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家 35
幾分鐘過去了,祁宏判斷出這是一間地下室的通道。隨著黑楚風把門打開,他聽見了一個憤怒的叫喊聲從裡面一扇牢門傳來。
「放我出去,你們都瘋了是不是?黑楚風,你要是敢對晨松怎麼樣,我不會放過你!」
黑楚風打開了牢門,後面的祁宏朝裡面看去。只見昏暗的牢房內粗大的鐵鏈鎖著一個年輕男人,容貌上跟黑楚文也有幾分相似。這時,黑楚風說:「楚恆,時間到了,你的回答呢?」
「不,絕對不會跟你們合作。」
黑楚風半個字沒說又關上了牢門,隨後,面無表情地走到一面牆前,虛畫幾下,牆面上出現一個可容下一人進去的洞口,祁宏想都沒想就跟著鑽了進去。
出現在祁宏面前的是燈火通明的大型會議室,裡面有七八個年輕的男人,不看他們的容貌,光是這個會議室裡德氣場就能感覺出,這些人都是姓黑的。
黑楚風走到會議桌的一角,說:「楚恆不會來。」
「你那邊的發展怎麼樣了?」一個人問道。
「我們的人已經就位,可以啟動最後的計劃。」
最後的計劃?是什麼?他們在計劃什麼?正當祁宏全神貫注的時候,一道凌厲的目光朝他看過來,祁宏渾身一個激靈,只見坐在會議室角落裡的一個男人陰冷地盯著自己,手中一個銀色的小東西散發出奪目的亮點,筆直的對準了祁宏。
糟了,被發現了!這千鈞一髮的時候,那巨大的漩渦又出現了,祁宏被捲進去的瞬間,發覺那個男人仍舊在死死地盯著自己。隨後,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這一次,又要被拋到什麼地方?祁宏這樣想著的同時,他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停了下來,火焰的味道,呼嘯的山風,祁宏回到了山上。
他忍著想要嘔吐的感覺,睜開眼睛。發現不遠處站的竟然還是黑楚風,只不過他臉色蒼白,呼吸急促。
「祁宏,快起來!」一個人叫喊著。
這時候,祁宏才發現,鬼見愁搖搖晃晃地站在自己身邊,他手裡的槍對著黑楚風。
祁宏撐著虛弱的身體起身,看著臉色蒼白的黑楚風,心想: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剛才,竟然窺探了黑楚風的腦子。
先不說究竟為什麼會看見黑楚風的記憶,眼下最重要的是抓住他逼問出那個所謂的計劃是什麼!祁宏看了一眼鬼見愁,問:「有沒有可能抓住他?」
「死的沒問題。」
「我要活的!」
「有點難度,他會邪術啊。」
「沒事。我聽黑楚文說過,他們祭靈師不能對普通人出手,要不然剛才也不會給你注射藥物了。」
「呵呵,你還真是樂觀。那我就試試吧。」
鬼見愁的話音剛落,對面的黑楚風轉身就跑進了燃燒著的火焰裡,鬼見愁一點不懼怕,直接衝了過去。
祁宏也不敢耽擱,抬頭看看初升的太陽,斷定那些邪靈是不敢出來了,趁機趕緊回去找黑楚文,把所見的事情告訴他。
祁宏跑得飛快,顧不得酸痛的身體和仍舊昏沉沉的腦袋,他只想盡早見到黑楚文。這樣的狀態下,他還能打趣著自己,想:這是第二次為了他在山上瘋跑了,見了面一定要讓他給給做這個全身按摩。
微微的笑容掛在臉上,然後他堅定地加快腳步。再然後……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力量,穿透了他的胸膛。祁宏驚愕地瞪著眼睛,撲倒在地。
山林裡刮起了風,準備帶走一個鮮活的生命,逐漸冷卻的身體裡流出滾熱的血,染了土地和花草,山風呼嘯,如悲鳴的腔調。祁宏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破曉的樹林裡死一般的寂靜,一個身影的乍現,打破了週遭的死氣。
素淨雅致的男人走到祁宏身前,低下頭看這他,喃喃自語地說:「那天晚上我若是殺了你,你也不會死的這麼痛苦,我說過,你挑不掉的。」
彌留之際,祁宏聽見一個聲音說:「還有什麼遺願嗎,我可以幫你。」
遺願......
「我,我愛……不,我,我希望,他,他是個,普通人。」
看著祁宏的血漸漸流乾,男人無奈地歎息著,喃喃自語:「僅此而已嗎?」
巨大的,沒有邊際的黑色漩渦連同身體和意識一同吞沒。自己彷彿像是暴風雨中的一片枯葉毫無抵抗之力,只能任憑死亡一步一步接近。生平所發生的事如白駒過隙。接受了現實的那一瞬間,腦海中的畫面定格在一個地下車庫裡,一名男子迎面而來,說:「真巧啊,祁律師。」
陌生的聲音在耳邊吵個不停,臉上微微有些疼痛的感覺,啪啪聲好像是誰在打誰的耳光,恍惚中,這些都不太真實。
耳鳴越來越嚴重,臉上的疼痛也越來越清晰,怎麼覺得是自己被打了?啊,還有那個男人的聲音,吵死了!睡得正香呢,能不能不要來打擾?
