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劍的旋律》第52章
第五十三章 新的線索

  約瑟夫又來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馬克西米和一個小孩。

  那個小孩看起來十二、三歲,人很瘦弱,有點營養不良的感覺,這讓拉佩想起原來的自己。

  拉佩請約瑟夫三人進入小客廳,還沒等他開口,馬克西米已經搶先說道:「我對你的建議很感興趣。」

  「您有把握說服讓?」拉佩看著馬克西米。

  馬克西米沉默片刻,顯然這確實是一個大問題,好半天才異常嚴肅地說道:「無論如何我都會說服他,雖然這令人反感,但是對推翻暴政很有幫助。」

  拉佩明白,馬克西米這樣說,就意味著他不惜為此翻臉,一旦上升到這樣的高度,讓就不得不考慮,為了他的道德潔癖導致賓尼派的分裂是否值得?

  「不過我們得給這個組織另外取個名字,叫秘密警察肯定不行。」馬克西米雖然做好和讓大吵的準備,但若能夠減小爭吵的程度總是好的。

  「那倒是,秘密警察的名聲太臭了。」約瑟夫也在一旁點頭。

  「臭嗎?」拉佩無語,他覺得這個名稱還是很響亮,而且很好用。在塔倫的時候,他一亮出這個身份,連市長都對他客氣三分;警察廳廳長更把他當好朋友看待,那熱情程度讓人吃不消。

  「叫瞭望手怎麼樣?」馬克西米問道。

  「好名字。」約瑟夫立刻響應道。

  「很不錯。」拉佩並不在意,反正除了秘密警察,其他名字都差不多,就算叫黑魔法師會,或者亡靈詛咒,也沒有秘密警察那樣的震懾力。

  「這就是我提到的那個孩子。」約瑟夫拍了拍他帶來的小孩,把那個孩子推到前面。

  「他太小了。」拉佩一臉為難的樣子,說實話,他真實的年齡並不比這個小孩大多少,不過他此刻的樣子倒勉強可以說這話。

  「是啊,小了一點。」馬克西米明白拉佩為什麼這樣說,拉佩的目的是以這個孩子作為核心,另外建立一張情報網,和原來那張情報網緊密相連,但這個孩子的年紀太小,不足以擔負如此重要的使命。

  「還有沒有比他稍微大點的小孩?」拉佩問道。

  「沒有名單,我們很難確定。」馬克西米有些為難,在來的路上他就想到這些事。

  「能不能……」拉佩有些難以啟齒,壓低聲音說道:「私底下和他們溝通溝通,從他們手裡買下名單?反正名單在他們的手裡也沒什麼用。」

  拉佩說得很含糊,不過馬克西米完全明白,按照拉佩的分析,那個黑幫老大就快倒楣了,這份名單在他們手裡根本沒用,對方或許會答應。拉佩之所以說得這樣含糊不清,是因為那邊的名聲太臭,他對這個建議多少有些顧慮。

  馬克西米當然不知道拉佩這麼說,是為了防備魔法偵測或者預言術之類的東西。拉佩真正的目的是想得到那份名單,知道哪些人已經暴露,這樣就可以防患於未然。

  「我找人試試,應該可行。」馬克西米說道,賓尼派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光鮮亮麗,私底下也有不少骯髒的東西。馬克西米確實有門路和西弗聯絡上,甚至還能找到適合的人對西弗施壓,別忘了他也是吃法律飯的,同樣也是西弗不敢得罪的那種人。

  馬克西米隨即又道:「我如果解決這些難題,你打算怎麼做?」

  拉佩稍微想了想,說道:「當然是保持原樣,我會讓他們繼續發展下線,招攬更多的眼線;同時我會提出要求,讓大家把自己的孩子和周圍認識的孩子都塞進去,成為秘密警察的眼線。」

  「這……怎麼能這樣?」約瑟夫臉色大變。

  拉佩看都不看約瑟夫,他原本就沒指望約瑟夫能夠明白,只要馬克西米聽懂就行了。

  馬克西米當然聽得懂,道:「你想借用秘密警察的資金和人才?」

  「是啊,搞情報,我們並不是很熟,也沒時間從頭開始摸索。我記得秘密警察組建的時候,前前後後花了十年,我們可沒這樣的時間,而且資金也很困難,搞情報是很花錢的。」拉佩說道。

