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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蕩江湖系列 (第一部) 藥師》第23章
  第三章

  朦胧睡著時,隱約聽到了些聲音。

  “請問趙少俠……”敲門聲響起後,有人在門外詢問。

  “還在睡。”雲傾說。

  “趙兄弟身體無大礙吧……”過了一會兒,又有人敲門。

  “吐血罷了!”雲傾十分不悅。

  “小常、小常!”再一下子,他聽見師兄在外頭狂撞門。

  “滾——”雲傾吼出了聲。

  最後,一切歸於平靜,窸窸窣窣地一些細響,一個暖玉馨香的身子躺回了他身旁,他自然而然地挪了過去靠著。

  那雙有些冰涼的手微微碰碰他的臉,輕輕撫撫他的唇,而後吵鬧的聲響消失了,他再度陷入深沈的夢鄉之中。

  ☆☆☆

  小春幽幽地轉醒,他覺得渾身虛軟無力,頭還有些昏。

  他發覺自己雙臂環抱著個人,聞著那人發間的清冽香味,他歎了口氣,再摟緊了對方一些。

  “醒了?”雲傾的聲音似乎不太高興。

  “嗯……”小春有些疑惑,不曉得雲傾怎麽了。

  “醒了還不放開我!”雲傾冷冷地說。

  小春聞言立即松開雲傾,只見雲傾緩緩由床上將自己撐了起來,赤裸著身體走下床。他身上不著寸縷,全身布滿青紫斑斓的吻痕,肩上還有個又深又大的齒印,這些痕迹在他過於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明顯萬分。

  猛地昨夜火熱纏綿的記憶完全回到腦子裏,小春想起了自已是怎麽獸性大發,把人翻過來又翻過去,像擀面團那樣壓著用力揉,又用力地咬的了。

  死……會死……自己居然那麽對雲傾……

  愉偷瞥了眼雲傾的臉,見那原本就是冰冷清麗的面容如今更加滿布冰霜……

  會死……絕對死……

  雲傾的臉色糟成這樣,他這下別想活了!

  小春嚇得從床鋪上彈了起來,冷汗直流地,連忙到雲傾身旁說:“我……我那個……昨天晚上……”

  “先把你的褲子穿上。”雲傾瞥了眼小春那裏,恨恨地道。

  小春低頭發覺自己渾身光光,而且底下那一節竟然晾在外頭受寒,連忙伸手拉了床尾幹淨的亵衣亵褲穿了,迅速綁上腰帶。

  腰帶綁好後小春又想說些什麽,雲傾又瞥了眼屏風上的衣物道:“替我穿上。”

  小春不敢有絲毫延誤,立刻小心翼翼服侍雲傾更衣。

  “不先行休浴嗎?”小春邊系著雲傾的衣帶,邊小聲地問著。

  “洗過了。”雲傾沒好氣地說。他不只自己洗過,還把這吐得他全身是血的家夥也給洗了,只是這人對自己昏過去之後的事情完全不曉得。

  “很疼嗎?”小春扯著賠罪的笑,問得更加小聲了。

  小春不問還好,一問,雲傾更加火了。“你也知道會疼的嗎?”他抓住小春的臉頰,像扯面皮一樣地狠狠的拉。

  “痛啊——”小春嚎叫著。“可做都做了啊——誰讓你不讓我吃解藥呢——明明只要吃解藥就沒事的啊——”

