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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的旋律》第88章
第八十九章 整合

  車隊再一次上路,不過這一次和之前不同,雖然車子沒少,人也沒少,但是感覺完全不同。

  那些馬車不管原來有多麼漂亮,現在看上去都像大篷車,窗戶上被一根根木條封著,車頂上也多了一個木框,行李被綁在木框上,中間成了一個凹坑,裡面蹲著幾個人,完全就是一個簡易的戰壕。

  馬車裡也沒有以往的歡聲笑語,女人和孩子在裡面互相緊挨著,全都昏昏欲睡,身上都穿著獵裝,這是拉佩的命令,為的是行動方便。

  窗口放著一只大木桶,雖然蓋著蓋子,但是仍舊散發著陣陣臭味。

  身為貴族,這些人哪裡忍受過這樣的煎熬?但是沒人敢抱怨,一方面是因為每輛車上都有過難者,他們的經歷就是最好的警告;另外一方面是因為貴族早已經習慣服從命令,小的時候服從父母的命令,長大後,男的服從上位者的命令,女的服從丈夫的命令。

  女人和孩子在受罪,男人們也好不到哪裡,他們穿著鎧甲,坐在大車上,每個人的手中還都拿著一面盾牌。

  貝內爾子爵也和其他人一樣,此刻他坐在一輛大車上,身穿鎧甲、手持盾牌,眼裡一片茫然。

  此刻貝內爾子爵恍如夢中,一支算不上龐大的隊伍裡居然有三位大師,這實在太恐怖。

  震驚的同時,貝內爾子爵的內心中又充滿疑惑,他很清楚那支隊伍裡身份最高的只有兩個人,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以及一個五歲左右的男孩,就算他們的父親是某位侯爵,有什麼資格讓三位大師來保護?

  要知道,大部分正牌侯爵的身邊都沒有三位大師等級的護衛,所以貝內爾子爵不認為那支隊伍裡還藏著身份更高的人,他觀察過每一個人,因為他們的氣質擺在那裡。

  突然,貝內爾子爵的腦子裡閃過一道想法,一個讓人震驚,看上去非常荒誕的想法。

  當今國王正好有兩個孩子,也是一男一女,那個女孩的年紀稍微大一些,和傳聞中的公主不是很像,但男孩的年紀倒是差不多。

  難道那個男孩是王儲殿下?備內爾子爵一下了坐直身體,他越覺得有這個可能,要不然他們為什麼會驚慌失措?怎麼可能被追殺?誰吃飽了沒事幹,追殺有三位大師保護的隊伍?

  想要追殺三位大師,至少得出動五、六位大師吧?而除了王儲,誰有這麼大的價值?

  想到這些,貝內爾子爵的心頓時怦怦直跳,覺得這絕對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定要把握住。

  貝內爾子爵正在胡思亂想,突然旁邊的樹林一陣亂抖,有人飛快地跑出樹林。

  貝內爾子爵下意識地做出防禦的動作,好在他很快就看清楚,跑出來的是一個斥候,這邊的斥候。

  每一支隊伍都有各自的護衛,護衛又分兩種,一種是僕役,分發給他們武器後,讓他們臨時充當護衛;另外一種是花錢雇的傭兵,其中以騎士和劍客最多,不過也有其他職業。

  拉佩沒動那些騎士和劍客,但是把斥候、盜賊、刺客、獵人、弓箭手之類的傭兵全都召集起來。

  這嚴格說起來是不允許的,拉佩沒有信守承諾,不過那些貴族都不在意,因為他們一向看不起斥候和獵人,對盜賊和刺客更是敬而遠之;至於弓箭手,很多人都認為這個職業已經快要沒落。

  用幾個並不在意的手下,換取一位神秘大魔法師的好感,這絕對值得,特別是現在這種動盪不安的時候。

  那個斥候是衝著拉佩去的,他跳上拉佩乘坐的那輛大車,低頭彎腰,異常恭敬地說道:「大人,前面有一支隊伍遭過襲擊,襲擊他們的強盜有一兩千人。」

  「那支隊伍規模多大?」拉佩問道。

  「比我們小一些,不過也小不到哪裡,但是他們絕對沒有我們這樣團結,每一支車隊都各自為戰。反倒那些盜賊配合得不錯,一部分人盯住其他車隊,不讓其餘車隊派人增援;另外一部分人盯住一支車隊猛攻,各個擊破。」那個斥候氣中頗有些不屑,卻沒想過之前他們也是這樣。

  「那邊離這裡多遠?」拉佩問道。

  「大概有十幾公里。」斥候說道。

  十幾公里不算太遠,不過也不算太近,此刻這支車隊的前進速度並不慢,一個小時差不多可以跑二十幾公里,半個小時就能趕到,拉佩如果帶著人趕過去,召集人需要時間,也快不了多少。

  「讓大家做好戰鬥準備。」拉佩轉頭命令道。

  費德里克立刻抽出腰間的長劍,同時舉起盾牌,用劍敲打起來,發出「噹——噹噹噹——噹」的聲音。

  第二輛大車立刻有人也這麼做,然後是第三輛、第四輛……

  警報聲迅速傳遍整支隊伍,原本因為一路上都沒有遭過強盜的襲擊,大家都感到昏昏欲睡,這下子全都被驚醒過來。

  那些騎士和劍客全都飛身上馬,朝著前面而去,其他人則拿起武器,刀劍出鞘,子彈上膛。

  隊伍繼續前進,不過速度卻漸漸慢下來,一刻鐘後,遠處已經可以看到滾滾的濃煙。

  用不著多說,眾人都已經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留下一部分大車,以及一半的護衛,拉佩帶著其他人加快速度往前趕。