  果然,時間和資金這兩個難題往馬克西米面前一拋,他立刻沒想法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約瑟夫撓了撓頭。

  「我的意思就是秘密警察是一棵根深葉茂的大樹,而我們沒時間另外種一棵樹,那就乾脆像槲寄生一樣,寄生在秘密警察這棵大樹上,吸收它的養分壯大自己,再利用它的枝幹鋪開我們的葉子。」拉佩解釋道。

  約瑟夫若有所思起來,過了好半天,他很靦腆地說道:「我還是不太懂,不過我覺得這個辦法不錯。」

  「我覺得召集人手的工作很適合你。」拉佩乾脆直接給約瑟夫一份工作。

  馬克西米沒有反對,他當然知道這是最邊緣、份量最輕的工作,但是對約瑟夫的頭腦,他實在沒有信心。

  「你先去做事吧。」馬克西米對約瑟夫說道。

  約瑟夫這點眼力還是有的,知道馬克西米和拉佩還有事要談,走的時候把那個小孩也帶走。

  等到約瑟夫出了門,馬克西米站在窗口看著他遠去,這才低聲說道:「瞭望手既可以對外,也可以對內。你讓賓尼派的成員發動自己和周圍的孩子加入瞭望手,透過這些孩子,就可以掌握大人們的一舉一動……這絕對是一把利劍,一個不小心,傷人也會傷己。」

  「不只是監視,還有控制。」拉佩輕嘆一聲,既然馬克西米挑明此事,他也就不再隱瞞。

  聽到這番話,馬克西米頓時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他還沒意識到這一點。一直以來,他想到的只是一張情報網,卻沒想過還可以有其他用處。

  拉佩不等馬克西米反應過來,緊接著道:「我從加入賓尼派的那一天起,就有一種預感——賓尼派遲早會分裂,其實現在已經有裂痕了,只不過面對強敵,大家不得不團結在一起罷了。」

  「我知道,你一直在避免做出抉擇。」馬克西米也乾脆攤牌。

  「多明尼哥先生說我很適合搞政治,因為我對政治天生敏感;同時他又說我不適合搞政治,因為我缺乏一顆冷漠的心。」拉佩苦笑起來。

  「我明白,你無法做出抉擇。」馬克西米並沒有顯露出失望的神情,因為他已經猜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我本來打算等到國民會議召開後,等到推翻暴政,就放棄這一切,專心繪畫;但是現在……」拉佩一臉無奈。

  「你打算現在就放手?」馬克西米這一次倒有些驚訝。

  「是的,我擁有的東西已經太多,多到足以給我惹來一大堆麻煩,現在如果不放手,將來就沒辦法撒手。」拉佩說道,他不得不這樣選擇,因為接下去他得返回塔倫。

  這也是比格.威爾給拉佩的建議,拉佩不是馬內人,這裡不是他的主場,就算他做得再多、再好,也是在替別人工作。

  先不說馬克西米、喬治和讓這三位巨頭,就算他們全都出事,領袖的位置也輪不到拉佩坐。別看約瑟夫在拉佩面前唯唯諾諾,沒什麼本事,腦子也不行,但他有人脈,隨隨便便就可以拉出一票人;萊戈尼格也一樣,雖然人緣沒約瑟夫好,但是資格夠老。

  也因為拉佩的野心越來越大,與其在馬內充當一個二流角色,還不如回塔倫招兵買馬,充實自己的力量,一旦局勢大亂,他完全可以以塔倫為根基,影響整個南方。

  「真是可惜。」馬克西米並沒撒謊,不過心裡同時也有些慶幸,雖然拉佩沒有做出明確的選擇,但實際上更靠攏馬克西米這邊,因為拉佩搞的這些東西,另外兩個人根本不可能受益,最終所有的好處都會落到馬克西米的手裡。

  在短短的片刻之間,馬克西米就已經計畫好,軍隊太敏感,絕對不可能只掌握在他一個人的手裡,事實上賓尼派上層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再說,他對那支鬆散的軍隊根本沒有興趣,不過瞭望手就不同,這個必須牢牢掌握住。

