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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不像話》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死肥豬!你怎麼就不能人間蒸發掉?整天像只蒼蠅一樣在我眼前飛來飛去,到底是為了什麼?

  ——因為你是我相公啊,我當然要把你伺候得妥妥帖帖的,好好愛你。

  曾經的回憶在趙永安腦中浮現,像芒刺般,扎得他心尖發麻。

  世人常說,喜歡不是愛。只有那一個“愛”字,才能詮釋生死相隨刻骨銘心。

  她說過,他是相公,她愛他。

  但為什麼今時今刻,他覺得那般理所當然的愛,在她那一句“我喜歡你”的映襯下,竟然顯得如此渺小。

  沉沉夜色中,趙永安撩袍蹲下身,眉目深蹙,蔥白指尖撥開擾人的矮樹,冷覷著樹後蜷縮著的女人,“你剛才說什麼?”

  “……”少了樹叢的阻擋,清冷話音和著冷風一同襲來,邢歡顫栗回神,張著唇兒,驚愕地瞪到跟前的那道身影,“……我說了什麼?”

  她並非恍惚到想不起來了,而是連她自己都沒辦法相信。

  方才的勇氣和沖動,便也就隨著那陣風散了,再也拾不回了。

  “外頭冷,回房了。”深呼吸,再深呼吸,紊亂心緒仍沒能得以理順。曾經,無緣無由地給了她那麼多封休書,而今當真有十足的理由時,他反而萎了。拿不出昔日吼罵她的勇氣,這一句自欺欺人的縱容,連永安自己都覺得刺耳。

  她卻不識好歹地僵著不動,全然不把他的息事寧人當回事。瞪了許久,他終於還是忍不住揚高了嗓音,“他派人捎口信說今晚不回來了!你預備這樣傻等到什麼時候?!”

  “我……”他果然還是全都聽見了,邢歡垂下頭抿住唇角,支吾了片刻才出聲,“我等下自己回去就是了,腳……腳麻了。”

  聞言,他眸色一沉,想笑又笑不出聲。雙手不由分說地穿過樹叢,將她拉過,打橫抱起。感覺到她不自在的掙扎,他眉心蹙得更緊了,喑啞嗓音道出警告,“我不想明天還要向娘和邢夫人解釋你為什麼凍出病!”

  彷佛是為了讓這話更有威懾力,邢歡不合時宜地張大嘴迸出個響亮的噴嚏,對上他洞黑的眼瞳後,她安分了。

  是啊,這要怎麼解釋?說她牽念著趙靜安,所以傻傻地在他房門口坐了一夜?

  為什麼牽念?因為她變心了,喜歡上了最不該也最不可以喜歡的人?這輩子就是作死地跟一廂情願干上了。

  想到娘和婆婆今兒的興奮勁,她便覺得,若還有點良心,就該把這些心裡話永遠藏埋。

  “啊!活見鬼了……”

  邢歡想得正入神,一抹不太和諧的叫喊聲迎面飄來。

  她聞聲抬眸,瞧見一個丫鬟正提著燈籠途徑回廊,看向她的眼神當真就像是見鬼了般。

  “大半夜的,怪叫什麼!想把人都吵醒嗎?”倒是永安,若無其事地瞪了眼那位丫鬟,“打盆熱水送去二少奶奶房裡。”

  “哦哦哦!”丫鬟頻頻點頭,匆忙奔開,仍不忘目光詫異地回頭張望。

  “我們府裡的丫鬟都那麼神經質嗎?”一驚一乍的為了什麼?他長得有那麼恐怖?半夜見到他就是活見鬼了?

  “哈哈……”歪過頭思忖了片刻後,邢歡溢出了一聲笑,接獲到他不明就裡的目光後,她才解釋道,“她只是奇怪你竟然會抱我。”

  “……我給人的印象就是那麼的不近人情嗎?”他是她相公沒錯吧?至少在旁人眼裡,他們的夫妻關系還存在著,相公抱娘子,不是人之常情嗎?

