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潛入探長家
佛勒老頭獨自一個人坐在客廳裡面,他坐在那張搖椅上看著餐桌。平常這個時候,餐桌上早已經擺滿好吃的東西,但是今天拉佩還沒來。
突然老頭聽到用鑰匙開門的聲音。
「抱歉,今天署裡面有點事,所以耽擱了時間,我馬上去做吃的。」拉佩一進門,不等老頭抱怨,就立刻鑽進廚房。
拉佩一邊點著爐火,一邊將早上處理好的食材拿出來。晚餐是烤羊肩和波西米亞熏雞,所以他拿出兩隻玻璃罎子,食材已經在裡面醃漬了一整天,味道絕對滲透進去了。
羊肩被放在燒紅的烤架上,一碰到烤架立刻發出嗤嗤的聲響。醃製好的肥雞被掛在出煙口,熱氣帶動風輪,讓這東西慢慢地旋轉起來。
趁著燒烤的空檔,拉佩開始調製醬汁和做沙拉。他不但一心二用,時不時還會看一下羊肩,有時還會翻動一下,而且他一邊做事,一邊還在說話。
「佛勒先生,您能不能先給我那件輕羽斗篷?」
「怎麼?你有用?」佛勒老頭的聲音從客廳裡面傳了出來。
「那雙鞋墊確實很好,但是體力的消耗也非常恐怖,稍微跑動一下就累得不行。」拉佩抱怨道。
老頭坐在客廳裡面,他沒有立刻回答。
對於拉佩的抱怨,老頭並不覺得意外,那雙鞋墊和怪力手套一樣,都需要消耗額外的體力。
怪力手套也就算了,那玩意是用來搬東西的,可以搬一會,休息一會。跑步就不同了,總不可能跑幾條街就停下來休息一下,這還不如走路呢。
「好吧。」老頭答應了:「不過壁虎套裝不能給你。」
「沒問題。」拉佩一口答應下來。
拉佩已經不在乎壁虎套裝。那玩意原本就和爬行者工具重疊,他已經有幾件爬行者工具了,所以對壁虎套裝的需求並不迫切。
除了攀爬,壁虎套裝另一個好處就是能改變顏色,讓穿著者和四周的環境融為一體。想要做到這一點,拉佩可以採用別的辦法。
此時陣陣香氣從廚房裡面飄了出來。
老頭更餓了,自從有了拉佩這個管家,他的嘴巴就被養刁了,以前隨便塞幾塊麵包就會轉身上樓去做實驗的他,現在情願待在客廳裡面傻等。
「要不要先來點沙拉?」拉佩端著盤子從蔚房裡面出來,烤肉和熏雞需要時間,他知道老頭已經餓壞了。
「可以。」老頭急不可耐地坐在餐桌旁。
拉佩放下盤子,轉身回到廚房,東西還在爐子上,他不敢離開太長的時間。
「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老頭的讚揚聲從客廳裡面傳了出來。
「我在嘗試一些複雜的烹飪手法。將來我或許可以開一家餐廳。」拉佩言不由衷地說道。
「你會是一名好廚子。」老頭當眞了。
「我聯絡上了黑魔法師,聽說他們在月圓和無月的日子都會舉行集會,我打算去參加,您能不能給我一些建議?」拉佩一邊翻羊肩,一邊說道。
「黑魔法師?」老頭皺起了眉頭:「對於黑魔法師,你最好小心一些,他們很可能會在你的身上偷偷地下咒。」
「那我應該怎麼做?」拉佩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黑魔法師名聲不好,並非沒有原因。
「換成別人,我會告訴他根本不可能,魔法這東西沒辦法取巧,只能一步步來。」老頭滿嘴都是沙拉,說話異常含糊。
「這樣說來,我是特例?」拉佩聽出了話裡面隱含的意思。
「你不需要擔心,那枚金幣可以保你平安。」老頭羡慕地朝著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當然不會告訴拉佩,他曾經偷偷下過咒,結果發現「監視」、「偵察」、「迷魂」這三類魔法對拉佩都沒用,連打一個魔法標記上去都做不到。
老頭聽說過,有些神器能夠保護自己的主人。
將心比心,如果老頭對一名小魔法師接連下咒,卻屢屢失敗,心裡肯定會發毛,在弄清楚對方底細之前,他絕對不敢動手,所以他才說拉佩根本用不著擔心。
「黑魔法的範圍很大,你打算專攻哪一種?」佛勒老頭隨口問道。
拉佩想都沒想,立刻回答:「詛咒。」
老頭微微一驚,又朝著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實在弄不明白這小子為什麼挑選這個方向?
