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詛術12
沉溺在無比幸福中的人突然感覺到大腿根部一陣灼熱的痛感,渾身激靈的直打哆嗦。這一哆嗦不要緊,祁宏咕咚就吞了一大口的水,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水底!什麼美人魚,什麼人間仙境,什麼幸福都不見了,包圍著他的只有沒頂的水和看著他即將死亡的魚。
祁宏察覺到自己已經快不行了,用僅剩下的一點力氣拚命的向上游去,才不過踩了幾腳的水就突然被什麼東西抓住了腳踝。祁宏回頭看,黑黑的水底什麼都看不到,只能感覺著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氣朝水下面拖去。這時候,他大腿上的灼痛感越發的強烈,神智也越來越清醒,他下意識的抓了一把大腿根部,一個硬塊被握在了手裡,掙扎的時候看得見手指縫間透著光亮。祁宏想都沒想就把手伸進了褲子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好像是小鐵片似的東西狠勁的朝著被抓的腳踝上砸去!頓時聽見了一種非男非女的刺耳尖叫聲,隨著尖叫聲幾乎要衝破耳膜的時候,腳踝上的力氣也消失了。祁宏沒命似的向上游去,一個躍身就衝出了水面,跳到了水台上。
他坐在水台上大口大口的吐著水和污物,眼淚都下來了。知道這裡絕對不是久留之地,拖著還在發抖的身體就要離開,剛剛轉身,他的腿又被抓住!
這一次祁宏看見了,一個醜陋的娃娃正趴在自己的腳踝上,力氣大的驚人,死命的把自己往水下拖。祁宏頭皮發炸,突然想起了夏凌歌教他的話,大聲喊著:「臨兵斗者,斗者……」媽的,忘了!
祁宏一句粗口爆出來,那丑娃娃扒著他的腿一點一點的往上爬,祁宏拚命的甩,卻怎麼都甩不掉,隨著丑娃娃越來越近,他聞到了一股讓人噁心的魚腥味。
丑娃娃已經爬到了他的肚子上,祁宏的身子根本動不了了,就像壓著一塊巨型的大石頭。那醜陋又猙獰的娃娃舉起短小的手臂就朝著祁宏的肚子襲擊過去。
完了,這下子肯定要交代了!祁宏像是豁出去了一樣,高高的舉起手裡的那個小鐵片打中丑娃娃的腦袋,緊跟著他又聽見了尖叫聲響起!祁宏停不下來,一下,兩下,三下.....看著丑娃娃的腦袋扭曲著轉了好幾個圈,最後趴在他的肚子上一動不動。
祁宏驚魂未定,正想要起身逃走,不知道是哪根強韌的神經作祟,他脫下濕漉漉的外衣墊著手就把丑娃娃包在衣服裡面帶走了。
別墅裡。
「今天就這樣吧,你別輕易出手。我先走一步。」黑楚文能感覺到,當他的靈識和靈符相結合的一瞬間聞到了魚腥味,真是搞不懂祁宏到底是在哪裡。所以,黑楚文已經心不在此了。
夏凌歌沒說話,只是點點頭,見黑楚文放開靈力把自己裹進了柔和的光暈中,就吐糟道:「楚文兄,你看起來很著急啊,連隱身術都用上了。」
「我要是用了時空轉換,你再跟我廢話吧。」
夏凌歌自討沒趣,認識這傢伙七八年了,鬥嘴就沒贏過他,鬱悶。
再說拿了丑娃娃的祁宏一路狂奔回到了自己的車裡,他這才想起救了自己一命的東西還在手中被握的死緊。他攤開手掌一看,一眼就認出了是黑楚文掛在脖子上的那塊牌子。這心裡就突然明白了很多事。他擔心那個丑娃娃還會搞怪,就用黑楚文的牌子繫在了衣服包上。隨後開車,無視所有的交通法規,急三火四的朝家裡駛去。
祁宏渾身發冷,因為喝了幾口水而感到非常的噁心,最重要的是,放在副駕駛席上的衣服包讓他提心吊膽的,恨不得馬上就到家。一腳油門踩到底,剛剛闖過一個紅燈,就見迎面一輛車也是急速的駛過來差點跟他的車撞在一起。
「媽的,趕著投胎啊!」祁宏火燎燎的罵了一句,也顧不得許多了,繼續往前開,而錯過去的那輛車調轉方向緊隨其後。
祁宏不知道是誰在追,朝著倒車鏡裡看了一眼,只見黑楚文的身子探在車窗外正大喊大叫著,祁宏精神一振,一腳剎車踩得急了,額頭撞在了玻璃上,疼的要命。
黑楚文也急忙把車停在祁宏的車旁,走過去就打開了他的車門,一眼就發現祁宏的情況簡直糟糕到家了。
「受傷了?」黑楚文伸手就抓住祁宏的手臂拉了出來,看他捂著臉的樣子真擔心是破相了。
「裡面,裡面有東西。」祁宏指著車裡說話,他有點不好意思看著黑楚文,畢竟自己把人敲昏了。
黑楚文側過頭去看了看,見自己的祭靈符繫在一團衣服上,就放開祁宏彎下腰鑽了進去。打開衣服一看,黑楚文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退出車內就抓著祁宏問:「在哪裡發現的?」
「水裡,火飛幫的漁場。」
「你在水裡的時候看見其他東西沒有?」
祁宏一愣,捂著臉的手也放了下來,見黑楚文一副緊張兮兮的表情也不再猶豫了,就說:「先回家,我跟你說清楚。上我的車吧,你那輛車太慢。」
黑楚文沒跟他爭,先把自己的車停在路邊以後就上了祁宏的車,見他的手仍然在發抖,就說:「得了,還是我開吧。」
祁宏沒答應:「我開車還有點事幹。」
黑楚文微微歎了口氣,心說:被嚇的不輕啊。
