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幕後交易和掮客
「砰砰砰砰砰——」槍聲此起彼伏,密如爆豆般。
這裡並非西城區的射擊俱樂部,而是馬內郊外深山中的一片莊園,一群人穿著獵裝,手裡握著火槍不停朝著遠處的靶子射擊。
在莊園的一角搭著一座涼棚,拉佩和海因並排坐在一起,夏洛克在後面垂手而立。
此刻的拉佩已經換成原本的模樣,他的手裡同樣拿著一把火槍,不過這並非射擊俱樂部用的那種加重槍管火槍,而是他們自己製造,打算讓警察部隊裝備的火槍。
這是一把滑膛槍,槍管沒有膛線,而且管壁很薄,再加上槍身是松木夾桐木,所以非常輕,整把槍的重量不到三公斤;不過除了槍管,其他地方和那種加重槍管的火槍幾乎沒有兩樣,前面同樣也加裝撐腳,後面更是配上望遠鏡,還不是縮水版,而是十倍的單筒望遠鏡。反正對尤特人來說,錢從來不是問題。
之前拉佩讓馬薩德不要報告上去,還把米涅爾介紹給多明尼哥,其實是有私心的,為的就是把這兩項發明用在自己的槍上。
槍聲漸漸平息,幾個年輕的尤特人朝著靶子走去,他們要計算命中的靶數,算出準確的命中率。
尤特人對數字異常敏感,一切都以數據說話。
大概過了一刻鐘,其中一個人拿著報表跑過來。
海因沒有去接那份報表,只是問道:「命中率怎麼樣?」
「兩百米內的命中率是百分之九十七點五,兩百五十米的命中率是百分之九十二點三,三百米的命中率是百分之八十三點六,三百五十米的命中率是……」
那個年輕人一直報到五百五十米的距離,即便在這樣的距離也有百分之十幾的命中率,這足以讓人感到驚喜,普通的火槍在百尺的距離也只不過是這樣的命中率。
「很不錯。」海因點頭讚道,不過緊接著又嘆息一聲,道:「這種槍的出現,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從今往後人人都會是神槍手。」
海因不會只看眼前,尤特人的數量畢竟有限,當人人都是神槍手的時候,戰爭的勝負最終肯定屬於人數多的一方。
「您何必發出這樣的感慨?擁有這樣一把槍,防禦就變得很佔便宜,進攻的一方想要獲得勝利,往往要付出幾倍的代價,從今往後戰爭的天平將朝著防禦一方傾斜。」拉佩說這番話不只是安慰,同樣也是提示。
「這倒沒錯。」海因聽懂了,所謂的防禦就是事先有所準備,現在不流行建造城堡,但是可以建造一幢大一些、堅固一些的房子,一旦將來有事,可以讓所有的尤特人住在裡面。
「勛爵,我希望您能夠同意我們仿造這種槍枝。」海因已經想好,他既然無法阻止,就只有加緊準備。
「沒問題,不過每製造一把槍,必須給我五比索。」拉佩從來沒想過保密,因為做不到。
「錢不是問題。」海因真的不在乎錢,他將身體湊過去,輕聲說道:「我聽說您組建的警察部隊正在招人?」
「是的,怎麼?你有興趣?」拉佩立刻明白,這才是尤特人請他過來的真正目的。
「現在市面不景氣,我有不少族人破產,我正打算幫他們找一份工作。」海因當然不會說組建屬於自己的武力之類的話,只有傻子才會說得那麼直白。
拉佩看著海因,他不會把這番話當真,因為尤特人非常團結,如果有人失去工作,只要找所在的那個區的長老,很快就會得到一份新的工作。
「現在局勢不太妙,說不定會越來越亂,警察部隊的責任非常重大。」拉佩打著官腔,他已經猜到海因的意圖,當然他並不知道尤特人想要擁有自己的武裝,他以為海因提這樣的要求,是為了能夠自保。
說實話,拉佩對尤特人沒有好感,卻也沒有惡感,也沒其他人那樣歧視。
「請您放心,我們尤特人最有責任感。」海因一語雙關地道。
拉佩當然懂其中的涵義,海因的意思很明顯,他們必然會有回報。
拉佩確實需要尤特人幫忙,拉佩的錢已經透過烏迪內斯轉移到國外,但那是死錢,總有一天會坐吃山空,他必須拿這些錢去投資。
以前拉佩可以把錢投資在走私生意上,但他現在擁有勛爵的頭銜,在任何國家都可以輕而易舉地進入上流社會,再這樣做就太傻了,他需要一份正大光明的產業,那不只是財富的象徵,也是身份的證明。
拉佩需要有人幫他經營這些生意,交給尤特人是最合適的選擇。
除此之外,拉佩對尤特人的技師也頗為垂涎,尤特人練武不行,修煉魔法同樣進展緩慢,他們只能往別的方面發展,再加上尤特人注重教育,所以學者、技師的數量眾多。
這段日子拉佩越來越體會到技師的作用,士兵可以招募,武器可以透過簡化而大批量製造,唯獨技師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培養出來。
「那我就不兜圈子了,我需要你們的關係網,需要你們幫我做一些事,主要是幫我經營國外的產業,除此之外,我還要一大批技師。」拉佩直接開價。
「沒問題。」海因毫不在意,他們早已做好對方會獅子大開口的打算。
「你們打算讓多少人加入?」拉佩問道。
「人越多越好,第一批三千人怎麼樣?」海因說了一個令人吃驚的數字。
拉佩瞪大眼睛看著海因,這下子他感覺出不對勁。
塔倫的警察加起來才三千名多一些,拉佩組建的警察部隊到現在為止也就只有兩百多人,怎麼可能一下子擴大到這麼多?就算拉佩願意,塔倫高層也不會答應。
更何況拉佩也養不起這麼多人,要知道警察部隊完全是他掏錢在維持,每個月單單工資他就要花一萬多比索,一年就是十幾萬,這讓他感覺有些吃不消。
稍微一想,拉佩就明白尤特人可能有目的。
「這恐怕要另外組建一支警察部隊了。」拉佩試探著說道。
「那不是很好嗎?我們可以借錢給你,只要你有這個需求。」海因笑了起來。
「借錢就不必了,這三千人只要不拿工資就行。」拉佩說道。
「這可不行,不過我們願意為同胞做些事,比如每個月募捐一筆錢給您。」海因攤牌了。
拉佩徹底明白,尤特人要的是一支軍隊,一支由他們掌控的軍隊,一支屬於他們自己的武裝。
見拉佩沒有反應,海因輕聲說道:「你讓夏洛克查的那筆賬有些麻煩,出錢的人非常謹慎,他來來回回繞了幾個彎,查起來難度很大。」
拉佩看著海因,知道海因的意思。
「那好吧。」拉佩輕嘆一聲,突然他想到什麼,既然尤特人想要利用他,他同樣也可以反過來利用尤特人。
一直以來拉佩都有一個計畫,卻始終沒能付諸實施。
塔倫是一座海港,一旦出了什麼事,最安全的辦法不是逃往外地,而是坐船出海。
有烏迪內斯這樣的盟友,拉佩完全可以組建一支船隊,名義上也說得過去,只要把船隊掛在水警名下就行。
拉佩一直沒這麼做,除了事情太多之外,一時忙不過來,另一個原因是沒錢。
組建船隊比組建警察部隊更花錢,組建警察部隊除了購買軍服、被縟、營帳、武器之外,頂多再配備一些車輛;船隊就不行,一艘船的價錢就抵得上整支警察部隊的開銷,更不用說船隻的維護和僱傭水手的開銷。
水手的工資可不便宜,做這個行當需要體力,還需要技術,更需要不怕死,薪水是警察的好幾倍。
「不如這樣,塔倫是海港城市,水警隊顯得格外重要,我會提議擴大水警隊的規模,另外組建一支水警分隊。」拉佩說出自己的想法。
「水警隊?」海因沉思起來,好半天才問道:「和警察部隊有什麼區別嗎?」
「大部分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多了幾艘船,還得增加一座修船廠。」拉佩說道。
「如果只是這點區別,那沒問題。」海因答應得非常爽快,這無非是多花點錢,他並不在乎。尤特人需要的是一支屬於自己的武力,不管是陸軍還是海軍都行。
「看來尤特佬已經查清楚那筆錢的來龍去脈,要不然他們不會和你提條件。」說這話的是比格‧威爾,此刻三人都在馬車上,正在往回趕。
「這下子麻煩了,他們不看到初步的結果,是不會給我情報的。」拉佩輕嘆一聲,這件事並不像想像中容易,一支三千人的武裝足以引起任何人的忌憚。
「難道不能換條路走嗎?一定要靠這些尤特佬?」傑克明顯不喜歡尤特人,他一向認為尤特人是社會的蛀蟲、貪婪的吸血鬼。
「還有一條路可以試試。」比格‧威爾輕嘆一聲,無可奈何地說道:「現在去皇后大街一七三號。」
「你讓他去鍍金徽章?」傑克顯然知道那個地方。
「那是什麼地方?」拉佩問道。
「一間酒吧,一間秘密俱樂部,一家賭場,一間妓院,一處令人墮落的地方。混跡在那裡的有各國的間諜、秘密警察的探子、情報販子,還有政治掮客。」傑克解釋道。
「很刺激。」拉佩脫口而出,緊接著又問道:「你進去過?」
「這傢伙是常客,不過他去那裡不是為了交換情報,也不是為了做交易,而是去偷東西。」說著,比格‧威爾給傑克一個鄙視的目光。
傑克回敬一根中指,開始說比格‧威爾當年的糗事。
尤特人挑選的莊園離馬內有點距離,黃昏時分拉佩等人終於進了城,半個小時後停在一間酒吧門前。
這間酒吧的門面不是很大,和西弗作為老巢的賭場差不多,只有一扇很窄的門,門內頗為幽暗,看上去也很冷清,沒什麼人,只有酒保在吧檯後面坐著,百無聊賴地擦著杯子。
拉佩和傑克推門進去,比格‧威爾雖然是這裡的常客,但是他已經死了,所以只能躲在幸運戒指裡面。
「兩位先生要來些什麼?」酒保站起來問道。
「要一間包廂。」拉佩從口袋內掏出一張牌,那是一張鬼牌,不知道用什麼金屬打造而成,表面銀光閃閃,但是湊在燈光下隱約可見一層淡淡的血色。
傑克也掏出一張一模一樣的鬼牌,不過他只是晃了晃。
酒保重新低下頭,繼續擦他的杯子。
拉佩朝著後面走去,穿過長長的走廊,盡頭是一扇很窄的門,一進門,裡面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裡面很亮,到處都點著燈,不過所有的燈都罩著大紅色燈罩,把房間映照得一片通紅。
燈光下人影幢幢,有十幾個人在喝酒,他們有的聚攏在一起談笑喧鬧,有的兩、三個人在談論些什麼,也有一些人在自斟自飲,不過更多的人在玩牌,這裡總共有六張牌桌,每張牌桌前都有五、六個人,他們的右手旁邊放著五顏六色的籌碼。
房間四周有一圈榻椅,很多人正躺在上面吞雲吐霧抽著鴉片。
角落有一道朱紅色的扶梯,二樓是一排十幾間房間,裡面隱約傳出嗯嗯啊啊的聲音,那聲音充滿誘惑,令人渾身發熱。
拉佩從心底贊成傑克的說法,這裡確實是一個讓人墮落的地方。
突然,拉佩感覺有人在注意他,那幾個打牌的和喝酒的人全都有意無意地掃了他一眼,眼神中都帶著一絲狐疑。
拉佩這才發現自己顯得突兀,這裡的人平均年齡在三十五歲左右,他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出現在這裡,實在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做這一行的都不會多嘴,所以那些人看了拉佩一眼後,又繼續做原來的事,喝酒的仍舊喝酒,打牌的仍舊打牌。
「小弟弟,你怎麼跑到這裡來?這裡可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一個異常美豔的女人從樓上走下來,身上穿著一件很奇特的衣服,有點像牧師和魔法師的袍子,但是很緊身,清晰地勾勒出那優美的線條,看上去袍裡什麼都沒穿,胸前可以清楚地看到兩顆小點。
「他可不是小弟弟,你小看他的話,肯定會在床上躺一整天。」傑克在一旁說著葷話。
拉佩看了傑克一眼,不清楚他是怎麼知道的,心想:難道是比格‧威爾說的?