  那邊的強盜也注意到這支車隊,他們顯然還沒搶夠,隨著一聲呼哨,強盜們如同潮水般朝著這邊湧來。

  和之前遭過的那伙強盜一樣,這些強盜的裝備同樣非常寒酸,大多數人拿著鐮刀、釘耙和草叉,只有少數人拿著正式的武器,拿槍的人更少,不過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明顯要有秩序得多。

  不過這種秩序是相對的,畢竟強盜們不是什麼正規軍,沒有排什麼陣型,也是一擁而上。

  「沒有我的命令,不許發起攻擊。」拉佩並不急著出手,他看了左右一眼。

  眼前這個路段兩邊是低緩的斜坡,斜坡上長著很多樹木,拉佩的人正在以這些樹木作為掩護,從兩邊包抄過去。

  在拉佩的身後,一群魔法師正在低聲唸咒,他們準備的全都是大範圍的魔法,比如籐蔓纏繞、昏睡術、窒息迷霧之類。

  雖然拉佩經歷過塔倫防禦戰,和南方艦隊也打過一仗,兩場都是規模不小的戰爭,可那都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戰爭,前者是登陸戰,主角是火炮,而後者更加特殊。

  所以這是拉佩第一次經歷傳統意義上的戰爭,感覺完全不同,唯一讓人遺憾的是,這一次的對手不太給力。

  對面的強盜並沒有意識到死亡已經臨頭,他們被剛才的收穫沖昏頭,全都顯得異常亢奮。

  突然,兩邊的樹木劇烈震顛,緊接著樹林裡傳出一陣喊殺聲。

  那些強盜全都愣住了。

  拉佩也愣住了,這絕對是意外,他沒想到那些強盜也會派人從兩側包抄。

  計劃失敗,拉佩乾脆強攻,他猛的一揮手,大喝一聲:「攻擊!」

  下一瞬間,五顏六色的魔法從拉佩的身後飛出來,落在對面的那些強盜中。

  那些魔法師根本就不瞄準,魔法有多遠扔多遠,轉瞬間,前方兩百到四百尺之間就被各種怪異的籐蔓、黃褐色的煙霧和五顏六色的光團覆蓋。

  拉佩這邊只有二十幾個魔法師,不過已經夠了,那些全都是大範圍魔法,每一道魔法的覆蓋範圍都是二三十尺,重重疊疊,把這條不算太寬的道路蓋得嚴嚴實實。

  至少有一半強盜被罩在底下,普通人立刻就動彈不得,不是被籐蔓綁牢,就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要不然就是渾身麻痺,動彈不得。

  這伙強盜裡也有傭兵,大部分等級都很低,雖然魔法師們施展的也都是最低等的魔法,不過數量一多也很難對付。

  當然也有實力強大的人,居然從籐蔓、煙霧和光團中衝出來,不過等待著他們的是一道豆大的火苗,看上去很不起眼,不過被沾上的人絕對不會這麼想,他們中的大多數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化為一團狂噴的火焰,頃刻間被燒得乾乾淨淨,連灰燼都不留下一點。

  看到這一幕,最感到震撼的不是強盜那邊的傭兵,而是拉佩身邊的那些人,特別是魔法師,很多人不由自主地發起抖。

  兩邊山坡的樹林仍舊在不停震顫著,突然一大片樹木倒塌下來。

  拉佩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連忙讓一道分身趕過去。

  在樹林裡,有兩隊人正在對峙,這邊是十幾個人,有騎士、劍客,還有一個斥候和一個弓箭手,那邊只有三個人,一人是魔法師,另外兩人是劍客,全都是高階,魔法師手持魔法杖,法杖的頂端閃爍著非常危險的紅色光芒,顯然他已經完成準備工作。

  一個高階魔法師需要準備的魔法絕對不會簡單,可惜,下一秒鐘他變成一堆散開的碎塊,不只是他,那兩個劍客也一樣。

  那兩個劍客並不是沒有反應,當拉佩的分身殺過來時,他們及時做出了反應,不過卻做出錯誤的選擇——舉劍格擋。

  劍客們的劍斷了,和身體一起被切成碎塊。

  下一瞬間,火光一閃,除了滿地的鮮血,那些碎塊全都消失。

  出手的不是拉佩,放出分身的同時,他就失去施法的能力;出手的是那隻跳蚤,跳蚤絕對是一個節省的傢伙,一點東西都不願意浪費。

  「你們沒人受傷吧?」那道分身從隱形的狀態顯露出來。

  「沒、沒有。」為首的一個騎士呆愣愣地說道,此刻他的心裡充滿震撼。

  為首的騎士也是高階,以前他對自己的實力還有點自信,特別是他見過一位大師,並且得到大師的指點後,他的自信就更多一些,但是此刻他的想法變了,原來大師和大師之間也是不一樣的。

