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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絕之 媚蠱》第10章
9.棋動江山

  自大少爺跟黃荊等武林盟人來訪,到如今也半個月了,山上山下感覺是水靜無波。

  「真的是水靜無波嗎?」跟百草對坐樹下奕棋,我悠然說:「我倒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預感,百草,你說我是不是太無聊了?」

  「比對於山下的紛紛擾擾,山中歲月本就無聊。」他沉思後下一黑子,又說:「山下這幾日陸續來了許多奇怪的人,行腳和尚、卜卦相士、乞兒、江湖拳師,連名不見經傳的鏢局都走鏢來此,熱鬧得很。」

  「喔,武林盟動作真快。」我手遮額看天空,一笑。

  「長居京城的豐咸親王親自領了二營大軍,浩浩蕩蕩前來,聽說奉了帝命前來迎接『媚蠱』進宮,武林盟的人急了,又不敢與帝軍正面為敵,打算來暗的。」

  「你消息真靈通。」我旁敲側擊:「你跟豐咸親王似乎有些關係,要不,為何想讓我答應那事?有帝軍作後盾,你盡可以逼迫我答應任何要求的。」

  「那種事得你情我願,你若不甘心,在虎羅羅國主耳邊天天說上幾句讒言佞語,反而為我主帶來憂患。」

  「這麼說來,豐咸親王就是你主子?」

  「呵呵,我失言了。下一子該你。」他催促,顧左右而言他。

  我撚著白子,思考又思考,搞不定接下來該把子下到何處。

  「別想了,棋盤若江山,身為『媚蠱』,隨手下子都能興風作浪。」他懶洋洋地說。

  我又看看棋盤,最後投降:「說真的,百草,我不會玩棋,都是隨手亂下的,虧你還能跟我周旋良久。」

  「我也不會玩,還以為你會呢,原來跟我都是作作樣子。」他哈哈笑:「這樣也不錯,原來我們彼此都摸不透。」

  歎口氣,難怪每次都是跟他玩到棋盤擺滿了都還不知誰輸誰贏,全都哈哈笑以平手帶過。

  悶氣,站起身來,我說:「該去溫泉裏水療了。你來不來?」

  「我坐鎮門裏,你別在泉水中待太久,務必帶阿茯阿天同行。」

  應了聲,我回去招呼兩童子陪著,走秘密的小徑往後山去,入水後任年輕童子在附近采藥拾果鬧著玩,我則放鬆身心,趴在泉邊山石上閉眼假寐。

  泉水特有的硫黃味氳蒸向上,滑膩且富含藥性的水質對我的身體的確大有助益,泡完後總是讓人神清氣爽,每次來這待下,我都不太想走。

  「欸,怎麼又是你?」阿茯清脆的少年嗓音突然喊。

  又是誰?我睜眼,掩飾不住的訝異如硫黃的蒸氣籠罩下來。

  「我不是壞人,我跟狐狸精、不是,是你們的青葙副門主很熟。」大少爺陪著笑,對敵意甚深的阿茯阿天說。

  胡說,青葙跟他才不熟,我心中暗罵。

  「青葙師叔?」阿茯阿天猶疑看著我等指示。

  「你們到附近繞繞,我跟他說些話。」揮手遣開了他們,我從水中仰頭問:「燕盟主,一次迷路來是湊巧,二次再來就是有心。你有窺人入浴的癖好?」

  「不不不、不是……」他又結巴了,臉通紅,卻不掩飾直直盯人身體的眼光:「我來找你……這路真的難走,我繞了三個時辰……」

  我相信,他快靴上儘是草汁跟山石刮劃的痕跡,紮臂箭袖跟發間也有落葉枯枝搭著,表情甚至些許憔悴。

  隔了半個月不見,覺得他真的有很大的不同,或許是眉間川紋的刻度更深了些,或許是儀態上更穩重了,以經不再像是杖劍任俠不知愁的大草包。

  「找我做什麼?」我不著聲色的打量他,同時問。

  他蹲在我身邊,俯視,不答反問:「你真的是『媚蠱』?」

  聽出他話語裏的微微責難,我故意抬起手臂在其上潑澆泉水洗浴,狀甚愉悅,擺出妖嬈姿態,熱霧彌漫中撩他心弦,降低他的戒心。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輕哂:「有人老說我是狐狸精呢,多個『媚蠱』的名號也無妨。」

