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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齡鳳凰女(巧乞兒4)》第6章
第六章

  「你看我這樣可行嗎?會不會很怪,我覺得雙腿好像快打結了,你把我盯緊一點,要是看我快跌倒了就趕緊扶我一把,我出丑你也難看,記得提醒我板起臉,不要見人就笑……」

  男人粗嗓透著慌亂,大手拉扯了下前面的小乞丐衣袖。

  小乞丐壓根不理他,自顧自的前行,若仔細一看,便會發現小乞兒衣衫雖然破爛,面容略帶臟污,卻是長得明眸皓齒,水靈眸子像水晶般晶燦,如果笑一笑,肯定使人如沐春風,偏偏他冷著一張生人回避的臭臉,渾身散髮出的冷冽氣息有如北風,讓人一靠近就遍體生寒,以為置身雪花片片的臘日。

  而他身後縮著身子的大個子故作冷漠,眼神卻透出不安,仿佛誤闖狼窟的小白兔,不時驚惶地扯扯粉面小子的袖口,有一次差點扯掉他整個袖子,一副非常依賴他的樣子。

  很突兀的兩人,引來不少關注的目光,不過沒人敢看得太久,因為杏色美眸一瞪,馬上有被凍住的錯覺,本能地連忙轉移視線。

  「你的腳好大,一步邁得老遠好不習慣,好粗的手,你看這繭塊多硬,如果能上點百花玉露膏就好了,還有這把劍真沉,一定要帶著它嗎?太陽好大,要不要休息一下,曬傷了皮膚……」她用了一年的玉蜂漿才養白的雪朕,她可舍不得又曬黑了,她雖然有「驃騎女將軍」的美稱,但還是公主、是女人,所以還是很注重保養的。

  鳳棲嵐忍不住叨念。走在繁華似錦的帝都街道,往來百姓盡是陌生面孔,她心里有強烈的不安,很怕別人看出這具身體的古怪,手腳僵硬得不知怎麼正常走路,她為尋求肯定,不知不覺中話越說越多,她不知道如何停下來,要是嘴巴不動個不停讓自己分心,她很容易同手同腳。

  「夠了,你的嘴不酸嗎?」她再喋喋不休,他會狠下心給她一拳,教她痛到沒知覺。

  「墨……小墨子,我慌張啊,你沒看見我直冒汗嗎?帝都里認識你的人應該不少吧,我要不要跟他們打招呼?」不能笑、不能笑,要嚴厲,要冷著一張千年不化的冰臉。

  可是好難,她的臉快僵住了,好不舒服。

  「第一,不用。第二,誰準你喊我小墨子?」粉顏驀地一沉,森冷得讓人直打哆嗦。

  又是「小墨子」,他這輩子到老死都擺脫不了這個稱謂嗎?每個人想到的只有「小墨子」三個字!

  「可我也不能喊你的名字呀,現在墨盡日是我,我是墨盡日,總不好再沖著你喊『自己』的名兒吧。」那多奇怪。

  小盡子像小「鏡」子,小日子,喊起來也很怪,還是小墨子順口。

  「你可以不喊。」他一點也不介意。

  墨盡日想磨牙泄憤,可這口編貝白牙嬌貴得很,他稍一用力便疼痛難當,仿佛嫩肉嬌牙不堪折磨,他一咬就恨恨地松開。

  算她狠,從頭到腳養得嬌嫩,粉足雪臂讓他想掐出個青印都下不了手,唯恐日後那些閑來無事的「家人」會撻伐他到永無寧日。

  其實她算是可取的,遇到常理難解釋的重大變故慌亂是難免的,難得的是她很快鎮定,接受身上的莞誕事,思索解決之道,不像一般女子慌得只會哭泣,攀住浮木似地要旁人解決,一點力也不肯出的等人擺平一切,再歡天喜地以身相許,報恩成報仇地賴住男人不放。

  關於這點,他倒有幾分敬佩,鳳瑤國的邀鳳公主的確是巾幗英雄,胸懷百姓,開闊潔然。

  「不然叫你小鳳或是小嵐?你雖然喬裝少年乞丐,但這身於是女的,明眼人一瞧還是能瞧出姑娘模樣。」

  他穿不慣女子服飾嫌長裙絆腳,才改扮少年,可真的瞞不了人,她那身子長年使用御用香料和香膏,養得朕白勝雪,肌理勻稱,小臉如白瓷般精致,黛眉合笑,美目顧盼生姿,朱唇豐澤似點絳,想要美玉不發光澤實在太難了。