  “若你不去釣那什麽蝙蝠,怎麽會出這種事?”雲傾恨恨地道。

  雲傾一想起昨夜小春嘔血的模樣,心就疼起來。

  他那時多怕會失去他,怕得整晚翻來覆去無法成眠。

  而這個人,如今卻還一副沒事人般,叫他如何不氣。

  “可我如果不去釣蝙蝠,也不知你對我這麽好,讓我揉又讓找咬,也沒把我一腳踹到床底下上啊!”小春不滿地吼了聲。

  “我怎麽可能把你踹到床底下!”雲傾睜大著眼望向小春。

  “所以我就說雲傾對我最好了,無論什麽都依我啊!”小春見機不可失,立刻一頭栽進雲傾懷裏,討饒地說著。

  “……”雲傾胸口那口氣被小春這麽投懷送抱一撞,突然不知道該怎麽發,悶得快爆了。

  昨晚被那番“淩辱”,全身還被舔遍咬遍,沾得都是這人黏答答的唾液,心底一把火燒得旺盛,無處可發泄。

  若非見他中了春藥可憐兮兮拼命喊痛,自己怎麽也不可能任他放肆,哪怕剛開始還好,到了後頭便完全沒了節制,弄得自己差點氣絕。

  “唉……別氣了,你氣壞,我心疼啊!”小春連忙道。

  這時廂房門外傳來了聲輕咳。“趙兄弟,你醒了嗎?”韓寒尴尬的聲音響起,透過門板悠悠傳來。

  “醒了!”小春從雲傾懷裏擡起頭來,往門口處喊了聲。

  聲音清亮有力、精力充沛地。當然嘛,睡飽餍足了啊!小春笑容光燦奪目地。

  “我與穆兄是來向你告辭的。我倆吩咐小二在大堂准備了幾個小菜,不知趙兄弟是否賞臉。”韓寒問著。

  一聽見有東西吃,小春空空知也的肚子立即不爭氣地打起鼓來。

  “很晚了嗎?我睡了很久?”小春問著雲傾。

  “不久,日落罷了。”雲傾道。與之前相較,小春這回睡得還算短。

  小春點點頭,原來已經日落了,這也難怪會腹鳴如鼓。

  “你等等。”說罷,小春隨即離開雲傾,他將地上那團皺成一團的破布衣裳拿起來攤了攤打算穿上,卻見雲傾皺起了眉。

  “我才把你洗幹淨,不許再弄髒。”雲傾說。

  “這衣服剛穿三天。”小春知道雲傾的習性,忍不住笑道。

  雲傾走到床前翻開包袱,將那件紅棉短襖扔給小春,說:“穿它。”

  小春登地睜大眼,迅速套了上。

  這襖子是自己買的沒錯,但那日放在端王府沒一起帶走。上回見它出現在雲傾包袱裏,還以爲也像那暖玉環一樣被雲傾看中了去,雲傾喜歡的東西他可沒一樣拿得回來的,那烏木牌也是,沒想到過回襖子倒給還了回來,小春還眞是驚訝。

     “走吧!”小春說。

  “沒興趣。”雲傾這般回答。

  小春想了想。“那我替你端些菜上來?”他笑。

  “隨你。”雲傾還是冷冷淡淡地。

  小春拉開了門,那寒山派的韓寒就站在門口等著。門開時挾著風,小春身上散出的殊香在廂房內蒸騰一夜一日,此時也一道湧了出來。

  韓寒不禁疑惑道:“你房裏什麽味這麽香?”

  “香?哪香了?”小春腦袋胡亂轉了轉,隨口說道:“是我家雲傾身上的香味吧,你曉得,所謂美人就是膚若凝脂、氣若幽蘭、體帶清香、令我忘餐……”

  雲傾冷眼看著小春朝那人走去,嘴裏劈哩啪啦地說了一連串的話,心裏就不舒服了。這厮向來愛胡混、愛熱鬧,人家兩只腳,他倒像有六只,還多生了對翅膀整天轉不停地就不肯停下來。

  明明勾月就上了,被人一邀,便連誰這時辰該吃藥也忘了。

  手一揮,不悅地射出兩道梅花針。小春都還沒說完就嗷嗷叫了聲,面容悲慘地將針拔起扔掉,揉著傷處,嘴裏喊:“不說了!”