「哎喲,有這麼厲害?」那個美女靠上來,她看了看傑克。
此刻傑克用魔法改變外貌,那個美女當然看不出真實身份,不過感覺得出來他是熟客。
拉佩既沒有拒絕,也沒有太過在意,一隻手順勢搭在那個美女的腰上,然後朝著牌桌走去。
牌桌上玩的是「五張」,這種牌鬥的是心機,而且不限玩家的人數,少到兩個人,多到七、八個人都能玩。
拉佩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那個美女直接坐在他的腿上,這倒不算什麼特殊,其他人也都這樣,有一個人甚至左擁右抱。
如果換成幾個月前,拉佩未必能把持得住,但現在他卻不在乎,這個女人很漂亮,渾身上下充滿一股勾人的魅力,可惜他已經有蜜絲瑞爾侯爵夫人,論美貌,蜜絲瑞爾侯爵夫人絕對更勝一籌,身份就更不用說,更吸引人的是那分神秘。
相對於這個坐在拉佩腿上的女人,拉佩對負責開牌的荷官更感興趣。
那個荷官是女的,從她洗牌的手法來看,她絕對不簡單,恐怕扔暗器也是一個好手。
拉佩從口袋內掏出一張面額一千比索的金元券,隨手丟在桌上。
女荷官將金元券收起來,然後從放籌碼的盤子裡面拿了十枚綠色籌碼推到拉佩面前。
此刻恰好是又一輪開始,女荷官隨手發了一張牌給拉佩。
傑克對玩牌不感興趣,他從來不賺錢,也從來不賭錢,他只偷,這是他的原則。
傑克徑直走到酒櫃旁邊,從裡面拿一瓶酒,然後找一個座位自斟自飲起來。
一個自顧自地玩牌,一個自顧自地喝酒,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著。
拉佩手邊的籌碼越來越多,一開始全都是綠色的,漸漸多了幾枚紅色籌碼,紅色簿碼一枚就是一千比索。
「你的牌玩得不錯啊!」一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他有些眼紅,今天就數他輸得最多。
「手氣好。」拉佩當然不會承認。
「我不覺得是手氣的關係,我一直在觀察你。你雖然有輸有贏,甚至輸多贏少,但你只要贏的話,肯定是大贏,輸卻都是小輸。以前也有一個人的玩牌手法和你差不多,但願你別像他那樣。」另外一個人陰陽怪氣地說道,他輸得也不少。
「那個人的運氣也曾經很好,玩牌總是贏,勾引女人也總能得手,做什麼事都一帆風順。不過他的運氣很快就用完,年紀輕輕就死了。」之前那個人又說道,這一次他的話裡明顯帶刺。
「你們說的是威爾勛爵?」拉佩看了那兩個人一眼。
「聽說你在查他的案子,想要替他報仇?」那個陰陽怪氣的人問道,混跡在這個圈子的全都是人精,又都是吃消息飯的,很多人早就認出拉佩。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父子?叔侄?」一個年紀稍微大些的賭徒問道。
「一萬比索,我就告訴你答案。」拉佩伸出一根手指,在這個圈子裡,任何情報都可以賣錢。
那個人頓時閉上嘴巴,在他看來答案顯然不值這個價。
「恭喜你,這麼快就成了貴族,說實話,一個不能繼承的勛爵頭銜根本不值六十六萬。」那個陰陽怪氣的人搖了搖頭。
「應該這樣想,如果我只靠自己,能賣個二十幾萬就很不錯,正是因為國王陛下拚命吆喝,才能賣到這樣一個高價。所以我只花了二十萬就買到一個勛爵頭銜,你說值不值?」拉佩呵呵一笑。
拉佩開心,有人就不開心,那個陰陽怪氣的人哼了一聲,道:「你來這裡,不是為了炫耀吧?」
「當然不是,我查案子碰到了問題。」拉佩看了四週一眼,然後提高嗓門說道:「有誰認識伊文‧德理安這個人?」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突然樓上有人問道:「怎麼?他捲進這個案子裡面?」
「賓尼派只是被別人當刀子用,幕後主使者另有其人,幫兩邊牽線的就是伊文‧德理安。」拉佩衝著樓梯口大聲喊道。
那邊沉默了,過了五、六分鐘,樓梯口響起腳步聲,一個三十多歲、臉色蒼白、骨痩如柴的人從樓上下來,這個人的腳步發飄,看來剛剛辦完事。
這個人走到拉佩面前,一屁股坐在拉佩旁邊的椅子上,不過他沒打算玩牌,而是直接說道:「那個傢伙是我帶入門的,算是我的小弟,你打算怎麼對付他?」
「你的這個小弟太不講究了,什麼工作都接,居然幫著外人暗算自己的前輩!」一個躺在榻椅上抽鴉片的人吼了一聲。
大家都是幹這行的,比格‧威爾的事難免讓他們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抽你的大煙吧,這裡沒你的事。」那個人反罵回去,他看拉佩手邊的籌碼一眼,臉上露出微笑,道:「大家都是幹這一行的,拿錢辦事,天經地義。」
「我只需要知道幕後黑手是誰?對於過程,我不感興趣。」拉佩算是給出回答,這話的意思很明白,他要的是真相,並不打算追究。
一邊說話,拉佩一邊撥弄著手中的籌碼,籌碼發出清脆的聲響,這玩意是用水晶玻璃做的,聲音頗為動聽。
拉佩懂得這裡面的規矩,在來的路上,比格‧威爾已經和他說過。
掮客幫忙穿針引線,一般不會往外亂說,但是也沒守口如瓶的義務,如果有人找上門,他們會實話實說。
「五萬,我告訴你他在什麼地方?」那個人搓搓手指。
「不值這麼多。」拉佩把兩枚紅色籌碼挑出來,他的意思很明顯。
「太少了,那小子是關鍵,你不想知道誰是幕後主使者嗎?」那個人根本不幹。
「真是個白痴,那小子可不是這個圈子裡面的,用不著遵循你們的那套規矩。」傑克遠遠地說道。
「你們打算壞規矩?」那個人冷著臉說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出來了。」
「規矩?這一行真的有規矩嗎?」傑克可沒那麼好騙,他冷冷地問道:「再說,你就算不出來,這裡肯定有人知道你和那傢伙的關係,都是吃這行飯的,誰瞞得過誰啊?」
「喲——你們還打算來硬的?」那個人朝著角落看了一眼,角落裡面坐著一個滿臉絡腮鬍的人,似乎在打盹。
絡腮鬍男子原本不想多事,聽到有人點名,他冷冷地說道:「胡賽,你別指望我幫你出頭,這件事和我無關,也和這裡無關,是你們的私怨。我也惹不起那個傢伙,我打不贏他,他也奈何不了我,不過惹急他,我這裡就別做生意了。但我相信那個傢伙至少會給我一個面子,不會在這裡動手,但是你一出去就難說。」
聽到這話,很多人看了傑克一眼,有些人已經猜到他的身份,他們聽說過馬內有這麼個神秘人物,而且和比格‧威爾的關係不錯。
「好吧。」那個人知道榨不出更多的好處,伸手就想拿那兩枚紅色籌碼。
「沒問題,不過我要先見到人。」拉佩用手蓋住籌碼。
「這小子躲在惹偌大街七五四號紅天鵝旅店。」說著,那個人掏出一張名片,道:「拿著這個過去,找一個叫安妮的女招待,她會帶你去。」
「如果讓他過來呢?」拉佩問道。
「他恐怕沒這個膽子。」那個人搖頭,幹這一行的首先得謹慎。
拉佩朝著傑克看了一眼。
「算了,我幫你跑一趟吧。」傑克站起身,他並不是幫拉佩,而是幫比格‧威爾。
此刻拉佩肯定不能動,必須盯著那個人,要不然他們前腳一走,那人後腳就會開溜,順便給紅天鵝旅店那邊通風報信。
「我請這裡的每一個人喝一杯。」拉佩抓一把籌碼放在身邊的女人手裡。
那個女人笑盈盈地把籌碼放進懷中,然後走到角落那邊的吧檯前,從裡面拿一大瓶酒,又取過一個托盤,在上面放滿酒杯。
「你很不錯,比以前那個傢伙大方。」剛才幫拉佩說話的鴉片鬼豎起拇指。
「那當然了,我比他懂得賺錢。」拉佩理直氣壯地說道。
「那倒是。」
「一個只用三個月就賺六十幾萬的人,確實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比格‧威爾肯定會為你感到自傲,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聽到有免費的酒喝,周圍那些人紛紛說著好話。
拉佩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那些人已經接受他,他已經正式成為其中的一員。
「說到賺錢,你有什麼發財門路嗎?」一個人走過來。
房間內頓時安靜下來,顯然大家都很關心這個話題。
「想發財的話,最好囤一批軍火。」拉佩說道。
眾人全都皺起眉頭,對於眼前的局勢,他們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還不如囤積糧食和肉類呢!」剛才問話的人有些不以為然。
「如果你這麼做,絕對會賠得血本無歸。」拉佩呵呵一笑。
「為什麼?」問話的人明顯不相信。
「因為糧食和肉類會被強行徵收,兩邊都會這麼做。如果國王獲勝,我們的那位陛下肯定會趁機限定物價,食物絕對是重中之重,他沒辦法逼迫農民降價,就只有在中間商身上打主意;如果是另外一邊獲勝,各國肯定會出兵干涉,接下來的仗有得打了,食物供應會受到管制,中間商更沒活路。」拉佩和比格‧威爾分析過局勢,正打算渾水摸魚。
眾人全都沉默下來。
「招募一批裁縫,製作軍服、被縟、營帳呢?」又有一個人問道。