  墨盡日一聽,水嫩芙頰黑了一半。「不許用娘兒們的稱呼,我不是鳳,也不是嵐,我是……」

  「小墨子師兄,別來無恙,最近沒瞧你在不該去的地方閑逛,師弟我真是寂寞呀」沒賊好捉,皇宮一下子變得太平靜了,靜得像一座死城。

  肩上一沉,一只男人手臂伴隨看帶笑的嗓音搭上,鳳棲嵐當下臉色一變,僵直了身子,保持冷臉地以眼神向正牌墨盡日求救,叫她「小墨子師兄」的這個人她根本不識得。

  「把手拿開,他肩膀受傷了。」喬灝這小子不做他攝政玉該做的事,來攪什麼局,錢賺夠了嗎?還不回府數銀子、抱娘子、踹兒子。

  喬灝笑臉一凝,眼露狐疑地看向俊秀乞丐,「這位……小爺?你說話的語氣和某人很像。」

  「滾開,別來礙事。」墨盡日嬌聲喝斤,眼神冷厲寒冽,透著一幫之主的霸氣和凌厲。

  他一怔,若有所思的眼眸微瞇,「原來是姑娘,你真像我小墨子師兄,是物以類聚嗎?還是小墨子師兄有娘子了?」

  「死八兒,你在胡說什麼,我說過幾百次不許叫我小墨子師兄……」呢,他怎麼自己說溜嘴了。

  「你,小墨子師兄?」他眸子微瞳,有些愕然。

  墨盡日欲蓋彌彰地推開他,「你認錯人了,我叫……小鳳,鳳瑤國人士,好狗不擋路。」

  他邊說邊拉著全身僵硬的鳳棲嵐往前走,刻意裝作和喬灝素不相識,是錯身而過的陌生人。

  只是喬灝不肯配合,像甩不開的狗皮膏藥走到兩人面前,拱手一揖,攔下兩人的去路。

  狐貍似的桃花笑頗再次揚起,十分愉悅地搖著把扇子充當風雅,扇呀扇地髮絲飄揚。

  「不錯嘛!長相清艷,小臉蛋又白又嫩,摸來細滑柔膩,我家剛好缺個小妾,包吃包住包陪睡,你不妨考慮考慮。」他說時一摸眼前人兒白玉下顎,呵呵低笑。「你……」死八兒,竟敢調戲他。

  「住手,不準碰我。。碰他!天子腳下無玉法了嗎?竟然當街輕薄良家少女。」鳳棲嵐也感覺被侵犯了,眼神不善地拍開他的手。

  喬灝眼珠子一轉,裝出一臉難過,「才幾日不見,小墨子師兄就不記得我了?當年還是你代師父教我入門功夫,怎麼一副和我不熟的樣子。」

  「我喔,你我們……我受過傷,從懸崖摔下去撞到了腦子……嗯,失憶了,以前的事全忘光了。」她支支吾吾地編了個鱉腳借口。

  他眼底一閃銳光。「誰敢傷你?」

  「都說忘記了,哪曉得何人所為,我也想找出是誰害我的。」黑衣人的攻擊是有計劃性的,必定有人通風報信,泄露了使臣的行蹤,才會致使一百名親兵命喪刀下。

  想到當日血流成河的景象,鳳棲嵐臉色-黯然。煙霞和云緋,她們存活的可能有多少?連她都不敢肯定有再見的一日。

  喬灝輕笑,說起狠辣言詞亦不改頗色,「既然受傷了就到師弟府上休養吧,自家人不分彼此,傷你之人師弟必將他揪出,任由小墨子師兄剜目、拔舌、削耳、熱油燒淋、銀針刺足,一根一根拔下其指甲,慢慢地消磨怒火。」

  「嘶」聞其殘酩手法,鳳棲嵐重重抽了口氣。

  「不必,我們自有去處,不勞費心,你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別拿出來嚇人。」外貌嬌柔的墨盡日將此刻高出他甚多的鳳棲嵐推向身後,做出保護的姿態。

