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以詩叩門
第九章以詩叩門
章血塵的到來,無疑是這大荒之中的衆人所期盼的。
修真有九個大境界,章血塵已經跨入了第八境界,而旁的人卻都還在下面徘徊,境界和實力上的差距,讓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不由自主地跟随章血塵。
湯涯算是這一次行動比較重要的牽頭人,他還在渡劫中期,不過已經算是章血塵之外修爲很頂尖的人物了。唐時扒拉着手指頭算了算,他現在是元嬰初期,手裏握着十九首詩,其中三首還沒用過。元嬰期,修真的第四個境界而已,跟第八相比,差距當真是天塹。
章血塵在那地圖上圈點了一下,道:“門樓這裏有,寬逾百丈,足足有十八根廊柱,共九道門,以往有過同時開三道們的,這一次到底是哪道門開,還要看日落時候仙宮開啓的情況。此次無法避免,定有一場惡戰。等蓬萊的大部分散修進去之後,我們便悄悄接近這裏,在外面布下陣法,若有散修出來,有一個攔一個。不過這設置并不算是很危險……這裏,陣法設置隻攔截七劫以下的散修,七階及以上的散修會被這自動過濾掉。”
畢竟章血塵雖然已經到了大乘期,可境界隻相當于四劫散修。雖然因爲是逆修和本身攻擊力的加成,能與六劫散修一戰,甚至比六劫的散修更厲害。可每三劫爲一個坎,七階的散修就相當于飛升期的修士了,半隻腳踏進了仙門,平日裏便不随意出手。
飛升期甚至已經沒有嚴格的實力分界線,隻是在等待一個飛升的契機而已。
現在章血塵自動過濾掉七劫及以上的散修,就是爲了降低風險——打劫的風向。
大荒這種行爲跟強盜其實沒有任何的區别,可現在坐在這裏的每一個人臉上的神情都那麽坦然,甚至躍躍欲試。
“現在我來安排一下你們的位置——”
章血塵掃視了一圈,衆人都不說話了,聽着他說話。
唐時也靜下來,目光落在那地圖上。
——東面第六根廊柱,唐時的位置。
章血塵看向他,“你修爲不算太高,所以給你準備了這個位置,隻需要守住便好。這裏應該不會産生危險,你若是不願意去也可以待在下面。不過在上面,即便是不參戰,看别人打架也是很舒服的,至于你自——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嗎?
唐時一笑,“多謝層主。”
這話并不是章血塵看不起唐時,隻不過是照實說而已。
并且,他其實是顧及到唐時可能才剛剛加入藏閣,還不清楚大荒之中的勢力劃分,若是他随便出手做出點什麽難以挽回的事情,到時候湯涯真的連哭都沒地兒哭去。
換句話說,唐時是來打醬油的。
對湯涯也好,章血塵也罷,唐時最好還是來打醬油的。
可是本該來打醬油的唐時真的不願意自己是個打醬油的——這也是一門技術活兒。
章血塵這邊繼續安排,完了卻又看了外面一眼,眼看着日頭越來越烈,便道:“先休息一陣,我回去照應那些散修,你們千萬莫要暴露了。”
外面還有二十幾名散修,是當初光明真大跟着章血塵出現的那些,現在卻沒有進來。
是有十二個進入青鳥仙宮的名額,還有十二個會被剔出來,到底這十二個人到底挑哪些人,還要好好地考慮一下。
眼看着章血塵要走,湯涯給唐時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跟他旁邊那個腰上挂着牌子的人走,他自己卻跟上了章血塵,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
唐時雖好奇他們談話的内容,不過人家的境界還不是他能達到的。
“我以前怎麽沒聽說過你?”
這人穿着一身暗紫色的袍子,是個青年模樣,隻不過缺了一根手指,之前湯涯也暗中給他打了個招呼,要他照顧一下唐時。
這裏所有人之中,就唐時的修爲最低。
這樣的一個人,說是藏閣派出去駐紮的,似乎不怎麽可能。
原本唐時的名氣很大,唐時的名字和容貌也是大多數的修士知道的,可偏偏這一位“缺一指”的兄弟,是才閉關出來,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兒,所以有此問。
唐時道:“隻是地下層之中的修士,很久以前被派過來的,我叫時度。”
“我知道你叫時度,那唐時又是誰?”那章血塵也算是心高氣傲了,卻在看到唐時的時候跟他打了招呼,這可一點也不一般了。
唐時搖頭,“我也不知。”
“既然是章層主認識的人,想必應該是個厲害的。”這人自語了一聲,而後才想到他還沒跟唐時介紹自己,于是笑了一聲,将自己那斷指的手掌攤開,道,“我本名已不記得了,不過大家都叫我薛一指,你可以叫我一指。我乃藏閣第三層層主。”
第三層層主,那修爲至少是出竅後期了。
唐時拱手道:“薛層主,失敬了。”
那薛一指翻了個白眼,“說了叫我一指,什麽薛層主,死難聽!章血塵人緣不好,大家才叫他層主,他們逆閣也就是那種德性,我們藏閣大都不願意叫什麽層主。像湯先生,叫他層主的都不是什麽熟人。若是看得起,叫我一指先生。”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覺得這個稱呼不錯,于是又自己點點頭。“一指先生,以前我怎麽沒想到呢?這個名字好。”
自古大荒多逗比?
