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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神級鑒賞大師》第32章
☆、第六章 《賦得古原草離别》

  第六章新組合

  選擇唐時的原因很簡單——對洛遠蒼來說,隻需要一個跟他一樣已經跟正氣宗結仇的隊友就夠了。

  而唐時答應洛遠蒼的原因也很簡單——對于他來說,隻是需要一個足夠強悍的隊友就夠了。

  所以,唐時跟洛遠蒼,在下面這一境之中,成爲了一個新的組合。

  天海山現在隻有唐時一個人,點翠門這種小門派,本來也隻有洛遠蒼一個,這兩個人倒是獨行俠配獨行俠,剛好合适了。

  唯一有區别的就是,唐時根本是個菜,而洛遠蒼應當是個很厲害的人。

  這一局,幾乎是唐時的必死局,一個練氣期的修士,如何能夠從三名築基期手下逃亡?

  唐時自己腦補了一下那場面,已經開始考慮,到底自己選擇被剁成兩段還是肉末了。

  當下,洛遠蒼就直接站到了唐時的身邊。

  旁的人,指不定正在嘲笑這兩人的不自量力。

  不過洛遠蒼一臉完全與自己無關的表情,唐時則是近乎面無表情,實力太低,沒什麽存在感,反正也不覺得丢臉,臉早就丢光了不是嗎?

  是非沒有再說話,大約佛家生性寬容,開了殺戒并且一身血腥味兒的洛遠蒼是個讓他們有些頭疼的人物吧?

  方才洛遠蒼那句話帶着挑釁,隻不過是非并沒有回應,僅僅合十爲禮。

  洛遠蒼當即冷笑了一聲,說了一個詞:“虛僞。”

  唐時悄悄地皺了眉頭,其實在以前,他是很贊同這句話的,不過……最近這樣的印象似乎有改觀。

但他對佛家的哲學,還是覺得難以理解。

  之前印相出事的時候,大多數人袖手旁觀,而印相本身是去救人,小自在天這一撥人路上也沒少幫助别人,是非在這種危險的地方竟然還幹着放生這種不靠譜的事情,不得不說也很挑戰人的心理忍受能力。可是與佛家這種寬容濟世,乃至于舍身飼虎、割肉喂鷹這種行爲,換來的隻是世人冷漠與袖手旁觀。

  唐時不過是個普通人,他是很功利的,雖不說什麽他幫助别人一定要别人湧泉相報,但至少不要袖手旁觀或者落井下石。如果事先知道自己所救之人像是雪環那樣,一次兩次,興許唐時還會救,可是被咬得多了之後,就會覺得救人其實沒什麽意義,到後來就改衍化到一種比較冷漠的狀态。

  這便是唐時一路上總覺得跟小自在天的人有幾分氣場不對的原因,總是有幾分違和。

  現在跟洛遠蒼站在一起,唐時倒是覺得自在了。

  他擡起頭來,看了是非一眼,又看向前面的漩渦,那盡頭的金光越來越大,石碑從地底鑽出來,并且逐漸地與漩渦相接,這個時候便見到一叢白光,從漩渦的那一片暗金色之中閃現出來。

  就是這個時候!

  幾乎是一瞬間的感應,所有人都知道,應該進去了。

  洛遠蒼道:“走吧。”

  唐時一點頭,直接提了真力飄過去,隻是還不及落地,就已經被那一片漩渦的力量吸走了。

  他身邊後面半個身位乃是是非,是非擡眼看了一眼,隻說道:“相由心生,入魔易,出魔難。”

  這話唐時聽得半懂不懂,隻覺得佛家這些人,動不動就來一句高深莫測的,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唐時凝神思索了片刻,隻說了一句相當裝逼的話:“相由心生,我心魔,我心佛,是非大師非我,又怎知?”