  不是擔心喬灝會傷害她,而是子肖父,喬小三的頑劣來自親爹的「身教」,一只小狐貍,一只笑面虎,父子倆都是沒事找事的難纏貨色,沾上他們跟被鬼盯上沒兩樣。

  喬灝又笑笑地娣視嬌妍的小乞丐。「要不是你軟嗓嬌如乳鶯,我都要以為小墨子師兄扮女人,捏著嗓子向我撒嬌呢則

  「你這小子……」他掄起拳頭要揍人,可眼角一瞄見瑩白粉拳,怒火頓消,只剩下難掩的抑鬱。

  「小墨子師兄,連敵人是何方神聖都一無所知,最好不要在外隨意走動,若是引得仇家上門,這回丟的恐怕不是記憶而是命了。」他說著,視線卻瞄向女扮男裝的小乞兒。

  如他所料,回答的是果決的女聲。

  「引蛇出洞。」他要將暗處的敵人引出來,看看是誰和北方蠻子勾結,讓兩國反目。

  喬灝忍住不屑的輕哼,只搖頭嘆息,多少表示對師兄的敬意。「那也要師兄有本事打蛇七寸,師兄身懷高深武功卻被人跟了半條街仍無所覺,另一個明明是女兒身卻扮做男孩,氣勢攝人但功夫差,只是只紙老虎,你們真想找死呀」

  「你一直跟著我們?」他居然沒發現!一抹懊惱浮現眼底,墨盡日自責疏於防備。

  八兒認出他來並不奇怪,他們雖然看似不和,可對這位原本憨傻,忽然變得靈光的師弟,他還是有幾分關注,只要不玩到他頭上就是自己人。

  可倘若認出他的人是曾和他交過手的北蠻人呢!那他與公主便會陷入巨大的危機,他們只有兩個人,而對方卻有千軍萬馬,區區螳臂豈能擋車。

  他錯估了局勢,再次沒把兩人身體互換一事算入,他仍以男人的身分做打算,墨盡日的身手不畏強兵悍將、猛虎餓狼,可是他現在不是墨盡日,該有的實力盡歸於無,他只是武藝不強的……「女人」

  「是,從我和你招手,而你視若無睹的走過,我就覺得有一絲不對勁了。」為人孤僻、獨來獨往的小墨子師兄不喜與人打交道,有人向他打招呼他通常臉一沉當作沒瞧見,漠然地置之不理,省得有人擾他清靜。

  不過若是相熟的人,譬如師父、淇兒姑姑和他,小墨子師兄再不願也會扭頭輕哼一聲,像別人欠他債似地臭著臉,丟下一句「有事,別找我」,然後揚長而去。

  不會不理人,頂多冷漠而已一這是喬灝對墨盡日的認知。

  因此他一瞧見小墨子師兄神色不對地東張西望,走路姿勢變了,昂首闊步成了小心翼翼的小碎步,他真的傻眼了,心里打個突,自問:[這是小墨子師兄嗎?]

  再看到向來冷硬的男子居然依賴的扯著身前小乞兒的衣油,他當下打冷顫,雞皮疙瘩全冒出來。

  小墨子師兄是何等剛強的男子,怎會做出小女人嬌態,打死他也不可能,小墨子師兄最痛恨的便是矯柔做作的女子,弱柳般的只想依靠男人。

  於是他跟得更近,偷聽兩人說話,可古怪的感覺更甚,像是小墨子師兄的身體里裝了另一人。

  想到這,他一抹靈光乍現。既然他喬灝都能死後復生,借著九皇弟的軀體再世為人,那麼小墨子師兄身體內裝了另一個魂魄一點也不怪誕,而他要做的是求證,證明他心中所思並非一時奇想。

  外表會改變,人的本質不會,經他幾番刻意的試探,確定內有玄機。

  會朝他發火又頗感無奈的只有一人,他或者說是「她」,才是喬灝覺得有趣的目標。

  「現在會喊我八兒』的人並不多,除了小墨子師兄便是……」淇兒姑姑。

  曾以姊姊身分照顧他多年的喬淇與他最為親近,才親昵地喊他。而原本是先皇近衛的師父得知他乃死後再生的前太子沈子揚,雖然一樣傳授他武功,但是言談間多了一分對上位者的恭敬,少了昔日的自在輕松,多了距離。

