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詛術08
祁宏站了起來,說道:「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不好意思啊,賈叔。」
這位老人正是跟隨了李笑二十多年的賈武,六十多歲的老人身體還算硬朗,看著倆個年輕人陰沉著臉說:「跟我進來。」
黑楚文習慣性的聳聳肩,跟在祁宏的身後走向主屋。還悄悄地說:「這位身上有功夫啊。」
「你怎麼知道?」
「我沒聽見他的腳步聲。」
祁宏一個激靈,就回頭看了眼黑楚文,那意思是問:「有嫌疑?」
說不好。
那你胡猜什麼。
我只是說他功夫,你多心了。
是你說話不看時機。
是你理解有誤差。
倆個人一頓眼神交流,頗有心意相通的味道。等著前面的賈武打開門回身的時候,祁宏立刻收回了目光,沒事人似的走了進去。
賈武住在別墅後面的一個房間裡,黑楚文一走進去就屏住了呼吸,滿屋子的焚香味,對他這個嗅覺超強的人來說是種折磨,皺著眉頭把靈力都壓下去以後才敢呼吸。隨後,他打量了一眼在房間中央擺放的佛龕上供奉著地藏王菩薩,佛像前還有一串玉石的佛珠,可能是長年累月的在手裡擺弄,佛珠上已經有了一層淡淡的光暈透著油性。
房間內的擺設非常的簡單,賈武拿起佛珠坐在椅子上,看上去疲憊不堪。有些昏花的老眼盯著黑楚文看了又看,才說:「白天我見過你,你在老爺的身前停留最久。」
黑楚文沒答話,站在一邊的祁宏問道:「賈叔,老爺子死前有什麼異常嗎?」
賈武沉沉的歎口氣,道:「沒有。同以往一樣,早上起來打了拳,跟我吃了早飯以後就去書房看報,中午才出來。吃了午飯後就去臥室睡午覺,下午兩點照舊去後花園喝茶聽戲。」
「李老先生用什麼聽戲?」
「他是個懷舊的人,一直都用收音機的。下午有個戲劇節目,他喜歡聽。」
黑楚文一愣,當時在現場可沒發現有什麼收音機。隨後,又問道:「最近有什麼人過來拜訪嗎?」
「有。祁律師來過幾次,火飛幫的小苗也來過幾次。就他們倆個。」
苗興元來過?黑楚文覺得有些奇怪,繼續問道:「苗興元來幹什麼?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晚上來的。因為跟三義會之間的生意問題,他不滿三義會要強賣他的漁場,又沒有能力直接跟人家對抗,就來請老爺出面調解。」
「苗興元第一次來是什麼時候來的?」
「我想想......應該是前天下午。」
前天下午?不就是周萬里死的當天嗎!
「賈叔,您再想想,苗興元在前天下午是幾點來的?」黑楚文追問了起來,似乎像是抓到了什麼東西。
「快兩點了,我還記得那時候老爺睡午覺剛醒。」
「苗興元在這裡談了多久?」
「沒多久,也就是半個小時左右。」
「您知道他們談了什麼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那時候我在花圃侍弄花草。不過我看小苗走了以後老爺不大高興,現在的後輩啊,不懂得尊重我們這些老傢伙了,只有想用你的時候才來點頭哈腰的求你。老爺不願意再過問道上的事,不管是三義會還是火飛幫,老爺都沒答應。」
黑楚文看了看祁宏,對方點點頭,承認了被李笑拒絕的事實。
這時候祁宏突然說:「賈叔,我想看看老爺子的書房。」
「行啊,只要能早一點抓到兇手,你們看什麼都行。跟我來吧。」
黑楚文沒再多話,跟著他們倆個人穿過後廊就到了主屋的大廳,上了樓梯以後,在左邊的第一個房間就是李笑的書房。賈武把門打開,就說:「進來吧。」
祁宏跟著賈武進去,黑楚文突然問道:「賈叔,右邊的那個窗戶是不是能看見後花園?」
「是啊。」
「我過去看看,有什麼事你們叫我。」說完,黑楚文就朝著走廊的右邊走了過去。
祁宏沒在意黑楚文的單獨行動,他打開書房的燈在李笑的書桌上查找著,希望能有些值得注意的東西。
另一頭的黑楚文,看著賈武把房門關上以後,就一閃身推開了和窗戶對著的房門,如他所料,正是李笑的臥室。
黑楚文站定,手在空中畫下一道符咒,低喝:「收」。不等他的話音落定,就突然被股強大的力量衝擊,一時沒有準備,一下子就撞到了身後的牆,疼的不敢呼吸。
黑楚文不由得痛罵一聲:「媽的!這麼大的禁力,想要人命啊!」顯而易見,李笑的臥室裡被高人下了禁法之力,任何法術在這裡不但沒有用處,還會被反噬。你有多大的法力就會有多大的衝擊力,幸好黑楚文用了不到五分之一的靈力,否則的話,他肯定會吐血昏倒。
重新調整了一下內息,黑楚文沒有硬碰硬,他把雙手平舉在胸前相扣,形成兩儀太極的手勢,壓低聲音道:「方位木火,時辰亥時定昏,祭靈師黑楚文敬叩求幽冥地府神豐都北陰大帝神光普照,遂祭靈師口咒為祭敬請孽鏡示靈,天眼通達,無量無限。」
.黑楚文要強行打開天眼看看這房間裡究竟被什麼下了禁力,可事與願違,他雙眉之間劇痛無比。