  他笑着看了是非一眼,卻是忽然之間明白是非是什麽意思了。

  是非大概是在擔心唐時跟着洛遠蒼這樣的人走入奇怪的道路吧?還真是能操心。

  不管怎麽說,洛遠蒼能夠來到小荒十八境,那便是修道者之一,道家修煉雖不像佛家那樣法度森嚴,但也自成一套體系,太過殺伐之人應當是沒有的。

  洛遠蒼之前肯定有過一場惡戰,但唐時絕不認爲那是洛遠蒼的錯——因爲正氣宗才是唐時的仇人。

  唐時當初隻是了結了仲慶,卻沒有殺赫連宇夜,赫連宇夜是被仲慶殺了的,或者說是他最後的一擊耗盡了他的生命力,從頭到尾,唐時也不過是個導火索而已,可是正氣宗卻硬要天海山交出一個人來,天海山也就随手推出了唐時這麽個人——細細想來,他這黑鍋簡直是背得絕了。

  他理所當然地站在洛遠蒼這邊,所以跟是非說了一句之後,就跟上了洛遠蒼。

  是非在他背後看着,雙手合十,那念珠緩緩撥動,最後卻歎了一口氣。

  印虛覺得很費解,“是非師兄若想點化他,爲什麽不說得更明白?”

  印空則是根本不知道說什麽,他現在還記挂着印相的事情,佛家人雖說看淡死生,隻不過印空畢竟武僧出身,不如一開始就從心修煉的印虛與是非。

  面對印虛的疑問,是非隻是道:“點化之事,說一句便是明了,若無機緣,說一萬句也與一句毫無區别。”

  隻是想到唐時,修爲微末,一路上忍辱負重,身上藏着一把刀,心裏也藏着一把刀。

  這樣的人,即便是現在看着一點也不可怕,未來卻很難預料。

  “修行不是講究天賦的嗎?這唐時看着天賦平平,即便是走錯了路,入了苦海,爲害世間,似乎也不是需要太擔心的。”印虛還是覺得很奇怪,忍不住要與是非辯上兩句。

  是非不喜歡與人辯,不過因爲佛法是越辯越通,便是小自在天也常常有“佛法辯議”的活動,是非總是能夠在那種場合得到所有人的矚目,但他私心裏并不喜歡,如今肯對唐時說兩句,似乎已經算是破例了。

  隻不過,有的東西,你明知道他可能會發生,可是無法阻止,最終隻能這樣看着,似乎才是運命所在。

  “肉身天賦,豈可與心眼相比?”

  是非唇角微微一彎,最終還是往前走了。

  這是一條通道,在進入的時候,唐時就在想到底這些小荒境是怎麽連接起來的。

  如果自己之前是站在一個極點上,現在這通道卻是延伸到空中的,如果别的小荒境也是球體,那麽……這麽大的球體,唐時隻能想到小星球——可是問題又來了,兩個小星球之間有通道連接,應該不算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可是這些星球是怎麽排列的?它們又到底是在什麽位置?

  想不透。

  通道是黑灰色的,像是浮動着的烏雲,他們是被這漩渦吸走的,這個時候順着這通道緩緩地接近盡頭的那一片白光,就已經感覺到了幾分冰冷的味道。

  唐時忽然想起,這第二境,叫做冰天雪地。

  然而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穿越這一片白光之後,竟然又來到了一個平台上。

  之前在進入千溝萬壑境的時候,外面也有一個平台,現在竟然也是一個平台,每一個小荒境外面都有平台嗎?

  隻不過,這一片——冰雪之地。

  “給這小荒境起名的人,一定是個懶人,不動腦子的。”洛遠蒼抱着手,一臉的嘲諷。

  他與唐時,幾乎是同時落地,站在了這冰雪之台上。

  這一瞬間,擡眼,天地改換。

  通過通道的時間說來長,其實相當短促,前一刻還是黃沙漫天,這一刻卻是滿地冰雪,世界的轉換太快,在到達的這一刻,很多人都被震撼了。

  “可是……我們現在要怎麽到對岸去?”