  雲傾哼了聲。

  見著小春隨那臉都黑掉的韓寒出了門去,廂房裏突然變得寂靜,雲傾一個人屈膝靠著床柱坐回床沿之上,靜靜地凝視著手腕上那只玉環,也不說話了。

  小春昏睡時,他已經捎信回京要人尋找甯王下落。要是甯王眞的沒死,小春應該會高興些才是。

  翻著包袱裏頭的東西,雲傾默默凝視著。

  小春走了,房裏怎麽立刻安靜得叫人討厭。

  把玩著那個竹圈圈,他想著,倘若如此,還不如小春一直昏睡下去得好。至少他還看得到他的臉,聽得到他吵死人的呼噜聲。

  “雲傾。”突然,本來已經離開了的小春又從門後探頭,喊了聲。

  雲傾猛地轉頭,只見那人含笑的桃花眼盈盈朝他望,手裏端著盤又大又白的肉包子,還拿了壺溢著清香的上等香茗,氣籲籲地住房裏跑了進來。

  “掌櫃的說這是城裏最有名的包子鋪做的大王肉包子,皮嫩餡多,好吃得不得了,一天只賣五十個的。掌櫃親自去買,也才買到這六顆,我知道你喜歡吃包子,就立刻給搶回來了。他們一個都沒,我全給你。”

  小春樂顛顛地將盛包子的盤子往床上一放,跟著又掏出藥瓶取了藥,輕輕地塞到雲傾嘴裏,跟著倒了茶,吹了吹,等茶涼了才給雲傾喝下。

  “我不愛吃包子。”雲傾將目光撇開,氣還沒消。

  “我曉得,是包子看起來白嘛!”就像他端王府裏的布置擺設一樣,白的,看起來不髒,不是喜歡,但勉強還能接受。

  小春眨了眨眼,笑著朝雲傾嘴上狠狠親了下,發出響亮的聲響。“我待會兒就回來,你等我?”

  “……”雲傾頓了頓,才勉爲其難地應了聲。“嗯。”

  聽得美人點頭了,小春這才風一般地又跑了出去。

  雲傾隨著小春走出門外,只見小春人才繞到廂房長廊上,樓梯明明便在不遠處,卻縱身一躍由樓上躍了下去,身影輕盈落在大堂之上。

  這麽從天而降,嚇著了正從他下方端著菜經過的店小二,小二整個人跳起來,手裏的盤子哐啷啷地全給砸了,裏頭的菜也全給翻了出來。

  小春和店小二一樣也嚇了一大跳,他連忙笑著賠不是,小二氣得不得了,穆襄則走出來替小春打圓場。

  昨夜那幫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幾個人特意留下來等小春醒,打算好好謝他。周圍來來往往的陌生過客對小春指指點點地,小春只瞧了那些人一眼,也不理會,隨後徑自尋位子入了座。

  這人,向來是這樣的。在乎的,便在乎得不得了;在乎的,便沒興致理會。

  雲傾突然慶幸自己是小春眼裏存在的那個人,小春心裏有他,而且十分在乎他。也幸好自己在小春心裏不是飛天蝙蝠那類人,若是被不屑一顧,那他,絕對無法忍受。

  胸口激起了陣陣刺痛,忽然如被一道鈍刀斬過般,雲傾痛得冷顫不停,汗水由額際冒了出來。

  他握緊木柵欄的手“啪”地聲扣得太猛,柵欄一角頓時碎成木屑,輕輕地掉落下來。

  雲傾呼吸變得急促而深長,他捂著胸口,往長廊盡頭走去,而不是回到廂房裏。

  開始發作了……月半彎的余毒……

  那次因爲小春離開,而將藥瓶扔入蓮花池裏延誤服藥時機後起,每隔幾日,便會有像這樣縱使服下解藥,亦無法化解月半彎毒性的時刻。

  雲傾顛顛倒倒地掙紮著欲離開客棧,也遠遠離開小春。

  他不能讓小春知道這件事……絕對不能……

  壓抑著體內如翻天巨浪打來的痛楚,雲傾強咬著牙,一步一步地往客棧後院的花圃裏走,直到受不了這撕心裂肺的劇痛,整個人摔倒在泥地之上。

  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黑色的靴子。緞子制成,滾著銀邊的靴子,他只見一個人穿過。

  雲傾擡起了頭,對上那雙上挑的邪魅媚眼。

  “蘭……罄……”氣息紊亂的他,斷斷續續地道。

  忽而,那雙媚眼的主人綻起了妖豔惑人的笑容。他在雲傾面前蹲了下來,指尖輕輕挑起雲傾下巴,用讓人聽了骨頭都會酥麻的嗓音緩緩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你是誰了……東方……雲傾……”