即便在黑魔法師裡面,也很少有人願意和詛咒打交道。
「詛咒類的魔法損人不利己,而且比其他的魔法更容易反噬,你為什麼選擇它?」老頭不由得問道。
「我要為一個人報仇,他是被一名頂尖刺客殺死的。那名刺客的實力很恐怖,可以用劍劈開火球,一般的魔法師對他根本沒用,聽說只有詛咒法師能夠克制他。」拉佩這一次說的是實話。
老頭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執著於研究,卻不意味著兩耳不聞窗外事,國王特使遇刺的消息他也略有耳聞。想到拉佩第一次見他,正是在刺殺發生之後的第二天,老頭若有所悟。
不過老頭想歪了,他以為拉佩是那位國王特使的私生子,要為「親爹」報仇;而那枚金幣應該是他們家族世代相傳的寶物。
「詛咒類的魔法確實對那種傢伙很管用。」老頭表示贊同:「而且你用不著練得很高深,不過你得精通無聲施法,最好能夠做到瞬間施法。」
拉佩在廚房裡面聽著,老頭的建議和幸運金幣裡面的記憶完全符合,看來老頭確實是一番好意。
「你幫我搞定烏迪內斯,我就送一件東西給你,應該會對你很有幫助。」老頭含糊地說道,他又在吊拉佩的胃口。
拉佩中招了。
沒辦法,那名刺客對拉佩來說,就是心頭的一塊巨石,他必須搬掉才行。
第二天上午,拉佩又早早地完成工作,和昨天一樣,他坐著馬車去了北郊的採石場。
和昨天不同的是此刻這裡有很多人,他們有的在平整地面,有的在打木椿,還有一輛輛大車正在卸沙子。
過了片刻漢德跑過來,一看到拉佩,他立刻點頭哈腰說道:「老闆,今天咱們還練嗎?大家都已經等著呢。」
「有這麼多不相干的人,怎麼練?」拉佩瞪了漢德一眼,然後擺擺手:大家回老巢吧,這兩天就在家裡練彈弓。」
突然拉佩想到了什麼,神情變得異常狠厲,好半天才說道:「讓他們把石灰彈換成鐵釘,頂端磨平,再弄個皮套子上去,外面裹上棉花,棉花上沾點石灰……」
「這太危險了吧?」漢德聽懂了拉佩的意思,他可不敢照著去做。用那玩意射老闆,萬一出點意外,就不是受傷那麼簡單,很可能會致命。
「沒關係,我會向佛勒老頭討要一件輕甲,再在要害的地方墊上鐵片,應該不會有問題。」拉佩情願準備得充分一些,畢竟他要面對的是一個勢力龐大的走私商人,就算這傢伙身邊沒什麼高手,十字弓和火槍肯定不會缺少。
拉佩必須做好在槍林彈雨中逃命的準備。
看著那喧鬧異常的工地,拉佩也多少有些喪氣,沒想到白跑一趟,現在做什麼事好呢?
突然,拉佩想起昨天晚上佛勒老頭的承諾。
拉佩朝著吉雅打了個響指,這個剛剛成為老二的小扒手立刻跑了過來,他完全不同於漢德的矜持,根本是一副狗腿的樣子。
「我打算今天去倉庫區的消防隊,你幫我安排一下。」拉佩說道。
「遵命,老闆。」吉雅答應一聲,轉身就朝著馬車跑。
吉雅去聯絡消防隊的人,肯定需要時間。拉佩打算找點事情做,就在這時他注意到有人在修那些木棚。
「那兩座養雞的木棚已經拆掉了吧?」拉佩問道。
漢德連忙回答:「拆掉了,連底下的石頭和泥土都鏟掉了,全都扔在北面的臭水溝裡面。等到這邊弄完,我就讓他們把臭水溝塡了。」
「帶我過去。」拉佩說道。
臭水溝離採石場有點距離,一到那裡,就聽到嗡嗡的聲響,無數蒼蠅如同烏雲一般籠罩著。
這裡的氣味果然很難聞。
拉佩掏出杖劍,隨手一抖,將兩把杖劍抖得筆直。
突然,拉佩一個箭步,右手的杖劍化作一片閃爍不定的銀光。
那片由蒼蠅組成的烏雲頓時被吹散了,許多死蒼蠅落在地上,它們全都被一劍刺穿。
拉佩雙手舞動如飛,銀光如同繁星閃爍,又如同密不透風的羅網。轉眼的工夫,地上就鋪了一層死蒼蠅。
拉佩用的是點刺,那是連刺的進階技巧。
連刺有一個收劍的動作,而且是下臂和手腕發力。點刺就不同了,是藉助手腕的抖動,劍尖迅速改變方向,動作更小,速度更快,相應的殺傷力差,也就只能殺死蒼蠅這樣的東西。
昨天,拉佩看到養雞的木棚裡面蒼蠅亂飛,就想到了這種練劍的辦法。
蒼蠅比信箱要小得多,而且是活的,速度還很快,數量更是多得殺不完。
別看拉佩刺了一地的蒼蠅,實際上更多的蒼蠅被他漏過。才一會的工夫,他就不得不退出來,雙手一陣亂舞,把身上的蒼蠅全都趕走。
看著身上那斑斑點點的痕跡,拉佩感到噁心,這還多虧他換了一身盜賊的衣服,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縫隙,連眼睛都有鏡片擋著,要不然他絕對受不了。
深吸了一口氣,拉佩又闖進蒼蠅堆裡面……