「這可以賺錢,不過你得防備上面賴賬。做這種東西沒什麼難度,有的是人做,一旦上面缺錢,完全有可能拖欠或者乾脆賴賬,他們也不會在乎你的怨恨,因為做軍服、被縟的人沒什麼威脅;倒是賣軍火的商人就不同。」拉佩沒繼續說下去。
大家都懂,製造軍械的人如果心裡有怨憤,投到另外一邊,那問題就大了。
「除此之外,藥品、繃帶、聖水、聖油,囤積這類東西肯定發財。」拉佩又說道。
拉佩可不是好心,透過烏迪內斯,他從國外弄了不少這類東西,當然要找買家。
說完這話,拉佩的心思重新回到牌桌上。
時間一點點流逝,一個小時過去,門突然打開,傑克推著一個二十多歲、黃褐色頭髮的青年走進來。
「胡賽先生,您找我?」青年朝著帶他入門的那個人問道。
「不是我找你,是他找你。」那個人朝著拉佩一指,道:「這位是最近馬內風頭最盛的人,比格‧威爾的學生、跑狗場原來的主人,只用三個月就賺六十幾萬的財神。」
那個青年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有所猜測,剛才一進來看到拉佩,就知道自己的麻煩來了。
青年認得拉佩,當初聽說有人在調查比格‧威爾的案子,他就留心了,特意找門路弄來一張拉佩的畫像,雖然不是很精細,大致的特徵還是畫了出來。
「刺殺案和我無關,我只是負責牽線。那個人說他想對付威爾勛爵,讓我找一個同樣對威爾勛爵不滿的人,然後他給我一封信和一張匯票。」青年不等拉佩發問,立刻像竹筒倒水般把那些事全都倒出來。
「那個人?他沒名字嗎?」拉佩問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麼,他自稱K先生,我甚至沒有看到過他長什麼樣子。他和我見面的時候,總是穿著一件很大的斗篷,還戴著面具,神神秘秘的。我知道這不正常,沒敢介入太深,恰好我認識一個賓尼派的成員,知道賓尼派對威爾勛爵一向不滿,就把信交給他。」青年不敢撒謊,他知道拉佩是黑魔法師。
拉佩很失望,他看著那個青年,冷冷地問道:「對那個人,你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沒有,絕對沒有。我知道這裡面水很深,不敢捲進去,第二天就把信和匯票轉出去,我絕對沒有騙你,我根本沒必要替那個人保密。」那個青年一臉慌張。
「好了,我知道了。」拉佩擺了擺手,一無所獲讓他的心情非常糟糕,看來只能依靠那些尤特人。
「您不會殺我吧?」青年兩腿發軟。
「滾吧。」拉佩指了指門口。說實話,他拿這個青年沒什麼辦法,至少他不能現在就動手殺人,這個青年的做法完全是踩在規矩的邊緣。
不過現在不動手,並不等於將來不能動手,按照比格‧威爾的要求,這個人必須死,等到半年後這個國家徹底亂起來,沒人會在意一個小角色的死活。
拉佩同樣也不擔心這個青年逃跑,傑克已經在他的身上打了魔法印記。
傑克不會魔法,但是身為大盜賊,他能夠運用魔法裝備,還可以調配和使用一些魔藥。
當然,拉佩不會只準備一手,他還會讓漢德盯著這個青年,如果這個青年想逃,那就用不著客氣,可以當場殺掉。
「現在麻煩了,只能指望那些尤特佬。」拉佩在馬車上抱怨著。
「你去找國王。」比格‧威爾輕嘆道:「告訴他,你打算對付賈克卜。」
「這和那幫尤特佬有什麼關係?」拉佩覺得奇怪地道。
「動動腦子,如果一條路走不通,就繞一下試試。」比格‧威爾現在難得有機會在拉佩面前顯示優越感。
看到拉佩仍舊不明白,比格‧威爾解釋道:「賈克卜已經被賓尼派收買,那位陛下最痛恨的就是背叛者,你主動要求啃這根硬骨頭,他肯定會很高興。不過他會告訴你沒錢,也無法提供你任何幫助,一切都需要你自己想辦法,你就趁機請求他給予你整頓地下錢莊的權力,陛下知道你和尤特佬有過紛爭,肯定以為你想秋後算賬,而且他對尤特佬沒有好感,再說那是塔倫的地下錢莊,不是馬內的地下錢莊,他肯定會答應,如此一來,尤特人出錢、出力和出人組建軍隊,就會被看作是你逼迫的結果。」
拉佩眨巴著眼睛看著比格‧威爾,他聽懂了,這個圈子繞得可不小,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經很厲害,此刻才知道和比格‧威爾一比,差距仍舊很大。
拉佩正打算開口,突然聽到傑克暴喝一聲:「什麼人?」
「怎麼?」拉佩臉色大變。
「有人窺視。」傑克臉色陰沉地道。
「剛才的話有沒有被那個傢伙聽到?」拉佩急了。
「不知道。」傑克搖了搖頭。
「必須把人找出來。」拉佩拍一下前面的車壁。
話音落下,傑克已經從車窗竄出去;拉佩緊隨其後,跳下來的同時,他隨手放出五枝竹蜻蜓。
「要我幫忙嗎?」負責趕車的西爾維婭問道。
「你看著車,讓萊卡下來!」拉佩喊道。
萊卡是一條狗,一條混血靈緹,當初拉佩讓佛勒調製一些魔藥,提升賽犬的體能,結果有一條狗發生變異。
那條狗就蹲在西爾維婭的腳邊,聽到拉佩的呼喊,它立刻跳下來。
從外表來看,這條狗和其他混血靈緹沒什麼兩樣,體形不算很大,看上去也不凶,也不顯得特別機靈,實際上它的智力很高,相當於五、六歲的小孩。
「我看到他了。」傑克飛身一躍,跳上樓頂。
拉佩在地面上追,有那五枝竹蜻蜓,他根本就不擔心會追丟,那條狗則緊跟在拉佩的身後。
兩個人、一條狗,速度都快到極點。
傑克就不用說,大盜賊原本就以速度見長,就連刺殺比格‧威爾的那個大刺客也沒辦法和他比速度;拉佩擁有一雙新的靴子,這雙靴子對於其他魔法師來說,是自殺的利器,但是對他來說卻如同量身訂造般;至於那條狗,混血靈緹原本就以速度見長,萊卡又是變異品種,速度更加恐怖。
突然,一聲劈啪亂響,一道紫色閃電從上空劃過。
逃的人是個魔法師,而且是精通雷電魔法的魔法師。
拉佩的心不由得一沉,曾經和霍特波爾伯爵戰鬥過的他,對於這類速度極快的魔法非常討厭,這絕對是他的剋星。
拉佩原本已經一隻手握著劍,另一隻手拿著短槍,轉瞬間劍和短槍全都消失,隨著錚的一聲輕響,他的左手手臂上多了一面盾牌,右手多了一把長槍。
「伊斯特伍,薩巴拉尼。」拉佩的嘴裡唸誦著咒語,瞬間那把長槍的頂端亮起一道符文。
這是靜默咒的符文,不過是簡化的靜默咒,所以效果並不是很好,做不到完全沒有聲音,不過對拉佩來說已經足夠。
「我看你往哪裡逃?」拉佩低聲自語道,剛才那道閃電讓他異常忌憚,卻也暴露對手的位置。
那個魔法師肯定用了隱身魔法,而且是很高明的隱身魔法,傑克能夠看破那個魔法師的隱形,拉佩卻不行,但是那道閃電卻替他指明方位,於是拉佩調轉方向追過去。
旁邊是一條很熱鬧的商業街,街上全都是人。
在幾十尺外的地方,有一群人正看著天空,其中一個人捂著腦袋,鮮血從他的手指縫滴滴答答流淌下來,在他的腳下散落著許多摔碎的瓦片。
毫無疑問,那個魔法師就是從這個倒楣蛋的頭頂上過去的。
拉佩甩出飛索勾住牆頭,緊接著縱身一躍,踩著牆壁上了房頂。
剛一上去,拉佩就看到一道黑影從十幾尺外的地方掠過,那是傑克,他顯然沒被剛才的閃電擊中。
就在這時,遠處又傳來嗡嗡的輕響,那是電系魔法即將發動的徵兆。
拉佩加快速度,幾步翻上房頂,緊接著舉起長槍對準聲音傳來的方向。
電光一閃,一道閃電朝著傑克飛過去。
原本傑克是往前飛奔,突然變成橫向閃避,身體瞬間扭曲成一個怪異的模樣,閃電居然擦著他的身體飛過去。
拉佩沒有注意傑克,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前方。
爆閃的電光暴露了那個傢伙的蹤跡。
拉佩的槍口迅速調轉,緊接著扣動扳機。
火光噴吐、硝煙瀰漫,空氣劇烈震動著,如同水波般朝著四面八方蕩去,詭異的是沒有槍聲,只有啵的一聲輕響,彷彿一顆氣泡破裂般。
這是靜默咒的效果,簡化的靜默咒無法做到絕對靜默,但是聲音小很多。
拉佩並沒有停止,他接連扣動扳機。
啵啵啵聲不絕於耳,一團團硝煙朝著四面八方瀰漫,轉眼間煙霧濛濛。
那個魔法師沒注意到拉佩,也來不及反應,不過他的身體四周瞬間閃過一道道電芒,這些電芒交織在一起,組成一張張細密的羅網,每一張網的中央都包裹著一顆子彈。
拉佩仍舊不停扣動著扳機。
那細密的電芒變得越來越暗,突然有一顆子彈穿透過去,打在那個魔法師的腹部上,然後彈開,魔法袍是最後一道屏障。
那個魔法師這才反應過來,他抬起手,手中的魔杖指向拉佩,魔杖的頂端電芒閃爍。
「劈啪!」一道閃電朝著拉佩射來,拉佩不是傑克,他可躲不開,不過他沒打算躲,左臂上的那面盾牌把他大部分身體都遮蔽住。
閃電正劈在盾牌上,這道閃電也就手指粗細,但是威力不小,在盾牌上留下一道半尺多長的焦痕。
拉佩根本不在意,他已經習慣一心多用,舉盾格擋的同時,他迅速摳出打光的轉輪,緊接著把另外一個轉輪換上去。
拉佩剛換好子彈,那個魔法師已經消失,此人的隱身術非常高明,只要不出手,就很難發現他的蹤跡。
就在這時,屋簷下閃出一道黑影,那是萊卡,這條狗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翻上屋頂。
虛空中電光一閃,這條狗被一片交織的電芒擋下來,它被電得嗷嗷直叫。
幾乎同時,拉佩扣動扳機。