唐時略無語了那麽一瞬間,卻還是道:“一指先生。”
薛一指拍了拍他的肩膀,瞬間覺得這長得跟後生一樣的家夥得他喜歡,便跟他坐在了一起,聊了聊這一次的青鳥仙宮。
剛才他們的對話之中出現過幾個比較生僻的名詞,唐時完全不知道那是什麽,現在倒剛好問一問。
“對了,那王母血到底是什麽?剛來的時候聽見有人問湯先生,不知道是個什麽來頭?”
王母血——
薛一指缺的乃是右手的小指,不過他的一雙手倒是很漂亮,并不是膚色上的,而是那種形态,修長之中帶着幾分有力的感覺。
“湯先生說得對,那是傳說之中的東西。”
唐時沒接話,知道肯定有後文。
薛一指繼續道:“青鳥乃是西王母的信使,西王母乃是仙神,飲其血可白日登仙。”
白日登仙?
唐時幾乎倒吸一口涼氣,即便早猜到肯定是什麽好東西,可現在薛一指這麽清楚地告訴他,卻讓他有些不敢相信。
“可……我們修煉不是還有心境上的修煉嗎?即便是飲王母血,它又能夠用什麽方式使修士白日登仙?”
一開始被震住,可一轉念頭便發現了不合理的地方,唐時提出來的問題,以前不可能都沒人想到過。
所以薛一指聽他問出這樣的一句話之後,反而笑了:“都說了是個傳說,不過在青鳥出現的地方就可能有西王母的血出現,這傳言也是有的。至于王母血有沒有,當真不知道。”
隻不過是捕風捉影的傳說吧?即便是有,也不可能那麽厲害的。
唐時又陸續問了幾個問題,尤其是大荒之中各大勢力的劃分。
“大士又是誰?”
他想到之前聽章血塵跟道閣的修士對噴的時候,提到的這個名字。
“大士是大荒之中修爲最高的人,名爲冬閑,我們都稱之爲冬閑大士。兩千多年前便已經是飛升期的修士,乃是大荒之中号稱距離仙門最近的人。”
距離仙門最近的人,大荒之中最厲害的修士——
“大士乃是總閣的人,我大荒十二閣各有十二名閣主,但凡是閣主便自動進入總閣之中。除此之外,所有大荒第九層的層主都可以選長老。總閣之中有十二閣主席和長老席,還算是很分明。”
其實薛一指知道的消息也不多,這些都是常識而已。
他慢慢跟唐時講過,時間便這樣慢慢地過去。
唐時也總算是将大荒之中的情況搞明白了一點。
大荒十二閣的關系很複雜,可最鮮明的矛盾不是仙妖魔三閣之間的矛盾,而是八道閣内部的矛盾——逆閣與道閣。
逆閣多逆修,而道閣自命爲天道正統。
一個主張的是逆天而行,一個主張順天而修,這兩家掐得你死我活,那才是常态。
難怪之前章血塵跟那道閣的修士說話一點也不客氣,原來是早就有了積怨,更何況章血塵性情可謂是狂妄乖張,一言不合跟人打起來那才是他的風格。
在被介紹大荒之中情勢的時候,唐時也順便問了當初四方台會之後的情況,隻不過薛一指才閉關出來,執導的不多。
唐時也就不多問了,眼看着便過了午時,日影開始偏西,便看到遠遠地那青鳥仙宮真如琉璃一樣。
那邊章血塵已經談好了,便帶着大荒這邊剩下的十來名散修回來。
原本他是準備讓大荒之中修爲最高的那些個散修進去的,可是之前湯涯跟他說了,他才考慮到另外的一種可能。
蓬萊原本就是散修的聚集地,這裏的散修會有多少個?他們大荒是遠遠也比不上的。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他們派進青鳥仙宮之中的修士修爲太高,很輕而易舉地就會被人盯上。蓬萊本地的散修,怕會聯合起來,直接針對這些來自大荒的散修。所以修爲太高的進去了,其實也沒有什麽效果。
因爲大荒跟蓬萊這一次的矛盾,進去的确是有人能進去的,可到底有多少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東西回來,那就不一樣了。
蓬萊最怕的是開了這樣的先河之後,日後每次仙宮出現,大荒都要來分這樣的一杯羹,到時候就有趣了。
不管進去的是什麽修爲層次,恐怕都是要被蓬萊的修士針對的,進去也都是炮灰,還不如将真正有實力的人留下來,畢竟他們是要在外面布陣打劫的,若是半路上被人發現,打不過,那才是功虧一篑了。