一個多小時過去’吉雅終於坐著馬車回來,當他見到拉佩的時候,地上已經鋪了厚厚一層死蒼蠅,籠罩在臭水溝上面那層黑沉沉的「烏雲」,已經變得稀薄很多。
忍著臭水溝裡面散發出的陣陣惡臭,吉雅這個小傢伙遠遠地喊道:「老闆,我回來了,我已經聯絡好了,您現在就可以過去。」
銀光瞬間收斂,一團黑影從漫天亂舞的蒼蠅裡面衝了出來。
「幹得不錯。」拉佩一邊誇獎吉雅,一邊掏出一隻瓶子,在頭上、身上、手上、腳上,還有那兩根杖劍上噴了噴。
轉眼間,拉佩渾身上下泛起了泡沫。一開始是很細小的泡沫,漸漸聚攏成圑變成大泡沫,而且顏色也越來越深,上面沾的全都是髒東西。
只用了片刻,拉佩的身上就變得乾乾淨淨。
「魔法眞好!」、「太神奇了!」漢德和吉雅全都自言自語著,他們的眼神中滿是羡慕。
「咱們走。」拉佩朝著吉雅打了聲招呼。
吉雅立刻跑到馬車邊,把車夫擠開,他坐在車夫的座位上。
倉庫區在南面,採石場在北面,正好對穿整個塔倫。
進入倉庫區,拉佩就感覺到這裡很亂,到處是出出入入的人,大多穿著吊帶褲,推著小板車,應該是碼頭上的工人。也有一些傢伙站在旁邊看著,有些是貨主,不過更多的是滿臉橫肉,面目猙獰的人物。這些人時不時也會朝著這輛馬車掃上兩眼,顯然吉雅這麼一個小孩趕車,引起了他們的興趣。不過那漆黑的馬車和馬車後面釘著的銅牌又讓他們打消了念頭,這是警用馬車。
消防隊就在碼頭區的週邊,紅色油漆的大門是那樣顯眼,很遠就可以看到。吉雅和消防隊的關係顯然很親密,這傢伙在消防隊門口揮了揮手,大門就打開了,馬車直接駛入進去。
「老闆,消防塔就在後面,現在沒人,您直接上去。」吉雅拉開了車門。
「你很會辦事。」拉佩表示了一下他的滿意。
拉佩下了馬車,左右看了看。
和郵政署比起來,消防隊的這幢大樓要簡陋的多,只有上、下三層。底層完全打通,停著一輛輛消防馬車,天花板上開了個洞,中間豎著一根滑竿,那是為了讓消防隊員用最快的速度下來。第一二層顯然是宿舍,第三層應該是辦公室和庫房。
拉佩又看了後面的小院一眼。院子眞的很小,長只有五、六公尺,寬不到三公尺,但是這麼小的院子裡面卻豎著一座鐵塔。
整個院子差不多被鐵塔的基座占滿。這座鐵塔有三十幾公尺高,頂上是一間鐵皮小屋子,就是瞭望哨,從上面可以俯視整個倉庫區。
拉佩沿著螺旋狀的扶梯往上爬。
越往上,拉佩就感覺越冷。現在已經是深秋,塔倫又臨近海邊,而倉庫區更是緊挨著大海,海風帶著大量的水氣,吹在人的身上,讓人感覺陰寒徹骨。
拉佩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塔頂沒人看著,負責瞭望絕對是一樁苦差事。
登上塔頂,拉佩這才發現頂上的鐵皮屋子很小,頂多可以讓三個人站在裡面。
屋子的四周是一圏窗戶,全都鑲著玻璃,不過裡面仍舊冷得很,就像進了冰窖一般。門口的搭鉤上掛著一件厚厚的棉大衣,顯然是幫瞭望手準備的。
拉佩沒碰那件大衣,因為魔源的關係,他的身體很健壯,比常人不怕冷。
拉佩從口袋裡面掏出那份地圖,又掏出一副望遠鏡,趴在視窗觀察起來。
從這麼高的地方往下看,拉佩看到的全都是屋頂,正巧昨天他一直在屋頂上竄來竄去,所以別人眼裡單調的景色,在他的眼裡卻另有奧妙。
屋頂和屋頂看上去一樣,其實不然。有些倉庫年久失修,屋頂的瓦片全都已經碎了,露出底下的木質結構,可能一踩下去就塌了。而有些倉庫卻經過翻修,瓦片相對整齊。那些瓦片也各不相同,最多的是陶瓦,也有些是石板,數量最少的是浸過桐油的木板。
拉佩把這一切都用筆標注在地圖上,同時他還記下每一座倉庫大致的高度。
對他來說,這些非常重要。房頂的高度相差太大的話,他未必能夠跳得上去。斜坡頂和半圓頂的差距也很巨大,斜坡頂上只能走屋脊,半圓頂上卻可以隨便踩。
斜坡頂還有坡度的差別,坡度越大,越要小心。
在這片倉庫區的中央,有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的倉庫,外表破破爛爛,倉庫裡面也陰暗擁擠。靠門口的地方搭著木架,上面有兩間房間,看上去像是管倉庫的人住的地方。
沒人能想到,那兩間房間裡面卻佈置得異常奢華。霍夫的房間已經很不錯了,卻根本沒辦法和這裡比。
底下的那間房間顯然是客廳,完全是洛可哥風格的樣式,到處能夠看到精美的雕塑,頂上還有一幅〈林中仙女〉的天頂畫。牆壁上掛滿了油畫,和霍夫房間裡面那些二流畫家的作品不同,這些油畫全都是名作。
房間裡面有人,一大群人,他們似乎在商量著什麼。