  「唉,我說你是狐狸精,並非貶低……」他急了:「總之,如果你真是『媚蠱』,那就快離開紫蘿山,這幾日山裏會生事……」

  對他勾勾手指,要他頭再垂低些,然後,往他脖子吹一口熱氣,樂意見他為此而一顫。

  「會生什麼事?跟『媚蠱』有關?」低低的、細細的問。

  「這、黃荊黃長老認出你是『媚蠱』,四年前以媚術惑亂武林盟友彼此殺戮的邪魔……他們想抓你回武林盟公審,終身監禁,不得再媚亂人世……」

  「想抓人就抓人,目無王法,你們武林盟比官府還、大、麼?」調笑似地譏嘲。

  他滿臉憂心,呐呐答:「身在江湖,自有江湖規矩要遵守。這次武林盟陣仗大,連閉關修行中的少林寺方丈及武當山掌門都請出來了,對『媚蠱』誓在必得……真的,你快逃吧。」

  大少爺倒是提供了好消息哪。

  「既是邪魔,你還來通風報信?你到底是不是武林盟主?」半嗔半笑的罵。

  他歎口氣:「我這盟主當的有名無實,盟院主要事務還是由各長老負責,即使跟他們勸說,也沒人肯聽……」

  「那你呢?若是『媚蠱』真在眼前,你也想抓起來監禁?」

  「呃……」他惱恨地答:「就是不想,才趕過來找你……四年前的事我不清楚,不過聽黃長老的說詞,當年還丹門同樣死傷慘重……這個、孰是孰非誰能判定?」

  我笑,大少爺原來也沒那麼草包。

  「……那麼……武林盟院打算何時攻上山?」

  「這個不能說,我畢竟是盟主。」他猛烈搖頭,非常堅持。

  眼波一轉,我問:「聽說你在武林盟院裏,以燕鐵劍法擊敗強敵無塵劍客,奪得盟主之位,又獲得武林第一美女的青睞……大喜之日將近了吧?」

  「這個你也知道?唉,我告訴你,當盟主真的不好玩,累,整天跑來跑去的;武林美女尉遲煬麼,我還沒派人去提親,呃……你比她香多了,我比較想跟你……」

  「想跟我什麼?」我收起謔浪戲笑,板著臉給他瞧:「你這人薄情寡幸,為了美女跟地位,連忠僕都能丟棄,現在又要背叛武林盟跟未婚妻,只為了親近『媚蠱』,你說,我能相信你的話麼?」

  「你、你……」他被我一番搶白激得滿臉通紅,震驚之下往後一跌,坐倒在石地上。

  「我什麼?」輕叱。

  「什麼事都被你說中了,你真的是狐狸精!」他叫:「可我不是……不是薄情寡幸,我後悔了啊,自從阿衡離開,我就整個不對了,再沒人陪著說笑……」

  「你就沒其他朋友了?飄然燕鳳龍,武林鳳家龍家兩公子跟你似乎挺相熟的。」我哼一聲。

  「那兩人哪有阿衡知心?阿衡就算常沒大沒小嘲弄我,也都是為我好,總之,除了阿衡跟你之外,我現在誰泡的茶都不敢喝……」他懊惱地說:「等這裏的事了結,我一定會去找到『草澤醫手』,跟他說我後悔了,我要把阿衡給買回來……」

  我一怔,心底有點兒酸、有點兒熱。

  好一會,我問:「如果……如果阿衡跟我站在你面前,只能選一個,你選誰?」

  「阿衡是阿衡,你是你,我不選。」他說:「兩個我都要。」

  「你想要阿衡當僕人好供糟蹋,這我知道,可是你要我做什麼?」

  「這、天天看著你也好啊,你跟著我回燕家堡去住,別回紫蘿山,我會一輩子照顧你,有你在,我連老婆都不想娶了。」他問:「好不好?現在就跟我走吧。」

  想把好處都占盡,天下哪有這等便宜事?

