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詛術15
夏凌歌住的地方是靠近郊區的一棟平房,黑楚文跟著夏凌歌走進院子,直接就催促他去地下室挑寶貝。夏凌歌黑著臉走進後廳打開了地下室的門,看著土匪黑楚文順著懸梯下去以後也跟著下去。
夏凌歌原本還打算叮囑黑楚文少拿點,可見他挑的那幾樣東西就有點納悶了,不但納悶,還心疼的要死。
「黑楚文,你打劫啊你?」看看,那可是百年的竹葉啊!我的媽呀,八十多年的桃皮白就抓了兩把,他當這是普通的樹皮呢?
就在黑楚文的手伸向桑樹釘的時候,夏凌歌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痛徹心扉地說:「黑大哥,黑大爺,這可是我師父留下的三百多年的桑樹釘啊,我的黑爺啊,你拿這個對付鬼王都行了。」
黑楚文頗為不耐煩地推開他的手,道:「我不能把祭靈符給祁宏,他的情況你也難看見了,離死不遠,不用這個保不住他。」
夏凌歌懵了!難以置信地問:「黑子,你真看上他了?」
「胡說什麼,我不會害人害己。」
「感情的事不是你說怎樣就怎樣的,你要是不在意祁宏,會把祭靈符給他?會把我的桑樹釘給他?」
黑楚文的手遲疑了一下,這才突然想到:為什麼這麼緊張祁宏?
「沒話說了吧,你呀,是喜歡上祁宏還被自己蒙在鼓裡呢。」見黑楚文默默不語的樣子,夏凌歌反而有點內疚了。拍了拍他的肩,說:「就這三樣了,再拿其他東西小心我翻臉。」
夏凌歌表面大大咧咧,心裡其實挺細膩的。黑楚文也不客氣,把桑樹釘踹進口袋裡就說:「我先回警察局,你把內息調整好就去看看賈武的情況。如果我沒估計錯誤的話,李笑的魂魄已經走了。」
「靠,那我還去幹屁啊?」
「去探探賈武的口風,看他知道些什麼。」
說完,黑楚文拿著東西就離開了夏凌歌的家。
回答了警察局以後黑楚文直接去了鑒證組。他把從人偶頭部取出來的粉末交給化驗員,對方說,一個小時候就能有結果。
黑楚文有點惦記祁宏,儘管急於知道化驗結果,他還是選擇了離開警察局去照顧祁宏。
趕到祁宏家,等著他的是空城計,黑楚文一股火湧上來,運用靈識感覺,那個不老實的傢伙竟然去上班了!
莫名其妙的,祁宏坐在辦公室裡打了一個冷顫,於是,他關上了冷氣打開窗戶,讓下夏日熱風吹進來,這樣就感覺好多了。
黑楚文避開了公司門口負責守衛的三義會兄弟,直接跟著三個女孩子進了電梯,其中一個女孩子還很有禮貌地問:「先生,您去幾樓?」
「五樓。」
女孩子幫著按下了按鈕,電梯徐徐上升。原本該是很快就到的電梯,卻好像比以往慢了很多,當黑楚文察覺到異樣的時候,電梯裡的光線漸漸暗了下來,溫度也在下降,不知道是誰,唱起了: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復年年。恨只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只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什麼東西啊,真噁心。」一個女孩子也聽見了這唱戲聲,不由得埋怨起來。
好一個厲害的怨靈,在大白天的就能興風作浪!有了什麼憑借嗎?黑楚文便回了頭說:「什麼東西噁心?」
三個女孩子一臉驚詫的看著他,其中一個說:「你自己看嘛。」女孩子突然把舌頭伸出來了,長得幾乎可以垂到胸口,舌頭上赫然長了一張小小的人臉,小人臉的嘴一張一合,唱著: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
電梯還在下降,周圍已經變成了昏暗的光線中黑楚文看見另外一個女孩子在懷裡抱著一顆人頭,那人頭正是他自己!人頭對著他嘻嘻地笑,三個女孩子也跟著嘻嘻地笑,她們朝著黑楚文伸出柔荑般的手,最終發出金屬片劃過玻璃一樣的聲音:「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大王,大王,請將寶劍與妾身......」
黑楚文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手中多了一把寶劍,對面的三個女孩子一步一步的逼近他,那顆人頭口中嘶啞的說著:殺,殺,殺!