祁宏的車開得飛快,在黑楚文的眼裡不過是正常速度而已。他們很快就到了家,黑楚文負責拿著包著丑娃娃的衣服跟著祁宏走進家門。
「你稍微等會,我去沖一下,渾身都是魚腥味。」祁宏剛要走向浴室就被黑楚文抓住了,祁宏不解地問:「怎麼了?」
「普通的水對你沒用。你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明天早上我去找能驅邪的水過來。」
祁宏納悶的看著黑楚文認真的臉,好半天都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只好說:「至少我先換件衣服。」
黑楚文放開了他,看著他進了臥室以後就打開了衣服包,細看著醜陋猙獰的娃娃。這娃娃不過才兩個手掌大,是用一種硬紙做成的,娃娃的頭部被粗略的畫上五官,顯得尤為恐怖。而這些都不被黑楚文所在意。讓他在意的是,娃娃的頭部和脖子上纏了一些人的頭髮,娃娃的身體上還有五色彩帛、五色絨線,黑楚文的記憶立刻浮現出一段往事,他幾乎是毀滅性的撕開了娃娃的頭部,果然在裡面發現了一些粉末,他正要取出粉末,祁宏已經走出了臥室。
「你在看什麼?」祁宏發現黑楚文拿著娃娃,有些猶豫要不要走過去。
「祁律師,你家裡有牛肉嗎?」
「牛肉?」
「對,生熟都可以。」
「罐頭行嗎?」
「行。」
祁宏沒問黑楚文要牛肉乾什麼,但是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是用來吃的!等著在冰箱裡把牛肉罐頭拿給黑楚文以後,就見他打開罐頭從裡面拿出幾塊肉來塞進了丑娃娃被撕開的腦袋裡,不由得問道:「這是幹什麼?」
「破法。」說完,黑楚文就把娃娃放在一旁,一臉嚴肅的看著祁宏說:「祁律師,你最好把每個細節都告訴我。」
祁宏有點氣悶,回敬了他一句:「那你也該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警察。不要跟我玩迷魂陣,你今天晚上差點去見閻王,還覺得自己不夠倒霉嗎?」
被黑楚文將了一軍,祁宏突然想起了那塊小鐵片,四下看了看,卻在黑楚文的手腕上發現了。這樣一來,就算祁宏想據理力爭也沒了立場,他把人家敲昏了,人家還好心好意的把小鐵片放在自己的身上,要不是這個小鐵片自己肯定是一命嗚呼了。
祁宏本來還有點氣壯的架勢也軟了下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你的東西,救了我,謝謝。」
沒想到祁宏會這麼老實,黑楚文本來窩的一肚子火氣也少了大半,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口氣有些強硬了,就說:「這是我的護身符,遇到邪穢的東西就會發揮功效。為了以後的安全著想,我們最好盡快解決問題。」
這一點祁宏完全贊同,他深吸了口氣,坐在了沙發上,看上去並不願意回憶當時的經過。但黑楚文說的對,必須盡快解決一切!於是,就說道:「李笑被殺的晚上,苗興元帶著兩個手下人出去了,回來的只有他一個。我在火飛幫的人說,苗興元所用車裡有一股魚腥味,我就懷疑苗興元和他的漁場肯定有問題。」
「所以,你就大半夜的一個人去了?」
「沒有根據的事,我還是自己先調查一下的好。」
「然後呢?」
接下來,祁宏就把當時所有的情況詳細的講給黑楚文聽,黑楚文的臉色一直沒有變化,只是安靜的聽他說完。隨後,黑楚文問道:「你仔細回憶一下,看見的那個美人魚會不會覺得很眼熟?」
「眼熟?」
「對,這很重要。你必須好好回憶。」
祁宏不知道自己還能記得多少,他在腦海中搜索著一些不真實並且恐懼的畫面,就像是逐行掃瞄一樣,最後定格在美人魚望著自己的那一瞬間。想了能有十幾分鐘,他肯定地說:「不行,我想不起來了。」
黑楚文有點失望,也有點很高興。想不起那張臉是否眼熟,顯然是斷了一條線索。而這一點也正表明了他並沒有被虛幻所迷惑,不管怎麼樣,他沒事就好。
然而,黑楚文並沒有因此覺得安心,留在祁宏身上的問題不解決怕是就沒有安心的時候了,他起了身走到祁宏的面前,似有些苦惱地說:「以後不要單獨出去,特別是晚上。非要出去的話也告訴我一聲,我不會攔著你,用不著把你們家的鍋碗瓢盆都用上。」
「我......」祁宏剛想要說點什麼,就見黑楚文走到面前突然彎下腰朝自己的臉伸出了雙手,頓時莫名其妙的臉紅心跳,下意識的朝後面靠去,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的時候,黑楚文手繞到後面,為他繫上自己的靈符。
「戴著,任何時候都不要摘下來。等一會背熟凌歌教給你的那句話,牢記在心裡。」
祁宏恍惚了,黑楚文的聲音過於低沉溫柔,跟以往那個做事漫不經心狡猾的傢伙判若兩人,垂在胸口上的東西微微發涼,胸膛裡卻被一種火熱的東西塞的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