之前湯涯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章血塵就覺得很妙——對他們這些做決定的人來說,根本沒有犧牲誰不犧牲誰這樣的說法。畢竟怎麽都是要死一些人的,到底是哪些對他們來說根本沒有區别。
他們要做的,不過是利益最大化。
時間一點一點地推移過去,沒說話之後,唐時等人便在這被陣法結界隐蔽起來的島礁上打坐,等待着黃昏時刻。
如果沒記錯的話,青鳥仙宮開啓的時候,便是在那青鳥第三次振翅之後。
天際一抹血紅緩緩地沉下去了,在海面上幻化出幾分旖旎的光線來,便帶着幾分天地賦予的**了。
落日,從海平面上下去,從青鳥仙宮的西面下去,隻是他們并不知道西面到底是什麽。
就在光線即将消失的那一瞬間,三足青鳥的翅膀重新擡起來,像是蓄着什麽力一樣,緩緩地,速度并不快,紫色的翅膀尖上,竟然像是将天際最後的那一點紅光,都吸引過來了一樣,變成了一點點細微的光焰。
這場面異常地動人心,尤其是當天際的光芒都緩緩彙聚起來,變成那一點光焰的時候,一切都不一樣了。
光焰很純粹,從那青鳥的翅膀尖端燎原一樣,向着青鳥的全身蔓延而去,像是将這青鳥的羽毛都全部燒了起來一樣。琉璃一樣的紫光,便在這種燒灼之下,逐漸地稀薄起來。
天際那無數的毫光再次出現,便有無數的散修歸巢鳥一樣,一頭紮進了那光影之中,似乎不曾受到分毫的阻攔。
那邊的章血塵,打從所有人一出現,便将那手指背在身後,迅速地掐動了起來。
速度很快,待那些人全部消失之後,章血塵便臉色青黑道:“我大荒修士隻有十二,他們卻有整整四十三,這還是第一輪就進去了的,後面還要陸陸續續進去。湯層主,我們的情報上——”
“蓬萊最少有七十名散修,現在進去了四十三,還有一些沒出來。也不排除還有一些老怪,興許不會出來了。”
其實也可能是躲在某些不爲人知的地方渡劫,所以即便沒了也沒人知道。尤其是那種性情孤僻的老怪,因爲年深日久,當初他們的門派都沒了,他們卻還在。所以有的時候,若不是他們死的時候留下來的儲物袋或者是别的什麽法寶,來證明他們的身份,怕是沒人知道那些是當年那些名震大陸的人的骸骨。
修士,走的是轟轟烈烈和寂寂無名這兩個極端。
章血塵聽了湯涯的話之後,隻有一個字:“等。”
他們現在還不能進去,隻能在外面等。
因爲他們這邊有一部分人要抽調去布陣,所以外面負責警戒和動手的人真的不多。除去那些隐世的散修,蓬萊至少還有二十七名散修沒來,修爲什麽的不清楚,可青鳥仙宮這樣的盛事,很少有人能夠忍住的。
他們必須等一個合适的時機,等蓬萊之中的散修陸陸續續都進去得差不多了,才開始收網。
唐時很清楚這策略——甕中捉鼈。
等。
他們雖然是沒有什麽耐心的人,可爲了利益的最大化,衆人都耐心着。
第一天的晚上,第一次進去了四十三,之後整個晚上都有一群人在附近觀望,不過沒有進去的。
一個晚上,衆人都有些緊張地看着。
恐怕僅有的兩個能淡定的人,就是前面的湯涯與章血塵了。
一個說:“這剩下的人,不是膽小如鼠的,便都是那些隐世的高人了。恐怕我貔貅樓的情報裏都不會有這些人的。”
另一個掐着自己的下巴,輕笑了一聲:“這不是收集消息的好時機嗎?這些個老怪,平日裏不露面,這一回總不能組團來吧?怕心氣高的都是一個個地來的。”
他們所料不錯,隻是這後面來的就沒那麽好應付了。
清晨的時候,來了一個道骨仙風的白頭發老人,隐隐約約地朝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卻笑了一聲,還是一頭鑽進去了。
章血塵與湯涯幾乎都是渾身一震,知道對方是發現他們了。
二人對望了一眼,卻同時笑出聲來。
果然來的一個個都是大人物,他們是惹不起的。
