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家 24
又過了一周左右,表面上是風平浪靜,誰知道暗流之中有多少危險潛伏著?至少,黑楚文就從沒有鬆懈過。他忙於應付把偵察連都放出來要抓他問個清楚的爺爺,還要時刻提防著跟蹤自己的人,順便要按時回到夏家接受凌歌的治療。因此,他一點時間都分不出時間去找祁宏。黑楚文覺得奇怪,這都一周的時間了,祁宏怎麼一點動靜沒有?
就在黑楚文忙得昏天黑地的時候,付局來了電話,告訴他三義會裡有幾個老傢伙要反宗雲海,祁宏被當成了替罪羊,一條腿受了槍傷,正被禁足在一個醫生的家裡。得知了祁宏的消息,黑楚文心裡急躁,思前想後,還是放不下祁宏,只好去見宗雲海一面。
在商場裡,宗雲海甩掉了幾個跟班,單獨與黑楚文會面。這倆人還是那種笑裡藏刀的相處模式,只不過,他們都對彼此有著莫大的興趣,像是發現了稀有的同類一樣。
「真巧啊,黑警官。」宗雲海煞有介事地說
「是啊,真巧。」
「有事?」
「他還好嗎?」
宗雲海的訝異已經在臉上一閃而過,隨後,露出一種「原來如此」的表情,笑道:「現在很安全。」
黑楚文點點頭,隨後扔給下了一張卡片就走了。他相信,宗雲海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果然!距離他們見面那天沒過多久,他接到了宗雲海的電話。
「黑警官,我手裡有樣東西沒處放了。」
「我家裡有足夠的地方。」
「那就好,那就好。明天早上我給你送過去。」
「今天下午,城東那個廢車處理站見面,兩點。」
掛斷了電話的黑楚文嘴角微微上翹,臉上的笑容讓一旁的夏凌歌看了直打冷顫,忍不住問:「黑子,你打算黑誰?」
「老朋友了。」
「靠,難怪你一臉的春情,原來是祁宏。黑子,我提醒你啊,這次你可別玩感覺了,人家祁宏對你夠意思啊。以前的事想不起來,還能拚死護著你,你要是再拖拖拉拉的,小心人跑了。」
「是我的總會回來,該我負責的我也逃不過。」
夏凌歌撇撇嘴不打算細品他這話的意思,看他是打算回家住的樣子了,就去地下室拿了一個盒子出來。說:「帶在身上,心口疼的時候吃一個。」
「你這玩意,治標不治本。」
「想治本就趕緊把祁宏收了!跟我唧唧歪歪有屁用。對了,你二哥說,明天他要去見見那個軍長,把手頭上的工作交上去。」
咦?這事楚言為什麼沒跟他說過?黑楚文納悶了,看著夏凌歌理所當然的樣子,問他:「移交什麼工作?」
「他接到通知,手下一批人好像被分到其他部門去執行任務了。」
換句話說,嚴軍長在削弱楚言的勢力!黑楚文不但沒有氣惱反而興奮起來,他覺得這事挺有意思,嚴軍長明裡暗裡的擠兌他一手提拔的下屬,這是為了保護還是為了排除異己?有些事黑楚文懶得去琢磨,在他的概念裡,軍隊要比地方複雜得多,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神仙們,個個都是玩心眼耍計謀的行家裡手,稍有不慎就會淪為他們的工具,說實話,這還算是比較不錯的下場。
至於自己那個二哥,黑楚文可不覺得他是個什麼尋常人,真有膽量跟他較量一番,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心理準備,而且還是那種屍骨無存的下場。想來,對方也不是傻瓜,這次的事黑家人已經插了手,就算爺爺表面上退避三舍,可黑家的年輕人都是他手中的刃,對付黑楚言,就等於向整個黑家宣戰,誰能不明白這個道理?誰又能有這膽量和實力?
黑楚文淡淡地笑著,像是已經看見了快到嘴邊的獵物,就是不知道這獵物的味道能不能滿足他的口味?
下午,黑楚文吃飽喝足在約定地點等著「某樣東西」,不多時,就見宗雲海的車駛進來,他打開車門,笑瞇瞇地望著還不知道已經被老大賣了的祁宏,說:「好久不見了,祁律師。」
祁宏一看見他頓時炸了毛,抓住宗雲海的領子叫喊:「想整死我是不是?」
宗雲海壓根就沒理會祁宏的反抗,直接對走過來的黑楚文交代:「趕緊上車,別被發現了。」
「我不去,聽見沒有,我不去!你們倆什麼時候勾搭在一起了?」
黑楚文抓住死活不肯走的祁宏,三下五除二把人塞進了車裡,還用繩子給捆了個結結實實。然後,回過頭朝著宗雲海笑笑,就上了車帶著他奔向新生活。
車子駛出了處理廠,祁宏回頭看了看,剛剛那種怒罵的態度立刻消失不見。坐在一旁的黑楚文笑著說:「演技不錯。」
祁宏無奈地歎著氣,道:「如果不這樣,雲海會察覺到異常。失憶的雲海太聰明也太敏感,如果這時候他發現我們之間早有關係,恐怕會亂了陣腳。」
「你很會為宗老大著想。」
「不,我是為了三義會。喂,把繩子給我解開。」
「只要你不打算跳車。」
「黑楚文,我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你,不會放棄這大好的機會。」
黑楚文笑笑,把車停在了路邊,轉身解開了綁著祁宏的繩子。過於靠近的距離,讓彼此的氣息交匯,黑楚文難以控制自己的感情,撫上了白皙的臉頰,柔了聲音問:「你還好嗎?」
十天來的忐忑和變故,也讓祁宏有些難以自持,看著黑楚文溫柔的眼神,也問道:「你呢,你怎麼樣?」
「總算是活過來了。」
