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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齡鳳凰女(巧乞兒4)》第10章
第十章

  「不。」

  「不?」

  「是的。」

  「沒得商量?」

  「沒得商量。」

  較清亮的聲音有些討好的意味,「再考慮考慮,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人都是不一樣的。」

  「不需要考慮,心意已定。」一道低沉的男聲堅決拒絕,絲毫不給懇求的人半點面子,依舊故我。

  「哎呀,話別說太快嘛!事情可以商量啊,你擺著一張臭臉很容易嚇到人,笑一笑呀!心平氣和才能討論事情。」這些人是怎麼回事,一個個全是硬邦邦的臭石頭,豐厚賞賜不屑一顧,高官封爵視如糞土,還一個個不把他放在眼里。

  「天生的長相,沒得變。」上百條人命已經夠了,用不著再搭上他這一條,他無妻無子可誅殺。

  「呵,那可真是好面相,五官端正,天庭飽滿,封侯拜將的命格,若是手持長劍在沙戰上浴血殺敵,管他南夷北蠻,定是不敢來犯。」哼!再不識相就別怪他使出殺手銅,誰見了他不叩首謝恩。

  「錯了,草民命賤,年少時顛沛流離,無親無戚與乞丐為伍,父母兄長皆為國捐軀。」若非沈氏一族,他又怎會家破人亡。

  頭戴玉冠,身著明黃色衣袍的玉面少年微露一絲尷尬之色。「呃,過去的事就甭提了,先人作惡總不能禍延子孫吧?」

  「死的不是你的親人當然可以說得如此輕松,你知道一個人能流多少血嗎?」血慢泥地久久不散,那是他一家百余口的鮮血,只因莫須有的罪名。

  「放肆,皇上豈是爾等小民能議論,還不跪下。」

  一道宏亮嗓音一出,直挺挺站立的玄衣男子並未雙膝落地,反倒是坐得四平八穩的清逸少年嘴角一抽,差點由夔金雕漆紅木椅跌落,小腿肚還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不用跪、不用跪,不在朝堂上就免了這些俗禮,這次你搭救鳳瑤國使臣功在社傻,朕大大有賞。」唉,這冒個不停的冷汗呀!何時才能停止。

  十六、七歲的小皇帝以眼角斜晚站在御書房左側、方才開口的軒昂男子,心里有無數的歡呼和不滿。明明該坐上這位置的人不是他,偏偏有人為了逍遙一世,非要把責任往他肩上壓。

  看他們幾個多快活呀!走南闖北仗劍江湖,明日到鵝兒湖賞蓮,過兩天到太液池釣錦鯉,興致一來登高望遠,在風光明媚的冬山頂筑起了拿廬,摘果戲狐其樂無窮,左擁嬌妻右拉幼子,自成一幅令人傾羨的圖畫。

  而他呢!一位愛吃醋的皇后都擺不平了,朝中大臣又拚命地往他後宮塞女人,相府千金、尚書家小姊、將軍府閨女……重臣們的女兒他敢不收嗎?

  嗚嗚……就算不喜歡也要雨露均露,還得藉由後宮女子的得寵維持朝堂努力的平衡,他這皇上當得苦悶,老得比在座的人都快。

  清明帝沈子熙有滿腹說不出的苦,妒羨在野的幾人,他不是不想做個聖明的君王,他已禮賢下士、重用人才、廣納賢能,可是真正有才能的卻不願入仕,真是氣壞了。

  「草民救的不是公主,而是一位民間發人。」墨盡日不承情、面冷如霜,炯亮黑眸透看銳利。

  「一樣、一樣,都是一大功勞,朕甚感安慰,一直想著該賞你什麼才好。」最好是民間友人,你不想為臣,朕偏不讓你如願!

  「無賞即為賞,草民什麼也不缺。」他冷冷一橫眉,渾身散髮出一股「莫要惹我」的強大氣勢。

  搓著下巴,小皇帝的笑有幾分喬灝的狡猾,「哪有不缺,不就缺一個噓寒問暖的好娘子,朕記得宗親中還有多名未嫁的女子,你救了名公主,朕還你一個公主,不如賜婚……」

  「皇上三思。」不要逼他揍皇帝!墨盡日的面色更冷沉了,仿佛籠罩在冰霜之中,不等小皇帝說完便冷聲阻擋,黑眸狠瞪。

  沈子熙也惱了,「哼!朕是皇上,墨盡日一介草民擺什麼臉色,賜婚或護國將軍你任選其一,別說朕不給你機會,真不給機會你也別選了,夭下是朕的,朕要你趴下你敢站著。]敬酒不吃吃罰酒,其當他沒脾氣嗎?