  「你們去收拾一下戰場。」拉佩命令道。

  戰鬥結束了,但是拉佩卻很頭痛,因為他過到一個麻煩,此刻他手上多了一千多名俘虜,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置他們?絞死?似乎不太好,釋放?根本不可能。

  更麻煩的是,這涉及到陣營的選擇。

  拉佩一直以來都在貴族和平民之間搖擺不定,按照他原來的計劃,只要守住自己的地盤就行,絕對不參與兩邊的衝突,但是現在出了這麼個意外。

  嚴格說起來,這是拉佩自找的。

  此刻所有俘虜全都被繩子捆綁著,能夠找到的繩索幾乎都已用上,現在這些俘虜被扔在路邊。

  除了這個大麻煩之外,還有一個小麻煩。

  抓住這些俘虜的同時,拉佩等人也搜出很多財寶,這些肯定是剛剛搶來的,負責抓捕俘虜的人心癢難熬,可惜周圍有一大群人盯著,讓他們沒辦法動手腳。

  本來這算不上麻煩,拉佩都已經想好了,他只打算拿幾件有用的魔法物品,其他的全都分給參與這場戰鬥的那些護衛,但是現在有幾個腦子出問題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他們是來討要那些財寶。

  「這些財寶全都是我們的,應該還給我們!」為首的一個人理直氣壯地喊道。

  拉佩眨著眼睛看著這個人,特別是這人的脖頸,他有一種想把那顆腦袋砍下來的衝動,他很想看看這人的腦袋裡有沒有腦漿?

  過了好半天,拉佩無精打采地問道:「你有能夠讓我信服的證明嗎?」

  「這還要什麼證明?我們遭到搶劫了,這些都是我們的東西!」為首的人跳著腳吼道。

  拉佩看了看身後,拉佩的那些臨時手下同樣也在看著他,顯然都想看他如何解決這個難題?

  「那好吧。」拉佩已經有了主意,反正他沒打算拿那些東西,現在樂得做好人,他朝著身後喊道:「誰去把那些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叫到這裡來?我相信這裡大部分東西是他們的,就算不是,出於憐憫之心,也應該為他們考慮一下,我提議把這些贓物作為補償,讓他們能夠有一個新的生活,不至於流離失所!」

  「這怎麼可以?這是我們的東西!」為首的人大聲吼道。

  下一秒鐘,為首的人變成一堆碎塊。

  「貪婪是魔鬼。」拉佩在胸前畫了一道十字。

  這一下子沒人敢再鬧,那些人跑來索要財寶,原本就打著不要白不要的念頭,現在發現這是會死人的,誰都不敢再囉嗦什麼。

  至於拉佩的那些手下,他們同樣沒話說,這個提議讓拉佩站在道德的高度上。

  「我去把那些被搶得一無所有的可憐人叫過來,告訴他們這一切。」貝內爾子爵搶過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事。

  「咱們或許可以留下一部分,大家都是出了力的。」一個護衛說道。

  拉佩朝著那個護衛勾了勾手,冷冷地問道:「你出了多少力?和幾個強盜戰鬥過?」

  那個護衛頓時啞然,這場戰鬥太輕鬆,他們只是結成戰陣,根本沒有接戰,因為十幾個魔法師每個人扔了一道魔法,所有強盜就被搞定。

  突然劍光一閃,緊接著那個護衛的頭盔掉下來。

  那只是半頂頭盔,底下一半仍舊套在護衛的腦袋上,那一劍是緊貼著他的頭皮削過去,不但頭髮被剃掉,還削掉薄薄一層肉皮。

  「記住,貪婪是魔鬼。」拉佩看著那個護衛,然後看了看其他人。

  這下子沒人敢反對。

  「讓女人和孩子們從車上下來,告訴他們,現在可以放鬆一下,順便準備晚餐。車伕再把馬餵一下,等到新的成員加入後,我們就繼續趕路。」拉佩收回長劍,說道。

  「連夜趕路?」

  「再有十幾公里就是澤克亞,為什麼不到城裡休息?」

  「連夜趕路的話,就算人受得了,馬匹恐怕也受不了吧?」

  其他人紛紛問道。

  說話的人都非常小心,唯恐觸怒拉佩。

  這一次,拉佩並沒有動手,畢竟不可能什麼事都用暴力的方法鎮壓下去。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這裡離澤克亞那麼近,居然會遭過搶劫,澤克亞的護衛隊是幹什麼吃的?再說,這麼多的強盜是從哪裡來的?光俘虜就抓了一千多人,這還只是一半,另外一半逃跑了,我發現他們就是順著這條大道跑下去的,那邊好像就是澤克亞。」

  拉佩看著那些手下,眼神就像在看一群白癡。

  那群人頓時低下頭,他們當中有些人確實沒有想到,不過也有些人另有圖謀。

  「您的意思是……這些人全都是澤克亞的居民?」一個人問道,這是一個真正的蠢貨。

  拉佩根本沒興趣回答,愚蠢是會傳染的,他轉身就走。

  費德里克走上前,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膀,低聲說道:「我家主人抓住那些俘虜後,既沒有殺,也沒有放,甚至都沒有審問,就是因為他們的身份很麻煩,或許只是平民,這倒也好辦,往旁邊的樹上一掛就行,萬一是警察或者護衛隊呢?說得再難聽點,萬一其中還有某位貴族或者某個官員的手下呢?」

