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詛術17
夏凌歌痛罵黑楚文的下場很悲慘,跑出去好遠捏著鼻子變聲報警,說在李笑家裡有大量的屍骨。隨後,他回到自己的車上,和被他痛罵也不在意的黑楚文一起等著,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呼呼啦啦的來了七八輛警車。
「黑子,咱倆就坐這傻等啊?」
「不是我們,是你自己。」
「什麼?」
「看著,直到我那些同事離開。我要回組裡去看看李笑的屍體,有什麼情況我們及時通電話。」
「你使喚傻小子呢?」
黑楚文臨下車前對著夏凌歌一笑,道:「不要貶低傻小子的價值。」
在夏凌歌很想一個火雷掌劈了他的時候,黑楚文腳步抹油是溜之大吉。
時間已經是晚上的十點了,付康林關上了辦公室的門打算要回家,他乘坐的電梯突然在半路停了下來,電梯門也打開了。他看著外面也沒人啊,就按下了關門的按鈕,那門就是關不上,反覆幾次下來一點動靜沒有。看來是故障了,算了,總比關在裡面要強。
他走出了電梯,打算穿過走廊從樓梯下去。
這層樓沒有多少部門辦公,只有資料室配置室還有解剖室而已,平時在這個時間,恐怕只有法醫劉文在了。付康林一邊走一邊聽著自己的腳步聲在走廊裡發出空蕩的迴響,前面的道路昏昏暗暗,看不清盡頭的那扇樓梯門,四周安靜的能夠聽見自己的呼吸,警察局裡很少有這樣安靜的地方。付康林把警服搭在手臂上一步一步的朝著前面走,不多一會就走到瞭解剖室的門前。
解剖室的門開了一條縫隙,從裡面透出一些光亮,看來劉法醫還在工作。付康林停下了腳步,打算進去慰問一下。
剛剛把門推開,迎面就撲來一陣寒刺骨的冷氣,讓他打了一個哆嗦。他突然有點不想進去,就站在門口喊了兩聲:「劉法醫,劉法醫?」
整間解剖室裡死一般的安靜,付康林的腳步有些遲疑的邁了進去,四下看了看沒見劉法醫,在辦工作上點著一盞昏暗的檯燈,桌子上有幾隻筆和一些擺放雜亂的紙張,紙上還寫著很多的東西,想來應該是在準備報告。涉及到了工作,付康林沒有多想就走了過去。
他低下頭看著紙上的內容,很潦草,看不出到底寫的是什麼,他隨手翻了翻,突然覺得脖子後面一陣涼風吹來,下意識地回了頭。
整件解剖室被檯燈弄的非常陰暗,除了他以外沒有第二個人,似乎與以往沒有什麼不同,不知為何,他對這裡有了一種反感,正要轉回頭離開,就聽見嘎吱......嘎吱......嘎吱......一種像是搖晃著老舊鐵床的聲音傳進耳朵裡,付康林慢慢地轉過頭,看著聲音的來源,也就是解剖室裡面存放屍體的冷凍室。
冷凍室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一條縫,一線光亮透出來。付康林還沒老糊塗到會看走眼的年紀,他記得非常清楚,剛才冷凍室的門是關著的!
不知是多年的經驗還是第六感,他打開了槍套,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他走的越近那種聲音越清晰越緊密,彷彿整個空間都在嘎吱、嘎吱的響著。當他的腳步終於停在冷凍室門前,那種聲音截然而止!他把手槍從槍套裡拿出來,打開了保險,左手輕輕地慢慢地推開了冷凍室的門。
冷凍室裡空無一人,付康林納悶的看了看就走了進去。他可以肯定剛才的嘎吱聲是從這裡傳出去的,而緊閉的窗戶是不可能有風吹進來造成某種聲響。窗台上有一件劉法醫平常穿的白色大褂,面前是一排排冷凍櫃,其他的什麼都沒有。這個多年的老警察面對這一切感到一種毛骨悚然的寒意,他壯了壯膽子朝著冷凍櫃走去。奇怪的事發生了,他沒走出去一步,燈光就暗一點,儘管難以察覺,當他走到冷凍櫃前的時候,也發現周圍已經幾乎昏暗的看不清東西了。
直覺告訴他——馬上離開!可他的手,卻猛地拉開一個冷凍櫃的櫃子,裡面空空如也,而那嘎吱聲卻再度響起!他似乎一定要弄清楚怎麼回事,就了拉開了第二個櫃子,第三個櫃子,第四個櫃子!他的手毫不猶豫地拉開第五個櫃子的時候,一具屍體闖入了他的視線,就算是他也嚇了一跳。可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看清楚了屍體的臉,就是劉法醫!