  我唰啦一聲從泉中站起,毫不羞赧,跟他說:「喂,過來幫我擦擦頭髮。」

  他依言拿起一旁的布巾,瞧我瞧的目不轉瞬,還說:「……你真的是男的……」

  走上岸,任他拭乾發絲,沒多久他動動鼻子:「好香……同樣的香味……你、跟我夢裏的狐狸精……」

  我垂頭不語,任體味洶湧襲人。

  「我家阿衡的身上偶爾也有這味道……奇怪,我那麼喜歡你們,難不成就是因為這味?嗯……好香……我好像……有點兒醉……」

  等他眼神迷蒙,一把將我摟入懷中狂吸狂嗅之時,我說:「等等……你還沒告訴我……」

  「什麼?」他問,狂亂且迷茫。

  「我想聽你親口說……我問什麼你都會說的,對不對……」甜膩地問:「武林盟何時會發動奇襲?有多少人?」

  他止住動作,喃喃回答:「……兩天後、十五月圓夜……三更……二百五十人……」

  「那、你先放開我,跟我走……你當然會跟著我?」

  他鬆了手,點頭:「你到哪裡,我到哪裡。」

  我穿好衣服,喊阿茯阿天過來,他倆在十步外就聞到異香,不敢怠慢,先吞了紅色藥丸後才敢靠近。

  牽著大少爺的手一前一後走,兩小童殿後,我心裏無憂無喜,只想著趕緊結束這一切。

  一場爭奪「媚蠱」的無聊攘劫,著實讓人厭倦。

  三天後的薄暮時分,站在山門外看亂雲映著夕照如血,百草陪在身邊,還丹門內外一如往常。

  「看出什麼名堂了沒?」百草問。

  「朝為媚少年,夕暮成醜老。」我笑意盈盈問:「百草,你說啊,我要是有幸活到七老八十,再有人喊我『媚蠱』,會不會相當可笑呢?」

  「等你活到那歲數不就知道了?」他嗤而笑:「突然這麼問,怕死?」

  「你應該有萬全的準備,我倒替武林盟的人擔著心呢。」我答。

  「說到武林盟,我真的很替燕行風不值,都三日不歸武林盟,武林盟照常運作,山下偽飾者有增無減,甚至沒人跑來我還丹門探看,他這盟主還真當的有名無實。」

  「草包終歸是草包。」我說:「罷,出發前我就先去看看燕盟主。」

  轉身,穿過前廳過中堂,轉到後院臨山壁處,那裏人工開鑿一間小房,洞口豎上精鐵欄杆,專為關獸關人之處。

  他正閉目打坐,聽到腳步聲時一躍而起,隔欄跟我對望。

  「放我出去!」他沖過來抓著鐵欄。

  我倒退,他看來就像要把我給吃了:「不要。」

  「我對你那麼好,還特地來通風報信,你就這樣騙了我!」他憤憤說。

  「我問你要不要跟我來,你真的巴巴跟來,也不是我強迫的。」

  「你是『媚蠱』,一定在我身上使了邪法,所以我才……」

  「知道我是『媚蠱』還敢靠近,這就是你不對了,武林盟的人都跟你說了我是邪魔,邪魔行邪道之事天經地義,有什麼騙不騙?」我跟他回嘴。

  「你!」他恨恨罵:「你講話的口氣跟我家阿衡一模一樣,真會被氣死!」

  我哈哈大笑,轉身就要走。

  「等等!」他叫住我:「你放了我,我護著你走……我不會讓武林盟人抓走你的。」