  那個蠢貨想了半天,終於明白了。

  其他人聽到這番話,也都恍然大悟,怪不得沒有審問那些強盜。

  眾人紛紛散去,今天坐了一天車,身體都坐麻了,正好趁機放鬆一下。

  女人和孩子們已經從車上下來,那只大木桶也被拎下來,提到遠處倒掉。

  拉車的馬被解下來,車伕們從大車上搬下一袋袋黃豆,還要趕夜路,不能吝嗇,不但要讓馬吃飽,還得吃好。

  廚子們則忙著準備晚餐,因為有拉佩的命令,那些需要費時間的食物一概不許出現,所以就連那些貴族的晚餐,也只不過是剪條臘腸加煮雞蛋之類的東西。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貝內爾子爵領著一大群人走過來,後面還跟著許多車隊。

  不只被搶光東西的人想要加入拉佩的隊伍,那些實力不夠、對安全沒有信心的車隊同樣打算加入,拉佩當然不會反對。

  「你有沒有把我們的規矩告訴他們?」拉佩向貝內爾子爵問道。

  「說了,正因為知道我們的規矩,他們才願意加入。」貝內爾子爵滿臉堆笑地說道,他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樣和拉佩平起平坐,完全是一副下屬的姿態。

  「那好,這些人就由你負責。」拉佩對貝內爾子爵還是挺照顧的。

  突然,拉佩猛的一轉頭。

  貝內爾子爵並不知道拉佩在看什麼,連忙順著拉佩的目光看過去,可惜他什麼都沒看到。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支騎兵隊朝著這邊過來。

  「停下,全都停下。」

  負責放哨的護衛試圖阻止,可惜那支騎兵隊根本就不理睬。

  「砰砰砰!」槍聲響了,開槍的是拉佩,他沒有啟動槍口的魔法陣,也沒有消去聲音,因為彈藥量是普通火槍的三倍,發射彈藥的成分也不同,比火藥猛烈得多,槍聲也不同於普通的火槍,絕對稱得上震耳欲聾。

  拉佩打的是馬,因為他沒有太多信心能夠命中傭兵,不過射馬還是很有把握,人能躲開,馬絕對不行。

  下一瞬間,三匹狂奔而來的戰馬全都化作狂噴的火焰,有一個騎兵的反應稍微慢一些,立刻被火焰吞沒,另外兩個人猛的一按馬鞍,飛身而起,躲開狂捲的火舌。

  等到兩個騎兵落到地上時,他們全都面色如土。

  「敵襲!」拉佩大聲喝道,他很清楚那隊騎兵肯定是從澤克亞來的,但是他根本不在乎,就是當敵人來對待。

  對於拉佩的命令,那些護衛全都不折不扣地執行。

  一路上的凶險也讓拉佩車隊的人變得神經過敏起來,傭兵還好一些,那些剛剛拿起武器,臨時充當護衛的僕役聽到槍響,緊接著又聽到拉佩喊「敵襲」,紛紛拿起武器,用弓箭的人毫不猶豫地開弓放箭,拿火槍的人則開始往火槍裡填火藥。

  對面的騎兵頓時被打傻,其中有兩個騎兵顯然不是傭兵,當場被迎面而來的箭矢射成馬蜂窩。

  看到同伴被射殺,那些騎兵的眼睛一下子紅了,立刻有人掏出火槍,不過他沒能舉起槍,因為腦袋被爆開,緊接著整個人化作亂捲的火舌。

  「別打、別打,我們是澤克亞護衛隊、是自己人,聽說這裡有人遭到強盜的搶奪,所以我們過來幫忙!」一個軍官扯著嗓子大聲喊道。

  拉佩冷笑一聲擺了擺手,朝著身後喊道:「別打了!」

  那些射箭的護衛立刻停下動作,而拿槍的護衛仍舊在裝填子彈,反正子彈裝好也可以不打,再說,他們對那些騎兵不太放心。

  拉佩轉身朝著後面的一個身穿鎧甲的人打了一聲招呼:「喬姆伯爵,您過去檢查他們的身份。」

  喬姆伯爵微微一愣,他是一個文職官員,讓他做這樣危險的事,他有些害怕。

  「咱們這裡以您的身份最高,我需要您用身份壓他們一下,我可以保證他們絕對不敢對您怎麼樣。」拉佩連忙解釋道。

  但是,喬姆伯爵仍舊有些猶豫。

  拉佩隨即點了十幾個人,讓他們保護喬姆伯爵過去,與此同時,他讓一隊騎士從山坡上包抄過去,擺出一副包圍的模樣。

  此時喬姆伯爵終於有了信心,他上了馬,帶著十幾個護衛朝著對面而去。

  「對他們凶狠一些。」當喬姆伯爵經過拉佩身旁的時候,拉佩低聲說道。

  喬姆伯爵心領神會,身為貴族,最熟悉的就是以身份壓人,然後便騎著馬過去。

  對面的騎兵原本還有些想法,確實想過抓人質,但是喬姆伯爵身邊的十幾個護衛讓他們感到猶豫,等到拉佩的人從兩邊包抄過來,他們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我是喬姆伯爵,說出你們的等級。」