  「你打算讓誰接管瞭望手?」馬克西米問道。

  拉佩很清楚馬克西米的心思,立刻說道:「原本馬薩德很合適,可惜他太膽小,自己放棄了;約瑟夫又太蠢;萊戈尼格倒是不錯的選擇,不過他未必願意。所以最好還是您親自掌控。」

  「沒問題,不過我希望將來你能夠幫我,當然我可以保證,那個時候你絕對用不著再做艱難的抉擇。」馬克西米投桃報李,等於許諾拉佩一個不錯的位子。

  馬克西米有這個自信,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自己的路線是最正確的,喬治太關注有錢人的利益,卻不想想有錢人畢竟是少數;而讓完全相反,心思全都放在窮苦大眾的身上,但是約瑟夫的失敗足以證明這些人的侷限性。

  「我會考慮。」拉佩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馬克西米走了,拉佩再一次回到地下室。

  「你非常狡滑。」傑克笑著指了指拉佩。

  拉佩並不感到意外,雖然小客廳和其他地方之間是隔開的,但是以傑克的實力,那層隔離對他根本無效。

  「這下子,你用不著擔心苦心經營起來的情報網會被連根拔起。」傑克猜出拉佩的意圖。

  「是啊,簡直是天賜的機會,我原本還在為此煩惱,這下子用不著了。」拉佩滿臉微笑,此刻的他渾身輕鬆。

  傑克看著拉佩,好半天後搖了搖頭,道:「你對我不需要掩飾什麼,我知道這只是你的目的之一。」

  傑克的話音剛落,旁邊人影一閃,比格.威爾就冒出來,道:「我就知道你能夠猜得到。」

  「還不是從你那裡學的?」傑克輕嘆一聲。

  拉佩的那些本事全都是從比格.威爾這裡學來的,而傑克卻是最熟悉比格.威爾的人,自然不難猜出拉佩的想法。

  「你讓我感到欣慰。」比格.威爾看著拉佩。今天的事完全是意外,拉佩事先並不知道他的情報網會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他也沒機會和比格.威爾商量,他做出的那些決定,完全是臨時發揮。

  而拉佩的表現在比格.威爾看來,至少可以打七十分。

  「我沒想到馬克西米會在這時候和我攤牌。」拉佩並沒有沾沾自喜。

  「這不奇怪,情報網不同於那支軍隊,他當然要儘可能掌握在自己手裡。」比格.威爾看透馬克西米的心思,道:「可惜外行就是外行,他肯定不知道情報網是可以遙控的,你明面上撒手,暗中仍舊控制著這張情報網。

  「馬克西米看上去不費一點力氣就得到一張情報網,實際上,是以賓尼派龐大的人脈幫你把情報網鋪開,還把賓尼派大部分成員的小孩都拉進去,而透過這些小孩,你實際上也把那些大人控制了。」

  「還有軍隊。」拉佩笑著說道。

  「對了,還有那支軍隊。」比格.威爾這才想起來,道:「雖然那支軍隊差勁了一些、鬆散了一些,戰鬥力也有限,但畢竟是軍隊,影響力還是不小。」

  「這傢伙的野心這麼大。」傑克瞪大眼睛看著拉佩,他撓了撓頭,緊接著道:「我覺得很奇怪,你這個人挺矛盾的,明明有野心,卻始終沒有全面發力,好像在逃避什麼?」

  「因為我還沒想好怎麼做。」拉佩聳了聳肩。

  拉佩沒辦法說這是幸運金幣的緣故,得到幸運金幣已經半年多,他越來越感覺到幸運金幣的核心規則也是等價交換,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越多;爬得越高,結局也越淒慘。

  仔細分析下來,拉佩發現幸運金幣能夠讓他得到的東西,大致可以分成權勢、財富和實力三類,在這三類之中,他只要有所收穫,運氣就會變差。

  一開始的時候,拉佩的實力快速提升,財富更不用說,從一無所有變成身家頗豐,又有了以漢德為首的那幫手下,所以麻煩不斷。來了馬內後,建造跑狗場是在花錢,之後變成佩拉得.沃斯專注於繪畫和發明,這段日子很平靜;後來跑狗場開始賺錢,他又得到三巨頭的器重,地位提升極快,這下子麻煩又來了;之後他拍賣跑狗場,一下子賺進六十幾萬比索,得到勛爵頭銜,隨之而來的就是這一連串刺殺。