子彈飛出去,這顆子彈和剛才的子彈不一樣,通體銀光閃閃。
電芒交織,再一次纏繞在子彈上,不過這一次那如同蜘蛛網般的電芒失去作用,箭矢般的子彈劈開電芒,絲毫不受阻擋地穿過去。
子彈打在魔法師的右臂上,拉佩出手太快,沒來得及瞄準要害。
魔法袍稍微擋了一下,不過效果也和之前的電芒差不多,輕而易舉就被穿透過去,進去的時候只是一個小眼,穿透出來的時候,鮮血和撕裂的肌肉噴湧而出。那個魔法師慘叫一聲,身體倒了下去。
看到這一槍奏效,拉佩心中大喜,他正打算再一次扣動扳機,突然有人在背後推他一把。
拉佩一下子被推倒在地上,幾乎同時,一道青色風刃擦著他的背脊掠過去。
推拉佩的正是傑克,他感覺到危險,於是捨棄那個魔法師,及時救下拉佩。
「原來是這個王八蛋!」拉佩暴怒。
這一擊給拉佩的感覺太熟悉,出手的人只可能是霍特波爾伯爵。
當初拉佩暗殺霍特波爾伯爵,現在他報復回來了。
拉佩同樣也能猜到,可為什麼他此刻會遭遇襲擊?
霍特波爾伯爵肯定一直想報復拉佩,但是拉佩大部分時間是以佩拉得‧沃斯的身份出現,霍特波爾伯爵找不到他。今天他出現在「鍍金徽章」,肯定有人給霍特波爾通風報信。
對於霍特波爾伯爵的隱忍和心狠手辣,拉佩也暗自心驚,為了保證成功擊殺,他居然用同伴當誘餌,根本不顧同伴的死活。
這也給拉佩一個教訓,即將勝利前的那一刻也是最薄弱的時候。
「你幹掉另外一個傢伙,這個混蛋交給我!」傑克怒了,他瞬間隱沒,這不是隱身魔法,而是把藏匿潛行練到極致的效果。
霍特波爾伯爵知道厲害,立刻施法將身體包裹在一股旋風中,飛身而起。
霍特波爾伯爵以為這樣就安全,他的對手不會魔法,不可能威脅到他,沒想到剛一飛起來,十幾把飛刀從四面八方朝著他射來。
霍特波爾伯爵手中的魔杖一揮,立刻招來一陣怪風,在身體四周組成一道風的屏障,這招用來對付箭矢、暗器之類的東西絕對百試不爽。
可惜這一次霍特波爾伯爵失算,那十幾把飛刀瞬間一閃,緊接著出現在另一個地方;還沒等他看清楚,這些飛刀又是一閃;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其中兩把飛刀已經進入屏障的內圈。
「相移飛刀!」霍特波爾伯爵發出驚恐的嚎叫聲。
霍特波爾伯爵抬手還想給自己布設一道防線,可惜已經晚了,那兩把飛刀電射而至。
此時霍特波爾伯爵魔法袍上的護盾被觸發,一道屏障瞬間出現,不過這招對相移飛刀沒用,飛刀消失,直接出現在護盾的後面。
霍特波爾伯爵的身體一震,整個人靜止在那裡,過了片刻,鮮血從衣服裡面滲透出來。
這一刀直接穿透霍特波爾伯爵的心臟,徹底切斷他的生機。
在另一邊,拉佩正和那個閃電法師苦戰。
那個閃電法師被廢掉一條手臂,流血不止,更可怕的是子彈帶毒,他已經灌了一瓶解毒藥下去,但解毒藥畢竟不能解除所有的毒,偏偏他還在不停奔跑,毒素早已經隨著血液散佈到全身,此刻他只能強撐著。
不過拉佩同樣不輕鬆,那個魔法師知道自己無法逃脫,乾脆拚命,不停發射一道道閃電。
閃電實在太快,拉佩只能趴在房頂上,用手臂上的盾牌護住全身,整個人縮在那裡,連頭都不敢抬。
「是你逼我的。」拉佩咬牙拔出一把小刀,這把小刀赤紅如血,長僅三寸,寬只有一指,形狀像一片柳葉,薄如蟬翼,而且沒有握把。
拉佩撥開胸口的鈕扣,露出胸膛,一刀扎下去,那把小刀直沒至柄,詭異的是傷口沒有一滴血流淌出來,甚至那把刀開始漸漸融化。
拉佩的左眼開始充血,黑色瞳孔漸漸變成通紅,眼窩附近的血管一條條凸出著,看上去異常猙獰。
突然,拉佩從躲藏的屋脊後面閃出來。
那個魔法師的手掌心又亮起來,一道閃電正在成形。
突然,電芒散開,那個魔法師的臉上露出駭然的表情,過了片刻,他緩緩地倒下來。
魔法師的額頭正中多了一道縫隙,縫隙很窄,就彷彿被刮鬍子的刀片割一下,連血都沒有流出來。
拉佩鬆了一口氣,他站起來,在手臂上輕輕一按,那面盾牌頓時收起來,變成無數鱗片緊貼在手臂上。
「這招叫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傑克走過來。
「詛咒之刃。」拉佩說道。
「雖然我不會魔法,但是知道一些原理,魔法的基礎是等價交換原則,使出這招的代價不小吧?」傑克打量一下拉佩。
「馬馬虎虎,只不過是今後半個月處於嚴重失血的狀態,反正我的另外一個身份扮演的是傷員,頂多半個月不出去就是。」拉佩無所謂地說道,此刻他關心的是另一件事:「霍特波爾伯爵呢?」
「伯爵?那傢伙不像是伯爵。」傑克感到有些奇怪。
「不是伯爵?」拉佩搞不明白。
「你自己去看。」傑克帶著拉佩回到剛才的地方。
那位「伯爵」的屍體被放在屋脊上,他戴著的面具被拿下來,露出一張蒼白的面孔。
這是一個老男人,大概有五十多歲,皮膚白皙得不正常,眼睛旁邊有一圈暗影,和那些常年濃妝豔抹留下的色素沉積很相似,他的嘴巴旁邊也有類似的情況。
「我覺得他更像一個小丑。」傑克評論道。
「他確實是個小丑。」拉佩輕嘆一聲。
拉佩見過這個人,在那座市場上見過,他還為那個十字架和這個人討價還價過一番,這個可憐的小丑應該是霍特波爾伯爵的奴僕。
拉佩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副面具,這東西看上去很普通,上面沒有散發出絲毫魔法波動,但是他可以肯定這東西是魔導器。
拉佩絕對不會搞錯,剛才那個充滿殺意的人是霍特波爾伯爵。
拉佩曾經聽佛勒說過,有一種魔導器可以讓一個人附身在另外一個人身上。
佛勒一直在尋找這樣一件魔導器,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做一些非常危險的試驗,就算出意外,死的也是那個被附身的人。
「還算不錯,至少賺回票價。」拉佩揚了揚手中的面具。
「你好像忘了,這是我的戰利品。」傑克冷冷地說道。
「我用兩幅畫來換;或者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他對這東西充滿渴求,你可以自己去敲詐他,他是個煉金術士,很肥的。」拉佩毫不猶豫地賣了佛勒。
「我喜歡敲詐別人。」傑克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第五十章 連環刺殺
「你的氣色好像相當差。」御座之上,國王歪著頭看著拉佩。
「昨天為了查案子不小心暴露行蹤,結果遭遇刺殺。」拉佩聳了聳肩。
「在鍍金徽章的感覺怎麼樣?」國王問道。
拉佩並不感到意外,比格‧威爾說過,鍍金徽章裡面的人有不少是國王的探子。
「可惜時間太緊迫,再加上一無所獲,心情有些糟糕,要不然我肯定會在那裡好好玩玩。」拉佩知道國王最喜歡聽這樣的話。
「那裡確實是個非常美妙的地方,不過……那也是一個非常糟糕的地方。」國王似乎在緬懷著什麼,顯然他也曾經是那裡的常客。
「你急急匆匆想要見我,有什麼事嗎?」突然國王變得冷漠淡然,好像完全變了個人。
「我想幹掉塔倫護衛隊隊長賈克卜,請求陛下的恩准。」拉佩說出此行的意圖。
「賈克卜?塔倫護衛隊?」國王設想過各種可能,卻沒想到這個方向,道:「刺殺你的人難道是他派來的?」
就算沒有秘密警察,國王也不缺耳目,他已經知道刺殺拉佩的是霍特波爾伯爵。
拉佩肯定不會犯那種低級錯誤,昨天晚上他就和比格‧威爾商量出一套說辭:「刺殺我的人是某位檢察官,為了大局考慮,我暫時不打算和他翻臉。不過這件事和賈克卜肯定脫不了干係,我在其中一個刺客身上找到一件東西,這件東西原本屬於那位上校所有。」
「賈克卜?他不是賓尼派的人嗎?怎麼會和貴族有牽連?」國王冷著臉問道。
「賈克卜不能算賓尼派的人,他對賓尼派的理念一點都不認可,兩者只是互相利用罷了。賈克卜想要的是貴族身份,想成為掌控塔倫的那幾個人之一,可惜他的血統擺在那裡,身為一個混血兒、半個外國人,他現在擁有的地位就已經是極限。」拉佩很清楚說別人壞話的技巧,最有效的壞話就是實話。
「所以他選擇背叛?」國王的臉色異常陰冷,他中招了。
「眼前的局勢給了他機會,他如果連這都把握不住,那就太傻。」拉佩又狠狠踩了賈克卜一腳。
眼前的局勢是國王最不想聽到的事,他冷哼一聲,朝著拉佩點頭說道:「我答應你的請求,不過我不會給你任何幫助。」
「陛下,我希望您再同意我一個請求,我想整頓塔倫的地下錢莊。」拉佩開始進行下一步。
國王先是一愣,緊接著笑了起來,他當然知道拉佩和那些地下錢莊之間的齷齪,正如比格‧威爾預料的那樣,他以為拉佩想趁機報復。
國王對尤特人同樣沒好印象,立刻說道:「地下錢莊是應該整頓一番,不過現在時機還沒到。」
「我只是做個姿態罷了,那些地下錢莊的背後是整個塔倫的官員和貴族,我怎麼可能真的動他們?我需要的只是尤特人的人脈、資源和金錢,我打算組建一支軍隊,規模在三千人左右,這應該足以抗衡賈克卜和他的護衛隊。」
國王心頭一動,他明白拉佩的意思,是想逼尤特人出錢,可轉念一想,他搖了搖頭,道:「我如果記得沒錯,賈克卜是個大騎士,你手上有可以與之抗衡的人嗎?」