  喬姆伯爵靠近後的第一句話就讓那些騎兵傻眼,別看貴族已經不值錢,但伯爵還是有點份量,像塔倫這樣的城市,市長只不過是子爵,只有到了省裡,擔任主要部門的首席官員,或者省會城市的市長,才會是伯爵。

  一位伯爵,不管是什麼職務,肯定能妥妥地壓騎兵們一頓。

  那群騎兵灰頭土臉地走了。

  喬姆伯爵騎馬回來,到拉佩的面前連忙下馬,低聲說道:「那個軍官一個勁勸我們進城,說什麼在外面非常危險,可能還會遭過強盜的襲擊,還說如果明天我們要上路,他們可以安排騎兵保護。」

  「這裡面有鬼。」一旁的貝內爾子爵插嘴道:「剛才他們那麼不客氣,直闖警戒線,現在卻如此慇勤,其中絕對有問題。」

  喬姆伯爵對於貝內爾子爵的插嘴很不滿,這不是搶他的風頭嗎?他也連忙說道:「我也是這麼覺得,所以我一口回絕。」

  拉佩皺起眉頭,他知道自己又有麻煩了,前面那座城市可能不只有一群貪心的傢伙,恐怕還出了更大的問題。

  不把這件事調查清楚,拉佩絕對不敢亂闖,但現在又不可能繞路。

  「讓大家就地休息,暫時不出發,休息的時候把人和車輛全都集中在一起,小心防火,放一公里的警戒線……不,讓魔法師布設結界、獵人和盜賊布設陷阱,我帶幾個斥候去前面看看。」

  「這是大路,萬一有人趕路怎麼辦?」貝內爾子爵提醒道。

  拉佩思索片刻,突然想到剛剛經過的地方有一條岔道,那是一條小路,旁邊還有一片空地,正好當作宿營地。

  「退回去幾公里就有一個很不錯的地方,讓大家在那裡休息,把路讓出來。」

  貝內爾子爵沒什麼印象,不過這並非什麼難題,他擔憂的是安全問題,問道:「您不在,這裡怎麼辦?」

  拉佩想了想,很快就有了主意道:「讓費德里克負責指揮,我的人都會聽從他的命令,而且他有辦法和隱藏在暗處的那個大刺客聯絡,再加上霍克先生,有三位大師坐鎮,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

  拉佩說的霍克正是那位身穿皮甲、披著灰袍的老者,他是一位暗器大師,這是一個比較特別的職業,既能算盜賊,也能算弓箭手。

  霍克是真正靠暗器吃飯,和傑克那個半吊子不能比,傑克畢竟還是盜賊,只不過精通的武器是飛刀罷了。

  貝內爾子爵沒有反對,也沒有質疑費德里克的身份太低,只憑費德里克能夠指揮得動鐵甲人和另外一個始終藏在暗處的大師,就足以堵住所有人的嘴巴。

  拉佩把這邊安排妥當,立刻帶幾個斥候順著大道跑下去。

  拉佩沒有騎馬,因為這樣太顯眼,他和幾個斥候小心翼翼地跟著那隊騎兵,不敢跟得太緊,在一公里外的地方遠遠的尾隨著,反正天空中有幾個小精靈,絕對用不著擔心跟丟。

  那隊騎兵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他們來的時候氣勢洶洶,走的時候卻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每一個騎兵都無精打采,沒有放開速度。

  澤克亞離出事的地方也就十幾公里,這距離真的很近,簡直就是在家門口,就算走得再慢,半個小時也到了。

  澤克亞是一座很小的城市,比加姆沙爾還小,也就五、六萬人,作為中部城市,主要的收入也是農業,不過因為緊挨著這條主幹道,所以和別的中部城市相比,稍微繁華一些。

  澤克亞最大的特色就是中間有一條大道,這條大道和主幹道連著,兩邊是澤克亞最繁榮的商業區。

  那隊騎兵在路口停下來,為首的軍官朝著旁邊沒有人的地方揮了揮手。

  「這傢伙在做什麼?」跟在拉佩身邊的一個斥候低聲問道。

  此刻拉佩和幾個斥候正躲在城外的山崗,人手一個望遠鏡,正朝著遠處眺望著。

  「好像沒暗哨啊?」另外一個斥候也疑惑不解地問道。

  「是警報結界和窺視之眼,澤克亞果然出了問題。」

  拉佩看到的和那些斥候不同,在他眼裡,整座城市被一個黯淡的紅圈圍攏著,那是一道超大規模的警報結界。

  當然,這樣大範圍的警報結界就別指望有多高級,破除隱形、溫度感知、血液透視、重力感應之類高級功能肯定不可能有,一般來說,這種結界對小型生物也不設防,只對中、大型生物有效,用來對付普通人還行,對拉佩這樣的魔法師,這就像個篩子,到處是窟窿。