  對幸運金幣瞭解得越深,拉佩就越感到害怕。

  拉佩必須在權勢、財富和實力之間進行平衡,比格.威爾的選擇可以當作一種借鑑,他放棄了實力,他始終是個普通人,不會魔法,也沒練過什麼武技,對權勢也不是很在意,身份只不過是國王的寵臣,地位只不過是個勛爵,擔任的也只不過是外交官的職務,也沒什麼財產,最值錢的就是一幢位於郊區的別墅,加上家具和藝術品頂多值七、八萬比索,馬內的很多商人都比他有錢。

  另外一個例子就是那位畫家,那位畫家也沒什麼實力,錢倒是有一些,最高的身份是某位公爵的畫師;他的結局也還不錯,一生顛沛流離,活到六十五歲,最後在貧困、疾病和飢餓中死去。

  相對於其他幸運金幣的擁有者,六十五歲已經是高壽,而且死得也不痛苦,算是不錯的結局。

  拉佩並不打算完全複製比格.威爾和那位畫家的路,這兩個人做出的選擇都差不多,放棄實力,另外兩項平衡發展,不刻意去追求;但正因為他們沒有實力,所以命運不能由自己掌握,拉佩更願意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幸運金幣的歷任擁有者中倒也有相應的例子……那個製造了黑死病,讓整個世界陷入恐慌中,前前後後死了幾千萬人的邪惡法師……他就擁有恐怖的實力;這傢伙放棄的是權勢,一輩子都獨來獨往,同樣也沒什麼財產。

  為了圍剿這個邪惡法師,各國派出傳奇強者,所有的神殿也都高手盡出,前前後後花了二十二年,最終在絕望峽谷將其圍住並且斬殺。這名邪惡法師死的時候是六十七歲,死得也乾脆,沒有承受太多的痛苦。

  拉佩打算試試這條路,不過一點權勢都沒有可不行。

  那位黑魔法師的結局告訴拉佩一個道理,個人實力再強,也強不過很多人聯合的力量。

  不過權勢也是一個很麻煩的東西,幸運金幣的歷任擁有者中只要是權高位重的人,死的時候都很慘。

  不追求權勢不行,追求權勢也不行,想了半天,拉佩最終決定追求不為人知的權勢,成為隱藏在陰影中的王者。

  除此之外,拉佩還想進行一項實驗。

  幸運金幣的歷任擁有者都沒試過讓其中的一項成為負數,不過實力成為負數是不可能的;權勢成為負數倒有可能,那就是成為奴隸,不過拉佩不打算選擇這一項;財富最容易變成負數,所以拉佩打算背一屁股債試試。

  昨天拉佩毫不猶豫地花十萬比索買下那把劍,就是因為他的想法變了。

  拉佩打算花錢,拚命花錢,然後欠債,之後再借更多的錢,再欠更多的債。

  欠債也是有講究的,拉佩必須讓別人相信他能夠還得那些債,好在他已經有了財神的頭銜,再加上和尤特人的合作,這讓他擁有欠債的自信和實力。

  一月眼看著就要過去,拉佩的生活又恢復平靜,每天除了修煉就是畫畫,偶爾也會搗鼓一些發明,不過他不是自己搞發明,而是把別人的發明拿來看看。

  發明是需要靈感的,而靈感畢竟有限,拉佩不可能總有新點子,好在別人的發明也可以拿過來用,拉佩有自信,他利用發明的能力絕對無人能比。

  此刻拉佩就在研究一項發明,這項發明可以用於船隻。

  原理倒也簡單,就是在船隻的兩側安裝類似水車的東西,用人力或者畜力踩踏水車,推動船隻前進。船隻的速度可以達到七節,也就是每小時十三公里左右,

  這比大部分三層排槳船要快得多,可以長時間航行,還可以進入外海。

  一看到這項發明,拉佩就心動了。

  塔倫的第二支水警隊已經開始組建,人員、資金都不成問題,問題在於船隻的挑選。

  緝私隊用的是輕帆船,第一支水警隊組建的時候同樣也採用輕帆船。

  輕帆船需要的人員少,駕馭容易,保養也簡單;不過也有問題,首先就是速度,比商船當然快得多,但是比起排槳船就慢多了,偏偏塔倫周圍的海域一年四季風平浪靜,非常適合排槳船,所以塔倫的海盜和走私販子全都用排槳船。