  “呵,放我下來吧,不動動腳會一直麻著。”面對他的問題,邢歡只能干笑以對。

  何止是不近人情。從前,他對她壓根就沒有人情可言,他們更像是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的陌生人……不對,應該說是仇人。他一見到她就來氣,那些個行為舉止活像是恨不能將她挫骨揚灰。

  永安沒有再堅持,如她所願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搭在她肘間的指微微施著力,攙扶著她走。印象中長長的廊道今日卻短得讓他來不及細品相攜的氣氛,甚至沒能自省清楚以前的自己有多惡劣。

  娘曾講過,娶妻娶賢,邢歡一定會是個賢妻。她的確是,他也以為她一直都會是。結果,人生當真就像是一盤棋,落子無悔。他走錯了那一步,便是滿盤皆輸。

  就這樣認輸了嗎?永安不甘願,他不信,兩年的朝夕相處會在幾日間就化為烏有。

  “那麼晚了,你不睡嗎?”被他一路攙扶著回房入座,沒多久,方才那位丫鬟就叩響房門端來熱水。邢歡揉搓著還有些麻痺的小腿,側過頭,好奇地看著抱著水盆愣在門邊的趙永安。

  “把腳放在熱水裡泡泡,會暖一些。”他驀然回魂,跑上前把水盆擱下,隨手握住她的腳。可當指尖剛觸上她的鞋尖時,頓了片刻,忽地,像燙著了般松開,尷尬轉身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看什麼看!自己來,難不成還要我來伺候你?”

  邢歡哪敢有這種妄想,便是因為從未想過,這話在她聽來也不覺得有什麼。彎身褪去鞋子羅襪,她連試水溫的動作都沒有,直接把腳伸進了水裡。木盆裡的水兒因為這驚擾,不安分的蕩漾著,她怔怔看著沒入水面的腳,不自覺地想起那個連腳趾都漂亮的男人。

  “邢歡。”分明是夫妻,可是這般坐著竟然是會相顧無言。她自顧自地發呆,他只能像個旁觀者。這樣的沉默,讓永安覺得不爽,他張嘴喚了聲,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追問道,“適才你說的話,是真的嗎?”

  “嗯。”隔了那麼久才被問起,她大可以裝傻,只是邢歡不想。

  他或許巴不得她早些移情別戀,別再礙他的眼、絆他的腳。而她更是覺得既然搞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就該把話兒跟他講明白,不清不楚的,會誤人誤己。

  “死肥豬!你活膩了是不是……”他想也不想地吼開,見她受了驚打顫,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話鋒又驀地一柔,“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的?”

  “呃……”她不知道,倘若早就意識到了,定會在這念頭還沒成形時就果斷扼殺掉。心悸的瞬間太多,如果一定要回想,那似乎得追溯到很久遠的時候了,“應該是他說自己被好多人綁著在樹上打的時候,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我也需要安慰。”

  “該死的!那是什麼時候?!”他到底是錯過了多少?兩年了,他們之間可以拿來講述的回憶少得可憐,她和趙靜安之間卻彷佛有說不完的過往。

  “唔,就是那次你把我鎖在房間裡啃干糧,然後陪著一姐在群英樓的梨樹下聊天。”她幾乎做到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撒謊不胡扯,難得對他毫無隱瞞。

  可這話在永安聽來硬生生地被誤解成了另一種意思,她所闡述的時間地點人物有太多的弦外之音。

  “我明白了!”他鄭重其事地點頭,用自己的想法來解讀她的話。她沒有變,只是懂得欲拒還迎了;她沒有當真喜歡上他大哥,只是故意在氣他;她不是真的為了靜安才留下的,只是想換取他的注意和在乎。

  對,就是這樣的。無非是耍些女人的小伎倆,埋怨他的疏忽。

  “你放心,我……”她不會再把這感覺講給任何人聽,早晚會帶著這個秘密識相消失,一定不給趙家莊蒙羞。

  邢歡的話還沒講完,就被永安迫不及待地打斷,“陪了你兩年的人是我,不是我哥。”他反省了承認了,以前的確待她太過分,但他也不是沒有絲毫可取之處的,不是嗎?

  無言以對,是邢歡唯一的回應。什麼叫“陪”?是讓對方真真切切地感覺到溫暖,可以自信地覺得不管怎樣,都有那麼一個人會撐著她。事實呢,這兩年她過得比一個人時更孤單。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只有他接受不了,我也不想逆來順受。但,是我擔起責任娶你,不是我哥。”不管當初做出這個決定時有多違心,有多怨。至少,他沒有讓她難堪,沒有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供人嘲笑。

  “……”她的心驀然抽痛。

  “我娘和你娘之所以那麼開心,是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不是我哥。”

  “……”頭也開始跟著痛。

  “你那麼孝順,應該不捨得讓她們為難吧。”

  “……”完了,全身都痛了。她就是不捨得,沒法不去顧念那兩位老人家,沒法視而不見她們眼中閃爍著的希冀,做不到喜歡就搶不喜歡就甩的任性。娘說,想讓她快樂,她又何嘗不想讓娘更快樂,哪怕是掩埋掉自我。

  “話說回來,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的。”