孽障!黑楚文剛要出手,就發覺腦海中開始渾渾噩噩,心中更是充滿了無限的悲涼與不甘,想要瘋狂的尋找什麼東西來填補心中無底的黑暗。他的呼吸開始急促,耳邊的空洞聲音依舊唱著:「大王,漢兵他,他殺進來了。大王,大王......」
黑楚文的眼中爆出黑曜石般的亮光,三個女鬼見了大驚失色。它們的手臂突然變長,像蜘蛛網一樣緊緊地死纏著他,用已經變成黑色爪子的手重疊在他的胸口上,嘴巴靠近他的左右耳,女鬼的舌頭變細了,就像蛇一樣鑽進了黑楚文的耳朵裡。黑楚文只覺得在腦海中有一個悲涼的聲音在哀求他:「大王,妾身好冷,大王,抱抱妾身。」那顆人頭漂浮在半空中慢慢下降,最後落在了黑楚文的頭頂,嘴裡嘶啞地說著:殺,殺,殺!
漸漸地,重瞳失去了光華,黑楚文搖搖晃晃地跟著那些那鬼聲唱著:「殺進來了,殺進來了。
電梯門打開了,走廊裡空無一人,陰氣森森。黑楚文提著寶劍一步一步的朝著祁宏辦公室走去。那腳步聲發出空曠的迴響,終於,停在了辦公室的門口。一個女鬼吹了口氣,那門就打開了,裡面的祁宏背對著門口站在資料櫃前不知道在找什麼,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危機。
纏在黑楚文身上的一個女鬼扭曲著猙獰的臉撲向了祁宏,眼看著那如利刃一般的五爪就要刺中祁宏的天靈蓋,突然在祁宏的身上發出一種柔和的光芒,女鬼慘叫一聲被打在牆上,一個剛剛還豐滿的肉體頓時變成了一張人皮,彎彎曲曲的堆在牆根下。女鬼惡毒的看著祁宏,就對自己的同伴尖聲說:「殺,殺,殺!」
另外兩個女鬼懼怕祁宏身上的那種光芒,便放開了黑楚文,而那顆人頭依舊留在他的頭上,不斷的催促著:殺,殺,殺!三個女鬼在黑楚文的身後繼續唱:「大王,請將寶劍與妾身,大王,漢兵殺進來了,快將寶劍與妾身......」
黑楚文只覺得眼前的祁宏是自己摯愛的人,正與自己生死訣別。他是死了的,是應該死了的,他是已經死了的。腦子裡只有這一種念頭,黑楚文手中的寶劍被舉了起來,對著祁宏舉了起來。
「殺了他,殺他,快殺了他!」女鬼在後面幾乎是興奮地尖叫著。黑黑的五爪對準了黑楚文的背部,就等著他殺了祁宏以後,給他致命的一擊!