  吹雪樓,依舊是那三女一男,在進入小荒境之前跟雪環聊了幾句的那個绛塵,忽然回頭四處看了一眼。

  現在他們隻是在一個漂浮的平台上,很像是一塊浮冰,周圍都是水,而遠遠地望過去,還是冰雪覆蓋,隐隐約約有山的輪廓,隻不過還是冰雪之色。

  這小荒境的名字取得的确很俗,隻不過很貼切。

  平台之上的門派,與剛剛來的時候差不多。

  小自在天死了一個,還有三人;正氣宗似乎也是死了一個,還有三個;千廈門的人不知道爲什麽沒有參加;吹雪樓四人倒是完好無損,作爲唯一的男人,尹吹雪似乎還是那樣自在;天海山現在隻有一個倒黴鬼唐時;橫道劍宗兩人;點翠門隻一個洛遠蒼。

  不知道什麽時候,吹雪門的四人竟然跟橫道劍宗的站在了一起,六個人看上去真是這裏最大的小團體了。小自在天這一回,三個人倒是完全沒有跟任何人組合了。也沒有人找正氣宗,那三個人也就是面色鐵青地站在那裏,其中那女修的臉上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道劍痕,也不知道是怎麽出的事兒。

  唐時隻這麽粗粗一掃,就已經大略地掌握了現在的局勢,而後忍不住感歎——洛遠蒼跟自己,果然是勢單力孤,并且相當招人恨啊。

  洛遠蒼打了個呵欠,一副沒睡醒的表情,對唐時道:“我們先走吧。”

  唐時一愣,走?他們第一個走?

  仿佛是看出了唐時的疑惑,洛遠蒼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哼聲道:“走在後面,就算是遇到好東西也早就被人搶走了。”

  洛遠蒼随意挑了一個方向,直接飛身過去,他們是在其中一個巨大的平台一樣的浮冰上,周圍卻還有别的小塊的浮冰。

  唐時看到洛遠蒼已經落下了,他有些懷疑自己拙劣的輕身功法能不能橫跨那麽遠,如果不能過去……

  他看了一眼下面浮動着冰渣的水,大概也就是一個掉進冰水裏淹死的節奏。

  想着,他嘴唇一動,浮綠水。

  轉瞬他便覺得自己的身體化作了一片羽毛,朝着對岸飄過去,輕靈詭異到了極點——經過千溝萬壑境那麽兇殘的地方之後,唐時的修爲似乎已經高了很多,尤其是“白毛浮綠水”這一句,是在實戰之中演練起來的,可以說運用想當初純熟。

  這一段路,大約有整整十五丈,唐時也就是一開始的時候跳得高,之後竟然落了下來,看得周圍的人一瞪眼——卧槽,這貨該不會直接掉進水裏去了吧?

  尤其是洛遠蒼,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挑的這哥們兒這麽牛,竟然連輕身功法都這麽矬嗎?

  好不容易拉到的一個隊友這就要離自己而去?

  ——事實證明他們想多了。

  唐時根本就是個小強賤命,即便是掉進水裏估計也是淹個九成死還能活過來的人。

  他看着是要掉下去了,連他自己都有點緊張,他那醜不拉幾的灰綠色的道袍,飄在覆蓋着冰雪的水上,那感覺真是說不出地違和。然而幸運的是,他并沒有掉下去——這貨水上漂了。

  鞋尖一點水,便有一陣漣漪帶着冷意從他腳底下蕩漾開了,甚至不需要更多的動作,唐時就站在了水上,卻像是站在冰面上一樣不下落,他向着洛遠蒼所站的那個地方滑過去,跟溜旱冰一樣。

  其實他腳底下是水,不是冰,唐時能幹得這麽漂亮,驚掉一地的下巴,都因爲《蟲二寶鑒》裏這一首“詠鵝”。

  首先,這裏是有水的環境,真是施展這一首詩的好地方,其次,唐時的修爲似乎又有了精深。

  白毛浮綠水,一句話,羽毛飄在水上。

  現在唐時的重量跟一片羽毛是真的沒什麽區别,他是向着洛遠蒼飄過去的,像是風吹着一片羽毛,從湖水的這邊到那邊。

  在唐時踏上那一片碎冰,走到洛遠蒼身邊的時候,整個冰天雪地境真是一片寂靜,根本沒有人說一句話,之前在小聲談論之後應該怎麽行動的人,現在都停下來。

  唐時這孫子,竟然還藏着這麽一手?