  「呢一」一聲長音輕輕揚起,卻有如千斤重石把清明帝的威風壓得薄如紙。

  「九皇兄,你要站在朕這一邊呀!朕真的很缺武將,你好心點許朕一個吧!帶兵打仗的事朕不懂。」他才是目前可憐的那個人,人在其位才知負擔有多重。

  靖玉、攝政玉日日睡到飽才起身,他不宣召便不上朝,平日閑吃米糧逗逗鳥,不像他卯時一到就得爬下龍榻,梳洗進膳上早朝,和一群不怕他累死的臣子周旋,一下朝又得批堆積如山的奏折,他的一整天就這麼栽在國家大事了,一忙又忙到酉成時分。

  問他大婚至今已三年余,為何沒半個龍子龍女?是因為他的精力已被國事吸干了,除了皇后和少數看得順眼的妃嬪,他提不起勁呀!

  「臣姓喬名灝乃喬家子孫,皇上莫要喊錯了。」喬灝「提醒」皇上,笑面如春風。

  「你、你、你……你們明明是朕最親近的人,可一個個把朕當作瘟疫似的想避開、撇清關系,皇兄不認朕是兄弟,靖玉稱君臣有別拒封賞,說什麼怕功高蓋主,然後又是你這小墨子不肯接下兵符,你們聯合起來想逼死朕是不是。」他一鼓作氣把心中不滿宣泄出來。

  「皇上,你離題了。」喬灝笑臉一揚,頓時氣氛沉凝的御書房有如花開滿園、蝶飛燕舞,一片平和。

  清明帝一瞪眼,不快地將暗翠流綠玉璽往桌上一擱。「喬卿家莫非是要自請上纓,朕甚感快慰。」

  這小子學精了,重皇帝身分威脅他。「要上陣殺敵得先除內患,北蠻士兵劫殺使臣一事尚未了結,皇上應提審罪犯以做效尤,莫讓國之根本動搖。

  面上一閃慌色,沈子熙坐立難安。「這事交給大理寺審理便是,何須朕出面,判個斬立決吧!

  犧牲一個國師不算什麼,重要的是那件事不能掀底。

  「可是國師大人頻頻喊冤,還說遭人誣蔑陷害,非要在聖上面前分出個是非黑白,問皇上還記不記得翠竹林中的吹笛人。」敢如此大言大慚,背後定有不可告人的隱密。

  「什……什麼吹笛人?朕聽不懂,斬了斬了,推出午門斬首示眾,朕要他人頭落地。」死人不會多話。

  「皇上,你在盜汗。」果然年紀尚淺,定力不足。

  「朕身子虛嘛!你們都不肯為朕分憂解勞,朕操勞過度難免身體虛弱。」他連忙裝出精神不濟的模樣。

  「皇上,臣不是在逼你,而是為君不易,有些事即使不想做,你也要逼自己面對,江山社傻由得你逃避嗎?」皇上能依賴他到此時。

  還政於他是要讓他成長,學著當個明君,君王無道百姓受苦,他必須自己去了解,治國非兒戲,一朝扛起便是千秋萬世。

  還說不是逼他,江山百姓這帽子一扣,他還能不呼痛嗎?「傳令下去,帶國師到御書房。」他揚聲一呼。

  「是。」門外的太監一聲應和。

  沈子熙本不想把北蠻殺鳳瑤使臣的事情鬧大,他皇上做得好好的,內有攝政玉撐著朝政,外有守城將領成守邊關,他可在皇宮內院高枕無憂,不必事找事讓自個兒不得安寧。

  北蠻大軍攻的是鳳瑤國,與他騰龍玉朝何干?