只見黑楚文的寶劍舉過了頭頂,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的同時咬破自己的舌尖。沒有紙符,咒語的威力大減,他只能用自己的血來彌補,一口熱血含在嘴裡,道:「正神當往,邪鬼速去,急急如律令。」咒語聲還未落定,三個女鬼尖叫著遁去。可那人頭似乎並非鬼魅,竟然絲毫不懼怕道家的法術,它張開嘴就要奔著已經回了身的祁宏的喉嚨咬去。
祁宏正專心致志的查找資料,突然在身後聽見了黑楚文的聲音,嚇了一跳的同時回了頭。驚愕的發現黑楚文只剩下一個頭正朝他撲咬過來,牙齒像是鋒利的利刃一般!一身的冷汗順著汗毛孔湧出來,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只見一個完好無損的黑楚文抓住自己的手腕就扯進了懷裡。祁宏哽在喉嚨裡的叫喊被一隻手捂在了嘴裡,只聽見黑楚文的聲音低吼了一聲:燃!那人頭就呼啦一下子著起火來。
他的眼前有一顆黑楚文的腦袋在燃燒,發出陣陣的惡臭,身邊還有一個黑楚文緊緊的抱著自己,渾身散發出刺骨的冰冷。祁宏只覺得胃裡的東西翻滾要吐出來,冷汗和倒豎起的汗毛讓他覺得猶如光著身子被無數個噁心的又滑又粘的蟲子爬過一樣。
那人頭似乎感覺不到疼痛,跌落在地面上以後還繼續嘶啞地說著:殺,殺,殺!黑楚文上去就是一腳!終於讓人頭禁了聲!來不及研究這到底是什麼邪術,黑楚文抱著不斷發抖的祁宏撫摸著他的頭髮,說:「沒事了,沒事了。」
「你,你,你,這是,什麼?」祁宏戰戰兢兢的靠在黑楚文的懷裡,語不成句。
「沒什麼。有人不想我靠近你。」黑楚文沒說實話,事實上,是有人想要借刀殺人。
祁宏抓著黑楚文的衣服,想要轉過頭看看地面上的東西,卻被黑楚文摀住了眼睛。他聽見他說:「別看,你不該看的。我要帶走這個東西,你不要睜開眼睛。好不好?」
黑楚文的聲音溫柔,儘管祁宏驚魂未定,還是勉強自己點了頭。失去了黑楚文的依托,他的身子幾乎站不穩。
黑楚文蹲下身子觀察了一眼人頭,差點沒氣瘋。這哪裡是什麼人頭,分明是就是一個快要腐爛的小豬頭!黑楚文氣的再燃一把靈火,把豬頭燒的精精光光。
在白天同時施展役鬼術、幻術、迷魂術,施術者是個高手啊,若不是想要看看那三個女鬼到底是什麼打算,若不是要保祁宏心切,他真想好好跟施術者較量一番。不過,眼下的事似乎更為棘手!黑楚文驅散了豬頭留下的灰塵,就起了身看了看面對著他閉著眼睛的人,不由得心有餘悸。
剛剛,僅僅是那麼幾秒鐘,他對祁宏有了一種刻骨銘心的愛,就算知道那是邪術的惡果,可那種感覺依舊留在心底,竟不捨驅散。他知道,這種不捨對祭靈師來說有多危險,心中默念: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
該死的,自己居然要用清淨經來摒除雜念!黑楚文懊惱的起身,對祁宏說:「我告誡過你,不准離開家。」
連番的驚嚇本來就把祁宏的心情弄的很糟,面對黑楚文怒不可遏的態度他更加氣憤!
「工作是我的本職,我沒病沒傷為什麼要留在家裡?」
真是不知好歹!黑楚文一把抓住祁宏的衣領就拉到自己面前,這把祁宏嚇著了。他與他距離太近,呼吸相互糾纏著,鼻尖幾乎要頂著鼻尖。在祁宏愣住的時候,黑楚文的手扯開了他的領帶,從襯衫裡把祭靈符拿了出來,垂眼一看,就發現祭靈符已經發黑,便威脅道:「你不想在這裡憑空消失的話,就乖乖跟我走。」
祁宏被黑楚文的動作吸引,也看了一眼祭靈符,他記得很清楚,早上臨出門的時候這個東西還是青銅色的,怎麼不到一上午就變成黑的了?祁宏吞嚥了一口唾液,儘管還是很要強地說:「我要把工作帶回去。」,語氣中,卻充滿了不安。這樣的祁宏讓黑楚文覺得他很可愛,剛才那股怒火也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