放、放開我!”當他的手心游移到邢歡的胸前時,她終於掙開了他的鉗制,用盡全力扭過頭,得了出聲抗議的空隙。

  “對不起……”感覺到了她的驚恐,他倏地驚醒,手臂下意識地一鬆。

  也就是這剎那的恍惚,就讓邢歡得了空子,一溜煙地從他身邊逃開。彷佛他全身長滿了刺般,一碰就會扎得滿身傷,她逃得很徹底,不僅僅是遠離他所能觸及到的范圍,甚至是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呆愣了半晌,趙永安眼看著她拉開房門往外逃,卻沒有追。

  腳步就像僵硬了般,抬一下就會耗盡他全部的力氣。

  他無奈地閉上眼,有好多話想說,為什麼她連撥點時間聽一點都不願了?

  只不過想要道歉,為從前自己的荒唐,是他不好,重新來過好不好?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幫她拿到晶石,醫好她的病,然後他們什麼都不要管了,遨游天下去,她若是喜歡和尚,他就出家給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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