突然一名站在視窗,渾身籠罩在一條紅色長袍裡面的神秘人物,用低沉的聲音說道:「老闆,好像有人在注意我們。」
被叫做老闆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矮子,這傢伙的身高頂多只有一五〇公分。
他的腦袋很大,顴骨很高,眼睛卻很小,下巴上長著一撇山羊鬍子。身上的穿著非常考究,但是他的臉和手卻很粗糙,上面佈滿了風霜的痕跡。
這名矮子就是烏迪內斯,塔倫最大的走私商人。而這座倉庫則是他的老巢,倉庫裡面堆著的那些看上去不起眼的貨物,眞實的價格足以買下整個倉庫區。
「大概又是瓦克利的手下,那傢伙總是不安分。」烏迪內斯站起身來走到窗口。
旁邊早有人取過一副望遠鏡遞到烏迪內斯的手裡。
接過望遠鏡,烏迪內斯朝著消防隊的瞭望塔看過去,天底下的聰明人不只拉佩一個,想要監視他,沒什麼地方比那座瞭望塔更好。
「看上去年紀很輕。」烏迪內斯看到了拉佩,他轉頭吩咐道:「快派人去查查,我要知道誰在上面?」
一名戴著眼鏡,看上去像會計的人答應了一聲,出了門。
倉庫區是烏迪內斯的地盤,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替他幹活,這裡到處都有他的眼線,甚至消防隊裡面也有不少他的人,所以打探消息的人很快就回來了
「老闆,味道有點不對,上面那個小子不知道是誰?但是底下還有一個小家夥,應該是霍夫的手下。霍夫綽號『排骨』,原本是個扒手,後來自己做了老大,手底下養著幾十名小扒手。」那個四眼回報道。
「連扒手都欺負到我們頭上?這世道……」烏迪內斯自嘲地搖搖頭。
四眼急忙又道:「老闆,那兩個小子坐的是警用馬車。」
房間裡面頓時一片沉默,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來,幹他們這一行的都忌諱員警。「我們又沒礙到員警什麼事,他們為什麼來找我們麻煩?」烏迪內斯頭痛了,他不怕員警,但是他絕對不想和員警為敵。
烏迪內斯心想:是員警想對他不利?還是那個叫霍夫的傢伙吃飽了撐著,藉員警的勢力來和他為難?
「那個扒手頭呢?我想見見他。」烏迪內斯沒興趣亂猜,他情願把事情挑明。
「我想辦法把您的意思遞過去。」四眼連忙說道。
烏迪內斯很不滿意,他大聲吼道:「有必要這麼拐彎抹角嗎?你直接找上門去。」
「是,我馬上就去。」四眼飛也似地跑出了門。
這一次的時間要長得多,大概過了兩個多小時,拉佩已經從瞭望塔上面下來了,那個四眼才回到客廳裡面,他的臉上滿是慌亂之色。
「老闆,這件事有點複雜。」四眼氣喘吁吁地回報。
「複雜?」烏迪內斯撓撓頭,他最怕複雜,對於走私商人來說,越是複雜,就代表著越容易出問題。
「霍夫死了,死了十多天,沒人肯說新的老大是誰。有幾個員警是知情的,但是不管我提什麼條件,他們都不肯開口,好像對那個新老大很忌憚。」
「那群扒手現在也不上街偷東西了,他們還買下北郊那片廢棄的採石場。我去看過,那裡正在修整,似乎要弄成一座靶場。」
「我還聽說,第七員警署剛剛撥了一批武器過去,長槍、短槍少說有一、兩百把,還有長弓、短弓、十字弓。還要派幾個員警過去充當教官。」
「我最後偷偷地去了一趟那幫傢伙的老巢,發現他們正在訓練,而他們練的東西和員警根本無關。至少我從來沒看到過員警用劍,也沒看到過員警玩暗器。」
四眼一口氣把他知道的事全都說了出來,這就是他在外面跑了兩個多小時的原因。
能夠在兩個小時裡面打探出這麼多東西,四眼的能力絕對一流。
「你有沒有搞錯?」烏迪內斯叫了起來,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一、兩百把長、短槍,還有長、短弓,十字弓,還會暗器,用的又是劍……這是要組建一支軍隊啊!」底下一名胖子喃喃自語著,過了片刻他猛地睜開眼睛:「難道是因為之前的那場刺殺?」
烏迪內斯渾身一震,刺殺事件發生之後他們就曾經擔憂過,怕這件事會牽連到他們。所以胖子一說,他立刻警覺起來,大聲質問道:「霍夫是什麼時候死?」
四眼思索了片刻,也恍然大悟:「好像是刺殺發生之後的第四天。」
「先是霍夫,然後是咱們,難道……」胖子按壓著額頭,他的腦子有些亂,先對付霍夫倒是好說,從簡單的開始收拾。但是第二個就輪到他們,這就說不過去了,至少也應該把底下那些小幫會收拾乾淨,然後再沖著他們下手吧?