「陛下,我組建的這支軍隊至少有一半士兵會是尤特人,我聽說尤特人一向團結,他們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同胞白白送命。雖然尤特人沒什麼實力,但是他們有錢,不久之前的血色之夜讓我明白一個道理,金錢的力量非常可怕。」拉佩說出自己的想法。
國王不由得愣住,他沒想到拉佩會這麼做,這個辦法實在太損了。
但是國王不得不承認,這個辦法很不錯,至少他很喜歡。對賈克卜,他沒有一點好感,對尤特人,他也沒有一點好感,所以拉佩的這個主意搔到他的癢處,讓他想拒絕都做不到。
「好吧,我會給塔倫那邊打聲招呼,但是你別做得太過分。」國王難得給拉佩一個好臉色看。
「遵命,陛下。」拉佩連忙鞠躬道。
「對了,那座跑狗場怎麼辦?什麼時候可以把它收回來?」國王突然想到這件事。
拉佩心底有些不以為然,畢竟國王剛得到六十一萬比索,多少也該給那三個倒楣的黑幫老大一個喘息的機會,讓人家高興高興才對,現在就急著把東西收回來,吃相也太難看了。
不過這種話拉佩絕對不會說出口。對於西弗,他沒有一絲好感,他很懷疑昨天的刺殺和西弗也有關係。
「豬養肥一些再殺不是更好嗎?」拉佩笑道,緊接著他橫戳一槍:「勒芒大人有沒有告訴您那個黑幫頭目的家底?他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
拉佩這絕對是赤裸裸的挑撥,可國王雖然年輕,卻不會上這個當,勒芒是他手下的頭號忠狗,有些事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太當真。
看到國王沒有反應,拉佩繼續說道:「那個黑幫頭目擁有六十幾座賭場,其中有七座大型賭場,其他都是小型賭場,每年的收入差不多有一百幾十萬比索。賭場的維護需要四十萬比索左右,包括養那些手下,也包括上下打點的錢;剩下的錢那個大騎士拿半成,另外幾個保鏢兼打手拿其餘半成,西弗本人拿三成。」拉佩沒說另外六成的去向,他相信國王能夠猜得出來。
也不管國王有沒有反應,拉佩繼續說道:「那個黑幫頭目被我弄過一次,損失二十幾萬比索;之後的血色之夜,又讓他大失血,單單撫卹金就花二十幾萬比索;買下跑狗場更把他手頭僅有的一些錢都花光,還把幾座最大的賭場抵押出去。您現在就收回跑狗場的話,那個黑幫頭目肯定會捲款逃跑,扔下一個爛攤子,然後別的黑幫會像惡狗聞到臭肉般撲上來,再來就是接連不斷的兇殺和火拼。」
國王聽到這話,不由得皺起眉頭,在國民會議召開之前,他不想看到馬內的局勢失去控制。
「你有什麼建議?」國王不由得問道。
「自從跑狗場裡面可以下注後,各間賭場就不再下注。不過跑狗場畢竟太小,位置也有些偏僻,過一段時間那個黑幫頭目就會發現這很不方便,他肯定會重新讓那些賭場接受下注。到時候您再動手,就可以把所有賭場充公,然後再舉辦一場拍賣會,那七座最大的賭場每一座都至少能賣到二十萬比索,其他賭場少則兩、三萬比索,多則五、六萬比索,您輕而易舉就能夠得到幾百萬比索。」
拉佩和西弗結怨頗深,所以他要嘛不動手,一旦動手就要把西弗連根剷除。
國王的兩隻眼睛頓時亮起來,他當然能夠猜到拉佩的目的,但是他不在乎。
不過國王沒有立刻做出決定,而是擺手說道:「你下去吧。」
拉佩退下去。
拉佩剛出門,旁邊的一扇小門就打開,勒芒從隔壁的房間走進來。
「那小子的話你都聽見了,說說你的感想。」國王問道。
「心胸狹窄、睚眥必報,這樣的人絕對不能重用。」勒芒連忙說道。
國王掃了勒芒一眼,悠然說道:「我聽說你有那些賭場的三成份額,呂波特、別克拉貝、薩曼莎各佔一成,是不是這樣?」
勒芒的額頭頓時滲出汗珠,他太明白國王的性格,國王能夠允許他的臣子每年收取幾十萬比索的賄賂,但是為了幾十萬比索的賄賂,阻止他得到幾百萬比索的收入,那就不能容忍,他居然忘了這件事,只能說昏了頭。
「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國王敲打著這條走狗。
國王敢這麼做,是因為他有把握駕馭這條狗,像秘密警察他就沒把握駕馭,所以他從來沒有敲打過那些人,而是直接選擇冷藏,拉佩也一樣,所以他對拉佩一直不冷不熱。
事實上就連比格‧威爾這個曾經的親信,也從來沒有真正得到過國王的信任,因為他根本沒有辦法駕馭比格‧威爾。
「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勒芒連忙說道。
「黑幫頭目有很多,放棄了這個,還可以另外找一個。」國王又說道。
「我已經在物色了。」勒芒並不是隨口說說,他的手裡從來不缺備用人選。
勒芒此刻想的是如何最後利用西弗一把,從西弗的身上多榨出一些油水,以彌補他的損失。
「好像又有麻煩了。」在王宮的外面,傑克皺起眉頭。
「昨天剛剛失敗,今天又來?這不太可能吧?」拉佩的臉色原本就有些發白,此刻愈發沒血色。
現在的拉佩處於最孱弱的時刻,那種禁忌的絕招不但讓他處於嚴重失血的狀態,他體內的魔力也近乎乾涸,不可能像以前那樣戰鬥。
「恐怕他們已經知道你的狀況。」傑克嘆道,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
拉佩看了身後一眼,在他身後是王宮,一群宮廷侍衛正站得筆直。
宮廷侍衛分兩種,一種是貴族子弟,他們是來這裡熬資歷的,順便在王室成員面前混個臉熟,這對將來有好處;另外一種是從外面招募,這類宮廷侍衛的實力都很強,不是高級騎士就是高級戰士,他們在宮廷任職可以得到很多資源,有利於突破瓶頸,成為大騎士或者大戰士,就算突破不了,他們也可以得到貴族的身份,為宮廷服務有宮廷爵位,雖然不值錢,卻也是個貴族,而且服務二十年後就可以擁有正式的勛爵頭銜,真正進入貴族的行列,他們的孩子往往也會成為宮廷侍衛,不過那時候就成了第一種情況,在裡面熬資歷、混臉熟,然後等機會外派,很多顯赫的家族最初就是這樣起來的。
事實上,比格‧威爾走的也是這條路,只不過他沒有擔任宮廷侍衛,而是成了國王的心腹,他憑藉的不是身手,而是他的腦子。
此刻,拉佩想到的就是借一、兩個宮廷侍衛。
稍微想了想,拉佩就有了主意,他走到傑克身邊低聲問道:「你有沒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車軸弄斷?」
「弄斷車軸?」傑克眼珠一轉,頓時明白拉佩的意思,他是個大盜賊,偷東西不但要靠技術,還要靠腦子。
傑克蹓躂到馬車後面,轉身在其中一隻車輪上蹬了一下,然後就溜躂回來,低聲說道:「已經搞定了。」
「這麼簡單?」拉佩有些驚訝,他沒有看出門道,傑克那一蹬的力量絕對不大,不可能造成什麼破壞。
「這就像變戲法,拆穿就不靈了。」傑克笑了笑。
拉佩不再追問,他徑直上了馬車。
傑克也上了馬車,不過上車之前,他朝著擔任車伕的西爾維婭低聲說道:「會裝死嗎?等一會兒裝得像一些。」
西爾維婭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明白過來,跟著拉佩這麼長時間,她也學會很多邪門歪道的東西。
隨著一聲清亮的鞭響,馬車動了,不過走沒多遠,馬車猛地一顛,一隻輪子飛出去,車廂猛地往旁邊一歪,然後整座砸在地上。
負責趕車的西爾維婭被扔下去,她的背先著地,狠狠地撞一下地面後又彈起來,飛出五、六米遠才再一次落地。
拉佩當然沒事,因為傑克抓著他跳出來。
這動靜可不小,一群宮廷侍衛立刻跑過來。
在頂樓的一角,拉佩剛才出來的房間,國王正站在窗口看著。
「這是怎麼回事?」國王低聲問道。
「好像車軸斷了,應該不是意外,可能是人為破壞。不過就算想殺他,也不應該採用這種辦法啊!他的身手不錯,不會那麼容易摔死。」勒芒一臉迷糊,他沒有想到是拉佩自己動的手腳,因為這不符合邏輯。
這時,國王看到宮廷總管走過去驅散那些圍觀的侍衛,然後拉佩好像和宮廷總管商量著什麼,過了片刻,宮廷總管對旁邊的一個侍從說了幾句話,又過一會兒一輛馬車駛出來。
那是一輛沒有任何特徵的馬車,裡面的裝飾很考究,但外表卻和普通的私人馬車沒有兩樣,這樣的馬車在宮廷有好幾輛,一般是需要秘密外出的時候用的。
駕車的是兩個宮廷侍衛,不過這兩個人已經脫下宮廷侍衛的裝束,換上一身便裝,這同樣是和馬車一起搭配的。
剛才拉佩湊近過去說話的時候,他偷偷塞給宮廷總管幾枚金幣,換來這兩個車伕。
在馬車內,拉佩檢查著自己的裝備,現在的他和別人玩近戰絕對是找死,所以劍只能收起來;長槍也沒拿出來,那是進攻武器;現在拉佩用的是那兩把短槍;為了覲見國王陛下而穿的禮服也已經收起來,此刻他身上穿的是一件鎧甲。
這是一件與眾不同的鎧甲,有一根像脊椎骨的東西從頭盔延伸到後背,軀幹部位的甲片如同龍蝦般,一節套著一節,作為一件鎧甲來說,這樣的設計絕對不合理,因為有太多的空隙,防禦力肯定成問題,唯一的好處就是靈活,方便行動。