發現了他們,卻不說明他們的所在,這些個避世的老怪,多多少少都是那些不喜歡管閑事的人,讓他們在這裏折騰——在強者眼底,他們是沒有任何的威脅的。
唐時也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也覺得心神震動,
在那老頭子之後,又來了幾個人,有黑衣的劍修,也有拖着幾條尾巴的妖修,還有那一看便不懷好意的魔修。
陸陸續續,竟然又有十來個。
這些人當中,有一半是大荒情報之中有的,一半卻是從來沒出現過的。
“靈樞大陸,卧虎藏龍,大士誠不欺我。”章血塵又感歎了一聲。
冬閑大士守着丹爐煉丹的時候,就這樣說過,沒有想到現在真的被他們遇到這樣的場面。
第一天過去之後,就進去了接近六十人,之後的三天卻隻進來了七八人。
現在青鳥仙宮之中已經進去了很多人了,即便是還有漏網之魚,他們也沒辦法一網打盡了。
該是收網的時候了。
第五日的晚上,在章血塵一聲令下之後,整個陣法被悄然收起來,而後他們悄然接近了之前的那三足青鳥的虛影。
作爲所有人當中修爲最低的人,唐時并沒有得到任何的優待,頂多就是安排的位置比較偏僻。
大荒是用實力說話的地方,沒人會管你是不是天才,隻有實力,能壓倒一切的實力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之前唐時曾經接近過三青鳥的虛影,不過他修爲不夠,并不能真正地進入。
可是在三足青鳥三次振翅之後,整個紫光都完全稀薄了下來,唐時這一次輕而易舉地就鑽進去了,而後按照自己記憶之中地圖的方向,便向着自己那廊柱邊走過去。
陣法乃是玉簡陣盤刻出來的,唐時不費什麽力氣便将這陣盤直接鑲嵌進入了那廊柱之中,然而就是在那一刹那,他看到了讓他忽然之間喘不過氣來的東西。
這廊柱很高,沖天而起。在外面看不出什麽來,可是站在這裏面的時候,那種自己如同蝼蟻亦樣的感覺又起來了。
唐時握了握自己的拳頭,才控制住身上的顫抖,之前唐時曾經接近過三青鳥的虛影,不過他修爲不夠,并不能真正地進入。
可是在三足青鳥三次振翅之後,整個紫光都完全稀薄了下來,唐時這一次輕而易舉地就鑽進去了,而後按照自己記憶之中地圖的方向,便向着自己那廊柱邊走過去。
陣法乃是玉簡陣盤刻出來的,唐時不費什麽力氣便将這陣盤直接鑲嵌進入了那廊柱之中,然而就是在那一刹那,他看到了讓他忽然之間喘不過氣來的東西。
在那一丈粗細的廊柱上,能夠看到很多蟠龍狀的紋飾,從底部一直攀升到上面去。
而在與唐時的手掌等高的位置上,竟然有一行遒勁而有風骨的字——
那一刻,唐時心中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地叫嚣,可他仔細去聽又不知道自己心底這聲音到底是在叫嚣些什麽。
唐時進入元嬰期之後,開出了新的三首詩,可他除了練習之外還沒有真正地使用過。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樣的地方看到他蟲二寶鑒上的詩!
還是這樣的一句……
當真想不到。
他幾乎要想起當初在湯涯爲自己制造的煙鎖重樓和摘星術的幻境之中,出現的望江樓,還有小自在天的映月井……
唐時覺得頭疼,覺得自己智商開始有些不夠用。
他伸出手去,用手指觸摸着那些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麽回頭看了一眼,沒人注意到他。
像是冥冥之中有那種預感一樣,便伸出手去,用尖尖的手指,沿着那字迹的軌迹勾勒起來。
這一句詩似乎是被人刻上去的,那縫隙之中還有一些灰塵,唐時手指從那縫隙之中劃過,便感覺到了——那細微湧動着的靈力,還有順着他指尖傳過來的磅礴的墨氣!
強大的氣息,将他整個人的一身青袍掀起來,翻飛着——便像是這外圍的那青鳥的虛影,振翅欲飛!