  我頓步,不解地回頭:「你想明目張膽跟武林盟為敵?更別說這個邪魔歪道還把你給關起來……」

  「可是你沒殺我,捨不得對不對?」大少爺開始嘻皮笑臉了。

  「我殺人從不自己動手,而是像四年前一樣,以邪術操控人心,這叫借刀殺人。」我冷笑:「這就是『媚蠱』,認清楚了。」

  「我清楚了。」他想想後,答:「其實人都不是你殺的,當年你是為了自保才行的邪法,為了救死,情有可原。」

  「你又知道了?」我不屑地問。

  「我暗中查過,當年死在還丹門裏的武林中人多是遭兵器斲砍,少數死於少林硬氣功的一指金剛法,以及武當派的混元陰陽五行手,真正死在毒藥之下的反而不到五個……」

  「喔,你不是大草包嘛。」很不誠心的稱讚他。

  「看,你真的跟阿衡一樣,都愛說我大草包。放我出去!」他又氣了,兩手緊抓鐵欄大力搖晃。

  「會的,明天早上,百草會來放了你,至於你跟我……」我微笑:「還能不能再見,看緣分了。」

  「什麼?喂喂,你別走,給我回來說清楚點……」他焦急對我的背影喊。

  說的夠清楚了,大少爺,有緣就在一起,無緣各奔東西,我總會在天涯一方好好活下去的。

  或者,偶爾念及你,如此而已。

  月亮剛上山頭,我跟百草對坐山壁前的平臺之上,吟詩對酌好幽雅,旁邊幾個門人側手相陪同賞風月。

  這裏視野開闊,背谷,面對山下空曠平野,不但可將山腰間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連山下村鎮未熄的燈火都隱約可見。

  二更天的時候,人微醺,我身披白袍淩亂舞,百草在旁擊節歎賞,不遠處大片暗影逐漸靠近,我長袖如霓如雲,揮動之間,如水揮灑在夜風裏。

  這裏空間開闊,「媚蠱」異香很容易就被驅散,我的現身不過是分散登徒子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閃動欲火的眼神一對對閃亮在暗影中裏。

  「這次武林盟請了鬼巫子來,專門要破我的奇門遁甲,還有對解毒手法精通的賽扁鵲時逸人,可見對我們還丹門有多忌憚。」百草笑笑:「儘管破吧,人總是被眼中所見給迷惑,絕對不會注意到腳下的野草正嗚咽低泣。」

  我舞累了,倚向他:「這次的來人有很多武藝高強的女俠,女子不會被異香所惑,你可得保護好我。」

  「果然是有備而來,武林盟不似從前般莽撞了……嗯,青葙,可喜歡在夜裏看煙炮?」

  「煙炮?平常人可拿不到那種東西……你總是能帶給我驚喜,哪天我承受不住,不就嚇死了。」

  「睄睄也不吃虧。」他說完就取出個袖筒往上發射火炮,尖銳哨音穿透天際,爆出小朵火焰。

  「……好看是好看……就這樣?」說實話,我還挺失望的。

  「會漸入佳境的。」他拍拍我的肩。

  話剛說完,百步距離外突然有幾十道火焰沖向天空,破空聲如矢射月而去,掩住山樹被風搖晃擠挨時發出的嗤嚓聲;五色的花火在我們上方此起彼落綻放,煙硝味則如雨漫散,彩光覆蓋滿坑滿谷。