「你用不著管我,自己逃出去就行,儘可能往人多的地方逃,那幫傢伙不敢隨便殺人。還有一點你必須記住,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河裡有問題,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要入水。」傑克提醒拉佩需要注意的事項。
「對方來了很多人?」拉佩問道。
「不清楚。」傑克搖了搖頭,他是大盜賊,不是先知或者預言師。
「把那個死鬼叫出來。」傑克說道:「反正他棲身的戒指不損壞,他就不會死,讓他也出來幫忙。」
傑克說這些話,證明他不像以往那樣有把握。
「你開什麼玩笑,我一出來就露餡了。」比格‧威爾冒出來。
「這東西給你。」傑克隨手一甩。
傑克扔出來的是一團煙霧,但是這團煙霧與眾不同,打在比格‧威爾的身上後立刻披散開來,就如同一條斗篷似的蓋在比格‧威爾的身上。
「這玩意倒挺有趣,從哪裡偷來的?」比格‧威爾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自己。
「這是我幹掉一個黑魔法師得到的戰利品,那傢伙很擅長奴役鬼魂,他的鬼魂披著這東西就可以在白天出沒。」傑克解釋這東西的來歷。
「你應該有不少吧?也給我幾個。」拉佩伸手討要。
「你要幹什麼?你又不是死靈法師。」傑克感到奇怪地道。
「這傢伙變成守護靈後,我就少一個探子,有機會的話,我打算召幾隻鬼魂。」拉佩說出自己的目的。
黑魔法中有很多奴役鬼魂的方法,鬼魂很有用,就算不修煉亡靈魔法,很多黑魔法師也會豢養幾隻小鬼。
「一千比索一個。」傑克直接開價,這並不違背他的原則,東西是殺人越貨得來的,這是銷贓。
「給我三個。」拉佩現在也有些尤特人的派頭,他不在乎錢。
傑克隨手一拋,拉佩一把接住,不過他接住的不是三團煙霧,而是三顆玻璃珠子般的東西,表面篆刻著詭異的符文,那不是他接觸過的任何一種魔法文字。
拉佩把東西收起來,他本人沒興趣研究,回頭給佛勒一顆就行,佛勒肯定有興趣研究這玩意的構造。
就在這時,傑克的耳朵急速抖動起來。
拉佩立刻坐直身體,然後戴上面罩,面罩是全封閉的,連眼睛的部位也鑲嵌著兩塊很厚的玻璃。
「什麼人?」一個宮廷侍衛大喝一聲。
「走!」傑克猛地踹了拉佩一腳。
這一腳踹得非常狠,拉佩撞破車壁飛出去,飛出十幾尺遠,這才砰的一聲落在地上,不過他並沒有倒地不起,而是像一隻輪子似的骨碌碌滾出去,那根如同脊椎骨從頭盔延伸到背後的東西起到作用,這玩意就像輪子的邊緣。
幾乎同時,一道紅光擊中馬車,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馬車被炸碎,變成漫天飛舞的無數碎屑。
兩道人影從爆炸的火光中閃出來,那兩個宮廷侍衛都是高級騎士,反應不慢,而且他們的身上都有護甲,穿在衣服裡面,一層是鋼絲背心,還有一層特殊的內甲。
傑克也逃了出來,他早已經隱沒無蹤。
「那個小子溜了,流星、鬼龍,你們兩個人負責追殺;鐵索和我拖住車伕;無影,你負責把保鏢找出來,這傢伙很難對付,可能是個大盜賊,也可能是個專精藏匿的大刺客。」在旁邊一幢房子的房頂上,一個渾身籠罩在紅光中的怪人大聲命令道。
隨著怪人的話音落下,天空中一團黑影飛掠而過。
那是一個人,身材魁梧高大,在他的身後有一對巨大的翅膀撐開著,正是這對翅膀讓他能夠在天空中飛翔,而且速度極快。
在房頂上,還有一個人朝著拉佩逃跑的方向追趕,這個人身材修長,體態輕盈,他明明是在奔跑,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在飛行,因為他的身體幾乎沒有起落,腳尖在房頂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就往前飄出十幾米遠,在這個人的身體四周有十幾顆亮晶晶的圓球滴溜溜地亂轉。
突然,其中一顆圓球朝著空中飛去,它的速度極快。
天空中有一枝竹蜻蜓正飛舞著,它是拉佩的眼睛。
「啪!」一聲輕響,竹蜻蜓被撞個正著,這東西原本就很脆弱,一撞之下頓時粉身碎骨,變成無數碎片飄飄蕩蕩地落下來。
圓球收回來,另外一顆圓球卻打出去,這玩意不夠靈活,只會鎖定一件東西然後攻擊,不過它的速度足以彌補所有的缺陷。
眨眼的工夫,拉佩放出的竹蜻蜓全都報廢,它們飛得太慢。
這群人同樣有備而來,他們事先研究過拉佩,知道這些竹蜻蜓的作用,搶先一步把這招封殺。
所有竹蜻蜓被擊毀,拉佩瞬間變成瞎子和聾子,他不知道追兵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哪個方向是安全的。
「好在我早有準備。」拉佩咬牙說道。
拉佩把手伸進腰際的一隻口袋內,從裡面掏出五個東西,隨手拋到空中。
這五個東西看上去像放大幾倍的箭頭,頂端尖銳,邊緣很薄,後面有兩個倒鉤,一出手就朝著不同的方向飛去,它們的速度極快,比剛才的竹蜻蜓快多了。
不過拉佩這一出手,頓時暴露自己所在的位置。
「他在那裡!」遠處傳來一道大喝聲。
那個叫鬼龍的人飛掠而至,另外一個人瞬間放出所有圓球,追擊那五枚箭頭。
拉佩拚命逃跑,他根本不走大道,而是穿牆入室。
突然一片黑影壓下來,磚塊、瓦礫紛紛落下。
出手的是鬼龍,他轟然落地,瞬間摘下背後的雙翼橫掃過來,這既是飛行裝備,也是一件武器,同時還能當作盾牌使用。
兩邊的牆瞬間坍塌,被波及的路人全都遠遠地飛出去,落到地上時全都骨斷筋折。
這對翅膀非常重,那個叫鬼龍的人更是力大無窮,一般的人根本接不住,更厲害的是這件武器很大,讓人沒辦法閃避。
拉佩同樣也接不住這件武器,他被打飛出去,不過他被打飛是故意的。
拉佩是用腳去擋這一擊。被擊中的那一瞬間,靴子上的法陣被啟動,那一擊的力量加上蹬踏的力量被強行偏轉,變成反彈的力量,他就像一枝箭矢被射出去。
拉佩飛出去的速度實在太快,眼看著就要撞上牆壁,以這樣的速度撞上去絕對會粉身碎骨。
拉佩撞上了,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蜷縮成一團的拉佩就像一隻輪子,砰的一聲撞在牆上,立刻彈飛出去,緊接著又撞在另外一面牆上,然後又彈飛出去,轉瞬間他就消失在十字路口。
鬼龍傻了,他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他們得到的情報中,沒提到目標人物有這樣奇怪的本事。
等到鬼龍反應過來,拉佩早已經看不見蹤影。
鬼龍沒看到拉佩,另外一個殺手卻看到,一連串圓球朝著拉佩砸過去。
拉佩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這些圓球,在匆忙中猛地一閃。
圓球砸在地上,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火光四射、火雲瀰漫,爆炸的衝擊波將拉佩遠遠地拋飛出去。
拉佩只感覺到五臟六腑都在翻騰,爆炸的衝擊波是正面攻擊,沒辦法完全偏轉,他這下子受傷不輕。
不過拉佩的反應倒也迅速,手腕一轉,一張網反手扔出去,網瞬間展開。
第二顆圓球到了,瞬間砸落在網中,圓球被網兜住,沒有炸開。
第三顆圓球緊隨其後落下,也一頭紮進網中。
兩顆圓球撞在一起,頓時化作一聲轟鳴,這一次的聲音更響,威力更大。
突然,四面八方響起一連串爆炸聲,這些爆炸聲要輕得多,威力也小,不過爆炸後揚起的煙霧卻大得多,而且又厚又密,驅之不散,轉眼的工夫,臨近的兩個街區全都被煙霧籠罩起來。
這是煙霧彈,用來製造混亂,趁機逃跑的利器,拉佩的身上總是帶著一大堆。
一道黑影突然竄出去,這道黑影鑽進對面街區的一幢房子內,從後窗竄出來,然後又破窗而入,所過之處同樣煙霧瀰漫。
流星飛身一躍,這一次他飛了起來。
流星飛起來的方式倒也特別,他的腳下踩著那些圓球,圓球懸浮在半空中,組成一道天梯。
突然,另外一邊也有一道人影竄出來,同樣穿牆入室,根本不走正路。
還沒等流星反應過來,另外一邊又有一道人影竄出去……
煙霧正在迅速蔓延,流星已經徹底失去目標。
流星越看越覺得煩躁,突然大吼道:「你既然躲著不出來,那就全部毀滅!」
流星大吼一聲,圍繞在他身體四周的那些圓球朝著不同的可疑之處飛去。
爆炸,爆炸,再爆炸,接連不斷的爆炸,一幢幢房子轟然倒塌。
「啊——救命。」
「來人啊——殺人了。」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路上的行人蜂擁而逃,原本躲在房子裡面的人也跑出來。
大街上一下子變得異常混亂,有些人被炸死,也有些人被掉落的磚塊及瓦礫砸死,更有一些人因為摔倒在地被踐踏而死,到處是呼號和哭喊聲。
「住手,別逼我翻臉!」一聲怒吼遠遠傳來。
原本正放手亂殺的流星頓時停下來,他終於想起馬內的規矩。
如果死一、兩個人,上面不會在乎,頂多出動警察;但是殺的人多了,會有人看不過去。
「流星,不要再出手了,頭讓我們盯著就行。」鬼龍飛過來。
流星不敢再造次,但是他心裡很不舒服,他們得到可靠消息,此刻的拉佩就是個廢人,他們連一個廢人都對付不了,豈不是更廢?