像是被那力量帶着走,唐時的手指擡起來,就順着風那筆迹勾畫着……
這一句出自李商隐《無題》——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爲探看。
☆、第十章 詩之殿堂
在光華閃耀的一瞬間,唐時便體會到了那種感覺……
跟被困四方台中,是非把他傳送出去的時候一樣的感覺。他們通過那通道的時候,就是這樣奇妙的傳送感。
空間傳送與空間傳送之間也是有區别的,畢竟每個人布置陣法的手法不一樣,帶給人的感受就不一樣。
有的陣法平穩,有的兇險,因爲從四方台裏面出來的感覺太過特殊,所以唐時盡管無法描述出那種感覺,可在感覺到的時候卻已經有了完全清醒的認知了。
隻這樣的一眨眼之間,唐時便已經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一間石室,四周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隻有那虛掩着的石門外面透出來一道靈光。這裏除了唐時的呼吸聲,聽不見旁的任何聲音。
唐時站在原地很久,一動不動。
若是周圍有危險,隻在他動的那一刻,就會有動靜了。
過了大約半刻鍾,沒有發生任何的異狀。
唐時的靈識查探了片刻,終于還是踏出了一步。
這一間石室很小,甚至長寬高都不足一丈,唐時站在裏面就有一種很逼仄的感覺了。
他回過身,看着自己背後的那一堵牆,自己應該是從這裏進來的。
手指按壓着牆壁,很快,唐時便摸出了一下痕迹,他用指甲輕輕将外面幾乎凝結的灰塵刮下來,那詩句卻是:“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他并不知道這一句到底是出自哪裏,不過似乎讀到過,乃是晏幾道的一首詞裏的。
重點,應該在一個“歸”字上,他仔細地考慮了一下,不管他是不是想要進仙宮看看,至少要保證自己能夠出去。
這需要冒險,不過屬于自己鎮守的那個位置沒什麽人,他如果現在出去——
當真是要看運氣。
唐時伸出手指去,勾了這一句詩,之後那熟悉的感覺再次出現,可結果卻并不如他所想那樣。
唐時以爲通過這一句詩,他能夠回到外面去,可現在——他眼前的場景一換,卻已經站在了高高的祭台上,四周都有走廊,院落裏竟然有無數的靈草靈藥。
——這他媽場景切換太快,導演下次切戲給個提示可以不?!
唐時狠狠地無語了一把。
他用腳蹭了蹭自己的腳下,果然看到下面又有一句詩。
周圍依舊沒人,這樣的情況讓唐時忽然覺得自己果然是朵不走尋常路的奇葩。
這一句還是唐時現在沒開出來的,大抵以後會出現在蟲二寶鑒之中。
“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
他現在猜測,如果他臨摹下這一句,怕又要到一個新的地方,所以他看了看滿園的靈草,便直接跳下了祭台,沒有任何的危險。格外地安靜,可唐時總覺得不舒服,可到底哪裏不舒服,他也不是很清楚。
大約是……這些詩?
原本以爲自己帶來的是獨一無二的東西,可是現在——
唐時彎腰下去,看着這下面生長了不知多少年的靈草,便想要伸手去摘,隻是他多了個心眼,忽然換了斬樓蘭來,想要用劍試試,可哪裏想到劍在剛剛接近靈草的時候,就被彈開了。
若不是唐時反應快,迅速跳開,怕是就被自己的劍給砍了頭了!
那劍崩裂了他的虎口,一瞬間流下鮮血來,斬樓蘭倒飛出去,竟然直接插在了走廊上的柱子上……
唐時心有餘悸,隻看了一眼那靈草,周圍的光華起來了,形成一道光罩将這裏籠罩了。
終究是隻能看着眼饞,他不過是個元嬰期的修士,哪裏能輕而易舉地取到這些好東西呢?
想到等在外面的那些大荒的修士,唐時便淡定了。
每次遇到這種奇事,唐時就有一個很經典的句式——我不過是某某期的修士。
總是有人在上面的。
唐時走過去,将自己的劍拔了下來,可是擡眼,便看到那柱子上又有一句詩——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
擦,這些地方怎麽到處都是詩?