  雲傾使盡所有氣力,揮開了蘭罄輕佻的手,被這人一碰,他直欲作嘔。

  蘭罄又是一笑,猛地拉起雲傾的衣襟將他帶起,而後深深凝視著雲傾,若有所思地望著。

  “混帳……”雲傾眯起眼,暗自以內力強壓體內劇毒,將眞氣聚於掌中朝蘭罄發去。

  蘭罄輕而易舉地抓住雲傾手腕,手指扣住他的脈門,半晌之後緩緩笑開了來。

  “啧啧啧,看來我那師弟也不過爾爾。”蘭罄輕聲在雲傾耳邊說:“你毒發了,毒血逆行五髒六腑滲入四肢百骸、周身大穴。你完了,再也沒人能救得了你!”

  說著說著,原本好好的蘭罄突然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神情一變,如同狠狠被燙著般地縮回手讓雲傾摔回地上,雙眼茫然地看著渾身不停出冷汗的雲傾。

  “除非……除非有藥人血……”蘭罄喃喃地說:“如今世上,只有藥人血能救得了你了!”

  “我絕不會讓趙小春救我!”雲傾拼了命地喊道。

  蘭罄突地皺起眉,拼命搖頭,用手掌拍著額間。“對、沒錯,趙小春……只有趙小春還能救你……是啊,不能讓他救你……”

  忽然蘭罄再度擡起頭來,大吼著:“趙小春你在哪裏——出來——我要殺了你——”

  “你……殺不了他……”雲傾喘息著,冷冷笑道。

  “我怎麽可能殺不了他!”蘭罄目露凶光,低頭望住雲傾。

  雲傾只是冷笑。他明白,就蘭罄不明白。

  對蘭罄而言,趙小春這三個字,並不只是師弟這麽簡單。

  他明白。那個人,容易讓人失了心。

  就蘭罄不明白。

  氣海一陣激蕩,雲傾唇間溢出了些許鮮血。

  “我怎麽可能殺不了他……”蘭罄的眼神卻越來越茫然了。

  趁著蘭罄失神之際,雲傾射出了梅花針。

  ☆☆☆

  “飛天蝙蝠現下給關在府衙大牢裏,有些人跟過去看著了,大夥兒正在想該怎麽懲治這惡賊才好。”

  客棧大堂裏,兩個桌子並起來的方桌上罷滿了各式各樣的菜色,大胡子喝著酒,順手也替小春倒了杯。

  “不不不,我喝茶成了!”小春連忙道,

  “沒錯,這小醉鬼不能喝酒!”韓寒也說。“他上回喝酒,整整醉了七天七夜,他那師兄爲了抓群鴿子幾乎把整座客棧毀了,他醉醺醺地跑來要我和穆襄替他逮人,沒想到他師兄看起來傻傻的,武功卻厲害非常,半個平城幾乎都快被弄翻了,好不容易才制服他讓他服藥睡了下來!”

  “不是說那是魔教三大護法搞的?”大胡子可驚訝了。

  “三、大、護、法——”韓寒指了自己,再指穆襄和小春。

  “那是以訛傳訛,誤傳了。”穆襄搖了搖頭,苦笑。

  “我那時喝醉了,什麽也不記得。不過我聽來的倒是和你這版不一樣。我聽到的是寒山派和寫意山莊兩個小兔崽子單挑魔教護法,結果給打了個重傷不治。”小春瞟了瞟寒山派那個韓寒,沒個正經地說道。三大護法這版和他之前聽的不同,他料想必又是新的說法。

  “你這小子——”韓寒拍桌站起。

  “怎著!”小春也跟著站了起來。

  “別以爲你救過我,就能如此囂張!”韓寒可怒了。他這寒山派少主從來就是人人吹捧的,可每次遇著這姓趙的小子就拿他沒辦法。

  “你也曉得我救過你嗎?對救命恩人這種態度?”小春挑眉道:“是不是錯解了你,讓你錯失機會,所以你懷恨……”

  韓寒趕忙捂住小春那張愛胡說八道的嘴,面紅耳赤地拉住他在他耳邊低聲道:“姓趙的,你答應過我不說的!”

  “嗯?”小春疑惑。

  “那兩張人皮面具!”韓寒壓低聲音恨恨地道:“醉鬼!”