「這應該不是員警的手筆。」烏迪內斯也在頭痛,不過他頭痛的理由不一樣。
「收編扒手……這也不像是市政廳那些老爺們的做法。」四眼同樣頭痛,來的路上他就在琢磨這件事。
「你看到他們練劍了?」站在窗口的紅袍神秘人低聲問道,緊接著他又道:「你學著他們的樣子使兩招讓我看看。」
四眼很聽話,他走到房間的中央,舉起右手,做了一個握劍的動作。緊接著右手揮動起來,先學了幾個突刺的動作,又學了幾個側身閃避和格擋的姿勢。最後右手在外圏畫了道弧線,做了個收劍的動作。
「朗多斯王朝宮廷秘劍,和我猜的一樣。」紅袍神秘人喃喃自語著。
「宮廷秘劍?秘密員警?」那名胖子顯然也是個見多識廣的人物,一聽到宮廷秘劍,立刻明白紅袍神秘人的意思。
「秘密員警?」房間裡面其他的人全都叫了起來。
他們可以不把員警放在眼裡,但是對上秘密員警,他們的心裡就沒底了。
秘密員警人數雖少,裡面卻有很多高手,更關鍵的是他們代表國王。
「這可麻煩了,難道上面以為刺客是我們找的?」烏迪內斯用力地揪扯著頭發,他的腦袋上面原本就沒什麼毛,一不小心又扯下好幾根來。
「那倒未必,恐怕是想逼迫我們做什麼事。」紅袍神秘人說道。
「有這個可能。」胖子也在旁邊應和著。
烏迪內斯沉思起來,過了片刻,他轉頭朝著那個人說道:「你想辦法弄清楚那群扒手的新老大是誰?我要和他見個面。」
「您是想回家?還是去佛勒先生那裡?」吉雅駕著馬車離開倉庫區,這才小心地問道。
「你送我去威士頓大街三百五十七號。然後你跑一趟佛勒老頭家,去之前,到餐廳裡面買一隻火雞、一條烤鮭魚,隨便再來點蔬菜。」拉佩吩咐道。
「我明白了。」吉雅答應了一聲。
在馬車裡面,拉佩飛快地換上郵差的衣服,他的肩包裡面還有一個包裹,郵寄的地址仍舊是威士頓大街三百五十八號,也就是馬文探長家隔壁。
這個包裹可不是拉佩偽造的,而是他想辦法扣下的。
威士頓大街雖然不在第七郵政署管轄的範圍之內,但拉佩想要扣下一個包裹卻不是什麼難事。因為郵政署的管理非常鬆懈,只要你穿著郵政署的制服,進出根本沒人會注意。而且包裹進來的時間一般是在上午九點,就扔在大廳裡面,這時候大廳裡面絕對沒人,因為郵差們全都出去送信了。
這個包裹是三天前拿到的,一直被拉佩藏在家裡。
馬車很快就到了威士頓大街,拉佩遠遠地看到那幢熟悉的房子,就讓馬車停下來,他把吉雅打發走,徑直朝著三百五十八號走去。
和上次一樣,拉佩拉了門鈴之後,那個女傭人跑出來開門。不過這一次,那個女傭人沒有盯著他,而是立刻跑回廚房。
現在快要到五點,每家每戶都在準備晚餐,那個女傭人原本正在廚房裡面忙,拉佩是故意挑這個時候過來。
這家的女主人同樣也在廚房裡面,她接過包裹,拿了簽字單就上樓去了。
趁著女主人不在,拉佩蹓躂進了廚房裡面,他裝作很陶醉的樣子說道:「眞香,你的手藝不錯。」
女傭人顯然很受用,翹著下巴說道:「那是當然,憑我的手藝,開一家餐廳都足夠了。」
「小心,上面那隻鍋子要掉下來了。」拉佩指著櫥櫃頂上喊道。那裡確實放著一隻鍋子,一小半移了出來,看上去不怎麼牢靠。
女傭人抬頭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地回答:「沒關係。」
女傭當然不知道,她抬頭的一瞬間,拉佩將一撮藥粉偷偷地撒進湯裡。這是佛勒老頭配置的睡眠粉,它的作用不是讓人昏昏欲睡,而是睡眠效果特別好,睡著之後什麼感覺都沒有,一覺睡到大天亮,第二天起來會感覺精神特別振奮。
這是一種「好」藥,但是在某些人的手裡,也會成為犯罪的幫兇。
做完這一切,拉佩又和女傭人閒聊了一會,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他從廚房裡面退出來,這時候恰好聽到那位夫人下樓的聲音。
離開三百五十八號,拉佩穿過馬路,鑽進對面的一條小巷裡面,他派來盯著馬文探長家的扒手就躲在小巷裡面。
「我讓你盯著那幢房子,情況怎麼樣?」拉佩問道。