  小墨子師兄是唯一不變的人,不管他是八兒或喬灝,甚至是皇子,乃至如今的攝政玉,他仍是關心他,卻不會刻意討好他,心頭有了疙瘩時也會狠揍他一頓,絕不手下留情。

  「唷!果然旱奸商,腦子比誰都精。」墨盡日冷冷一瞟他算是默認。遇到狡猾的師弟,多說無益,八兒長了一雙把人看透的火眼金睛,任何事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喬灝失笑,大掌一伸不知該拍向哪人肩頭,因此作罷。「我先替你們找個安全的棲身之所,你們兩人誰也別露面,有事師弟服其勞。」

  同意的一額首,墨盡日把眉一挑,嬌軟的聲音冷道:「管好你的嘴,尤其是別讓你家小三知道,我不喜歡身後多個粘人的鬼影。」

  是不想讓人看他笑話吧,小墨子師兄真風趣。喬灝悶聲暗笑,不傷害師兄的脆弱心房。「一定,一定,我也不想頑兒來送死,小墨子師兄的處境多危險呀,連師弟我都要離你遠一點,省的被你連累。」

  「喬灝你這小子找死……」竟然落井下石,趁他技不如人時挪愉他!

  喬灝捉弄般一閃身,避開只能拍碎豆腐的掌風。「小墨子師兄還是省點力吧,我不想被人嘲笑打、女、人。」

  「你……」墨盡日氣得牙癢癢,眼神冷得像要殺人。

  他卻轉頭一笑,好不愉快地朝「墨盡日」一擺手。「小墨子師兄,讓師弟招待你到蓮香樓吃一頓,自家人不用客氣,賓至如歸是我做生意的宗旨。」

  「蓮香樓?」一直看著兩人打鬧,知曉此人是墨盡日熟人的鳳棲嵐早就安下心來,此刻聽他這麼一說,不禁嘴饞,那張屬於墨盡日的冷硬面龐出現滑稽的饞樣。

  某人一瞧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俊俏小乞兒則陰沉著玉顏,粉拳握得死緊。

  「蔥姜洗凈切末,朝天小椒去蒂及籽切絲,蓮藕洗凈去皮切片,五花肉瀝干水分切薄片,加入獨門醬料拌勻放入鍋內蒸熟這道『粉蒸蓮藕五花肉』你嘗嘗,肉中有蓮藕香氣,蒸得松軟的蓮藕吸飽肉汁,舌尖一觸便化開,香甜多汁……」

  喬老板殷勤地款待貴客,開了一間包廂,不惜放下身段充當解說的小二哥,一手斟酒一手夾菜,忙得不亦樂乎,絲毫不敢有所冷落。

  麻婆腦花、香醞鴨方、芙蓉紅鰓、紹子烘蛋、八寶豆腐、京醬肉絲蒜白肉、荷葉排骨南杏湯、冬菇蹄筋盅、腐汁虎爪冬筍洋洋灑灑三十幾道菜陸續上桌,不怕吃不夠,只怕吃太撐,每一盤菜都用小盤盛著,好讓客人能多品嘗一些好菜,有些炫耀的意味。

  一般人上個十盤菜也就飽了,但用小盤盛裝就沒這困擾,在美食誘惑下,胃一點一點被撐大,喬灝的做法就是養人,把人胃口養大了,把嘴養刁了,欲罷不能,非吃蓮香樓美食不可,下回不就有客上門了?

  這回,若成了,就有撒大錢的嬌客再次上門了。他精明眼眸瞥了眼小乞兒。

  雖然做小乞丐裝扮,但那具身體處處顯示高貴,從出色的容貌到嬌嫩的肌膚,眉眼間獨特的貴氣,在在顯示不同於平民百姓的身分。

  再者,這身體的原主說話的用字遣詞明顯是教養極好,不卑不亢,絕對不普通啊。

  「再嘗嘗這一道『銀耳拘祀豬肝湯』,拘祀洗凈瀝干,銀耳泡軟切成塊,豬肝切片放入滾水中快速永燙,除去血水,銀耳蒸爛再放入豬肝和拘祀,撒上鹽和酒,以及精做了二十時辰的雞湯熬煮到豬肝熟了就大功告成,多喝兩口湯呀『小墨子師兄』……」很滋補的,補氣明目又養顫。