  “哦——”小春會意,竊笑起來。原來在他們初遇之時就已經發生過什麽事,他抓著了韓寒的小辮子,這人才拿那兩張價值不非的人皮面具當封口費啊!

  穆襄和大胡子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們,韓寒低頭不語,小春則是一徑地笑。

  大胡子的小侄子用筷子指了指烤鴨說:“那好吃!”

  爲了緩和尴尬,衆人皆挾了這道菜,但就唯獨穆襄沒動筷,說了聲:“我飽了,你們用吧!”

  小春塞了幾塊到嘴裏嚼著,打趣地說:“這烤鴨烤得外皮又紅又脆,肉質卻又豐厚多汁,明明都切好端到面前,就只差這麽一夾送進嘴裏了,可就有人不想吃。這鴨還眞可憐哩!”

  韓寒是恨這家夥恨得牙癢癢地,當場卻又不好發作出來。穆襄一臉奇怪,小春則是開懷大笑。“爽快啊!”小春道。

  講了一陣子平城的事情之後,小春和韓寒又鬥了好一番嘴,話題才再繞回飛天蝙蝠身上。

  “我說最好是把那只蝙蝠給閹了。”韓寒恨恨地說。“淫賊,敗類,居然對所有人下Yin蕩銷魂散!害我……害我差點……”不慎又講到這處去,韓寒連忙閉起嘴。

  小春見韓拳臉又紅得像猴子屁股似的,再往旁邊看過去,那穆襄的臉竟也微微地紅了,眼神還有些不自在。

  這木頭,敢情只要挑明講,還是聽得懂的。早知道解藥應該留著自己吃才對,韓寒就讓他把穆襄壓了去,壓成了,木頭開竅了,說不定便能成就一對好姻緣,小春邊笑邊想,失策啊,失策!

  “小醉鬼,你又淫笑個什麽勁?”韓寒尴尬地朝著小春低吼。

  “哪淫笑了?你看花眼啊!”小春大笑兩聲,也不捉弄韓寒了,轉了個話鋒便道:“其實你們也甭擔心那只蝙蝠再作怪,他從今以後會安分的了。”

  “趙兄弟此話怎講?”大胡子好奇問道。

  “我昨晚和他打的時候,送了他點藥。”小春眯著眼,笑得叫人毛骨悚然。

  “什麽藥?”

  小春捏起一段陽春面,以眞氣灌入,叫面條咻地聲立刻一柱擎天、昂然而立。“一種會把很容易這樣的東西,”跟著眞氣一收,面條瞬間垂了下來,軟趴趴地癱倒。“變成永遠都只能這樣的藥。”

  在場的幾個人都瞪大了眼,包括從小春後頭端著小菜經過的小二哥也是。

  “趙……咳……趙家特制‘金槍一定倒’小藥丸,專治心神妄動、相火灼熱之症,吃了保證養心安神、滋補泄火,磨成粉隨風灑了也有效,總之碰了就倒,萬試萬靈,一帖見效。”小春哼哼地笑了幾聲。

  這東西之前本來是給雲傾想出來的,後來無聊悶得慌的時候又將藥方詳細調制了幾番,最後終於臻至純熟,如今也才得以拿出來見人。

  “哇——”大胡子的小侄子贊歎著。

  “趙兄弟是大夫?”穆襄問。

  “我沒醫藉,算不上眞大夫。充其量只是摘摘藥、曬曬藥、調調藥、玩玩藥的。不過你要叫我神醫我也是不反對,因爲我醫術眞是出神入化到一個不行。”小春喝了口茶,又是一勁地自誇。

  大夥兒瞧小春那副自吹自擂的模樣,除了韓寒去了聲外,其他人都笑了。

  “對了小醉鬼,”韓寒想起自己還沒告訴小春的事,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我收到消息,我家老爺子最近可能會到穆襄家一趟,你若想親自還他劍,就跟我們一道去寫意山莊吧!”

  “寫意山莊?”小春眼珠子轉了轉,考慮半晌後道:“老人家要去的話,肯定有什麽大事又要發生了吧?”