不管是唐時知道的,不知道的,在他看到的時候便已經出去了。
似乎隻要他有心去找,就能看到一樣。
心裏将這詭異的仙宮詛咒了無數遍,唐時看了看自己的劍,沒有任何的損壞。
詩……詩……
唐時低頭,随意執了劍尖,卻用劍尾在地上蹭了蹭,竟然又出了一句詩:“潮落夜江斜月裏,兩三星火是瓜洲。”
他上了走廊,這裏像是古建築裏面的回環式天井,那祭台就在最中間,被四周的走廊給環抱着。
唐時腳步過去,寂靜無聲,偶爾停下來,随手往柱子上一按,便能看到出現的詩句……
他是進了幻境嗎?不然爲什麽走到哪裏,想到哪裏,隻要他想這裏會出現詩句,這裏就會出現詩句……
唐時知道事情已經往最詭異的方向發展了。
等到将這一圈繞完了之後,唐時手指随意在自己身前一點,墨氣從他指甲上來,竟然從虛空之中浮現出一句詩來。
“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
這一句乃是詩歌史上很經典的“煉字”的典範,即便是唐時這樣的渣也聽說過這樣有名的典故。詩人賈島當時騎在驢上,便得了這一句,隻不過最開始的時候用“推”字,便是“僧推月下門”,又想要改爲“敲”字。所以賈島便坐在驢背上,伸手出來“推”或“敲”,不想半路撞到當時是京兆府尹韓愈的依仗隊伍,被押過去問了。韓愈本也是此道高手,當下思慮良久,便道一聲:“敲字上佳。”
正所謂“推敲”,便是從此句化來。
唐時一笑,心想這一句倒是投了緣了,便順着手指一劃,提着劍便覺得眼前場景一換,到了個新的地方。
可一看眼前的場景,唐時就嘴角抽搐了——好運氣真不是伴随他永久的,他這真的是“投了緣”了。
這裏是一處宮殿了,台階的最上面放着一口蒙塵的劍,隻不過沒有劍鞘。
那一把劍,似乎是鈍劍,還未開鋒,隻帶着一種低調和沉默,擺在那裏。
可是衆人已經知道它是一口好劍了——
忽然之間出現在那劍旁邊的唐時,讓整個大殿上還在打鬥的衆人都愣住了。
卧槽,他們在這裏打了這麽久,怎麽這貨忽然之間就出現在了那裏?
“這哪裏來的元嬰期的小子能混進來?!”當下就有散修驚詫了。
唐時頭疼極了,讓他驚訝的不是這些,而是——坐在宮殿最頂端的梁上,似乎還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的是非!
卧槽尼瑪啊,這才是真正的“投了緣”,他進來可以歸功于蟲二寶鑒,是非又他媽是怎麽進來的?
眼看着下面衆人直接向着自己轟了過來,衆多的法寶流光都向着他,恐怖的氣息幾乎壓得他擡不起自己的手來。
唐時心一黑,便喊道:“看你們頭上!是非大師,在上面坐了那麽久不下來玩玩兒嗎?!”
衆人一驚,哪裏還有人?
一擡頭,他們頭頂上真的端端正正坐着一玉面僧人,此刻低眉斂目,手中轉着佛珠,不過在唐時指出他所在的時候,他便歎了一口氣。
唐時才懶得管是非是怎麽回事,他跟是非是兩清,現在他還是那誰也不欠的唐時。
坑爹才是真絕色,坑個和尚又有什麽了不起?
在他道破了是非的存在之後,便狠狠地一掌拍在那一把鈍劍之上,隻可惜那鈍劍似乎是鑲嵌在那裏了,唐時根本拍不動,他着急上火,心裏便罵了一聲“操”。
下面一名散修大驚:“大膽宵小,還不住手!”
言罷,便運了一劍,直直地看向唐時。
唐時才是大怒,瑪麗隔壁,老子剛剛來就對我這種弱小人士發大招!散修是什麽境界,唐時是什麽境界?這他媽能比?這一招如果真的受了,不死也要去半條命!
這種關系到自身利益的時候,誰留手誰是傻逼!
眼看着那劍光就要到自己的身上,唐時被逼得怒了,狠狠一腳踹向那放劍的高台,上面倒是結實,下面就直接被唐時一腳給踹散了,唐時抱起那通體烏黑的鈍劍,便朝着那修士“呸”了一聲。
“你他媽算個什麽東西,想殺我,做夢!”
手指一點,出來一句詩,唐時一陣狂草便畫完了。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刷啦”一聲,唐時那嚣張的聲音還在大殿裏回蕩,整個人卻伴随着那半空之中出現的文字的虛影,轉瞬之間消失了個完全!
那散修的劍氣批了個空,在那高台上炸開了,頓時煙塵彌漫。
是非從那梁上站起來,皺眉歎了一口氣,果真是這樣嗎?他身子一隐,便消失在了原地。
“人呢?”在這仙宮之中根本不能使用任何的瞬移之術,所以唐時跟是非兩個人的先後消失,忽然就讓人摸不着頭腦了。
方才那對着唐時劈出一劍的散修乃是劍修,名爲餘平,此刻臉色陰沉。
作爲四劫散修,又是劍修,其實到這裏應該是很占優勢的,可是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樣詭異的情況。
聽到這人這樣問,餘平冷臉道:“那和尚乃是身外化身之術,不是散修無法出現在這裏,所以那隻不過是他的化身,此人真人應該還在仙宮之外。至于方才那小子,似乎是真身進來的……”
和尚不古怪,最古怪的是那小子。
和尚消失,是因爲化身,可那小子是怎麽消失的?