  無疑,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唐時狠狠地讓所有人驚豔了一把。

  不過在這種驚豔的背後,卻是無盡的辛酸——老子這麽騷包的功法,卻隻是個練氣期,想想也很凄涼的好麽?

  這輕身功法算不得最好,不過卻很有意思,頗有幾分微妙之處,衆人倒也不是很垂涎,天下厲害的靈術多了去了,哪裏能夠看得過來?

  在洛遠蒼與唐時選定了方向之後,後面衆人離開平台的時候也是各顯本事,因爲已經被人搶先,所以之後的衆人離開很快,轉眼這平台上就已經隻剩下小自在天的三人了。

  印虛頓時有些傻眼:“師兄,我們怎麽過去?”

  是非道:“隻有這一個方向了。”

  他們這個方向,似乎是水域最寬廣的一個,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塊大片浮冰似乎也有百餘丈,也難怪衆人都不選擇這個方向。

  印空則是讷讷,“師兄,你知道我輕身功法不好的……”

  這意思就是,是非你得想個辦法讓我們過去。

  于是,是非略一斂眉思索,卻是想了一個好辦法。

  “一葦渡江。”

  他手指一晃,便像是從虛空之中夾出來一根蘆葦,看着細細長長的一條枝,之後一個法訣打上去,卻将之随手一扔,到了那冰水之中,那蘆葦見風就長,竟然變成了一條葦船,足可容納三個人。

  唐時遠遠地回頭看到這一幕,暗歎是非果然是好手段。

  洛遠蒼也看了一眼,是非畢竟是這群人之中修爲最高的,他也有些忌憚。

  “那是佛家的術法,名爲‘一葦渡江’,名字很奇怪。”隻是不知道那是非到底修煉到第幾重了。

  唐時倒是知道這一葦渡江的,幹脆也接上話:“這個典故我倒是清楚,佛家有達摩祖師,在過江之時無船,便從岸邊折了一支蘆葦,投入江水之中,立在這一根蘆葦之上過了江。所以這一術法,也被稱之爲‘一葦渡江’。”

  洛遠蒼倒是不知道,唐時竟然知道這麽多。

  不過小自在天的人,底蘊深厚,根本不是他們東南西北四山的修士能夠相比的,小自在天的地位等同于大荒。即便再拿出什麽讓人震撼的東西來,其實也是相當正常的。

  洛遠蒼道:“聽說正氣宗跟你的師門都要搞死你,我還是第一次見比我更倒黴的人。”

  唐時在冰上走,兩個人也沒什麽方向,這邊的冰很厚,踩上去跟地面一樣,根本沒有半分不穩的感覺。“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竟然這麽有名了。”

  “你當然沒這麽有名,我跟在正氣宗那四個傻子後面偷聽到的。”洛遠蒼笑了一聲。

  唐時忽然扭頭看洛遠蒼,爲什麽忽然有一種跟神經病同路的感覺?

  這個人,滿身都是疑點。

  “我們現在隻是這樣随便走嗎?”

  兩個人的小隊,跟之前那麽多人的隊伍有着本質的區别,隻有兩個人,也沒有那麽複雜的利益牽扯,甚至不需要想太多,走什麽路、怎麽走,都是他們兩個人協商解決的。

  隻不過話語權不一樣。

  如果唐時跟洛遠蒼的意見不一樣,最終成爲結果的意見,大約是洛遠蒼的,這是由實力造成的。

  洛遠蒼回頭看了他們的來路一眼:“知道我爲什麽選你嗎?”