  “這次是幾位江湖前輩共聚寫意山莊,商討有關魔教余孽與失蹤許久的魔教教主之事。”穆襄帶著溫煦的笑容,和緩道:“若趙兄弟暫時無法走開也無妨,寫意山莊離此頗近,也隨時都歡迎你來訪。”

  小春笑了笑道:“唉,你也知我家那口子,爲了昨夜抓蝙蝠之事生了我好久的氣,現下都還沒消哩。若是我又想跑去寫意山莊,他今兒個晚上肯定把我踢出門,不讓我睡床了!”

  睡這字說得響,在場之人紛紛想起昨夜Yin蕩銷魂散之事,又聽得此人將解藥都給了他們,自己卻因春藥發作而折騰了一整夜,還……還弄到精疲力盡……甚……甚至吐血昏倒,衆人臉上又是一陣潮紅,尴尬地笑了幾聲。

  尤其是那大胡子,羞愧得臉都擡不起來了。

  “這回商討那什麽魔教之事,人會很多嗎?”小春忽地又問。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烏衣教上。

  “也不是太多,八大派掌門皆會派人來,與目前暫居敝莊的司徒盟主商議。”

  “司徒?綠柳山莊那個司徒?”小春眼睛亮了一下。

  “是。”穆襄點頭。

  “嗯?你們是明天啓程回寫意山莊吧?“小春挑了挑那雙發亮桃花眼,轉了個念頭,問。

  “是。”穆襄再點頭。

  “其實……去去倒也無妨……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更何況,向人家借了東西,哪有這麽久都不還的道理呢?去去就回罷了,雲傾也不會不答應的。”小春挾了塊肥雞肉塞到嘴巴裏頭嚼了嚼,自己拿了主意。

  反正雲傾那裏只要說上幾聲,也不會不允的,更何況雲傾這回要跟上來時也說了,一切都會聽他的了啊!

  寫意山莊,不知又是生得什麽樣子?人家都這麽有誠意邀請了,不去坐坐喝杯茶,哪過意得去呢?

  更何況有司徒的地方,就會有那蘇雪樓的美人兒料峭姑娘。

  之前替料峭姑娘開的那方子也不知她服後如何了,過回去看看也好,探訪故人,順道檢視檢視那方子的成效啊!

  小春想著想著,又笑了兩聲。

  ☆☆☆

  這天同韓寒穆襄他們談了好一會兒,吃飽喝足後,小春才離席,然而回到廂房裏,卻不見雲傾。

  “哪兒去了?”小春遍尋不著人。

  其實從一開始他便沒怎麽在管雲傾的事,兩個人終究是兩個人,總不好別人去哪都要過問,否則問多雲傾肯定也會煩的。只是回來沒見著人,心裏便會想,想著這人去哪兒了,什麽時候才回來,自己哪時才見得到他這些有的沒的。

  總歸,不過問,但惦掛著,一刻也放不下。

  過了好一會兒,門外傳來聲響,小春趕忙走到外頭要開門,卻聽得腳步聲在隔壁蘭罄房前停下來,而後鄰間開門扔重物的聲音響起。

  小春覺得疑惑,拉開門,便見雲傾冷著張臉走了進來,白綢子衫上沾著些灰泥,發絲顯得淩亂。

  “發生了什麽事?”小春問。

  雲傾也不答,就往房裏頭走去。

  小春關上門跟上前去,這時才瞥見雲傾嘴角的血絲。

  “蘭罄就快清醒了。”雲傾抹去血迹,眼裏冰冷著。

  看到雲傾受傷,又聽他如此說,小春一驚。“他打傷了你?”

  伸出手,小春便要替雲傾把脈。這原本只是再尋常不過的動作,但此時雲傾卻“啪——”地聲把小春的手揮開,低吼道:“免了!”

  小春怔愣,對雲傾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到不解。

  他張著嘴不知如何是好,半天也不知該說些什麽,皺了好一陣子眉,臉上擔憂與疑惑的表情交替變來變去,好一陣子才小心翼冀地輕聲問道:“雲傾……你生我氣了嗎?因爲我硬要你和師兄一起上路,還害他傷了你,所以你生氣了?”

