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

　　「早上好！」

　　遙瞇著眼睛坐到餐桌前，最近幾天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打招呼聲，他也回了一句早上好，就像以前每一天的普通早晨一樣，一天就要開始了。

　　「說起來，小遙今天第一節有課吧，我是第二節才開始上課。」真琴笑瞇瞇地問道。

　　原本想繼續說不要再加那個小字，但看他笑容滿面的樣子，一大早精神就很好啊，遙慢吞吞地想到，隨口應答著，「哦，那我先走了。」

　　「對了，今天是開學第一天，沒準會碰到社團招新，遙你會參加社團嗎？」

　　這似乎就是每所學校的慣例了，無論是高中還是大學，開學這幾天總是社團招納新鮮血液的日子。

　　「沒想好，真琴你呢？」遙嚥下早餐，抬眼看微笑著的青年，問道。

　　「我嗎？」真琴露出思索的神情，揚起八字眉，笑道：「大概會參加學生會。」

　　學生會，是因為前幾天碰上的學長嗎，不過以真琴的能力應該可以勝任，遙垂下眼，小聲問道：「是嗎，你不游泳了？」

　　真琴稍微吃驚地看著遙，對他主動提起也有點驚訝，他笑了笑說道：「如果是平時的游泳健身是沒問題，不過計時比賽大概就不會參加了。」

　　真琴往後一靠，靠在椅背上，溫和的視線看向遙，「就和遙說的那樣，只要能游泳就可以了，用不著逃避什麼，而且遙不游泳的話恐怕也會受不了的吧，天生就該待在水裡一樣。」

　　不參加社團，也可以使用大學的游泳池，因此也沒有什麼好顧慮的。對於社團的討論，兩人就討論到了這。遙對於自己真正想參加什麼，也說不出來，就像以前一樣，雖然大部分的活動能上手，體育也不錯，但說到真心喜歡，只留下游泳了。

　　「那我先走了。」遙套上外套，走到玄關處和真琴打招呼。

　　「學校裡見了。」真琴爽朗地回道。

　　遙走在通往學校的櫻花路上，以往的早晨都是兩人一起去往學校，現在的話，對於這種改變也無可厚非，畢竟他們都已經要成年了。他將手插在外套口袋中，臉上表情不變，可是思緒卻一直沒有停下來。

　　還沒有到校門口，裡面的呼喊聲就傳來，遙躲開遞過來一張張宣傳單的手，往旁邊的路走去。雖然聽到真琴的話有所準備，但大學裡的招新明顯比起高中有過之而無不及。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游泳館的附近，看著那平靜的水面出神。

　　「你，對，就是你，要參加游泳社嗎？」有個人將一張宣傳單遞到了遙的眼前。

　　遙垂下眼看了一會，伸手接過，然後冷淡地說道：「不，我沒興趣參加。」

　　「怎麼這樣，你不要看現在沒人，到夏天時候……」

　　對方呱噪地說著，迫切想拉新人入社，遙聽到打鈴聲後，沒有多想，就朝一幢教學樓跑去。幸好以往鍛煉出來的好體力發揮了用處，幾乎是踩著鈴聲趕到了大教室。

　　他隨意找了一個座位坐下，拿出書本來。大學不比高中，旁邊三三兩兩總是那麼些人，周圍的人隨時在改變，平時遇不到相同的課也不會見面，課堂絕非是交友的地方，因此社團成為交友的一個地方。

　　遙拿出那張宣傳單看了一會，隨後又塞進包裡，瞥見手機上有一封郵件，他打開看了看。

　　是真琴，上面寫著，午餐一起吃吧。遙回了一封郵件給他，然後合上手機，開始聽講起課程來。

　　郵件鈴聲傳來，真琴看到上面的字句忍不住微笑起來。

　　上午的課程結束，遙剛走出教學樓就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比起旁人來，他實在是太顯眼了。真琴舉起手來，對著走近的遙說道：「我沒有遲到吧。」

　　遙瞥了一眼他的笑容，淡淡地說道：「不是約在餐廳前面嗎。」

　　真琴低頭看著他，笑瞇瞇地說道：「因為我怕遙找不到我，所以還是跑過來在教學樓下等你。」

　　遙原本走動的腳步一頓，分不清是心跳還是腳步，他蔚藍色的雙眼中似乎有流光，微微睜大了一下，然後繼續往前走去。

　　到達餐廳，果然人滿為患，點完餐，找到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兩人就坐開始享用起午餐來。有人會看見真琴跟他打招呼，遙沉默地看著。

　　「理學院的課程怎麼樣，很難嗎？」真琴打完招呼，回過頭打開話題。

　　「不，還好。」

　　「是嗎，也是呢，遙在學習上一向挺拿手的。」真琴笑著說道。

　　話題不知不覺又回到了早上所說的社團上，遙不自覺想到了包裡的那張游泳社的宣傳單，他斂起表情聽著真琴在講話。他們兩人的相處方式一向是這樣，真琴有時候在一邊說的時候，他就默默聽著。

　　「遙，人生有無數種可能性，也許跨出這一步，你的人生就會完全不一樣。」真琴說這話的時候依舊是用溫和的表情看著他，但遙卻敏感地察覺他彷彿是在說另一件事。

　　遙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企圖在他的表情中看出什麼端倪，可是上面的溫柔實在是掩蓋的太好了，他什麼都察覺不出。

　　他淡淡地點點頭，「我會考慮。」

　　餐廳中的人越來越少，下午的課程要開始了，遙下午第一節沒有課，所以準備去學校裡轉轉或者繼續待在餐廳中。

　　「我的課要到下午，你可以先回去。」遙對著正在收拾餐盤的真琴說道。

　　他一向不喜歡浪費時間，就像小六的時候，早上有時候不會等真琴，但卻心心唸唸著，一種矛盾的心情。

　　「是嗎。」真琴淡淡地笑了下，「那我先去教室了。」

　　遙一個人坐在位置上，拿出宣傳單來又看了一遍，他想到真琴的那句話，想到自己長久以來所游的自由泳，果然兩者不能相提比倫。當你選擇一樣東西的時候，另一樣東西就會悄悄從你的手中遊走，就像那溫潤的水一樣。

　　他突然覺得這像是他和真琴之間的一種預兆，具體是什麼，他大概已經能明白一個大致的輪廓。

　　下課鈴聲將遙的思緒打斷，他背上包走向教學樓。路上看到一些人已經騎上自行車回去或者是去參加社團。他走到另一個大教室，繼續上課，等上完今天的課程發現時間已經到了傍晚，雖然是四月份的時間，但天依稀有點陰沉，溫度也降低了。

　　走出溫暖的教室，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教室外長椅上的真琴，他雙手插在口袋中，呼吸之間，呵出一些白氣。

　　真琴轉頭看到遙走出來了，揚起八字眉，露出一個笑容，「你下課了。」

　　遙愣了一會，然後才提步走近他，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小聲說道：「不是讓你先回去嗎。」

　　真琴溫柔地看著他，「因為反正也沒有事，這樣就可以多和遙在一起了。」

　　心臟就像是突然一窒，遙睜大眼眸看著真琴，過了一會才回過神來，「走吧。」

　　「嗯，我們回去了。」兩人並肩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