盯梢的扒手誠惶誠恐地回答:「那家的男人七點回家,八點書房的燈就亮了,一直亮到十點,然後回房間睡覺。他的書房在三樓左側,臥室在三樓右側。二樓是他兩個孩子的房間,右側是他妻子的房間,底樓是客廳和傭人的房間。他的家裡除了妻子和兩個孩子,還有一個管家和一個廚娘,管家睡得很晚,其他人早早地就睡著了。他的家裡還養著一條狗,白天跟著他去上班,晚上在房子裡面巡邏。」
「一條狗——」拉佩皺起了眉頭,對於一個想要偷偷進入別人家的人來說,狗是最討厭的東西。
好在,對付狗的辦法有不少。
「等一會我要進去,你幫我把風。」拉佩吩咐道。
「老闆,您放心好了。」那名扒手拍著胸脯說道。他幹這一行有點年頭了,別說把風,讓他翻牆進去都沒問題。
拉佩笑了笑,從小巷裡面出來,走到馬丁探長門前站了一會。
沒人注意到,一些粉末從拉佩的褲腿裡面漏出來,被風一吹,迅速散開,有些飄到街上,有些吹進花園裡面。
停了片刻,確認院子裡面每個角落都已經沾滿粉末,拉佩回到小巷之中,接下來就只有等待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先是一輛馬車停在三百五十八號門口,一位穿著格子風衣,戴著圓頂禮帽的胖子從馬車上下來,然後進了家門,裡面頓時亮起燈來。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另一輛馬車停在三百五十七號門口,一位身材痩長,臉頰如刀削,眼窩凹陷,雙目異常有神的中年人從車上下來。緊接著一條顏色漆黑,背脊油亮,身上的毛短而密的大狗也跟了下來。這條大狗身體修長,肩膀和大腿全都是繃緊的肌肉,充滿了爆發力,那短而寬闊的前讓牠顯得有些猙擰。
這條狗一下了馬車就東嗔西嗅,突然牠打了噴嚏,緊接著嘴裡嗚嗚地低吼起來。
「給我安靜一些,你怎麼了?」馬文探長冷著臉罵道,他掏出鑰匙打開門。
「主人,您回來了?」老管家早已經走到門口,他接過了狗繩。
那條狗突然怒吠了一聲。
老管家被嚇了一跳。
同樣被嚇了一跳的還有這家的女主人。馬文太太看上去很年輕,似乎只有三十多歲,她長得不算漂亮,額頭太高,顴骨也太高,卻是那種讓人看一眼,就覺得很放心的女人。
「親愛的,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晚上能不能把羅賓拴在院子裡面?」她低聲問丈夫。
「你不覺得外面太冷了嗎?」馬文不想掃妻子的興。
「我擔心傷到兩個孩子,他們還那麼小……」馬文太太滿眼的祈求。
探長猶豫了一下,最後說道:「好吧,晚上我把牠鎖在書房裡面,這樣你應該放心了吧?房間裡面比外面暖和。」
「好吧,如果你堅持要這樣。」馬文太太不得不妥協,她很清楚,丈夫已經退讓了一步,她也必須適當退讓。
「可能是因為海風的原因,我保證,如果下個星期仍舊是這樣的話,我會帶牠去獸醫那裡。」探長不得不再一次讓步。
馬文太太輕歎了一聲,不再提狗的事:「該開飯了,我讓兩個孩子下來。」
「抱歉,嫁給一名員警確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探長在妻子的臉頰上吻了就在這對夫妻溫情脈脈的時候,在隔壁,那扇門悄無聲息地打開,拉佩偷偷地溜了進去。
剛才送包裹的時候,拉佩就在鎖上做了些手腳,這種門鎖是帶插銷的,一旦從裡面插上,用一根鐵絲可沒辦法打開。
此刻的拉佩仍舊是一副郵差的打扮,所以大街上的行人雖然看到他進去,卻都沒在意。
現在只是七點,房子裡面的人還沒有睡覺。不過拉佩並不擔心,他閃身躲進樓梯底下的一個小房間裡面,這是放雜物的地方,第一次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
拉佩打開郵差的肩包,從裡面取出一身小偷的衣服,迅速換上,然後把脫下來的制服塞進肩包裡面。
廚房裡面傳來嘈雜的聲音,應該是女傭人在洗盤子,二樓有腳步聲。拉佩靜靜地等待著,他的耐心很好。