  “你又知道我爲什麽會答應你嗎?”唐時不回答,反而反問了一句。

  兩個人對望了一眼,同時輕笑出聲。

  洛遠蒼似乎終于不困了,他一邊走,一邊伸了個懶腰,“我沒有選擇,你也沒有選擇。不過看你修爲這麽低微,打起來了,我可能顧不到你,不過你也不必顧着我,這世間本沒有誰規定誰有責任去救誰。”

  “所以你言語之間對小自在天很不客氣。”唐時又接了一句。

  他看得清楚明白,洛遠蒼也不否認,“你不也不喜歡嗎?”

  “你哪裏看得出來?”唐時一直以爲自己隐藏得很好的。

  “我不喜歡,所以大約知道哪些人跟我一樣不喜歡,我認爲你不會喜歡,問了你,你果然也說不喜歡。這不是看出來的,這是感覺出來的。”洛遠蒼說了一堆很繞的話。

  唐時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你說怎麽走的問題嗎?”洛遠蒼似乎現在才想起來,他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他們的身後,“原本我覺得應該可以愉快地走下去,可是如果一直有這麽三個尾巴跟着,似乎不是很愉快。”

  三個尾巴?

  唐時沒有感覺出來,可是看洛遠蒼的神情就知道,後面肯定有人跟着他們。

  除了正氣宗的那三個,誰還會鬼鬼祟祟?

  “算了,跟他們之間的事情以後再解決,我們如果先鬥起來,怕是會讓别人漁翁得利。”洛遠蒼想了想,最後還是轉身繼續往前走了。

  這道理,唐時也明白,畢竟這冰天雪地境之中還會發生什麽事情是說不定的。

  他們在冰上繼續前行,逐漸地,視野之中除了碎冰之外,開始出現了别的景象,一開始隻是冰河之上的碎冰,可是遠了就能夠看到凸起的冰山,有高有低,在水裏浮動。

  一片冰原的盡頭,是無數的冰山,而冰山的背後還不知道是什麽呢。

  原本兩個人隻是往前走,可是走着走着就覺得冰下面有什麽黑色的影子,一開始還很淡,甚至時深時淺,可是越走就覺得越是清晰。

  洛遠蒼再次回望了一眼,擡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對唐時道:“下面有東西,要去看看嗎?”

  唐時也知道下面有東西,但問題是:“怎麽下去?”

  他話音剛落,便見到洛遠蒼直接一打手訣,一大團豔紅色火從他手指之中迸射而出,落到冰上,竟然瞬間就像是一個火球,往下面鑽去,緊接着唐時便覺得腳下一空,直接掉下去了,幸好他見機快,在落下去的一瞬間就已經提了輕身術,才避免摔成傻逼。

  冰天雪地,原本是一個很冷的環境,可是到下面之後唐時覺得熱——隻因爲洛遠蒼的火焰竟然還在向着周圍灼燒,一直開出了一個足夠容納五六個人站在這裏的空間才罷休。

  隻不過,在洛遠蒼的火焰消退之後,他們的腳下也就出現了不少的積水。

  按理說,消失了多少的冰,就應該有同質量的水,可是現在他們腳下也隻有三寸厚的水。

  洛遠蒼随手一個靈術彈上去,将他們跌下來的那個洞口補上,重新冰封起來,一看自己腳底下的水才道:“這冰也詭異,小荒十八境的神奇,果然是名不虛傳。”

  他們融掉的冰看着多,可是化出來的水卻隻有這一點,想必這冰和水都有古怪。

  不過現在也沒辦法追究那麽多了,如果能夠搞清楚這裏全部的謎團,他們也不會隻是個小小的探索者了。

  現在他們站在這小小的冰室之中,周圍都是厚厚的冰層,隐隐約約能夠看到周圍有什麽深深淺淺的黑色,“現在我們需要在冰裏走了。”