  山腰上蟄伏的幾群人們被掀開了暗影的遮蔽,全都驚慌的抬頭,不過,畢竟是久闖江湖的武林人,未被突來的變故給慌了手腳,按兵不動,等頭上煙花凋零。

  「有意思!」我拍手,為了天上煙花、以及地下詭異情勢。

  「更有意思的在後頭。」百草回了一句奇怪的話。

  山腳下、山坳左右、環繞還丹門的拱壁之處,都同時點燃五色炮火往上,伴著殺聲戰鼓震天,從山下到山上,一時間山壁皆為之顛動,鳥獸慌張自睡眠中驚醒竄逃。

  推敲百草的話,必是他弄的玄虛,連我都因此而擔驚,問:「哪兒來的大陣仗?」

  「呵呵,你臉色相當難看,不如再喝一杯吧,青葙,給你壓壓驚。」遞來一杯淡酒。

  我心不在焉的輕啜,眼睛不放過山下的動靜,等煙收炮息,一叢叢篝火燃起,如火蟲兒乍現乍隱,散於各地的火點逐漸凝聚成網,彷似被見不著的精魅之手給一步步收緊。

  戰鼓猛然驚山,殺伐聲漫天遍野,山腰處慌亂了起來,畫整為零的武林盟人看來不知所措,重新聚集起來。

  腳步輕盈的門人快步來告:「門主,武林盟人都被逼入了鬼藏八卦陣,以他們破陣的速度,不到半個時辰就會出來。」

  百草聽了之後,拿出一個大竹籠子出來把玩,我知道裏頭養了數千隻的萬地翅蟲,百草說這翅蟲來自海外,極難飼養,有毒,毒性如何我卻不清楚。

  「你打算殺了他們?」我問。

  「殺了,等過幾年武林盟恢復元氣,卷土又來滅了我還丹門?不,我有更一勞永逸的辦法,讓他們活著,卻必須盡心盡力受我驅策,終身不得有貳心。」

  「就是要以毒來控制他們嘛。你倒是說說,今晚來的武林盟能人甚多,想同時間讓他們中招,可不是一件簡單事兒。」

  「就是想一次聚集驍勇的武林人,才拿了『媚蠱』當餌啊。」他笑,笑得開心得意:「青葙,你知道我在鬼藏八卦陣裏植入了什麼草?」

  我想想,答:「好像是歸薊,師父上丹陽山懸壁處采回來的……那草平時沒什麼味,踩踏上去,枝葉斷裂時釋出的草味卻奇腥無比……怎麼,那草有毒?」

  「沒毒。要有毒,精通解毒的賽扁鵲早就聞出來,有了戒心,他們又怎敢進入鬼藏八卦陣裏?不過嘛,歸薊的確是有些玄機……」他學說書人在緊要關頭停頓。

  我相當捧場的睜大眼睛,鼓勵他說下去。

  他指著籠子:「歸薊的花草在踩踏後,泌出的味道恰與母萬地翅蟲交尾期發出的臭味一樣,我竹籠子裏的翅蟲可都是公的……」

  聽了真是心驚膽戰,感覺歸薊跟我有異曲同工之妙。

  百草大概猜出了我的想法,點點頭說:「此刻武林盟人腳上都濺了草汁,只要一出陣,就會碰上群蟲襲擊……他們再能殺,也無法一次殺盡一千隻蟲。蟲兒遇上攻擊,則會以含毒的口器叮咬敵人……青葙,這毒可怕之處在哪裡你可知道?」

  我搖頭。

  「一旦被咬,嗜心鑽腸,痛苦難當,卻又不致死,除非有我煉製的獨門解藥……」

  他呵呵笑了,揭開竹籠子,霎時間千蟲振翅齊出,朝鬼藏八卦陣飛去,該處武林人正一個一個竄出來。

  「破陣之際,蟲齧之時,生在生兮死在死,一切將唯我命是從……」百草說著說著,笑得有些顛邪了。

  「想以此來控制武林群俠,當心被反噬,因為狗被逼急是會跳牆的。」我不以為然地說:「以毒來掌控人心,即使得到一時的言聽計從,卻是大眾離心,從此成為公敵……」

  瞬間,我好像從他眉間看出淡淡的憂愁。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武林人士不服帝命,總愛在江湖之上興風作浪、聚眾結會冀圖謀叛,從來都為帝朝隱憂……我受主子之命攘禍亂誅無道,自當竭盡心力,成為眾矢之的也無妨。」