「那天晚上究竟是怎麼回事?」
「先不說這個問題。告訴我,是誰開槍打了你?」
「是我自己開的槍。我要說下來,必須這樣。」
黑楚文的眼神頓時黯淡了下來,他的手輕輕碰觸著受傷的腿,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算了,反正也沒有多少陽壽,我放他們一馬。」
祁宏恍惚了一下,在感覺到黑楚文那一身殺氣的同時,也察覺到他似乎知道的比誰都多。正要繼續問下去,黑楚文卻抽身離開,重新發動了車子。
「別急,你有大把的時間審問我。」
祁宏很滿意地笑了,末了,還是問了一件事。
「你和雲海什麼時候勾搭在一起的?」
「不過是暫時為了利益相互合作,不是勾搭。」
「哦,是勾結。」
黑楚文聳聳肩,不再跟他鬥嘴。
黑楚文打開家門,扶著還有些跛腳的祁宏走了進去,把人直接送進了臥室。祁宏嚴重抗議他把自己當成重病號對待,黑楚文卻是笑著說:「既然到了我的家,就要遵守我的規定。從今天開始一直到我放你出去,這段時間內,你不可以擅自外出或與除我之外的人聯繫。如果你違反約定,我會非常願意關你一輩子。」
這種完全不平等條約,祁宏當然不會接受。他大模大樣地坐在床上,說道:「我勸你想好了再說。不管我是因為什麼到了你的家,首先,我是客。如果你還記得自己接受過文明教育,就該懂得尊重自己的客人。」
黑楚文抿嘴忍笑,祁宏這個人不管任何地點情況,他都能理直氣壯的跟你叫板,而且還不失他的風度。很可惜,到這裡便由不得他了。打定主意的黑楚文,明確地說:「你不是客,是別人托我保管的物品,一個物品不要有太多意見。」
祁宏冷哼一聲,也告訴他:「你要搞清楚,就算我是件東西,也是價值連城的東西,注意你的態度。」
「在我的地盤就得聽我的,這一片兒我是老大。記住了祁宏,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在我這沒用,我決定的事你沒資格反對。」
這話真是氣人,換做誰怕是都會火冒三丈的跟他理論,但是祁宏卻沒有。他舔舔嘴唇,擊了一下掌,慢悠悠地說:「看來打從一開始你就不想告訴我十天前那個晚上究竟是怎麼回事。你這如意算盤打得好啊,進了家門就設計把我惹火,想藉著鬥嘴生氣的機會躲過我的一審。黑楚文,你把我想的太簡單了,要是連這點小把戲都看不出來,我在三義會還怎麼混?」
黑楚文噗哧一聲笑出來,沒辦法,眼前的祁宏又戳中他的軟肋,真想摟進懷裡盡情地揉搓一番。現實中,他很無所謂地聳聳肩,說:「好吧,我的A計劃失敗。」
見黑楚文毫不猶豫的就承認了,祁宏並不驚訝,他料到黑楚文不會裝糊塗,也料到他還有下文。於是,便說:「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既然你打算隱瞞問題,就不該讓我過來。」
「能躲過今天就行。」
「黑楚文!你知道這十天我是怎麼過的嗎?你既然沒死為什麼不聯絡我?現在又玩這些鬼把戲,你比我們混黑道的傢伙還混蛋!」祁宏的話音還沒等消失,黑楚文的手突然捏住他的下顎,彎腰吻了過去。
被黑楚文吻住的時候,祁宏的意識恍惚了一下。嘴唇上酥酥麻麻的柔軟觸覺真實的讓他難以忽略,他覺得這不突然,黑楚文會做出這種事完全在情理之中,而自己沒有推開他,也沒有生氣,似乎,也是正常的。唯一不正常的,只有鬱結在心裡的疑團,想一塊巨石般沉重。
黑楚文懂得節制,輕吻了一下後便離開了祁宏。看著他微紅的臉色和苦惱的表情,黑楚文在他張口要說話之前,抬手在眼睛上輕輕晃了一下,結果,祁宏昏睡過去。
把祁宏抱在懷裡,黑楚文先偷個香吻才把人放在床上。
釋放一些靈力把祁宏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並未發現任何異常,黑楚文在稍稍安心的同時,又開始鬱悶起來。原因是,祁宏的體內,還殘留著以前那些美少年們的氣息,這件事,讓黑楚文非常的在意。於是,為了讓曾經風流過一段時間的祁宏變的乾乾淨淨,也為了他留在自己身邊暫時不要再出倒霉的事,黑楚文決定,要給他來一次「大掃除」!
從下午一直昏睡到晚上十點多,祁宏是被疼醒的。他昏頭昏腦地抱著肚子就往外跑,剛剛打開臥室門,一頭撞到了黑楚文的胸口。
「你,你誰啊?」
「睡糊塗了?」
「啊,我怎麼睡著了?不行了不行了,廁所,你家廁所呢?」
黑楚文的手指明方向,見祁宏衝進去就關上了門,他的臉上露出了相當滿意的笑容。
而祁宏這一番折騰可是不得了,上吐下瀉到了第二天早上都沒止住,他沒有力氣逼問黑楚文什麼了,光是哼哼已經耗費了他大半的體力。而一直睡到太陽高昇的黑楚文打著哈欠從書房走出來,看似很體貼地問道:「你這是一夜沒睡嗎?」
祁宏沒勁說話,伸出一根手指。
「1?」
祁宏氣若游絲地說:「醫院。」
「是該去醫院了,不過,也要先吃點東西才行啊。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你想吃羊湯燒賣,還是火腿煎蛋?」
一聽吃的,祁宏捂著嘴又衝進了廁所。留下黑楚文嗅著他留在沙發上的氣息,琢磨著還得再折騰他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