因爲這仙宮乃是上界遺留,自有一種威壓,所有的修士在這裏可以禦劍禦空而行,卻無法使用瞬移和挪移之術。若那小子是真身進來,且不說那麽低的修爲是怎麽進來的,單看他方才消失的那一會兒,就知道這之中肯定有貓膩了。
“莫不是這小子隐藏了修爲?”餘平暗自納悶。
蓬萊之中的老怪多了去了,性情古怪的不在少數,這些個人時常喜歡戲弄人,他們若是被戲弄了真是一點也不稀奇。
餘平的想法,顯然也是旁人的想法。
以前也不是沒有修士試過,不是散修進來不了,佛修這邊的身外化身之術倒是不知道——可方才那小子,定然是不對勁的。
相比于元嬰期進入仙宮,他們更願意相信唐時是個隐世高手,故意來戲弄他們的。
這裏面的人裏面并沒有來自大荒的那一撥,蓬萊的修士關注四方台會的事情其實不算是什麽,可若說要對唐時知根知底到一見面就能認出他,又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誰能夠想到,唐時已經到這裏了呢?
在這種無法瞬移和挪移的地方,唐時這種忽然之間出現的憑借詩句穿越的技能簡直不要太厲害。
在“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亮起來之後,唐時再次到了一個新的地方。
這一次,似乎是在一個密室的後面,附近有喊殺聲,外面應該是在打架
唐時抱着那鈍劍,隻覺得手裏沉沉的,将這東西往自己儲物戒指裏塞,卻發現塞不進去——這東西到底是個什麽等級的?竟然連他這個高級儲物戒指都沒辦法把它裝進去!
唐時三觀被刷新,尼瑪這麽重的劍難道要他背着到處走?
一開始的時候還不覺得,可是抱得越久,就越覺得沉,
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他以爲是自己的錯覺。
之前唐時是連着架子一起搬起來了的,現在那架子還連着劍身,可這劍……
鈍而無鋒也就罷了,之前唐時抱着它像是有三十斤,現在抱着倒覺得有八十斤了。
八十斤也不重,可這重量一眨眼就加上去了……
唐時沒抱住,任由這重劍劍尖落了地。劍雖然沒開鋒,可劍尖陷入地面,就像是利劍陷入了豆腐之中一樣——輕而易舉地刺進去,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一刻,唐時知道這一把劍絕對是好劍!
滴血認主——
沒反應!
我去,連滴血認主都沒反應?
唐時看了看那劍柄上刻着的字,“十年磨一劍”。
“……”
不知道爲什麽,他很想罵娘。
如果沒猜錯,這一把劍,興許跟他手中的斬樓蘭一樣,來自于詩句。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尼瑪的這劍都沒開鋒,哪裏來的“霜刃”?沒有“霜刃”還說個屁的“試”啊!
唐時想了一會兒,用斬樓蘭将下面連着的木架子給削了,而後将劍背到了自己的身上——作爲一隻土鼈,一個窮人,唐時覺得自己還是很需要這一把劍的。
可是在将這一把劍背到背上去的時候,他又不期然想起了是非——他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他記得,那明輪法師是散修,莫不是還能帶進去?
唐時知道這是一個很大的疑點,方才他出言坑了是非,不知道……
懶得管,坑死他活該。
唐時聳了聳肩膀,想起自己把那佛珠挂在礁石上面,刻在那石頭上的四個字——管你去死。
不知道是非看到是個什麽心情?
他手指一點自己的眉心,便推開虛掩着的石門,看到了外面的打鬥。
這些散修,都是蓬萊的。
内部的争鬥,這一次又是什麽寶貝?
唐時看向了那石室角落裏擺放着的一顆丹藥,大大咧咧地走出來,旁的人忙着打架,百忙之中自然沒時間注意别的,唐時走過去了都沒人發現。
他心裏暗笑了一聲,自己這技能簡直跟開了挂一樣。
可是在暗笑的同時,他心裏又有些奇怪的擔憂。
到底爲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伸出手去,拿起那一枚丹藥,唐時回頭看去——操,老子存在感這麽低,還沒人發現我?
丹藥名字倒是奇怪,嫦娥藥。
媽的,誰起的名兒?
唐時惡寒了一下,可在他手指點出下一句詩,準備悄悄地跑路的時候,便愣住了——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瘋了!
這個青鳥仙宮簡直他媽瘋了吧!
他現在接觸到的所有寶物幾乎都脫胎于詩歌之中,便是連穿越的方法都是詩歌。
他不知道以前是不是這樣,可現在他遇到的這種情況,就像是整座青鳥仙宮就是一座詩歌的殿堂,意象的集合體!