  事情根本就非如此!雲傾狠狠地瞪了小春一眼。

  雲傾只是不想自己毒發的事情被小春知道,所以不讓小春碰他脈門。但他不懂小春爲何竟拿這樣的眼神看他,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見雲傾不說話,笃定自己理虧的小春說:“那我先去讓小二燒熱水讓你沐裕,你別氣,我出去就是。我去看看師兄怎樣了,等你心情好些再回來。”

  小春接著拿出傷藥放在桌上,低聲說:“你記得要吃藥。”

  “不許走!”雲傾突然抓起小春的手腕怒道。

  “好好好,我不走,你別動氣!”小春連忙說。

  “你不讓我殺他,我便不會殺他,你急著過去看他,難道是懷疑我對他下手了?之前甯王的事你也懷疑過我,不信我眞的沒殺他,如今又要懷疑一次?”雲傾語氣火爆,如此說著。

  小春很少見雲傾這般模樣,他有些擔心地望著雲傾,聲音放低了些,安撫般地道:“沒有沒有,說了信你,就眞是信你。好了,我不過去,讓我先倒水讓你服藥好不?”

  看著小春溫柔的神情,雲傾心裏既疼又痛。

  這個人,如果自己眞的閉上眼,再也看不到了,那該如何是好?

  而那時,陪在這個人身邊的,會不會將是隔壁那個最令他憎惡的蘭罄?

  畢竟小春和蘭罄情誼深厚,而且無論蘭罄怎麽對他,小春還是從不介意。

  一想及此,雲傾就難以忍受。

  小春迅速端了茶來讓雲傾和藥吞下,他擔心地看著雲傾蒼白的臉色,幾番想伸出手去切脈,但又不想雲傾生氣,硬生生地收回手來。

  其實這傷藥治內傷絕對足夠,他只是不放雲雲傾的傷勢,所以想查探查探,現下雲傾藥也服了,應當已無大礙才是。

  “我早該想到的。師父說過師兄他天賦異禀,骨骼奇軟、八脈暢通。加上這些年的修爲,自然而然早能驅使眞氣隨奇經八脈運走,日夜修習增長內力。走火入魔不過是氣血逆行一時使他失神喪智,待這些時日眞氣導氣歸元將筋絡疏通,他便會一日比一日更加清醒。再加上我之前睡那一天一夜,百憂解和化功散肯定化得差不多,這才會讓他傷了你。”小春懊惱地說著:“都怪我不好,如果我不下去吃那一頓飯,好好留在這裏陪你,那就沒事了。偏偏我就走了,還和他們聊得忘了形,害你讓師兄給傷到。”

  “不幹你事!”雲傾不悅地道。

  “怎麽會不幹我事?”小春應了回去。“你明明就不應該受傷的。”

  “說了不幹你事就不幹你事!”雲傾哪可能告訴小春,他這傷其實不是傷,而是毒發所致。

  雲傾接下來說得決絕,不留轉寰余地地道:“總之明日天一亮立刻啓程南下,你把他送回神仙谷,從此以後都別讓我見到他!也叫他別再到外頭來,否則不論你阻攔幾次,我都會殺他幾次!”

  “咦?明日?!”小春瑟縮了一下。

  雲傾見小春這神情,便知道有事。他眯了眯眼,不快地問道:“明日怎麽了?不想那麽快回去?你曉不曉得多留一天,就會多多少危險?”

  “呃……可是……可是我方才才答應了大胡子他們……明天和他們—起去寫意山莊……順便還龍吟劍給韓寒他爺爺……然後看看沒了綠柳山莊的司徒無涯……還有他那位料峭美人……”小春越說越小聲,頭也越來越低:“我之前開了帖方子給料峭姑娘服用……就不知道她用了有無見效……我想你答應這一路都聽我的……沒做考慮便點頭了……”

  雲傾臉色一白,氣得一掌打在木桌之上,桌子當下應聲迸裂,碎成殘屑。

  “你究竟有沒有將我的事放在心上?”雲傾氣得發抖。

  “當然有!”小春瞪大眼看著那張桌子,立即回道。

  “我不這麽覺得!”雲傾道:“我只曉得你遇上新鮮事跑得比誰都快,見哪裏熱鬧便往哪裏鑽。再者只要一張臉長得好,你到哪裏都會惦記著,念念不忘。”