  「跟我來。」拉佩招了招手。

  幾分鐘後,拉佩和幾個斥候就在澤克亞的巷子裡亂竄了。

  一進城,拉佩等人就感覺不對勁,澤克亞的郊區如同一座死亡之城,裡面一個人都沒有,房子全都是空的。

  一個比較有經驗的斥候闖入一戶人家,他稍微搜索一下後就發現更詭異的地方道:「連一點吃的東西也沒有,水缸裡也沒水,好像人全都搬走了。」

  拉佩眺望著遠方,他已經知道其中的原因,因為他聽到市中心的方向傳來吵鬧的聲音,感覺就和馬內最亂的那幾天差不多。

  「他們肯定是搬到市中心了。那裡有漂亮的房子、精美的傢俱,以及柔軟絲滑的被褥。」拉佩想起那些鋪在大街上的床墊,還有化為灰燼的豪宅。

  拉佩的猜測一點都沒錯,澤克亞的市中心非常熱鬧,就如同節日,無數人聚攏在那裡,他們在吹牛、喝酒,每一座廣場上全都堆起篝火,做工精緻的傢俱和裝飾奢華的馬車全被斧頭劈開,當作劈柴扔進篝火裡。

  和馬內的那些平民一樣,澤克亞的人似乎不破壞些什麼,就難以發洩他們那亢奮的心情。

  不過當那隊騎兵過來後,這種歇斯底里的興奮一下子就沒了。

  那幾個斥候看不到,拉佩卻能夠透過小精靈看到遠處的一切,現在天色已經晚了,小精靈可以靠得很近。

  那個騎兵隊隊長似乎在控訴些什麼,拉佩聽不清楚,只有當隊長高聲疾呼的時候,才能夠斷斷續續地聽到一些東西。

  「那些可惡的貴族……我們的人……捆綁……會被絞死……要去拯救他們……團結起來……殺光貴族……大量的金銀珠寶……女人……我們曾受過的痛苦……他們也品嚐一下……憤怒……復仇……」

  看著著騎兵隊隊長誇張的動作、看著周圍那些人亢奮的表情,拉佩的內心深處並沒有憤怒,更多的反倒是悲哀。

  如果拉佩沒有得到幸運金幣、沒有捲入比格.威爾的案子,恐怕他也會在人群中,用羨慕的眼神望著那些即將出征的「戰士」,甚至也混在人群中,拿根鐵條或者一把菜刀跟著一起殺人。

  就在這時,比格.威爾的聲音冒出來:「你又不是哲學家,想那麼多做什麼?」

  「我只是有些感歎。」拉佩解釋道。

  比格.威爾呵呵一笑,說道:「我曾經也有過這樣的時候,一般來說,會想這麼說是因為你覺得自己夠聰明,也有些本事,覺得可以做些什麼。這種想法繼續發展下去,要嘛成為悲天憫人的聖賢,要嘛變成別人眼裡的瘋子。」

  「你呢?」拉佩問道。

  「我退回來了,回到現實,不敢踏出那一步,因為我既不想成為聖賢,聖賢都是為別人而活,實在太累;也不想成為瘋子,因為瘋子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面,我不想承受這種孤獨。」比格.威爾毫不在意地說道,緊接著又加了一句:「最關鍵的是那枚幸運金幣,你不覺得它對聖賢和瘋子特別寵愛嗎?」

  拉佩猛然一驚,臉色立刻變了,稍微回憶幸運金幣裡的那些人,死得最慘的好像就是一些悲天憫人的聖賢和一群無法無天的瘋子,前者以那位聖女為代表,後者數量就多了,其中瘋得最厲害的就是到處散播瘟疫,造成幾千萬人死亡的黑魔法師。

  看來拉佩只能做一個現實的人,一個斤斤計較、唯利是圖的小人。

  拉佩正打算結束這次搜索行動,因為他已經知道澤克亞發生了什麼事,突然一個小精靈傳回的影像引起他的注意。

  那是一棟大樓,所有窗戶都被木板封死,門口堆著沙袋,房頂上打了木架,上面也用沙袋構築起工事,工事後面是一個個神情絕望的人,他們全都拿著武器。

  很顯然,那幢樓裡的人和外面那些如同在過節的平民不是同夥的。

  「看來這座城並沒有完全被攻破。」拉佩喃喃自語道。

  就在這時,有一個斥候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道:「我發現一些東西,你們跟我來!」

  其實拉佩已經知道這個斥候發現了什麼,不過他仍舊跟過去。

  轉過兩條大街,前面的房子變得好一些,這已經算是中等區域,住在這裡的一般來說是店舖老闆、商行經理,或是小工廠主之類的人。

  只見一戶人家的門口吊著一排屍體,從老人到小孩,最小的那個只有兩、三歲,更令人難以想像的是裡面居然還有一個傭人。

  在每一具屍體上還掛著牌子,上面分別寫著「貴族家的走狗」、「平民階層的背叛者」,以及「走狗家的畜生」,而那個傭人身上掛的牌子是「走狗的走狗」。

  「瘋了,真是瘋了。」那個發現屍體的斥候難以理解地搖著頭。

  這些斥候和拉佩一樣,他們看到貴族被殺、被搶劫,貴族的女人被強姦,其實一點都沒有反應,因為這和他們無關,他們只需要盡到護衛的職責,對得起那份傭金就行,但是此刻他們都感覺到震驚、恐慌和憤怒。

  斥候們和這些人一樣,都是替貴族做事。

  如果說這戶人家替貴族辦事的時候太賣力,以至於結了很多仇家,所以被殺,這還能理解,但無辜的孩子被殺,就已經是滅絕人性的表現,現在連傭人都不放過,這是何等的瘋狂?