流星的身體一震,原本在四周盤旋飛舞的那些圓球頓時四散,這些圓球既是武器,也是他的眼睛和耳朵。
拉佩在拚命逃跑,身上的鎧甲已經被收起來,此刻的他變成一個矮胖子的模樣。
這一次拉佩沒有借用那枚戒指的力量,對方能夠識破隱形,肯定也可以識破幻術,用那枚戒指反倒會壞事,所以他用的是化妝的方法,此刻他的臉上戴了一張人皮面具,身上穿著事先準備好的肥大衣服,裡面塞了棉花。
如果此刻有人站在近處,稍微仔細地看拉佩幾眼,肯定會看出破綻,拉佩賭的是追殺他的殺手不可能靠近他仔細查看。
為了不引起懷疑,拉佩還攙著一個老婦人一起逃,為了讓老婦人不會壞事,他對著老婦人的眼睛偷偷撒了一把沙子。
一口氣跑到大街上,拉佩順手攔下一輛出租馬車,然後把老婦人塞進馬車內。
「快快快,先離開這裡。」拉佩朝著車伕喊道。
「這是怎麼回事?」那個車伕問道。
「天知道是什麼事?」拉佩裝出一副抱怨的模樣。
出租馬車飛也似的跑了。
半個小時後,馬車在利帕頓大街停下來,利帕頓大街離紅楓大道不遠。
說起來,拉佩有兩個選擇,一個選擇是變成佩拉得‧沃斯,逃回多明尼哥家;另外一個選擇是去紅楓大道的那幢別墅。
拉佩選擇後者,因為他不放心那邊。
從馬車上下來,拉佩對那個老婦人說道:「你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幫你找大夫。」
那個老婦人沒有絲毫懷疑,一個勁地道謝,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利用。
拉佩沿著街走,轉過一個十字路口,閃身鑽進旁邊的小巷,等到他從巷子另一頭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警察的裝束。
如果拉佩是刺客,肯定會派人守著紅楓大道的那幢別墅,誰敢靠近就殺誰,寧可殺錯,也不放過,能夠讓他們感到忌憚的恐怕就只有警察。
紅楓大道的那幢別墅一直在警察的監視下,得到消息,上面派個警察過來看看,這完全可以理解。
拉佩知道這很冒險,但是他必須試試。
這件警服也是加大、加肥的那種,裡面同樣塞了棉花,也仍舊戴著人皮面具,此刻的拉佩看起來就是一個又矮又胖的警察。
拉佩拎著警棍,一路小跑朝著紅楓大道的那幢別墅而來,不過他是在街對面跑,一副只是過來看一眼的模樣。
眼看著拉佩快要靠近別墅,突然人影一閃,一個透明人出現在拉佩的面前。
「滾開,你和你的人如果想送死的話,就繼續往前;如果想繼續活的話,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透明人異常冷漠地警告道。
拉佩連忙舉手投降,他的樣子要多窩囊就有多窩囊,眼睛則緊盯著那個透明人的腳下。
那個透明人的腳下是一條長長的水跡,一直延伸到旁邊的那條小河。
拉佩現在總算明白傑克為什麼讓他別進入水裡,因為對方有一個控水者。
控水者絕對比那兩個殺手恐怖,要知道人體百分之八十是由水組成的,控水者可以直接讓對手的血液凝固,這招無視防禦,根本擋不住,也躲不開。
控水者還有一個難對付的地方,他們可以躲在暗處施法,就拿眼前這個透明人來說,十之八九是個類似投影的東西。
「我就走,立刻就走。」拉佩連連後退,緊接著轉身就逃,卻沒想到後面是一棵樹,他一頭撞在樹上,然後掩面朝天倒在地上。
「一個廢物。」透明人很輕蔑地掃了「昏倒」在地的拉佩一眼,瞬間化作一灘水。
拉佩靜靜地躺在地上,他現在已經確認了幾件事。
第一,透明人沒有視覺,並不能真的看到他,也就沒辦法發現他的異常。
第二,控水者藏身之處離這裡不遠,剛才透明人的臉上露出輕蔑的神情,這就是最好的證明,說明那個控水者直接附身在上面,這種操縱方式的距離絕對不會超過兩百米。
在別墅內。
此刻的氣氛異常緊張,所有人都集中在地下室,這座地下室不只是佛勒的實驗室,也是最後的隱蔽所。
傑克感應到有危險的時候,拉佩就放了一枝竹蜻蜓給這邊報信。
費德里克一接到信,立刻把所有人集中起來,同時通知佛勒,讓佛勒開啟防禦體系。
在地下室的一角,一面書本大小的鏡子清清楚楚地映照出外面發生的一切。
「這個警察真蠢。」妮娜嘟囔一聲。
就在這時,放在桌上的竹蜻蜓傳出拉佩的聲音:「你這個蠢女人,你說的蠢警察就是我。」
幾個女孩聽到這番話,頓時尖叫起來。
「你回來了?」
「趕快進來啊,外面很危險的。」
這群女人七嘴八舌,說的全都是沒用的話。
「都給我閉嘴!」拉佩喝道,緊接著又道:「佛勒先生,那個控水者應該躲藏在離別墅兩百米內的河裡,你把火藥分成幾份,包成拳頭大小,然後用繩子連成一串,順著那根管子放出去,兩邊各放三百米,然後引爆。」
「火藥?我怎麼可能用這麼低級的東西?你太看不起我了!」佛勒連連搖頭道:「看我的,我有更好的玩意招待他。」
「你說的不會是那種一碰就炸的液體吧?千萬小心,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拉佩的臉色都變了。
「放心,我已經改進過了。」佛勒的瘋勁又上來了。
如果換一個人說這話,拉佩還敢相信,但佛勒說這話,他實在不太有信心,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沒辦法阻止,他現在只能躺在地上裝死。
拉佩只能暗自祈禱,等一會兒不要聽到一聲巨響,然後自己的別墅變成滿天亂飛的磚頭及瓦片。
時間一點點流逝,突然十幾米外的那條河傳來一連串的轟鳴聲,一排水幕衝天而起,最高的激起七、八米。等到水幕落下,那條河一下子少三分之一的水,原本還算清澈的河水變得渾濁無比。
一個人被炸出來,那人居然沒死,他身上的護盾擋下大部分衝擊,不過爆炸發生在水裡和在空氣中完全不能比,威力大得多,再說,佛勒用的那玩意也比火藥猛得多,那人身受重傷,已經動彈不得。
拉佩沒動,他強忍住掏槍的衝動,仍舊躺在地上。
很快的,拉佩就為自己的謹慎感到慶幸。
只見一道人影從旁邊的一幢別墅衝出來,朝著那個躺在地上的人跑去。
拉佩動了,如果再不動,等到那個人衝過去救援,他就失去機會。
拉佩瞬間坐起來,兩隻手各舉著一把短槍,靜默的咒文瞬間發動。
槍口微微跳動著,空氣劇烈抖動起來,火舌和硝煙從槍口噴吐而出,兩顆尖銳細長如同箭矢的子彈朝著遠處飛去。
從房子竄出來的那個人頓時感覺汗毛直豎,他連忙朝側邊一個翻滾,子彈擦著他的背脊飛過去。
另外一個控水者就沒這麼幸運,他從水裡被炸飛出來,已經奄奄一息,身上所有護盾都崩毀,最後幾招保命的手段也用掉;這一槍正射在他的眉心上,子彈從他的前面射進去,從後面飛出來,腦漿和鮮血噴了一地。
拉佩並不喜歡血腥,他只是為了確保擊殺,人的心臟有可能長偏,所以打胸口並不保險,最保險的還是打腦袋。
一槍斃命,拉佩立刻連滾帶爬地朝著自己的別墅逃。
拉佩的選擇絕對正確,眼看著就要逃進別墅,他突然感覺到身後傳來凜冽殺機。
拉佩想都沒想,身體一縮,往前滾去。
一顆流星擦著拉佩的肩膀飛過去,把地上炸了一個大坑。
拉佩被爆炸的衝擊波推入門裡,還沒等他喘口氣,第二顆流星又到了。
拉佩連忙一個橫滾,躲在一塊玻璃架子的後面。
第二顆流星撞在門上,空蕩蕩的門口像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把流星擋下來。
流星轟然爆炸,震得門口四周的玻璃不停亂抖。
拉佩從地上爬起來,朝著房子裡面跑去。
拉佩剛跑進房子,就看到一道黑影從空中落下。
隨著一聲巨響,籠罩在上方的玻璃頂棚裂開,那個叫鬼龍的殺手闖進來。