  國師先前亦言,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人的國家滅了就滅了,說不定他們還能趁此機會分一杯羹,將鳳瑤國部分城池納入騰龍版圖。

  可皇兄偏說了唇亡齒寒,鳳瑤國一滅,騰龍玉朝也危在旦夕,北蠻大軍揮軍南下,攻城掠地、殺燒擄掠,不日便把彎刀擱在他頸子上。

  好吧,他也怕死,不得不說攝政玉比較有道理,為了多過幾年安穩日子,他再怎樣也要先把北蠻的野心解決了,不讓百姓惶惶度日。

  「國師帶到。」

  一襲灰色道袍已然凌亂不堪,披頭散髮的劉又玄頸項上了枷鎖,明顯消瘦的雙頰微微凹陷,眼下陰影深沉,看得出已數日未眠了。

  他一見到沈子熙不是先伏首認罪,而是像見到救命繩索般跪地喊冤,雙膝爬呀爬地想爬到他腳邊尋求庇護,卻在靠近時被墨盡日一腳踢開,滾了幾圈撞上柱子,差一點厥過去。

  其實沈子熙希望他一頭撞死,省事多了,所以看他搖頭晃腦還能爬過來反而失望,心中不禁一嘆。

  「冤枉呀!皇上,臣是被栽贓陷害的,臣無辜,臣對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鑒,望皇上聖察呀則他一拜再拜,叩首有聲,磕得額頭滲出血絲,甚為慘烈。

  「口亥,朕在這兒,你拜錯人了。」這瞎了眼的老賊,死也不肯領虎符的小墨子有他清俊迷人嗎?

  頭暈目眩的劉又玄趕緊一移身子,再拜。「皇上明察呀!臣一心為皇上盡中心,絕不敢有半點異想,潔蕩皇恩無有敢忘,不時祝禱皇上龍體安泰,福澤綿延……」

  「夠了,少說廢話,朕只問你是否窩藏北方蠻子,將鳳瑤國使臣往臨我朝的時辰告知。」以前還沒覺得他話多,現在看來還真是舌長三尺呀,只會諂言獻媚。

  他頓了頓,用字斟酌。「是北方來的朋友,傾慕我朝的道法宏遠前來請教,臣身為國師自當款待……哎喲!你敢踢我。」

  墨盡日收腳,冷哼一聲,「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你說誰是亂臣賊子,分明是妒我位高權重,一心攀附不成反陷貧道於不義,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圖謀不軌?」哼!一把火全燒了,看他還能拿出什麼有力的佐證。

  「我是人證。」墨盡日冷道。

  「片面之詞何足相信。」他狡辯。

  「皇上,臣當時也在場,親耳聽他自承罪行。」喬灝往前一站,端正面容上有一絲冷意。

  劉又玄得知他們兩人私底下是師兄弟關系,便加以攻汗,「師出同門當然相互袒護,攝政玉聲望己凌駕皇上,他怕皇上過於寵信臣而大權旁分,故與人合謀陷臣於不中心」

  朕這位置是皇兄不要的,他跟你搶國帥的「小位」做啥,簡直一派胡言,朕還希望他皇權一把捉,別讓朕累得像老狗!沈子熙暗暗翻個白眼,只盼他快快伏法,免得牽連甚廣。

  「那麼本宮的證言總能作數吧,當日你下藥擄人,還將利刃擱在本宮玉頸上,你是如此迎接本宮嗎?」香氣襲人,玉頗明艷,快紅色描花曳地羅裙款款擺動,鳳棲嵐雍容華貴地現身。

  「邀……邀鳳公主?」完了,他不死也丟掉半條命。

  「鳳瑤國使者拜見清明帝聖顫,恕邀鳳未經通傳便入內,實是聽聞您在審理我鳳瑤使臣車隊遇襲一案,一時情急,懇請恕罪。」鳳棲嵐一福身,並未下跪,她以公主之儀行兩國之禮。

  未經過宮人通傳,徑自闖入御書房,是經過喬灝授意,雖與禮法不合,但也是情非得己,他不想兩國之事再節外生枝。

  見到天仙姿容,小皇帝沈子熙身子微微前傾,龍目生輝,「無妨,公主免禮,賜座。」美人才有的殊榮,像攝政玉還站著呢!

  「邀鳳不敢坐,我鳳瑤上百親兵慘死貴國境內,清明帝是否該給個交代,以慰英靈。」他們不能白死,該有人付出代價,血債血償。

  「這是定然,朕當還鳳瑤國公道。」沈子熙狠瞪劉又玄。這國師真會給他找麻煩!「劉又玄,你罪證確鑿,謀害人命損我國威,勾結北蠻毀我根基,爾心已異,罪當誅之,朕大發慈悲不誅你九族……來人呀!賜毒酒一杯。」你死了,朕才能安心。

  一聽到要被賜死,劉又玄眼前一黑、全身虛軟,只得使出殺手銅大喊,「馬皇后。」

  馬皇后?!