  塔倫走私猖獗、海盜橫行,不只因為緝私隊的無作為,而是他們就算想抓也做不到。

  拉佩弄水警隊雖然是為了掩人耳目,不過他也希望能夠有所作為,或者說得確切點,他希望烏迪內斯有所忌憚。

  這段日子拉佩感覺到烏迪內斯有些蠢蠢欲動,這可不是好兆頭。

  此刻拉佩拿著一支筆把他想像的船畫下來,突然他被陽光晃了一下。

  拉佩連忙抬起頭,亮光來自隔壁的那幢房子,也就是佛勒、瑪格麗特、費德里克、妮娜等人住的那幢房子。

  那幢房子二樓的一扇窗戶只要開到特定的角度,就會把陽光反射進這座小客廳——這也就成了拉佩他們商量好的暗號。

  拉佩裝作有些勞累,回房間休息。

  片刻後,拉佩的身影從那幢樓裡的魔法門出來。

  「怎麼回事?」一出來,拉佩立刻問道。

  「夏洛克找你,尤特人那邊好像有消息了。」瑪格麗特連忙說道。

  拉佩明白了,他取出一張人皮面具貼在臉上,然後又換了一套衣服,轉身踏進另外一扇魔法門。

  這裡既然成了最後的藏身處,而且關係到拉佩的另外一個身份,因此所有人能不外出,就儘可能不外出,其中也包括拉佩自己,所以佛勒另外設了一扇魔法門,而出口就在隔壁街區的一幢房子。

  片刻的工夫,拉佩就從那幢房子走出來,房子的主人是一對老夫妻,他們已經被精神魔法控制住。

  和夏洛克見面的地方就在幾座街區之外的公園,這裡是市中心,相對要安全一些。

  拉佩沒坐馬車,就這麼走著去。

  夏洛克早已經等候在那裡,他同樣也化了妝,黏了鬍子,看上去反倒年輕一些。

  此刻夏洛克坐在公園的長凳上,穿著又厚又髒的大衣,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最近馬內這樣的人很多。

  拉佩遠遠的就看到夏洛克,不過他沒有立刻過去,而是先轉了一圈,確認沒有人盯梢,這才在旁邊的位子坐下來。

  「約我出來有什麼事?」拉佩低聲問道。

  「沒想到您真的說服了國王,讓他答應組建這支軍隊。」夏洛克異常佩服地說道,他不知道拉佩是怎麼做到的。

  雖然尤特人有錢,收買了很多探子,情報網絕對不比秘密警察控制的情報網差,但是尤特人還沒本事把情報網發展到宮廷中,所以拉佩和國王的對話並沒有傳到他們的耳中。

  「這沒什麼。」拉佩並不打算解釋,隨即又問道:「我不方便和那位陛下見面,你能告訴我,他最近做了些什麼嗎?」

  拉佩很清楚尤特人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沒有確切的消息,他們不會這麼客氣。

  「陛下以私人名義寫了一封信給塔倫的市長。」夏洛克連忙說道,這不是什麼秘密。

  「私人名義?」拉佩微微吃了一驚,他當然明白這是要來真的了。

  有些事就是那樣奇怪,如果這是一封公函,大家未必會重視,所謂的公事公辦和拖沓敷衍是同義詞;可一旦動用私人名義,那就說明國王非常憤怒。

  看到拉佩的樣子,夏洛克知道他已經明白,隨即又道:「海因長老讓我告訴你,他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整整三千人,其中兩千人是划槳手;他還準備了一筆九十萬比索的款子,另外還有一筆是二十萬比索。」