  拉佩也看在眼裡,剛才他就看到這些屍體,像這樣淒慘的景象還有很多,但是小精靈傳回的影像並不清楚,所以他並沒有仔細看,也沒注意其中還有一個根本不相干的人,更沒注意到這些文字。

  此刻拉佩的心中也充滿憤怒,他喜歡謀定而後動,但是嚴格說起來,他是一個衝動型的人,所以打算再一次改變計劃。

  「我有一件事要你們去做。」拉佩從口袋裡掏出一堆灰布袋子,每一只只有核桃大小,道:「我要你們混進人群裡,把這些東西掛在別人的身上。」

  「這是什麼?」一個斥候小心地問道。

  「毒藥,慢性毒藥,它們會迅速擴散到空氣裡。」拉佩並沒有隱瞞。

  幾個斥候聞言,誰都不敢去接。

  「放心,我有解藥。」拉佩又掏出一把藥丸,這些藥丸只有黃豆大小,散發著一股辛辣的氣味。

  「您呢?」一個斥候問道,這有些冒犯,但是事關性命,他們必須問清楚。

  「你不覺得這些房子空著太可惜嗎?」拉佩笑了笑。

  「還可以啊!」那個斥候傻愣愣地說道,他顯然沒什麼幽默感,同樣腦子也不夠聰明。

  拉佩翻了翻白眼,乾脆不和這些斥候打啞謎,道:「我打算放一把火,你們看到這邊冒煙就立刻離開人群。」

  「這麼大一片城區,您一個人忙得過來嗎?」那個斥候想耍滑頭。

  「你想留下幫我也行,不過醜話說在前面,等一會兒整座城市會瞬間燃燒起來……你看到過我放火嗎?就是『呼』的一聲,轉眼間什麼都燒光,連灰燼都不留下的那種,到時候你會發現前後左右全都是火,你只有十幾秒鐘可以逃出來。」拉佩冷冷地說道。

  幾個斥候聽到全都有些腿軟,他們都見識過拉佩的火焰,場面絕對震撼,他們還沒活夠,絕對沒興趣親自領教這種火焰的恐怖。

  「我……我還是放毒算了。」那個斥候連忙改口道。

  那些已經陷入瘋狂狀態的人被煽動起來,他們坐著大車,浩浩蕩蕩地朝著城外而去,他們要去討伐貴族,砍下那一顆顆高貴的腦袋。

  幾個斥候互相看了一眼。

  「這怎麼辦?」一個斥候問道。

  「我有辦法,看我的。」另一個年紀比較輕的斥候說道。

  年輕的斥候朝著浩浩蕩蕩的隊伍走去,他跑到一輛大車旁邊,裝作找人的樣子,嘴裡喊著:「商丘.古莫得!你在這裡嗎?」

  車上當然沒人叫這個名字,因為根本就沒這個人。

  過了片刻,那個年輕的斥候裝作沮喪地又朝著另一輛大車跑去。

  沒人注意到一只像核桃大小的袋子已經被掛在車底,裡面的毒藥正慢慢地釋放出來。

  另外幾個斥候互相望了一眼,最後也走出去,嘴裡同樣喊著:「商丘.古莫得——商丘.古莫得——你們知道商丘.古莫得在哪裡嗎?有誰看到過他嗎?」

  「誰是商丘.古莫得?」一個騎兵疑惑不解地問道。

  「天知道。」另外一個騎兵聳了聳肩膀,道:「或許是個農夫或者販子吧,可能他家出了什麼事。」

  沒人在意這種小事,也沒人會去注意幾個大喊大叫的人,人們下意識地認為間諜、探子之類的人物只可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幹著見不得人的勾當,怎麼可能這樣吵吵鬧鬧?再說,這支隊伍只是一群臨時湊起來的平民,對其要求不能太高。

  如果換成正式的軍隊,哪怕再腐敗、再沒有戰鬥力,至少各個部門職責明確,肯定有專門的魔法師或者牧師負責監視四周,隨時警戒飲水或者空氣裡有些什麼特別的東西。

  這支浩浩蕩蕩的隊伍裡雖然也有魔法師,不過沒人能夠指揮他們,也沒人能夠命令他們隨時檢測周圍的空氣。

  而且隊伍裡缺乏牧師,雖然有一部分神職人員偏向於這些造反者,但是身為神職人員肯定不會跟隨他們去搶劫殺人,哪怕殺的是貴族。

  除了光明神殿,任何教派對於殺戮手無寸鐵的人都嚴令禁止,特別是屠殺女人和孩子,而這些造反者恰恰踩過了線,並且光明神殿恰好也是造反者針對的目標。

  那些斥候在忙碌著,拉佩也在忙,他把所有小精靈全都放出去,它們負責安放火種。

  所謂的火種就是一團黃褐色的「泥巴」,主要成分是油,不管是植物油脂或者動物油脂,任何油都行,輔料則有兩種——松香和火藥。

  澤克亞畢竟是一座城市,肯定有搾油作坊,拉佩又有那麼多小精靈,很容易就找到,松香也很容易得到,傢俱作坊裡都有,火藥是他自己的,反正用量不大。

  拉佩並沒打算把整座澤克亞全都放上火種,只要每隔一、兩座街區放一排就行,風會讓火勢蔓延。

  之前拉佩對幾個斥候說的話,全都是吹牛,沒人能夠一下子把整座城市化為火海,或許專精火焰魔法的傳奇魔法師能。

  把三種材料混合在一起,搓成像核桃大小的丸子,讓那些小精靈如同辛勤的蜜蜂般到處「播種」,拉佩則朝著那幢戒備森嚴的房子摸過去。

  那幢大樓被重重包圍著,周圍的房子全都被造反者佔據,每一扇窗戶後全都有人架著槍瞄準那幢大樓,房頂和陽台上還有火炮,通往那裡的街道已被沙包封死,那高高堆起的街壘如同一座座簡易要塞。