一陣腳步從廚房裡面傳出來,腳步聲穿過走廊,然後是開門的聲音,有人進了房間,接著是關門聲。那是女傭人幹完活回房間休息。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樓上響起互道晚安的聲音,緊接著是腳步聲,開門聲和關門聲。
拉佩輕手輕腳地從雜物間裡面走出來,小心翼翼地關上雜物間的門,然後悄無聲息地上了樓。
拉佩的腳步並不慢,卻一點聲音都沒有,因為他的腳底踩著一團用棉花做的軟墊,這就是貓掌墊。
這幢房子已經有些年月,樓梯板踩上去會嘎吱嘎吱響,但是拉佩卻沒讓樓板發出聲音,這是因為他身上的那件斗篷。
斗篷很輕很軟,就像一縷輕紗,這就是「輕羽斗篷」。當然不可能眞的輕如羽毛,只是減去一部分體重罷了,不過這東西能夠把重量分散開,所以樓梯板沒有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這就是裝備齊全的好處。
拉佩飛快地上了三樓,他側耳聽了聽,兩間房間全都傳出了呼嚕聲。
佛勒老頭調配的藥效果不錯,果然是一沾枕頭就睡著。
拉佩推門進去,這間房間和馬文探長家緊挨著,那個胖男人正躺在床上,呼嚕聲震耳欲聾。
拉佩推開落地窗,走到陽臺上。隔壁的窗戶關著,裡面的燈已經亮起來,馬文探長此刻正在書房裡面。
突然一陣暴躁的犬吠聲從書房裡面傳出來。
「羅賓,安靜!羅賓,你給我靜下來!」馬文探長大聲訓斥道。
「哦——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了?」拉佩換成了演員人格,他學著床上躺著的胖子的聲音嘟囔著喊了一聲。
這就是拉佩那麼早溜進來的原因,剛才躲在雜物間裡面的時候,他一直在模仿胖子的說話聲。
倉促之間,拉佩不可能學得一摸一樣,不過一個睡著的人被吵醒,發火時的聲音肯定會有些走樣,所以他並不擔心會露餡。
「羅賓,很抱歉,你會吵到大家的。」馬文探長站起身來,從牆壁上取下一個籠頭,給自己的愛犬戴上,這東西可以保證狗不會咬人,同時也能讓狗不至於亂叫。
夜色已經很暗,書房的燈卻仍舊亮著,馬文探長坐在書桌前,書桌上放著一個檔案袋,裡面零零碎碎地夾著一些紙片。
馬文探長靜靜地坐著,雙眉緊皺,嘴裡叼著煙斗,一動也不動,唯有煙斗一亮一亮,時不時還冒起一陣火星。
過了片刻,馬文探長在一張紙上寫下幾個名字,過了一會又用筆劃掉幾個,然後又添上新的名字。
這位探長並沒有發現,他的身後多了一隻滿身是血的鬼魂。
比格‧威爾只有晚上才能出來,而且他不能離開幸運金幣太遠,這原本是個限制,但是此刻卻成了一件好事,因為那枚幸運金幣就躺在馬文探長的書房窗臺上。
除了拉佩,沒人能夠看到比格‧威爾,就連佛勒也做不到。所以讓這傢伙進去偷看是最輕鬆,最不容易出錯的辦法。
夜色越來越深,外面也越來越安靜,拉佩無事可做,他只能仰頭看著天空,看著那一輪已經快要消失的勾月。
拉佩想起黑魔法師的集會,明天就是集會的日子,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收獲?當然,他也沒忘記老頭的警告,黑魔法師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有可能發生任何意外。
突然,拉佩的手裡多了一根釘子。
這不是普通的釘子,尾部不是平的,而是十字形狀,如同箭矢的尾羽。這是漢德從港口的製鐵所訂製的,價錢比一般的釘子稍微貴一些,卻省了一大堆麻煩。
弓箭手、十字弓手、火槍手一向都是魔法師的剋星,看來拉佩只能指望這東西。
或許拉佩該去買一把防身用的火槍。
拉佩正在思索著要做些什麼準備,突然隔壁的書房傳來挪動椅子的聲音。
馬文偵探離開座位,他一邊整理卷宗,把東西放回檔案袋,一邊對那條狗說道:「羅賓,晚上聽話,別把書房弄得一團糟,要不然明天就把你拴在院子裡。」
把煙斗放在壁爐上,這位探長出了書房,回到自己的臥室。他在臥室裡面換上睡衣,然後躺進了被窩裡面。
馬文探長一離開,比格‧威爾也飄了出來。