第一個反應,劉法醫被殺!他的手剛伸過去要試探一下脈搏,那雙青白色的眼皮乍然張開,眼睛瞪的渾圓,臉上絲毫表情都沒有地看著付康林說:「付局?你怎麼來了?」
付康林把手槍藏在身後,故作鎮定地說:「見你這還亮著燈就過來看看,你這小子,怎麼跑這裡睡覺?」
「嘿嘿,今天熱,進來涼快涼快,一不留神就睡著了。付局,搭把手,我出去。」
劉法醫的手鑽了出來,付康林能夠看見手臂上結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心裡更加驚愕。再看看劉法醫,他的臉還是沒有表情,眼睛也沒有焦點,那青白色的嘴像是被兩根線扯著,不自然地咧動,對自己說:「付局,幫我一把,我有點凍僵了,出不去了。」
付康林已經做好了攻擊準備,他的手慢慢地遞給劉法醫,還不等碰倒,就能感覺刺骨的寒冷。劉法醫咧咧嘴,想來是對著他在笑,可那種笑過於扭曲猙獰,讓付康林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付康林的視線只能看見劉法醫伸在外面的手,耳邊能聽見他說:「付局,幫幫我,我出不去了。」
這不是劉法醫的聲音!付康林終於聽出來了,他猛地舉起手槍就要過去,卻突然被後面的什麼勾住了手腕,不等他反應過來,一股熱量和一個低沉的聲音席捲而來,那聲音低低的在耳邊說:「不要過去。」
付康林急速地轉回頭,看清來人的臉時也看見了一隻手在眼前晃動,隨後,他人事不省。
黑楚文慢慢地把付康林放在牆角靠著,心道:不愧是一身的浩然正氣,一點陰邪之毒都沒染上。
見付康林已經穩定下來,黑楚文轉回身對著打開著的冷凍櫃抬起一隻手,從他的手掌心升起一個小小的光球,等他完全攤開手掌的時候那小小的光球突然開始擴散,不到一秒鐘就把整個冷凍室包裹了起來。
劉法醫所在的那個櫃子開始不安地震動,越來越強烈,越來越猛勁。黑楚文冷著臉說:「純正的靈火能燒的你魂飛魄散,滾出來!」
一團黑氣從冷凍櫃裡一下子噴了出來,劉法醫像是蛇一樣的沿著櫃子滑出,那身子是背對著黑楚文的,那頭慢慢地轉過去,一直到整個頭正面對著黑楚文,那身子卻是一動未動。
黑楚文心裡火氣暴漲!他不想承認劉法醫已經死了,可事實不容他自欺欺人。這怨靈罪孽深重,連超度的價值都沒有了!
他面前的「劉法醫」咕嚕咕嚕地說著什麼,黑楚文聽不清,卻能看見它嘴裡一點一點吐出來的黑色粘稠物,同時也聞到了一股死魚的腥臭味。咯咯,咕嚕咕嚕,咯咯,它還是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好像是被靈火燒的熬不住了。它開始扭動著朝著黑楚文挪過去,嘴裡發出的聲音令人作嘔。
黑楚文不願戀戰,身子未動可那包圍著冷凍室的靈火卻開始漸漸收攏。地面上爬行著的「劉法醫」突然像根棍子似的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開始抖動著身子,從整個身體裡湧出濃黑的惡臭的粘稠物,流淌在地上像是一條小溪似地朝著黑楚文的腳下而去。
黑楚文厭煩到了極點,一隻手微微握成拳頭,靈火罩突然變小,緊緊的把它包裹在裡面。它發出嘶啞的低吼,劇烈地扭動著已經不成人形的身體,可靈火罩卻是越來越緊。
從頭到尾,黑楚文都沒有動過一步,他冷眼看著它被靈火燒的漸漸透明。突然,靠在牆角的付康林哼哼了兩聲,黑楚文擔心他會醒來,只好盡快結束。他冷冷地低語:「各歸各所去吧。」
他話音落地,靈火罩裡的東西臉嘶吼的機會都沒有就像是一團灰霧一樣的消散了。魂飛魄散,沒有輪迴的機會,這個靈魂在世界上永遠的消失了。黑楚文本不想這麼做,可惜,就算它下了地獄,也是同樣的結果。
收拾完了這個怨靈,黑楚文察覺到了某種異樣。他慢慢的走到窗前,看見劉法醫平常穿的那件白色大褂就放在窗台上,隱隱的發出青色的光。黑楚文心裡一驚,立刻用手敷上去,釋放了靈力慢慢地抬起來,低喝:「黃泉一道,彼岸花開,吾為其引路,現出形來。」
咒語已經誦完,從白色的大褂上冉冉升起一個純白色的人型,正是枉死的劉法醫。黑楚文有些驚訝的看著他,無法理解,同樣是枉死,為什麼劉法醫卻絲毫沒有怨毒之氣,為什麼他仍然是一個純粹的魂魄。
劉法醫的魂魄也有些驚訝的看著黑楚文,不過,很快就釋然了。打量了一眼滿室的狼藉,就對黑楚文說:「我感覺到了,它殺我的那一刻,我感覺到了他的悲憤與恐懼的感情。我不想變成它那樣,所以一直想著自己喜歡的人們。可能是我過於熱愛自己的工作了,我的靈魂一直依附在這件工作服上。剛才,你差點連著把我也燒死了。」
「抱歉。」黑楚文說不出什麼來,因為已經明白了劉法醫沒有被污染的原因。因為他心裡有著愛和善良。
「黑楚文,你上當了。我聽見它和一個看不到的東西說話,他們說今晚你一定會來,至少要拖住你一個小時。我不知道它們想做什麼,就連剛才看著付局進來我都沒有能力警告他。我,什麼都做不到。」
看著劉法醫的魂魄充滿了悲哀,黑楚文上前一步,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不要怪自己。」
劉法醫的魂魄笑了,問:「我該怎麼辦呢?」
「我會找個地方讓你暫時休息一下,被我的靈火燒了,你不能去輪迴。等我結束了這一切,好好送你上路。」
「那就謝謝你了。」
就在黑楚文想要進一步詢問的時候,口袋裡的電話嗡嗡地震動起來。他一看是夏凌歌的號碼,趕忙接聽。
夏凌歌在電話的另一端似乎已經非常焦急,開口就道:「黑子,我剛才感應到城北那邊有邪氣,祁宏不就是住在城北嗎,不會有事嗎?」
黑楚文聽完夏凌歌的話,心說: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