  除了鳳棲嵐面色未改外,其余在場的人皆神色大變,或疑、或懼或嚴厲地看向猶做垂死掙扎的國師。

  「拖下去、拖下去,快把他拖下去,朕不想看見他……」沈子熙慌了手腳,高喊侍衛將人拖出御書房。

  「等一下,皇上,國師口中的馬皇后不是臣所知的那名罪婦吧?」喬灝眸色森冷,盯著眼神閃爍的皇上。

  「那個…呃,不過是個可憐的瘋婦,朕……只是不忍她淪落行乞,所以……所以……」母子連心吶,他怎麼忍心生養他的母后流落街頭,過著比

  狗還不如的生活。

  「皇上莫要忘了這毒婦曾毒殺了前太子,你的皇七哥,還長期在先皇的體內種蠱,以此控制先皇好掌控朝政。」

  沈子熙面露痛色,「這些朕都知曉,朕也曉得母后做了多少天理難容的惡事,可是皇兄,她是朕的母后呀!不能在膝前盡孝已是不孝,你要朕如何狠心置她於不顧,換成是榮貴太后,皇兄能心狠至此嗎?」

  榮貴太后華紅鶯,曾受封無雙皇后,乃皇七子沈子揚,也就是喬灝和皇九子沈子威的生母。

  「朕下令賜封前鎮南將軍墨煙嘯之子墨盡日為護國將軍,即日起手執三十萬大軍兵符,以衛邊疆安危為己任。」沈子熙此舉不無恩威並施之意,一為補償墨氏滿門遭誅,二為留下將臣,迫其允諾擔負重責。

  「草民無能,請皇上收回聖命。」墨盡日仍拒不受封,態度堅決得近乎頑固。

  「朕不是在請求,而是命令,由不得你說不。」哼!他奈何不了九皇兄,難道還治不了這家伙。

  國師劉又玄能有恃無恐,在於他收留了無家可歸的馬皇后,以此向皇上邀功,君臣以此事走得近,原本沒沒無聞的小道士因而一躍成了國師,沈子熙常私下前往道觀探母,讓劉又玄更加感到有了憑借而驕矜自大,更膽大妄為,甚至仗勢皇上的寵信而與北蠻來往密切,以為皇上不會責罰於他。

  但是這件事一被揭露後,他的護身符也沒了,勾結蠻子延誤軍情乃叛國行徑,因此毒酒一杯,了卻殘生。

  而雖然喬灝仍痛恨馬皇后對自己的傷害,以及對華皇后、先皇的迫害,可是看皇上那樣悲戚的請求下,他決定寬恕,畢竟事隔多年,有再大的仇恨也該消沉了,讓已然半瘋的馬皇后削髮為尼,入慈航庵修行,以贖其罪過。

  如今放不下的是親人盡亡的墨盡日,即便此事與沈子熙無關,可伴君如伴虎,墨府當年的慘狀便是血琳淋的教訓,他怎願再重蹈覆轍。

  「皇上下令滿門抄斬便是,反正只是讓草民至九泉之下相陪至親。」

  要殺便殺,他全無牽掛……墨盡日眸心微縮,不看一身華服的邀鳳公主,她今日華貴雍容明艷大方,讓人感受不凡的皇家氣度。

  「小墨子師兄莫要沖動行事,有話好好說。」喬灝忙緩頰。不當就不當,皇上真能砍他的頭不成,他怎麼又忘了有事師弟服其勞,可供利用的大山就立在他面前呀!