  「夠了,你想撐死她不成」看喬灝頻頻夾菜,被晾在一旁的墨盡日很不是滋味,一筷子打落他正要夾向「墨盡日」碗里的肝片。

  「呵呵……冷落了這位姑娘是我不該,來來來,多吃一點,補血的,我看兩位都非常需要,自個兒動手別客氣,後頭還有點心等著上。」

  「補血?」聽到這字眼,墨盡日眉擰了一下。

  喬灝眼露一絲狡詐,大力推薦,「女人補血,男人嘛一氣血足才能辦事,小墨子師兄憋很久了吧!趕緊把這一回受傷流失的血補回來,才好……」他掃了一眼玲瓏嬌軀,笑得暖昧。

  男身女魂,女身男魄,這豈不是大好時機、夭賜良緣?兩個人被牽在一起,若是沒那麼一點譜就太說不過去了,他樂見其成,樂意適時的推一把呀!

  「八兒,你信不信有報應?」等他回到原來的身體,這混蛋八兒就該逃命了,不剝下他一層皮他誓不罷休。

  喬灝回答得爽快,「信呀,小墨子師兄不就在應劫。」

  不是不報,時候不到,冷心冷肺的男人也踢到大鐵板了,真是老天有眼,大快人心,天知道要看他吃癟有多難呀!

  「你……」好,他忍,總有一天八兒會曉得什麼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人活著就是最大的折磨!

  「咳、咳,美食當前你們怎麼還吵得起來?吃得舒坦是人生一大享受,別浪費這一桌美昧。」從沒吃得這麼過癮的鳳棲嵐重著螃蟹啃得正歡,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還吃得下吧。」墨盡日語帶嘲諷,看她一口接一口,吃得不亦樂乎,心里就懷著一股發不出的悶氣。

  那是他的身體當然可以歡快的大吃大喝,可反觀這女子嬌軀,上第五道菜時就膩味,第六道、第七道勉強嘗兩口,再來就只能用看的,忍受吃不了的痛苦。

  他敢說是喬小子刻意做的安排,越到後面出的菜香氣越濃,以快炒和炯燒者居多,這類菜色香昧最濃,令人一聞其昧便垂涎三尺,吃得再飽也被勾出饞蟲。

  「應該……」她不經意地摸摸肚子,渾然忘卻摸的是令她不自在的男子剛硬軀體。「還可以。」

  「那就多吃點,機會不多,待會你還要上藥,替那具臟了多日的身子梳洗。」他嘴邊掛了一抹冷笑,邪惡又可恨。

  聞言,她臉色微僵,胃口大失,「我還能再忍耐幾天,不算太臟,洗洗手腳就罷了。」

  雖然有點臭味,但她還能忍。

  從變成男人那一刻起,鳳棲嵐就避免碰觸這具男軀,凈顏、洗足、拭手尚可,若要袒胸露背,她怎麼也做不下去,總有跨不過去的坎。

  所以她至今尚未替墨盡日的身子擦過澡、沐浴過,如廁都是閉著眼,忍著羞澀完成。

  打她出生到現在一直是皇家的嬌兒,哪怕帶兵也從未吃過這麼多苦,一路被追殺到墜崖,露宿荒野無被可蓋,渴飲山泉饑食獸肉,在山里徘徊數日才走入帝都,還得忍受換了身體的不便。

  這些苦她不是吃不得,為了鳳瑤國的百姓,再大的磨難她也會一一承受下來,這是她身為公主的責任,為萬千子民謀求不受戰火肆虐的未來,她甘願受日曬雨淋的苦難。

  只是……唉,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換回自己的身體?