顧不上那許多了,就在他愣神的這一刻,已經有人發現他了。
還沒等那些人回過神來,唐時便直接狂草而去,再次一閃身消失在了原地。
這個時候,那石室之中,緩緩地凝聚出一道影子來。
是非看了看地面上的碎木屑,像是之前被唐時踹翻的那架子上的,聽着石室外面的動靜,唐時似乎是又消失了。
他還沒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明輪法師也不曾說個清楚。
如今看唐時這情況,倒真的有很大的可能是他——
隻是唐時自己卻似乎一無所覺的樣子……
從這東海罪淵,到樞隐星半輪月,再到這西海青鳥仙宮,及至現在遇到的種種詭異的情況,真是奇怪了。
是非不是認不得筆迹的人,他又想起當初在蒼山的時候,那後山秘洞之中的字迹和枯骨。
距離最後的期限還有十三年,是非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夠解開最後的謎題。可小自在天人乃至于整個靈樞大陸的近古修士,都爲這樣的謎題所困擾着,便是連枯葉禅師也不例外。
殷姜早已經投身罪淵,此刻想必已經無法踏入輪回了。
對至情至性的九命貓妖來說,枯葉禅師都沒了,她跟着去倒是最好的選擇。
是非心中念頭鑽過了無數,最後還是輕歎一聲,消失在了原地,繼續追蹤唐時了。
隻要跟着唐時,大約便能知道這仙宮的秘密所在了
唐時還不知道有人跟着自己,畢竟是非悟禅之後,修爲再次猛升一階,已經直接邁入了出竅期,還不是唐時所能發現的。
隻不過,若說唐時沒有什麽預感,那才是奇怪了。
唐時這一次到的地方,乃是在假山石堆積成的一處假山洞裏,身邊便是池塘,裏面還養着許多漂亮的金魚,這些金魚的修爲都比唐時高——其中一條魚在看到唐時出現的時候竟然甩了他一對白眼……
喂,你他媽敢歧視老子!
嘴角抽搐,唐時忽然覺得世界很幻滅。
這魚怎麽這麽有賤格呢?
唐時剛剛走出假山洞,便看到那池塘的邊上坐着一個白胡子老頭,正是在他們布陣之前進去的那一個大能,在進去的時候回頭看了他一眼的那個。
心裏頓時敲響了警鍾,唐時一動便想要跑,沒想到被這人一把拿住,他不敢動,讪讪笑道:“前輩在這裏看魚啊,打擾了……哈、哈……打擾了……”
“留下這劍,你就走吧。”
這老頭子也不客氣,直接一把将他背後的劍給拿了下來,握在手上,便大笑了一聲:“好劍啊!”
是啊,好賤啊!
尼瑪的高手都是強盜的世界傷不起!
唐時退了一步:“那,晚輩告退。”
那老頭子哈哈笑着,左手袖子一揮,便有一道強大的氣流向着唐時撞過來。
唐時頭皮發麻了一瞬間,這老頭子之前根本就是在唬他,人家這樣的等級也根本沒将唐時這樣的小蝦米放在眼底,袖子一揮便能讓他灰飛煙滅!唐時心裏憋着,在最危急的時候直接地淩空一點,便點出了一句詩,正待要畫,不想又聽那老頭子說話了。
“你們大荒的修士不安好心,這一次正好拿你試劍,爲這把劍開鋒!”
說殺人就殺人,一點也不含糊。
這老頭随心所欲,一點也不拘束。
唐時這一刻有一種相當深刻的覺悟——等哪一天他成了老怪,必定要用比這還要古怪百倍千倍的性格去報社!
可是現在,該逃命!
必須先抵擋了這一劍,才能有辦法。
危急時刻,唐時遇到得多了,當下便抽了自己斬樓蘭長劍,淩空一點,虛劃了一下,半空之中以刺——太極丹青印在他劍的尖端出現,而後迅速地旋轉,蟲二寶鑒便從這漩渦一樣的印記之中脫出,而後翻開,到了其中一頁上。
這一首詩,乃是唐時期盼已久了的,從他得到斬樓蘭開始,就在想了。
“願将腰下劍,直爲斬樓蘭!”
斬樓蘭!
劍尖隻往蟲二寶鑒書頁上一點,便有蟠龍一樣的墨氣席卷而來,附在他劍身上。
唐時咬牙,在這一瞬間,便拔劍起,對着那老頭随手劈過來的一劍,對劈過去!
“轟”然一聲巨響,周圍的假山石通通碎裂,唐時隻覺得心口劇痛,已然是受了傷,便**進了池塘裏。
老頭哼了一聲,以爲已經得手,不料神識一掃,唐時已經不見了。
擡眼,忽然感覺到了另外一股氣息,一個和尚站在方才唐時站的地方,微微鎖緊眉頭,也不看他,竟然就這樣再次消失了。
“……”
老頭擡起自己的手來,看了看這一把“十年磨一劍”,忽然覺得自己在做夢。
仙宮什麽時候成了菜市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