  「你以為朕不敢讓你人頭落地,把朕惹惱了,朕摘了你腦袋當球踢。」沈子熙說著氣話,少年俊頗氣得漲紅。

  墨盡日不回話,僅不屑地冷哼,讓人更是恨得牙癢。

  「清明帝息怒,請容激鳳勸上一勸。」這頭驢子這麼個給誰看,她可不信他真無鴻鵲之志。

  「好。」沈子熙微一額首。

  鳳棲嵐美目光彩流轉,容顏凝肅。「墨盡墨幫主,縱使你身在拿莽,亦應知國家有難,萬民不可幸免,看過那麼多乞食為生的乞丐,你忍心看戰火連綿,滿城百姓骨瘦如柴?」

  「公主,你少管閑事。」他咬著牙,怒視。

  「我不曉得你和騰龍皇室有何過節,更不願過問令你悲痛萬分的傷心事,我只問你一句,若是北蠻大軍來襲,你願不願意拿起手中的長劍,保護像三兒這樣的孩子?」他和她,以及所有人,他們都是三兒。

  「這……」他眼神一沉,透著一絲掙扎。

  雖然他常嫌喬小三粘人,是個麻煩又可恨的小魔星,把他平靜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可是小人精一遇到危險,他從不遲疑,以身相護。

  「這天下有許許多多的三兒,他們手無寸鐵,弱小無助,若你不挺身而出為民先鋒,那麼這世上將多出許多像你一樣的孤兒,爹娘失去孩子,幼子尋不到父母,那樣的哭聲是你要的?」誰無爹娘、誰願暗夜驚哭?動之以情,鐵石融化。

  「鳳棲嵐,我真想縫上你的嘴巴。」緋色柔唇軟嫩,點絳色澤澈葩"墨盡日想起那日火中的一吻,心口某條細弦輕輕一顫。

  她笑了,笑容燦爛。[去謝恩吧,別因為一時的意氣用事而讓自己後悔,人生只有一次不能重來,去做你該做的事,讓你墨家在騰龍玉朝這塊土地發光。」

  他不是不能,而是太驕傲固執了,放不開糾結的恨意。

  「哼,牙尖嘴利。」墨盡日冷硬面龐似雪初融,彎起嘴角。

  「皇上,聖旨。」笑面狐貍在一旁提醒,以免錯失良機。他這師兄可是愛過閑云野鶴的日子,隨時有可能反悔。

  「噢,對,聖旨……啊!朕的玉璽呢?」

  太過分了,他費了多大的勁勸說呀,結果不敵美人一展顏,好色!

  「皇上,在你左手側。」喬灝提醒。他才剛拿在手上把玩,一副想用傳國玉璽砸死小墨子師兄的模樣,讓人捏了一把冷汗。

  「呢,幾時跑到這兒來的,哪個不怕誅九族的敢動朕的玉璽」他遷怒,把一干伺候的太監、宮女嚇得跪成一排,身子抖個不停。

  「自個兒看熱鬧看得出神還遷怒,皇上,你想當昏君嗎?」喬灝笑眸一晚,桃花處處開,卻讓小皇帝看得心驚膽顫。

  自知理虧,沈子熙一使眼色,要那些沒用的宮人通通起身,別丟他的臉面,清清唯嚨開口,「墨盡日聽令,朕封你為護國將軍,即日起為我騰龍之臣。」

  「……臣遵旨。」他神色漠然,接旨時的黑瞳瞇了一下,似在瞪那笑得有點張狂的皇上。

  「墨將軍,你可是朕的臣子喔,那麼朕看你孤家寡人的,有意幫你牽一門親事……」大家一起捐軀呃,不對,是一起為家國效力,多子多孫多福氣。

  「不必。」他一口回絕。

  「你不先聽完朕為你指婚的對象?」嗯哼,以後最好不要求他賜婚,否則……沈子熙看向一臉凝重之色的激鳳公主,暗暗在心底好笑。

  兩國聯姻你不要,到時就自個兒去撞壁吧!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清明帝此時的狡檜神色竟和喬灝有幾分神似,因成功算計人而得意揚揚。

  明眼人都看得出墨盡日和鳳棲嵐之間有那麼一點什麼,兩人眉目不傳情也有幾分情絲牽連,早已春情暗浮,兩顆心。坪然跳動。

  可是他們卻極力地隱藏,像采取「敵不動、我不動」的戰術,誰也不肯先越過那條線,各自在線的一側觀望,不滿足於現狀,卻也不去揭破。

  都不動誰主動?看得人很不痛快,明明是兩情相悅還擺什麼譜,姻緣在前不握住,難道要月老來親自綁住他們倆的手嗎?