  聽他這麼說,我肩膀抖了抖,只覺山風寒意徹骨,高處難立,竟有點兒待不住了。

  山腰之中此刻傳來不定的驚叫,藏鬼八卦陣外,風光豪氣的武林人已經失了方寸,手忙腳亂撲打飛蟲,更多是倒在地上哀嚎。。

  我不同情他們,想的卻是:幸好,大少爺不在那裏頭。

  我早猜到百草會使出激烈的手段來度過今晚,所以才將大少爺給關起來,一來避免這場面,二來等他將來回到武林盟,說是中了媚蠱奸計被擄,也不致受到太多責難。

  「回去吧。」百草這時說。

  轉身離開往山門去時,兩隊軍士正從左右兩平坡快步切過去圍堵,就在這時,軍隊前頭起了騷動,最前排的士兵參差倒下,一時間井然的隊伍失序了。

  「怎麼回事?」百草皺著眉頭問門人。

  年輕門人往前去探,不久後回來報告:「武林盟有人攜帶緊背花裝弩及袖箭,正在做困獸之鬥。」

  忍不住凜然,武林盟這次果然針對還丹門做了很多準備,像緊背花裝弩就是將弩縛在背上,稍一低頭用手扣動,就能發射弩箭;至於袖箭則能藏於袖內,取准易力道猛,以此等暗器的確可以遠距離攻擊使毒的人,以保自身安全。

  百草臉色大變,攬著我要走,突然間有兩個人自鬼藏八卦陣前飛撲直來,遇上的士兵皆被震飛開去,道服飄飄,沒幾下就來到我們面前,掌拳淩厲進逼,居然是少林寺方丈與武當掌門人。

  「蟲怎麼沒咬他們?」亂中我還不忘質疑百草。

  「……他們掌風雄厚,蟲近不了身,失算了!」百草懊惱。

  這時前頭道士搶先大喝:「『媚蠱』在何處?驅使毒蟲害我武林盟人,如此妖孽天地不容,我修道之人一定要替天行道,鏟奸除惡!」

  我真覺得冤枉,放蟲的明明是百草,怎麼帳都算我頭上?此刻卻沒餘裕來辯解,只能倉皇亂逃。

  和尚窮追不捨,也說:「道兄多說無益,我等此回出關就是為了斷妖除孽,除了『媚蠱』之外,還丹門主助紂為虐,與帝朝掛勾,想滅我武林同道,同樣死不足惜!」

  身旁門人等以身護我兩人,避開和尚捷驍無儔的掌勁,百草則將我往旁用力推,手揚處,紅黃煙霧立刻在四周散開,和尚道士早有準備,虎勁一發,掌腳掄動帶起氣旋,不讓煙霧近身。

  就這麼一耽擱,百草跟我已經離開數十步之遙,他趁機勸:「當朝帝王早在月前就賜紫蘿山居予還丹門,我百草則為國師,為帝王煉製養身丹藥,今夜流寇盜賊前來搶奪仙藥,豐咸親王因此派兵戡剿,同是方外道友,不如彼此放一條生路?」

  和尚道士不裏會,又朝我追來。

  見他們殺氣淩厲,邊跑我邊慌張叫:「出家人慈悲為懷,為何苦苦相逼我一孱弱之人?」

  「妖孽誤人,若不當場誅之,惑患無窮!」和尚身分的人說話一點兒也不慈悲。

  百草也不勸了,對我喊:「他們想殺人滅口!身為修道之人,卻在四年前被美色妖蠱而殘殺同道,傳出江湖定會貽羞師門,哼,出家人也不過如此!」

  我懂了,頭也不回往前跑,可怎麼跑也跑不過練武之人,身後掌風又至,天,此命休矣!

  橫向的掌勁突如其來擊向肩頭,我嚷叫一聲摔跌了個狗吃屎,手上擦傷,可是……沒死。

  難道和尚跟道士嘴巴上叫得狠,其實是佛心來著?

  「燕盟主,你這是……」和尚不悅地指責了。

  我訝異轉頭看,居然是大少爺!明明被我關在了鐵檻之中,怎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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