不過還沒等鬼龍的身體落下,四面八方飛出無數金屬細絲,瞬間纏在他的身上,緊接著一聲雷響,紫色電芒順著這些金屬細絲竄上來。
鬼龍很強,不但力大無窮,而且渾身剛硬如鐵,不過他擋不住雷電,那紫色的電芒在他的身上亂竄,電得他渾身顫抖。
鬼龍勉強撐起身體,想要從這張羅網中掙脫出來。
但拉佩怎麼可能允許鬼龍掙脫?於是拉佩出手了。
這一次拉佩用的是劍,一把透明的劍出現在他的手中,不是常用的那種刺劍,而是雙手大劍,長一米七。
拉佩用的仍舊是「刺」——集中全部力量的突刺。
鬼龍顧不上掙脫羅網,他怒吼一聲,朝著刺來的劍抓去。
劍被抓住了,鬼龍露出猙獰的笑容,可下一秒鐘,笑容凝固在臉上。
只見那把劍化作流水,從鬼龍的手裡脫離出來,轉瞬間又重新凝固,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劍,而是化作長槍,七米長,當年吉爾泰人曾用來對付騎兵。
槍尖從鬼龍的嘴裡穿透進去,從脖頸後面冒出來。
「混蛋!」天空中傳來歇斯底里的怒吼聲。
流星看著鬼龍被殺,眼睛中全都是怒火。
除了流星腳下踩著的那兩顆圓球,其他圓球全都朝著拉佩砸去。
拉佩早已經收回兵刃,閃身鑽進房內,在他的身後是不停爆閃的火光,玻璃頂棚一片片破碎,然後剝離掉落。
就算有力場加固,玻璃仍舊太脆弱,不過那些框架還在,瞬間無數金屬細絲鋪開,交織成一片細密的網。
原本用來澆花的水池噴出一股清泉,沿著金屬網鋪開,轉眼間凍結成冰。
又是十幾顆圓球砸落下來,劇烈的爆炸讓頂棚不停抖動著,冰塊迅速地裂開,隨即更多的金屬絲纏繞上來,更多的清泉噴湧而出,裂開的冰塊重新凍結。
此刻,拉佩早已經衝進地下室。
「不能一直被動挨打。」拉佩大聲說道。
「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佛勒早已經手忙腳亂,他是煉金術士,本來就不擅長戰鬥。
拉佩走上前,擠開佛勒,然後坐在佛勒的位置上。
座位的四周全是魔法陣,懸浮在半空中,拉佩快速地撥動那些魔法陣,啟動一道又一道魔紋。
與此同時,頂棚上的一塊塊鏡片正在徐徐轉動,這些鏡片原本用來傳導陽光進入房間,不過這不是它們最重要的用途,其實它們是防禦體系的一部分。
突然,所有鏡片都亮起來,緊接著射出一道道光柱,沒有什麼比光更快。
正指揮著圓球亂砸的流星根本沒防備這招,那些圓球是他的矛,也是他的盾,如果換一種進攻方式,他只需要讓那些圓球擋在前面就行。
可惜,這招對光束類的攻擊沒用。
所有的光柱都瞄準流星的眼睛,光束類的攻擊速度最快,但是用的人很少,就是因為威力太差,拉佩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瞄準的是眼睛。
流星慘叫一聲,從半空中掉落下來,他不但眼睛瞎了,視神經被燒燬,還波及到大腦。
「我和你同歸於盡!」流星大吼一聲,原本筆直落下的他突然轉了一個方向,朝著別墅撞過來。
流星的眼睛確實瞎了,但是他還有那些圓球,那可以代替眼睛。
「轟——」一道火光衝天而起,劇烈的爆炸摧毀一切。
籠罩在別墅上方的巨大冰殼崩碎,底下的框架、支架和立柱全都承受不住爆炸的衝擊,那幢房子也塌了,磚塊和瓦片被衝擊波推到數百米遠的地方;周圍的幾幢別墅全都受到波及,有的玻璃窗被震碎,有的房頂被掀飛,有的牆壁被碎片砸出大洞。
爆炸的衝擊波甚至傳到地下室,天花板上不停有灰塵落下,好在這間地下室足夠堅固。
這間地下室原本是藏寶室,外面是青條石,裡面是一層鐵板,拉佩買下來後又加固一番,最後再由佛勒布上魔法陣,裡裡外外布設了六層屏障。
「你這小子到底惹上什麼人?」佛勒臉色微變。
「別說那些沒用的,你還有什麼後招嗎?」拉佩看著那些魔法陣。
那些魔法陣原本都是亮的,現在大部分變暗,說明它們已經失去作用。
「當然有後招。」佛勒走過來,在其中一座魔法陣上輕輕按一下。
隨著一陣嘟嘟的輕響,那些原本變暗的魔法陣又一座座亮起來。
在地面上,已經變成一片廢墟的庭院突然噴出一股水流,水朝著四面八方流淌,轉眼間凝結成堅冰,冰層越來越厚,將這片廢墟嚴嚴實實得包裹起來。
與此同時,一個個由冰組成的人形緩緩地站起來,它們就如同守衛般盯著四周。
在廢墟中還有許多金屬管子伸出來,這些管子很特別,前端有一顆拳頭大小的圓球,圓球的正中央鑲嵌著一塊鏡片,這些金屬管子如同活蛇般不停轉動著,巡視著四周的情況。
又過了片刻,一群蜘蛛從河裡冒出來,這些蜘蛛銀光閃閃,一出來就開始到處吐絲結網;這些並不是真正的蜘蛛,它們是用金屬做成的,吐出的也不是蛛絲,而是一根根金屬細絲,上面不時劃過一道紫色的電芒。
「我構築防禦體系的時候,就考慮過有可能被人擊毀,所以我的防禦體系不是死的,而是活的,可以迅速重建。」佛勒洋洋得意地說道。
「警察來了。」瑪格麗特叫了起來。
十幾輛警用馬車正朝著這邊而來。
「不知道是真警察,還是假警察?」拉佩冷冷地看著那面鏡子,轉頭衝著佛勒問道:「那條秘密通道能用嗎?」
「能用。」佛勒連忙說道,緊接著問道:「你打算放棄這裡?」
「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拉佩的語氣異常強硬,這件事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和當初離開塔倫時不一樣,這次佛勒沒有絲毫遲疑,剛才那一幕把他嚇壞了。
「走,趕快走,反正我們在這裡只住了幾個月,需要搬的東西沒多少。」佛勒看了看四周,他在琢磨哪些東西要搬。
「最近這段日子,你不要再做試驗了,要不然又會把殺手招來。」拉佩警告道。
佛勒原本想拒絕,可聽到後面半句話,他不敢多說什麼。
「我們住在哪裡?」瑪格麗特問道。
「漢德那邊肯定不行。」拉佩沉思起來,突然他的眼睛一亮,道:「多明尼哥家對面的那幢房子倒是不錯,那幢房子是西爾維婭出面買下的,知道的人全都在這裡,頂多再加上漢德。」
那幾個女人頓時噘起嘴巴,好在沒人敢反對。
「你們過去後就不要外出了,特別是費德里克,熟悉你的人太多。」拉佩警告道。
「明白了,主人。」費德里克連忙說道。
「需要買東西怎麼辦?」妮娜在一旁問道。
「讓西爾維婭負責,她拋頭露面沒關係。」拉佩已經想好。
西爾維婭也經常外出,不過她大部分時候是化妝成車伕,而且她的性格有些深沉,對任何人都冷冰冰的,所以就算是認識她的人,對她也不是很熟。
「真是沒趣。」妮娜撇了撇嘴。
拉佩正打算訓斥妮娜一番,突然他想到一個主意。
「反正你們沒事,正好趁機練習偽裝術,練得好的話,你們就可以外出了。」
「哦——太好了。」幾個女孩全都興奮得叫起來。
………………………………………………………
【預告】:
拉佩在馬內的老巢被搗滅,還殃及扒手窩,小扒手們死傷大半,漢德也被打殘,拉佩不禁深思難道金幣的厄運詛咒已經開始?
水警隊已被批准成立,尤特人依約奉上特使刺殺案的買凶人線索,這個幕後主使拉佩並不認識,但比格.威爾得知後卻沉默不語……
拉佩沒有忘記覆巢之恨,也沒有忘記要幫比格.威爾報仇,他玩了一招借刀殺人,準備來個一箭雙鵰!
請續看《劍的旋律》11
*********************分隔線***************************************
以下為轉貼者"那尼"所說...就是我啦(跟作者無關)^___^
#1 : 這帖剛好是這一頁第十樓所以我把第49章+第50章這兩章合併這樣以後一頁就十個章節剛好兩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