  拉佩花了一點心思,總算突破這道防線,接下來他還得進入那幢房子,有可能的話,他不想驚動兩邊的人。

  那幢大樓的警戒更嚴,和對面一樣,這裡也武裝到滴水不漏,每一扇窗戶後都架著火槍,甚至還有火炮,房頂上也有,院子裡一群傭兵在來回巡邏,不過最麻煩的還是外面那道警報結界。

  這是一道高級的警報結界,反隱形、反變形術、血液監視、重力感應……反正一切應該有的手段,這道警報結界都有。

  破除警報結界的辦法有很多,如果傑克和安德雷在這裡,他們肯定會直接對負責監視的魔法師下手,前者一刀過去,直接出現在對方面前;後者一個精神震爆,效果也差不多。

  拉佩不想做得那麼野蠻,他在半路上抓了一隻鳥,用隱身術讓那隻鳥隱形後,再把那隻鳥扔出去。

  那隻鳥瞬間撞在警報結界上,隱身術消失,那隻鳥顯形,然後牠拍打著翅膀飛走了。

  負責監視的魔法師被驚動,他們全都盯著那隻鳥,卻沒注意到警報結界的一角被破開一道縫隙。

  那是拉佩做的,他直接在警報結界上崩解出一個窟窿,然後溜進去。

  拉佩大搖大擺地進樓,或許是因為大樓裡的人對警報結界太有信心,就算看到拉佩,也沒意識到他不是這裡的人。

  一進入大樓,拉佩微微一驚。

  大樓內全都是人,走道上蓋著一頂頂帳篷,每一頂帳篷裡都住著人,看上去還是貴族;樓梯上也坐滿人,他們披著斗篷,互相依偎著——這個地方比貧民窟還像貧民窟。

  大人物住的地方總是在最上面,拉佩朝著樓上走去,因為樓梯上坐滿人,所以這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他盡可能不踩到別人的衣服。

  每一層樓的情況都差不多,只是帳篷變得大一些,住在裡面的人看上去也更高貴一些。

  看到這一切,拉佩暗自點頭,看來這裡有一個聰明人。

  這裡的佈置和拉佩在車隊的佈置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核心就兩個字——公正,讓所有人都感到公正,同時也為了讓大家明白,現在是非常時期,每個人都過得很艱難。

  人是最賤的生物,只要讓人感覺到能夠活著已經不錯,就會發現大部分人的忍受能力還是很強,一旦放鬆就不行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要求都會冒出來,更討厭的是就算滿足他們,也會有新的要求出現,人的貪婪是無窮盡的。

  拉佩的臉上多了一絲微笑,他感覺到自己來對了,這將是一個不錯的盟友,同時他也在琢磨,怎麼把這些人拉著一起走?

  不過,在此之前拉佩必須摸清楚這裡的情況。

  很快拉佩就選好目標,他走到一群小孩身邊,那群小孩大的有八、九歲,小的五、六歲,正在堆積木。

  拉佩拿出一把糖果,低聲問道:「最聰明的小孩可以得到禮物,你們知道這幢樓裡誰說的話最算數?」

  那群小孩看了看拉佩,又看了看他手裡的糖果。

  這些全都是貴族的孩子,對糖果絕對不陌生,而拉佩掏出來的東西當然不一般,這是娜達利雅弟弟的零食,據說是一家經營了幾個世紀的老店的招牌貨色。

  「這裡說話算數的是席爾瓦子爵,他是代市長。」一個識貨的小孩一把搶過拉佩手裡的糖果。

  「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嗎?」拉佩又問道。

  那個小孩看了看拉佩,又看了看他那空空如也的手。

  「很聰明,有前途。」拉佩摸了摸小孩的頭,又掏出一把糖果。

  「他在走廊盡頭的那間辦公室。」小孩朝著遠處一指,又伸手想搶糖果。

  不過這一次拉佩的動作更快,他一下子握緊拳頭,笑了笑,說道:「想要這些糖果,你得帶我過去。」

  「你不是這裡的人?」那個小孩相當機靈。

  「怕嗎?」拉佩問道。

  「不怕,我吃過你拿出來的糖果,是一個連我爸爸都得低頭的人給我吃的,你的身份一定很高,和外面的那些人絕對不是同夥的。」那個小孩忽閃著眼睛說道。

  「你只要不出意外,長大之後肯定會很有前途。」拉佩又摸了摸小孩的頭。

  就在這時,拉佩背後傳來一道中年男子的聲音:「很高興閣下對我的兒子如此賞識,不過,我能不能問一下您是誰?」

  「我?」拉佩站了起來,說道:「我只是一個路過的,一個從馬內來的逃難者。」

  「您太謙虛了,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破外面的結界,閣下的實力絕對不一般。」那個中年人和他的兒子一樣,並沒有表現出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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