「吵死了,閉嘴。」
「啊,說話了。」
「都叫你閉嘴了,別吵。」
「這說的是夢話還是鬼話?心跳很正常,應該是夢話吧?我還是頭一次見到說夢話也能聊天的人啊,了不起,了不起。」
「啊!煩死了,能不能安靜一會!」
突然而來的光亮刺痛了眼睛,彎著腰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男人有些陌生,幾秒鐘的恍惚後,想起了這男人的名字。
「你,涂班長?」
「晚上好啊,祁宏。」
咦?祁宏打量周圍的環境,正是他和黑楚文的房間。怎麼回事?自己不是被弄到山上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腦袋又開始疼了,祁宏甩甩頭,接過涂戰陽給他的水一飲而盡,頓時覺得好了很多。神志清醒了,記憶回籠。
「我,我不是死了嗎,怎麼會……」
「這個說來話長。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你的確是沒呼吸沒心跳了。黑楚文說你是假死狀態,他帶你回來的時候,你就有心跳了。我已經分不清是你比較神奇還是黑家老三比較神奇了。」
祁宏沒精力把每個細節問清楚並加以分析,他發現黑楚文並不在房間裡,便問道:「他人呢?」
說這話的時候,房門被推開,黑楚文拿著一些吃的走進來,照舊是那副尋常的模樣,說:「過來吃點東西吧。」
輕鬆的口氣,懶散的摸樣,不知道為何,祁宏對這樣的黑楚文氣到不行。本想下床衝過去問個究竟,不料,黑楚文卻說:「老實點慢慢行動。你的魂魄才穩定下來,這樣亂動會減壽的。」
「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說。」
黑楚文避開了祁宏的目光,站在窗口:「說吧。」
儘管覺得黑楚文有些古怪,祁宏還是把黑楚風的事情都說出來了。隨後,他看見黑楚文紋絲不動地站在遠處,追問:「你怎麼看?」
「暫時還不清楚。」
「那你呢?我離開以後,你去哪裡了?」
「這個明天再說吧。」
「明天?」
「嗯。我要跟涂班長出去一會,你好好休息。」
不對勁,黑楚文不對勁!祁宏掀開被子下了床,雙腿沒什麼力氣,走路的時候搖搖晃晃的。他走到黑楚文的身邊,看著他的側臉,問:「你怎麼了?」
「我很好。」
「我出事的這段時間你都做了什麼?」
「做了分內的事。」
「看著我……黑楚文,你看著我的眼睛。」
黑楚文微微側過頭,淡漠的眼神像是在看著一個過客。他說:「你現在不宜衝動。」
「那就不要惹火我。」
黑楚文歎了口氣,說道:「我的腦子裡還有很多疑團沒有解開,現在沒精力應付你。當我拜託你好了,留在這裡好好休息。」
這算是什麼態度?祁宏越來越火大,可他又不想在別人面前跟黑楚文爭辯。於是,對涂戰陽說:「麻煩你,迴避一會。」
「涂班長,我們一起走。」黑楚文不管祁宏的感受,要跟著涂戰陽一同離開。然而,他被祁宏抓住了手腕。
涂戰陽眨眨眼睛,那種稀里糊塗的樣子看上去倒不像是裝出來的。面對情人之間的問題,他只能有點尷尬地說:「你們倆先談談吧,我去隔壁等你好了。」
「不,我們一起走。」黑楚文甩開祁宏的手,毫不顧忌踉蹌著的祁宏,堅持一意孤行。
看著被關上的門,祁宏仍舊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不明白黑楚文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冷淡,就在昨晚,他還奮力阻止自己上山。僅僅,僅僅是過了一天一夜一他就變了。原因呢,原因是什麼?這短時間裡在黑楚文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呆呆傻傻地坐在床上不知道過了多久,祁宏越想越心煩。索性離開房間出去找人。
這個旅館本來就很安靜,這一點祁宏是瞭解的。但是,樓上樓下走了一個來回半個人影沒見著是不是有點太安靜了?為什麼連老李頭和那兩個雙胞胎都不在?難不成是集體外出了?
察覺到有些異樣,祁宏決定離開旅館。當他轉身朝著門口走去的時候,愕然的發現,剛剛還看見的大門竟然消失了!在他面前的是一條看不到頭的走廊,陰森的散發著寒氣。
迅速轉身拿起服務台上的電話,就像他擔心的那樣,一點聲音沒有。祁宏又跑到窗戶前試圖打破玻璃,但是,玻璃像是水面一樣泛起一陣漣漪後恢復了原貌。
祁宏想了想,已經確定自己被封閉在這個旅館裡了,而黑楚文恐怕是在尋找著出去的方法。但是,他為什麼不直接告訴自己現狀呢?為什麼要會比自己?為什麼要表現的那麼冷漠?
還是說,黑楚文在暗示著什麼?為什麼要暗示?想要暗示什麼?從打見到他,他就一直在迴避自己的眼神,避免和自己接觸的態度明顯,好像把自己當成了一種病毒似的。
正想的入神,忽聽二樓傳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