  雖然夏洛克沒有說得很明白,拉佩也知道九十萬的那筆是給尤特人的半年工資,海因長老是按照每人每月五十比索來算的,這和當初拉佩的父親在郵政署拿的工資差不多;另外二十萬比索則是籌建水警隊用的,包括購買船隻、槍械,事實上尤特人已經做好大部分錢會被拉佩侵吞的準備。

  「你們的效率倒是挺高的。」拉佩不能不佩服,他可以肯定尤特人是得到確切消息後,才開始準備的,應該就是這一、兩天的時間。

  「海因長老還讓我送一件禮物給您。」夏洛克說到正題,道:「我們已經查出那筆錢的來龍去脈。」

  說著,夏洛克把一張疊好的紙片推過來。

  拉佩看了看左右,用手壓住紙片,神不知鬼不覺地取過來,然後偷偷看了紙片一眼。

  紙片上是一篇流水賬,詳細羅列著每一筆錢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很多地方還特意用紅筆勾勒出來。正如海因長老曾經說過的,這筆錢有一部分是從國外轉進來的。

  這些錢最終的源頭全都追溯到同一個人——德瓦爾子爵。

  「你認識這位德瓦爾子爵嗎?」拉佩捏住幸運金幣,用心靈傳語的方式問道。

  讓拉佩感到意外的是,比格.威爾居然不回答,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

  反倒是夏洛克長嘆一聲,用異常感嘆的口氣說道:「實在讓人意想不到居然會是這個人的手筆,當初我們查到這位子爵頭上的時候,還以為查錯了,或者是有人故意陷害,直到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那位子爵,我們才不得不信。」

  「為什麼?」拉佩問道。

  「您難道沒聽說過?這位子爵是威爾勛爵最好的朋友,曾經幫過威爾勛爵很多忙,同樣威爾勛爵也幫過他很多忙;最讓人想不通的是,這位子爵和勛爵大人沒有絲毫的利益衝突,他也不可能從勛爵的死中得到任何好處。」夏洛克道。

  拉佩這下子明白為什麼比格.威爾會有這樣的反應,想必比格.威爾一時之間也沒辦法想通吧?