「看得怎麼樣?有什麼線索了嗎?」拉佩問道。
「有幾個嫌疑犯了,可惜,只有他翻開的資料我才能看到。」比格‧威爾一臉遺憾。
「你的意思是我還得冒險?」拉佩翻了翻白眼。
「幫人幫到底。」比格‧威爾做了一個拜託的手勢。
「我可以在屋頂上做點手腳,讓你每天晚上都可以來這裡一趟,時間長了,你肯定會得到更多的線索。」拉佩不願意冒險。
「萬一線索斷了怎麼辦?那幾個嫌疑人很可能會被滅口,也可能找藉口離開。現在已經過去十幾天了,不能再浪費時間。」比格‧威爾顯得有些歇斯底里。
「好吧,好吧。」拉佩很無奈,既然來都來了,乾脆滿足一下這傢伙的願望。
又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拉佩推測馬文探長已經睡著了,於是他小心翼翼地爬到對面的窗臺上,伸出一根鋼絲,從窗戶的縫隙裡面穿進去。
突然,窗簾被掀開,一條大狗趴在窗臺上,隔著玻璃怒瞪著拉佩。
拉佩一抖手腕,魔杖頓時出現在他的手裡,不過他沒有施展什麼魔法,而是不停地晃動魔杖,就像鐘擺一樣有節奏地晃來晃去。
那條大狗盯著魔杖,眼珠子也來回晃動著,漸漸地牠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
「這招不錯。」比格‧威爾不由得讚歎了一聲。
「因為我事先準備得很充分。」拉佩洋洋得意。
拉佩並不知道馬文探長養狗,不過他考慮到了這種可能,所以他灑在大街上的粉末是一種迷幻劑,能夠讓狗變得興奮起來,同時也讓狗變得很容易被催眠。
這種迷幻劑的有效時間只有十二個小時,如此一來就不會留下痕跡,馬文探長也不會起疑心。
看到大狗被控制住,拉佩收起魔杖,他繼續將鋼絲穿進窗戶的縫隙,勾住裡面的插銷輕輕一拔,只聽到卡的一聲輕響,插銷被拔了起來。
拉佩從窗戶翻進去,快步走到書桌前,取過檔案袋,解開綁住檔案袋的繩子,把裡面的那些資料全都倒出來……
在隔壁,原本已經睡著的馬文探長猛地睜開眼睛,他睡覺的時候很警醒,微有點響動就會醒來。剛才那「卡」的一聲輕響,別人根本就不會在意,但是對於他來說,就顯得太刺耳。
馬文探長半坐了起來,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悄無聲息地從床上下來,伸手從牆頭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把長劍。
這位探長沒拿火槍,在室內戰鬥,長劍比火槍有用。他走到臥室門口輕輕打開房門,出了房間之後,慢慢挪到了書房門口,緊接著他一下子打開書房的門。
書房裡面只有羅賓走來走去。
「沒人?難道是我神經過敏了?」馬文探長走到窗前,他看了看窗簾,窗簾沒問題,他又看了看窗戶的插銷,插銷也是好好的。
就在這時,馬文探長看到羅賓溜了出去。
「唉——你這只壞狗,這麼不聽話,明天就睡花園。」馬文探長搖了搖頭,他不得不去追他的狗。
馬文探長沒注意到,房間一角的牆壁有些怪異。他一走,那塊牆角就動了起來,一張像是壁紙似的東西被掀開來,拉佩就藏在後面。
「還好有你把風。」拉佩轉頭朝著比格‧威爾說道。
剛才比格‧威爾就在隔壁,站在探長的床頭前,探長一驚醒,他就發出了警報。拉佩想要逃出去已經晚了,但是掩蓋痕跡然後躲起來卻很容易。
過了片刻,走廊上傳來腳步聲,探長牽著狗走回來,他把狗拴在書房的壁爐前,然後走到書桌邊上。他仍舊有些疑神疑鬼,所以拿起檔案袋看了看又解開檔案袋的繩子翻了翻,確認沒有缺少任何東西,他這才放下心來,重新回自己的臥室,躺回了被窩裡面。
「我今天晚上別想睡覺了。」拉佩嘟囔了一聲,現在已經快到子夜時分,等馬文睡熟至少要半個小時,看完這些資料,恐怕已經淩晨一點。
「直接去佛勒老頭那裡不就行了?你至少可以睡三個小時,我會叫醒你的。」比格‧威爾輕描淡寫地說道,他一點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