  是的,在冰裏走,自找麻煩。

  不過兩個人都是聰明人,基本的火靈術,唐時也是很清楚的。

  他的修爲比不過洛遠蒼,一燒就能掉一大片,但他也有自己的辦法,那就是小聚靈手和火靈術一起使用。

  在祭出火靈術的時候,就将小聚靈手使出來,延長火靈術使用的時間,不會有中斷,所以燒得雖然慢,可是連續性很好,幾乎是一直在燒。

  隻不過在這空間之中,能夠被小聚靈手聚集到的靈氣太少,不一會兒唐時就已經撐不住了。

  最開始的時候,洛遠蒼還看一眼唐時,可是後面看唐時有自己的辦法也就沒怎麽管了。練氣期所擁有的靈力儲備不多,所以唐時是需要休息的,他也知道自己背後唐時已經開始盤膝打坐了,隻不過他還在繼續。

  在他們的努力之下,這裏的冰已經被融化成水,周圍的東西,漸漸就開始清洗了,竟然有一些封在冰裏的雕像,偶爾還會出現一些奇怪的物品。不過,洛遠蒼也不過隻是出身點翠門,也就是一個築基中期的修士,是比唐時厲害了不少,但說他不需要休息,那是假的。

  洛遠蒼狠狠地喘了口氣,終于停了下來,直接盤坐了下來,便要準備調息。

  隻是沒有想到,他才一坐下,就看到唐時站起來了。

  之前唐時沒真力了,還在恢複,現在卻已經恢複完畢并且起來準備繼續了。

  他沒說話,隻是選了另外一邊,開始使用火靈術,真力不斷地流轉在經脈和手指指訣之中,漸漸就有一種圓潤而得心應手的味道,原本無形的真力在他手指之間流動,漸漸地便化作了道道白氣。

  洛遠蒼調息之餘還會多看他一眼,這個時候卻發現了一點不一樣的情況。

  小聚靈手并不是什麽厲害的靈術,可是唐時使用小聚靈手那手法真是無比純熟,像是已經使用過千千萬萬遍一樣——洛遠蒼是不知道唐時在天海山過的是什麽日子的,更不可能知道,能夠來參加小荒境之會的唐時,在天海山不過是菜園裏一個寂寂無名的弟子。

  唐時自然不會告訴他,這些功夫都是在菜園裏面練出來的。

  有句老話,說來可能太老生常談——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

  唐時現在能夠裝逼,就意味着背後的努力不知道有多少,更何況他天賦隻是平平。

  因爲不斷地翻手使用小聚靈手,給火靈術供應着靈力,所以燃燒特别持久,并且随着唐時無意識地加快小聚靈手使用的頻率,火焰範圍越來越大,甚至燒灼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漸漸地竟然讓盤坐在一邊回複休息的洛遠蒼感到了幾分灼熱。

  那冰化成水,竟然有了小溪潺潺流動的聲音。

  這一刻,洛遠蒼忽然意識到,也許自己并沒有找一個拖油瓶隊友。

  很多人,隻是缺少一個暴露自己,或者說展示自己的機會而已。

  如果是繼續跟之前千溝萬壑境裏面那些人同路,唐時是絕對不敢露出自己的這些東西的,他知道自己不厲害,可是也知道自己的有些方法很巧。

  若是在之前露出來,還不知道蔣繼然和雪環會怎麽對付自己,可是到了洛遠蒼這邊,大家都跟正氣宗有仇,在解決正氣宗之前,他們還不會翻臉。

  唐時需要的,隻是一個提升自己的機會。

  他現在是練氣七層,在千溝萬壑境根本沒有修煉的機會,可是現在跟洛遠蒼走,人少不說,兩個人的速度還不會很快,也有更多鍛煉自己的機會。

  眼前這融冰這一項大工程就是其中之一。

  唐時也逐漸看到冰裏面有東西了,是一把已經腐朽掉的木劍,在他融掉外層的冰,停下來将這一把劍摳出來的時候了,其實已經接近脫力了,隻不過他站得很直,也看不出來。

  終于休息好了的洛遠蒼上來看了一眼,“是三株木劍,你運氣倒是好。”

  唐時不明白,重複了一遍:“三株木劍?”