  「臣的婚事不勞皇上費心。」墨盡日冷著臉,眼瞳射出諸多不滿,明目張膽地怪皇上多事。

  哼!無趣,也不看朕日理萬機多辛苦,讓朕玩一下解悶又如何。「對了,邀鳳公主,聽說你已二十有三了卻尚未婚配,貴國女子允許大齡未婚嗎?」

  「我……」鳳棲嵐臉色微黯,帶了幾許為難。

  「不用回答。」墨盡日瞧她一眼,晚向小皇帝,回道:「大齡又怎樣?公主聰慧更勝諸多男子,她不婚自有她的道理,皇上只要管好後宮嬪妃,不讓婦人事寵禍及前朝。」他看向皇上左耳下方的抓痕,嘲笑他管不住自己的女人。

  沈子熙抽了抽眉,笑臉微僵,「嘖!皇……喬卿家,你看咱們墨將軍多無禮,自個兒床冷枕空,孤影伴月,沒個說說話的知心人,這會還不許旁人儷影成雙,共寢鴛鴦枕。」

  「嗯嗯!墨將軍是太無禮了,皇上也不過在表達兩國聯盟的誠意,問問鳳瑤國的風土民情,若無深入了解,怎好談合作?」小墨子師兄就委屈點吧,讓皇上解解悶,他悶太久了,總要讓他舒服一下。

  瞧!他多忠君愛國,為人臣子者理應讓君王舒心。

  「就是嘛!喬卿家果然深得朕心。出兵抗童非同小可,朕對鳳瑤國女王所知不多,不如擺宴『騰龍宮』,讓朕好好款待遠方來使,順便聊聊公主對婚配的要求,朕的朝中尚有文、武狀元末許婚,年齡嘛,和公主差不多,朕有成人之美……」

  咦!人咧!

  這年頭敢在皇上面前搶人的人並不多,好個墨盡日!

  「咳,皇上,木頭總有一天會開竅。」小墨子師兄性子冷,要溫水煮青蛙,慢慢熬。

  不過逼一逼也不錯,他沒看過小墨子師兄變臉色。

  「喬卿家,聯苦悶啊,皇后又跟朕鬧後宮美女太多,梁國又拚命送妙齡女子討朕歡心,朕有滿腹的委屈呀!你看朕是不是憔悴了……

  「臣告退。」小皇帝發他的牢騷,恕不奉陪。

  喬灝沒理會身後沈子熙的頻頻呼喊。慶幸坐上皇位的不是他,不然他可無法和心愛的月兒娘子雙宿雙棲。

  只是他剛走到宮門口,就看到兩道拉扯的身影,他眼泛興昧地停下腳步,做一回看戲人——

  「……其實我一點也不在意貴國皇帝的好奇,事無不可告人,且稍一打探便可得知。我是被退婚的女子,對方認為我鋒頭太健、氣焰太高,若是娶我為妻他會抬不起頭做人。」鳳棲嵐說話時還有點難過,不若嘴上所言已不介意。

  知道要看開是一回事,但受過的傷不易痊愈,朱玉樓不愛她才舍她另娶,可她又做錯了什麼,只因不被愛就要慘遭羞辱,淪為眾人口中的笑柄嗎?

  她不是不怨朱玉樓的無情,只不過是一直壓抑著,不讓別人看她的笑話,她心里也會怕再遇上一個朱玉樓,將她的心丟在地上踩。

  「軟弱男子的妄言也值得你放在心上?他不敢要你是因他天生一根軟骨頭,沒肩膀,真正有擔當的男兒不會背棄盟約,更不會以踐踏他人來掩飾自己的無能。」若是他,絕不會讓她忍受這等難堪。

  她失笑,眼中卻隱隱浮動落寞,「難得你這張像淬了毒的嘴,也能說出安慰人的話,我真要受寵若驚了。」

  墨盡目不由得扯住她的柔黃,訝異大手包覆下的小手竟如此纖細。「鳳棲嵐!不要讓我看見你的傷心。」

  他會心痛。

  「你該喊我公主才是,如今我們的身體已經換回來了,你不用再拖著我這個累贅,為你造成諸多不便我深感抱歉……啊,你握疼我了……」他的手好大,而且溫暖。

  「就是要你痛,若不把傷口撕開,它永遠也不會愈合!我可以去替你滅了南風國。」把那個什麼王爺痛毆一頓!

  鳳棲嵐先一怔,繼而星眸輝燦,「認識你真好,墨盡日,你讓我知道這世上有真正的男人。」

  讓她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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