  「替我謝謝海因長老,我不會忘記這個人情的。」拉佩站起來,有些事他必須立刻處理。

  隨後,拉佩隨手一撮,紙片變成無數碎屑,緊接著碎屑化作火焰,他不知道這上面有沒有魔法印記,這樣做最為保險。

  拉佩對這條線索並不是百分之百相信,必須先證實一番,然後再採取行動。

  如果換成以前,這件事交給漢德去做就行,可惜現在漢德和他的手下只能躲在秘密警察總部,這讓拉佩對西弗和那位伯爵恨之入骨。

  「不能動用漢德,看來只能讓費德里克走一趟。」拉佩暗自嘆息,手裡還是缺人,特別是能夠獨當一面的人。

  國王大街六十三號,這裡就是德瓦爾子爵住的地方。

  國王大街屬於上等區中的上等區,這裡離蜜絲瑞爾侯爵夫人住的地方不遠,離伊麗爾宮也很近。

  這條位於市中心的大街很長,但是房子卻沒多少,因為它們之間隔得很遠,每一幢房子都有一大片庭院。

  國王大街和紅楓大道也不能比,紅楓大道那邊全都是別墅,注重實用性和舒適性;而這裡的房子在意的卻是典雅莊嚴,每一幢房子都氣派非凡,裡裡外外全都佈滿雕塑。

  德瓦爾子爵擁有的那幢豪宅是典型的後古典主義風格的建築,整體線條顯得有些剛硬,房子四周的花崗岩雕塑大多和宗教有關。

  原本拉佩打算買下隔壁的房子,以便就近觀察,但是當他知道德瓦爾子爵住在這裡,立刻打消念頭。

  不過,這也讓拉佩愈發確信德瓦爾子爵有問題。

  查一下德瓦爾子爵買下這幢房子的時間,疑點就愈發清晰,他是在去年八月份買的,也就是刺殺案發生後的兩個月。

  拉佩還記得,那時候他的調查已經有眉目,也已經把目標鎖定在安東尼的身上,還已經知道刺殺案件和賓尼派有關,同樣外界也知道有人在調查這起刺殺案。

  德瓦爾子爵十之八九是聽到這個消息,才買下這幢房子躲起來。

  以子爵的身份住在國王大街有些不符合規矩,住在這裡的不是侯爵就是伯爵,因此周圍的人對德瓦爾子爵很不滿,沒人和他打交道。

  而德瓦爾子爵顯然也沒有結交左鄰右舍的意思,他深居簡出,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拉佩沒辦法買下或者租下這裡的房子,那就只能另想辦法,所以德瓦爾子爵府邸旁邊,國王大街六十二號赫斯特伯爵的府邸莫名其妙地多了兩個僕人。

  這兩個僕人在花匠的手底下當幫工,沒人清楚這兩個僕人是怎麼來的,伯爵不知道,管家也不知道,甚至連老花匠也不是太清楚,只有一些迷迷糊糊的記憶。

  這兩個幫工其中一個正是費德里克,另外一個是兩個男僕中的一人,當初在拉佩別墅的時候,他做的就是花匠的工作,所以不至於露餡。

  這是蜜絲瑞爾侯爵夫人的手筆,為了保密,她親自出手,篡改了花匠、管家和僕人們的記憶。

  之所以把費德里克和男僕安排在這裡,是因為這裡有一座玻璃暖棚,正好緊挨著德瓦爾子爵的府邸,是最好的觀察位置。

  三天後的一個清晨,又有一批人到來,這批人打扮得像農夫,他們駕著一輛破舊的馬車,馬車上放著成排的冬青樹,三個農夫從馬車上下來,他們推著獨輪車把那些冬青樹搬運到玻璃暖棚內。

  一進入玻璃暖棚,三個農夫立刻顯露原形,一人是拉佩,另外一人是佛勒,最後一人是擔當保鏢的傑克。

  「這兩天觀察下來,情況怎麼樣?」拉佩一進來就問道。

  「有問題。」費德里克放下手裡的工作,走到拉佩面前,低聲說道:「這位子爵不但很少外出,甚至很少走到窗口,那幢房子的窗戶從來不開,而且窗簾也很少拉開。房子內有很多保鏢,有幾個保鏢很不簡單,我們遠遠的看一眼,他們立刻就能感覺到,弄得我們不敢盯著看,只能用您教的餘光注視法偷瞥幾眼。」

  「有意思。」沒等拉佩開口,傑克說道,然後朝著對面那幢房子看過去。

  身為大盜賊,傑克把氣息完全收斂,根本用不著擔心會被發現。

  過了半天,傑克轉過頭,非常肯定地說道:「有問題,這傢伙絕對有問題,房子內總共有十五個保鏢,其中高級的有五人,中級的有七人,剩下三人是低級的。」

  「應該還有一個魔法師。」佛勒插了一句。

  「我已經算進去了,你以為我沒有看到那幢房子周圍的結界嗎?」別人怕佛勒,但傑克不在乎。

  拉佩同樣也看到,那幢房子的四周隱約可見一面紅色光罩,當然一般人看不到。

  「這是哪種結界?」拉佩在魔法辨識方面不太擅長,魔法陣鑑別更是弱項。

  「是一座多重疊加複合警報結界。」回答拉佩的是傑克,身為大盜賊,識別各種警報結界和陷阱是必備的特長。

  傑克一臉便秘的樣子,頗有些怨忿地念叨道:「這傢伙到底有多怕死?這樣搞,難道他不在乎誤報?一隻蟑螂跑過都會引起反應。」

  「他當然要害怕,別忘了形態變化術,萬一有人變成老鼠潛入怎麼辦?我記得秘密警察經常這麼做。」佛勒說道。

  傑克不說話了,他的手裡就有一枚形態變化戒指,變成老鼠潛入戒備森嚴的地方正是他的拿手好戲。

  「你能把魔法陣的架構畫下來嗎?」拉佩問道,他問的是佛勒。

  佛勒搖了搖頭,道:「這太複雜了,底下的魔法陣遮住上面的魔法陣,這裡面肯定還有未曾觸發的魔法陣,我對複合類的魔法陣也不是很擅長。」

  「裡面應該還有陷阱,只是不清楚這些陷阱是什麼類型的,魔法陷阱?還是實物陷阱?」傑克又發現一件糟糕的事。

  「全都是壞消息。」拉佩的心情有些糟糕。

  「好消息也有,裡面沒有養狗。」傑克連忙笑道。

  「狗會亂跑,那不是自找麻煩嗎?」佛勒覺得這很正常。

  「你不懂。」傑克拍了拍佛勒半禿的腦袋,道:「結界和陷阱是死的,就像解題一樣,只要方法對了,答案自然正確,不太可能出現變數。如果有條狗的話就麻煩了,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你能破解?」佛勒道。