  洛遠蒼的表情忽然變得奇怪起來,他看了唐時一眼,問道:“你沒看過《山海經》嗎?”

  唐時心說這名字熟悉,隻可惜還是沒看過,“聽說過,沒看過。”

  靈樞大陸也有一本書,名爲《山海經》,上載東、南、西、北四山以及中原大荒的種種山川地理,奇聞趣事,甚至是飛禽走獸和花草樹木,算是一本大全,隻不過唐時一個外門弟子,哪裏有什麽資格看《山海經》?

  洛遠蒼一聳肩,“三株樹,在厭火北,生赤水上。其爲樹如柏,葉皆爲珠。不過也有人說,三株樹都像是掃帚星。其實也不過就是三棵樹罷了,隻不過隻有三株。這三株木劍,便是取了三株樹的枝幹做成的,應該是有三把,你這把雖然看上去腐朽了,但煉制一下,大概還是有用的,隻不過到底有什麽效果,我就不知道了。”

  洛遠蒼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唐時看着這三尺長的木劍,忽然就有些爲難起來。

  洛遠蒼正要走開,卻看到唐時還愣愣地拿着那木劍,又奇怪道:“你怎麽不把這東西收起來?”

  唐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怎麽收?”

  ——哥們兒你赢了。

  洛遠蒼本來想開口問,你難道沒儲物袋的嗎?可是忽然想到唐時連《山海經》都沒看過這一件事。又聯系到他被正氣宗的人仇視,還被自己的師門抛棄,想必不是什麽受重視的弟子,小門派哪裏去找那麽多儲物袋給弟子們挂上?

  “儲物袋的話,我倒是有一個,隻是不知道你敢不敢用了。”洛遠蒼忽然想起自己身上帶着的另外一個儲物袋,莫名其妙地笑了一聲。

  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不接的都是傻逼。

  唐時本來很想慎重地問一問,可是現在看洛遠蒼的神情,他已經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了。

  洛遠蒼隔空抛過來一個儲物袋,看上去空空的,也沒什麽特殊的地方,隻不過在袋子的外面繡着一個太極陰陽魚的圖案。

  唐時看向他:“正氣宗的?”

  “嗯。”洛遠蒼應了一聲,之後道,“不過我查過了,并沒有什麽記号。這個人已經死了,這儲物袋裏面的東西已經到我手裏了,上面的神識印記也已經抹去。”

  唐時掂量了一下洛遠蒼話中的意思,卻一笑,直接收用了這東西。

  “你不怕我有什麽陷阱嗎?”洛遠蒼又覺得唐時果然是個有趣的人了。

  唐時道:“有陷阱早就下了,也不在這一時半會兒,更何況,能直接解決的人,又爲什麽費盡心機去算計呢?”

  現在的唐時,連讓人算計的資格都沒有。

  他自己有自知之明,卻是一點也不害怕别人的算計的。

  腦子抽了的人才來算計一個弱逼加窮鬼。

  洛遠蒼忽然大笑起來,接着轉身對着周圍的冰牆努力了。

  唐時卻将自己的神識烙印在了儲物袋,直接将之前偷偷藏起來的靈晶和自己别的一些雜物丢進了儲物袋,自然也包括那從冰裏面摳出來的三株木劍。

  現在唐時累了,幹脆坐下來繼續休息,洛遠蒼終于沒掩飾自己的實力了,那火焰堪稱是燎原,竟然直接選定了一個方向就燒過去了,越走越遠,

  唐時這裏,隻能遠遠聽見流水的聲音,他雙手分開,手掌掌心向上,真力順着他的經脈流轉,不知不覺地就已經粗壯了許多。

  他閉着眼,隻覺得自己像是被靈氣包圍籠罩了,手掌翻轉之間全部是小聚靈手,将周圍的靈氣全部抓了過來,轉眼之間,他便感覺到在丹田紫府的位置,那些濃密的真力彙聚壓縮,最終化作了一滴水,從上面緩緩地掉落,之後又被别的靈氣包裹住了。