  “欸?”他咄咄逼人地說了一堆,讓她煩躁又慚愧,最後又突然把一句話貌似能讓一切峰回路轉。不得不說,這抑揚頓挫把握得極好,徹底讓邢歡懵了理智。

  “我們有兩個選擇。要麼假裝恩愛,讓她們暫時放心回祈州,到時候把人送走了,你我皆大歡喜,往後再想個兩全的辦法跟她們稟明一切;要麼明兒一早就去告訴她們,別做夢了,我們倆完全不可能培養出感情,你喜歡的是大少爺不是二少爺。”

  二少爺,這真的是選擇嗎?有餘地嗎?她哪來的膽量坦白那些話。這不是敢愛敢恨,是作死啊。娘會恨不得沒生過她這種不知廉恥的東西,婆婆會氣她不識好歹恩將仇報,趙靜安……趙靜安會取笑她的不自量力。

  層層考量,讓邢歡毫不猶豫地做出了決定,“我選第一個!”

  是不是真能皆大歡喜,她不知道。就當是陪他演一出補償她兩年前不合時宜地出現,盡最後的力成全他和管曉閒。

  “乖。”他滿意地笑,“水涼了,把腳擦干,睡了。”

  “……你不走我怎麼睡?”

  “我走了,我們怎麼睡?”看她神情呆滯,他別過頭無奈地歎了聲,耐著性子解釋,“恩愛夫妻不是應該同床共枕的嗎?你覺得如果繼續分房睡的話,平日就算再如膠似膝,有人會信嗎?我不覺得我娘和邢夫人會像你那麼傻。”

  “也是哦,可是……”可是她好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啊,演戲也不用演得那麼配套吧。

  “你睡床,我睡外屋那張軟榻。”他適當做出妥協,大不了半夜趁她睡死的時候,悄無聲息地爬上床。

  老夫人說,一日之計在於晨。

  這話兒一點都沒錯,似乎自從老夫人和邢夫人來了之後,別院的每個清晨都格外的忙碌。

  今天也不例外,天剛亮透,馬蹄聲就劃破了宅前巷子裡的靜謐。一輛看起來很是華麗的馬車停在了別院門前,小廝們趕緊迎了上去,便瞧見他們家大少爺利落地跳下馬車。

  “大少爺早啊,您辛苦了。”相親相到徹夜未歸,想必一定火熱又激烈吧,聽說這種事很耗體力的。

  “不苦不苦,為人民服務。”他理了理衣袖,堆著笑臉,彷若很體恤下人般地抬手拍了拍小廝的肩,“小、小劉啊,車上那些辣椒醬搬去廚房。”

  “大少爺,我姓王……”淚眼望天,他們家大少爺不記人名的習慣,原來還沒有改呀。

  “咦?你什麼時候改姓了?”

  瞧瞧,他說的多理直氣壯,小廝握拳,咬牙,為了自己的姓氏而奮斗,“報告大少爺,我一直都姓王!我爹姓王!我爺爺姓王!我爺爺的爺爺也姓……”

  “好了好了,老清老早的,別太激動,對身子不好。”這憤青般的激情,靜安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吶,我是個很開明的主子,一般來說你姓什麼我都沒意見。但是,最近請不要在我面前強調你的姓,我怕我沖動起來會把你打到短時間生活不能自理。”

  哈,他們家皮厚到無所不怕的大少爺,幾時起竟然怕起了他的姓氏?一股驕傲感油然而生的同時,小廝隱隱猜測到了起因,“大少爺,該不會昨兒那個你王伯伯家的四姑娘,把你個嚇著了吧?”

  “你夠了!”他這個主子是不是真的開明過頭了?

  以至於下人們不僅喜歡捧著一堆感情煩惱找他尋求慰藉,還喜歡纏著他討教追女人的法子……這些他都忍了,憑什麼他那麼知心,結果他們還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王姓小廝識相地捂住自己的嘴兒,頻頻搖頭,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再多話了。

  “邢歡呢?”

  “……”

  瞪了眼那張仍然被封印著的嘴兒,靜安耐不住臉色一黑,“說話。”

  “我說大少爺,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你在溫柔鄉銷魂了一整夜,少奶奶可沒有,這會當然是還在睡,難不成要她出來列隊歡迎你?那也行,我讓她丫鬟去叫醒她,你在門口等著哈……”

  “閉嘴。”果然不該有好臉色,他們家的下人個個膽子都很肥,一張嘴就像在噴糞,“我自己去找她。”

  “……”呃,大少爺,闖自家弟妹的閨房不太好吧?說不准就瞧見了什麼不該瞧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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