  「只能硬闖。」傑克的回答非常簡單。

  拉佩皺起眉頭,他絕對沒想過硬闖,因為鬼龍和流星已經用他們的生命證明了一點——有魔法師坐鎮,而且事先有所準備,對這樣一個地方強行亂竄的話,絕對會死得很快,因為永遠都不會知道有什麼東西正等著你。

  「你不是馬內名氣最響的神偷嗎?不是從來沒有失過手嗎?」拉佩感到奇怪,傑克怎麼會說出這樣洩氣的話?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之所以從來沒有失手過,是因為我從來不去碰那些沒辦法搞到手的東西,我每一次下手,全都有著十足的把握。」傑克理直氣壯地說道。

  拉佩不由得翻了翻白眼,道:「原來是這樣,所謂的天下第一,就是和幼稚園的小朋友打架從來沒輸過。」

  「這個比喻很不錯。」傑克的臉皮不是一般厚,他一點都不在乎。

  傑克能夠活到現在、能夠一直在外面逍遙,就是最大的成功。

  「他如果真有本事無所不偷,還有什麼比王宮更好的目標?除了王宮,馬內還有各大神殿的總部,要不然去一趟財政大臣的府邸也行。如果夠膽的話,還有兩位傳奇強者住在這裡,他們的收藏肯定更加豐厚。」佛勒居然也懂得用話傷人。

  傑克冷哼一聲,為了自己的尊嚴,他不得不拿出真本事。

  傑克思索半天,終於說道:「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你只要花十幾萬比索請一個厲害的高手,就比如西弗身邊的那個大騎士,或者刺殺比格.威爾的那個大刺客,絕對可以闖進去,坐鎮在這裡的畢竟只是一個高級魔法師。」

  「你不行嗎?」拉佩問道。

  「我是技巧型的,破壞力不夠,像這樣的情況,只有破壞、破壞、再破壞。」傑克聳了聳肩,道:「當然最簡單的還是請一個大魔法師,隨便召喚一塊隕石下來,就可以把這裡砸得稀巴爛,要不然把這裡化為死亡沼澤也行。」

  拉佩翻了翻白眼,如果他有這筆錢,就可以立刻報復西弗,為那十幾個手下報仇了。

  當然,實在沒辦法的話,拉佩也只能這麼做,反正他已經做好背負巨債的打算,只不過倉促之間想要找這樣的高手不容易。

  再說,拉佩有種感覺,德瓦爾子爵未必是幕後真兇,他十有八九也是類似掮客的人物,是幫別人做事,所以拉佩得抓活的,從他的嘴裡撬出真相。

  「你捨不得花錢的話,就只有借別人的力量了。」傑克搖頭嘆道。

  借刀殺人是非常老套的辦法,但是不得不承認,這也是非常有效的辦法。

  緊接著傑克又加了一句:「你手上不是恰好有這樣一把刀嗎?」

  拉佩很清楚,傑克所說的刀,指的是西弗。

  此刻拉佩已經準備好套索,而套索的一頭也已經套在西弗的脖子上,就等著勒緊。一旦勒緊,西弗絕對會垂死掙扎,他臨死前的一擊肯定非常恐怖,正好可以用來拆掉這個烏龜殼。

  不過想要借這把刀,事先必須策劃一番。

  「我本來想再過一段日子的。」拉佩很無奈,他原本打算替那十幾個手下報仇,把西弗的爪牙全都收拾乾淨,現在看來不太可能。

  好在以後也有機會,等到局勢徹底亂了、等到拉佩的手裡擁有足夠的武力,想殺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