  唐時手掌心之中有淺淡的光芒,他忽然感覺到了異動,下意識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掌。

  回頭看了一眼,洛遠蒼已經走得很遠了,堪稱瘋狂地在那裏跟無數的冰牆做鬥争,還沒工夫注意到自己。

  之前那些火焰,應該不是洛遠蒼的真實實力,那隻是爲了防着他,所以才掩飾了一下,現在已經能夠确定唐時是一個可以當成隊友的人,所以直接就将後背露出來了。

  唐時這邊看着,卻是終于放下了心,将自己的左手,緩緩展開。

  那《蟲二寶鑒》的圖案,亮了,有淺淺的紅色光芒,鮮血一樣在他手掌之上流動,而後唐時任由自己體内的真力被這圖案吸入,于是那熟悉的一幕,終于出現了。

  實體版《蟲二寶鑒》,書頁像是被風吹動,瘋狂地翻轉起來,最終又恢複了翻着序言頁的模樣。

  唐時知道,在靈氣彙聚凝聚的時候,他就已經到了練氣八層,别人到了上三層之後,修煉是越來越慢,唐時卻是越來越快,簡直有些讓人無法理解。

  上三層,也就是練氣七層、八層、九層,都是可以築基了的,隻不過成功率有很大的區别。

  一般來說,練氣七層築基成功率爲百分之一,八層爲百分之五,九層有百分之十。

  如果有築基丹,這個成功率才能夠往上拔高。

  靈樞大陸,練氣期修士無數,築基成功的不多,這就是修真的等級體系,現狀如此,讓唐時想到的時候忍不住苦笑一聲。

  他暫時抛開築基這麽遠的事情,手指觸摸到蟲二寶鑒,這陳舊又有一種難言味道的紙頁,書香墨氣,總是能夠讓人一下就平靜下來。

  第一首《詠鵝》,第二首《春曉》,第三首《塞下曲(其一)》——

  唐時的手指,終于按在了第三頁的末尾,他心跳有些加快,第四首,他知道第四首肯定已經出現了,可到底會是什麽?

  冰層之下,是坐在那裏,即将翻開蟲二寶鑒第四頁的唐時,他遠處,洛遠蒼已經挖到了很多東西,眼前也已經是一片黑色了,他再次扔出一個火靈術,終于看到了——這是一面牆,一面黑色的牆壁,上面似乎刻畫有古老的文字,水滴的聲音落在地上,也落到了洛遠蒼的心底,他心跳忽然加快,隻愣愣看着自己的眼前的東西。

  冰層之上,忽然失去了目标的正氣宗三人已經攀上了一邊的冰山,小自在天的三人在浮冰上發現了不屬于佛道兩修的奇怪印記,吹雪樓的尹吹雪向着三女解釋自己方才忽然消失的事情……

  飛仙派蔣繼然的劍,穿透橫道劍宗齊一宇的喉嚨的這一刻,唐時的手指,終于動了。

  一點一點,慢慢地,他的手在抖,後面的文字,逐漸地清晰起來,墨色的書法字,黃草紙一樣的底色,還有看上去沾滿了灰塵的整體效果,即便是之前已經見過好幾遍,可是在看到的時候,還是難以抑制自己内心之中的激動。

  他雙眸之中,倒映着放在自己雙手之中的這一本《蟲二寶鑒》,消去了之前所有的不安,隻有平靜。

  這第四首詩,并不是完整的,隻有一半。

  《賦得古原草離别》,白居易。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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