  由於墨盡日朕色深默,因此不細看,看不出暗紅微浮,一想到墜落時的四唇相貼,鳳棲嵐的耳根發燙,心口鼓噪,有些又羞又惱。

  墨盡日自然是沒注意到,只是見不得人好的刻意提醒一句。

  [但我不能忍,不凈身易生虱子。」被蟲蚤、虱子叮咬可不好受,比起密林里的螞炸、水蛙毫不遜色。

  「什麼,有蟲子?」經他一提,她身上忽然有癢的感覺。

  「我可以替你洗。」他突然一笑,很可惡的那一種。

  「我不……」她話到嘴邊一滯,吃到腹中的美味菜館似乎發艘了,有點酸味,而她肚子在翻攬。

  「你不什麼?」他勾起唇,斜睨一臉尷尬的她。

  經過幾日的適應,他稍稍能接受與自己的臉面對面,就當作是照鏡,「他」亦是他,除了表情異常豐富及偶爾的小女人動作外,大致來說他還能容忍。

  鳳棲嵐瞪了他一眼,小有不快。「我說小鳳,吃不下就別吃了,別用筷子戮食物,糟踢大師傅精心料理的美食。」

  她捉起一只雞腿大口一咬,舉止豪邁、不拘小節,讓墨盡日看了想氣又氣不起來,陰沉著臉擦擦滿手的油膩。

  「不許叫我小鳳。」

  堅毅下巴一抬,她輕哼一聲,「小鳳兒,要好好跟著幫主我,總有你美美的小日子過。」左一個不許,右一個不許,毛病甚多,誰理他呀!「小墨子、小鳳兒,你愛挑哪個就挑哪個。」

  他氣悶著,美玉一般的水眸瞪她。

  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談像小倆口在鬥嘴,喬灝看得是津津有味又欣慰。他家銷不出去的小墨子師兄終於也開了一朵情花,萬幸萬幸呀!

  不必再眾里尋他千百度了。

  「咳!打斷一下兩位的打情罵俏,你們是不是忘了一件頂重要的事?」時勢所趨,並非他不識趣。

  「誰在打情罵俏?」似是惱羞成怒的女聲。

  「什麼重要的事?」小有困惑的粗嗓。

  喬灝看了看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小鳳」,再瞧一瞧微露嬌憨之色的「小墨子師兄」,他一口笑意便得難受,咳了好幾聲才把話說出口,「交代來龍去脈。」

  髻如為何遇襲,有幾人存活,誰是最有可能的幕後主使者,又是如何逃過對方的追殺等等。

  「哼!還不是你家喬小三惹來的麻煩」看到鳳棲嵐眼中一悶而過的黯然,墨盡日口氣微軟地不提及那段被設計的插曲,直接進入重點。

  「你是鳳瑤國公主?」喬灝看向「墨盡日」難得吃驚。壞了,京畿內竟無得到消息,是誰膽子這麼大壓下了使臣遭人伏擊一事?他眉心一擰。

  「雖然是一身黑衣打扮,可是由他們的體型及使用的刀法,看得出是來自北蠻的精兵。」訓練有素,進退有序,不是烏合之眾。他這些年走南闖北見識增加不少。

  喬灝一聽,眉間皺成川字。「北蠻?」

  「你要我打探北方蠻子的動靜,經此一事,他們的野心是無須懷疑了,北蠻探子的確潛入京城,而且有朝中大臣護航,那人品秩恐怕不低。」唯有高官才能加以掩護,使其不知不覺地潛伏,未引起太多人的注目。

  「我會去查一查。」小皇帝太松散了,該去幫他拉拉筋、提提神,把走失的心神拉回來。

  「順便找一下阿龍,事發後他也下落不明。」一回京,他就找了乞丐們問過,得知阿龍已多日未出現城中。

  「阿龍也出事了?」那得加派人手,城里城外大肆搜查一番,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還有云排和煙霞,請務必要找到。」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怎麼也要一起回去。」鳳棲嵐堅定的說。

  「她們是……」

  「情同姊妹的侍女。」墨盡日代答。這些日子以來,他聽她提了不少在鳳瑤國的事,沒有她們兩人的相伴相知,公主不會有一日舒心。

  「我明日了,公主所托定當全力以赴。」而今不只要揪出內奸,還得盡快查出北蠻人藏身之所,以防夜長夢多,再生風雨。

  鳳棲嵐搖頭,「謹慎為上,別喊我公主,還是……喊我這身子的身分吧」她苦笑。

  喬灝了然地一點頭。「小墨子師兄。」

  本拿墨盡日冷冷一哼,「喬八兒,你這攝政王做得不稱職,天子腳下竟有蠻子逞兇,騰龍國岌岌可危。」

  「攝政王?」鳳棲嵐驚呼。

  「小墨子師兄教訓得是,本王立刻調動千名禁衛軍去圍剿,絕不讓狂徒再次為虐。」笑顏一冷,眸中造出厲光,笑面虎喬灝認真了。

  無視騰龍王朝之威,大肆屠戮,血灑王朝土地,離間兩國情誼,他定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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