等到祁宏再看見黑楚文的時候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黑楚文蒼白的臉色,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大病纏身一樣。他氣弱地說:「老毛病犯了。」
「那趕緊走吧。賈叔,抱歉打擾你休息了。」
賈武打量了幾眼黑楚文,像是覺得這人不大中用似的眼神讓祁宏覺得有點彆扭。不過,他趁著賈武打量著黑楚文的功夫,把一個黑色的小本子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裡,隨手拉著搖搖晃晃的黑楚文就告辭離開了。
離開李笑的別墅以後,祁宏大發善心的扶著黑楚文上了他的車。看了看身邊呼吸急促臉色慘白的人,就問:「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我得跟你回家,別擔心,我只守在你家門口。」黑楚文說話的氣力有些虛弱,腦袋疼的像是要炸開一樣。
祁宏有些反感,卻又有些欽佩。黑楚文現在這半死不活的樣還要堅持工作,這人似乎也有那麼一丁點的閃光點。於是,祁大律師的善心又發揚了一次,道:「你可以睡在我的客廳。」
黑楚文強迫自己笑了一下,說:「謝謝。」
到了祁宏的家黑楚文一點沒客氣,直接就躺在了客廳的沙發上。祁宏脫下外衣又打量了他幾眼,好半天也沒找到該說的詞兒,支支吾吾放下一句:「熬不住了就去醫院」以後,匆忙的拿著換洗的睡衣去了浴室。
等祁宏洗了澡進了臥室以後,裝睡的黑楚文拿出電話打給了小洛,問:「李笑死的時候,賈武在哪裡?」
「哦,你說那個老頭啊,他在花捨,有兩個人證,這一點錯不了。」
「你們查過苗興元沒有?」
「查過了,他一直在家,這幾天都沒離開過。李笑死的時候,據說他在自己的臥室睡覺。」
「睡覺?沒人陪著嗎,睡了多久?」
「他就一個人睡的,從下午一點一直睡到四點。」
接下來,黑楚文又問了些無關緊要的事,含糊的應付了小洛的疑問以後,就收起電話。現在的身體和精力完全不適合用來思索案情,他支撐著盤膝而坐,慢慢的釋放靈力來治癒疼痛。時間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他才有了些成效,一頭栽倒沙發上就呼呼大睡起來。
在臥室裡的祁宏,本想看看從李笑書房順出來的黑色日記本,無奈這一天發生的事太多,他有些疲憊了,連檯燈都沒關就睡了過去。不曉得睡了多久,隱約中聽見了有人走進房間的聲音,迷迷糊糊的以為是黑楚文,就翻了個身說:」有事?」
對方沒有回答,腳步聲越來越近,祁宏猛的驚醒,突然想起黑楚文好像是舊病復發,哪來這麼規律的腳步聲?自己臨睡前並沒有關燈,怎麼房間裡伸手不見五指?想到這裡,祁宏運足力氣跳到了床的另一側,站穩的同時緊緊盯著門口的方向。
難以適應黑暗的眼睛什麼都看不到,只能聽著踏踏、踏踏的腳步聲不緊不慢的朝自己走過來。房間裡的溫度驟然下降,祁宏一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壯著膽子問了句:「黑警官?」
對方沒有回答,腳步聲也沒有停下來,繼續靠近他。祁宏意識到,這個人絕對不是黑楚文!那睡在客廳的黑楚文呢?該不是被做了吧?
想到這裡,祁宏大吼了一聲:「黑楚文!」就彎下腰從側面逃出去。他能感覺到那腳步聲錯過了自己,心裡大喜,朝著門的方向就疾奔過去,他的手摸到了燈的開關,不知道什麼原因,室燈沒有亮。祁宏急躁的開始摸門,結果他摸到的還是牆。後面的人似乎非常遲鈍,走路的聲音還是那個不緊不慢的速度,心裡一種莫名的恐懼感,讓祁宏只想盡快離開這該死的房間。他的手順著牆面一點點的摸索著。
牆,牆,還是牆!見鬼,房門哪去了?祁宏開始冒冷汗,在他的概念裡,房門消失了。
祁宏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在牆面上摸索著,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的心揪得死緊,就在這時候,他突然隱約的聽見牆的後面傳來一聲「祁宏」!
是黑楚文,他還沒死!
祁宏驚喜萬分,急促的敲打著牆面,不停的大聲叫喊著:「黑楚文,黑楚文,呃!」
突然被從後面卡住了脖子,祁宏就覺得脖子上的手冰冷異常且力大無比,他掄起手臂就朝後面的人打過去,結果卻像是打在硬鐵上一樣。後面的人很輕易的就拖著祁宏朝床邊走過去,祁宏盡全力的掙扎毫無用處,被狠狠的按在了床上。
他的雙膝跪在地面,臉的一側趴在床上。他的位置剛好和沒有拉上窗簾的窗戶相對著,祁宏要看看究竟是誰要殺他,費力的在鐵指下扭過一點點的頭部位置看著窗戶上的倒影,這一看,沒被掐死卻險些被嚇死。窗戶的倒影裡,只有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