  雲傾著實又氣又慌,他覺得小春離他離得太遠,自己總是無法將他牢牢抓住。每回只要見不到小春,或小春和別人談得高興,他便覺得這人可能會將他抛下。

  “雲傾,你今天似乎有些不可理喻……”最後小春也心煩了。

  一個勁地向人低聲下氣絕非他的本性,若非自己有錯在先,再因重視眼前這人,他才不會一再忍址。

  小春的話,讓雲傾臉色更加蒼白了。

  雲傾抿著唇,雙眸筆直地注視著小春,一語不發地,凝視著。

  “唉……”小春歎了口氣。“我去吩咐小二提熱水來讓你沐浴……”

  “不用。”雲傾聲音沙啞地低吼一聲,連那件染上汙漬的綢子衫也沒脫,便直接上了床鋪,面向牆,臥床而寐了。

  小春被雲傾這模樣弄得心煩意亂、煩躁不堪。

  一個好潔成癖,永遠忍受不了自己身上有一粒沙塵的人,竟然連沐浴也不肯,還穿著髒衣入睡,這情形從來就未曾有過。

  小春站在床沿好一會兒,希望雲傾能回過頭來看他一眼,然而雲傾明明沒睡,卻還是不肯轉身面對他。

  累了,小春在桌邊坐下,靜靜地什麽話也不隨,就只看著雲傾。

  直至,燭火熄了,廂房裏伸手不見五指暗成了一片,小春才緩慢地摸黑上了床。

  躺了一下子見旁邊的雲傾沒反應,小春翻了身,思忖半響,張開雙臂輕輕攬住身旁的人。

  雲傾掙紮幾下扳著小春的手指,但即使雲傾眞的發狠用上力道,痛得叫人受小了,小春還是沒放開。

  片刻過後,雲傾才停止掙紮,任小春抱了。

  小春將雲傾摟得更緊些。

  雲傾眼眶發紅了。

  “你要有什麽事,千萬都得跟我說。我會聽的,一字一句聽進心裏面,再挖個洞,好好埋起來,不會忘的。”小春悶聲說著。

  “……”雲傾沈吟半晌,幾度欲言又止後,才低聲道:“怎麽可能不會忘……”

  “無論如何就是不忘。”小春說。

  “小春……”

  “嗯。”

  “我心裏頭亂。”雲傾說著。

  “我曉得。”小春回著。

  “每回總是遇上你的事就亂,煩得不得了。”

  “是我隨性了些,以後會改的了。”

  兩個人停歇了一陣,不知怎麽的,雲傾就是想聽小春的聲音,他開口道:“你說話,我想聽你說話。”

  “想聽什麽?”小春問。

  “說說,倘若延遲服下解藥的話,我會如何?”

  “……”小春頓了頓,說道:“我給你的藥是三個月份,三個月裏每次毒發服下,那藥便得化解一部分的毒,但若一經延遲,余毒反噬竄流四肢百骸心脈大穴,從此回天乏術。”

  “就連你也沒法子解?”雲傾問。

  “有。”小春道:“藥人心竅血。”

  雲傾忽地一震。

  “毒手谪仙這名號不是假的,這毒就是難,師兄才會用在你身上。”小春將臉頰貼在雲傾背上,安撫般地輕聲說:“不過沒事的,只要你照我的話,每日服下解藥,這三個月很快便會過去,到時候,便不用受制於這月半彎了。”

  “若我延遲……”

  “那我就陪你。”

  “陪我什麽?”雲傾大駭。

  “陪你一起死。”小春笑道。

  “不許!”雲傾低吼。

  “不讓我陪你,那你留我一人做什麽?叫我去陪師兄嗎?“小春調笑問道。

  “你敢!”雲傾咬牙切齒道。

  “唉,說笑罷了何必當眞!更何況你又不是不曉得我心裏就你一個而已……”小春柔聲說道。

  “……”聽得小春肺腑之言,雲傾胸口一緊,頓了頓之後,佯裝漠不在乎地冷哼了聲。“花言巧語……”

  “天地良心、可昭日月啊!”小春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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