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領土之戰 第一章 歌聲

　希爾達看著被損壞的宮本扎哈王國的王宮，久久的無語。

　傳承幾百年歷史的宮本扎哈王國，擁有悠久的騎士歷史的騎士王國在今天徹底的破滅。大王子殿下還沒醒，躺在地上，睡夢中眉頭卻是緊皺著的。雅雪公主躲在角落裡，眼神空洞的望著戰鬥後的殘骸，無聲的流著淚。

　漸漸的，她開始啜泣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最後放聲大哭。

　她不懂，為什麼好好的王國，好好的家園就這樣被毀了。也不明白為什麼父王會追求那些虛無的東西，甚至與虎為謀，和那些可惡的愛爾人勾結。更不明白無辜的西蒙現在卻變成了死靈……她一直都很喜歡的西蒙啊。

　西蒙走到雅雪的身邊，用冰涼的手指擦著雅雪公主的眼淚。

　雅雪公主抬起頭，看到了西蒙那雙妖異的紅眸和冷冰冰的臉，愣了一下。

　腦海中那個金發綠眸的少年慢慢的和這位死靈騎士重合，她痛苦的大叫一聲，撲到西蒙的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雅雪公主一直說著這句話，雙手死死的抓住西蒙的衣服，眼淚不斷的掉落下來，一串一串的。

　西蒙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但卻抬起手回擁住了雅雪。

　雅雪感到他有力的手臂環住自己的身體，安心了。靠在西蒙的胸膛上，雅雪公主感到有點心酸。

　明明是這麼冰冷的懷抱，卻讓人感到格外的安心……雅雪明白，這應該是最後一次靠在西蒙的懷裡了。她把耳朵貼在西蒙的胸膛上，卻感受不到心臟的跳躍時，雅雪就已經明白自己已經離西蒙的世界越來越遠，曾經那些歡樂的日子真的已經回不來了。

　希爾達和貝利維因看著這安靜的一幕，對視了一眼。

　雖然變成了死靈。但是西蒙還是西蒙，他從來就沒有變過，一直是這樣溫柔。

　迴避吧，把這最後的訣別留給他們兩個。希爾達走到昏睡的大王子面前，把大王子扛在了自己的肩上，走出了這裡。蘭斯洛特和貝利維因緊跟著希爾達。

　希爾達看著幾乎變為死城的宮本扎哈王都。所有的建築都完好無損，但是卻都被染上了血跡。大街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人的屍首，那些儈子手們麻木的站在大街的中央，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在那血腥的儀式結束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從被洗腦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直面自己犯下的罪行。染滿血跡的長刀，滿街的屍體彷彿在無聲的控訴著他們的暴行。

　有的人直接崩潰了，大喊一聲跑到了不知所蹤的地方。有的人卻只是愣著，大腦一片空白。

　相對死去的人們，這些王城士兵正在遭受著更大的壓力和痛苦。有些人提起長劍，對準自己的脖子，卻雙手顫抖。遲遲不敢下決定。

　希爾達暗嘆一聲，把大王子平放在地面上。

　一聲嚶嚀，大王子殿下醒來了，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湛藍的天空和一雙淡漠的眼睛。

　希爾達輕聲說：“你醒來了，殿下，睡得好嗎？”

　當然。希爾達也知道這是一句廢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怎麼能睡的好呢？她只是想把氣氛搞的輕鬆一點。穩定一下對方的情緒。

　大王子的目光有一瞬間呆滯，然後逐漸變的瘋狂起來。他環顧四周，發現只有希爾達等三個人，微微的放鬆下來。

　“我的父王已經沒了……是吧？”他明知道答案，卻依然這樣問著。顯然還帶著某種希望。

　希爾達點了點頭。

　“西蒙呢？那些愛爾人呢？”

　“西蒙在……”希爾達用餘光看了看大殿，然後繼續說：“……大殿中。愛爾人已經被我們解決掉了。”

　大王子輕聲“哦”了一下。再無下文。

　“一切都是愛爾人的錯。”希爾達說。

　“我知道。”大王子神情頹敗：“但是我就是無法忘記西蒙殺死我父王的時刻，那就像一個毒咒，不停的在腦海中回放……雖然知道是父王的錯，西蒙也完全有理由殺掉父王，但我就是不能……”

　“那就不要忘記了，你能這樣說，就已經原諒了……”

　希爾達的話還沒說完，大王子卻粗暴的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會原諒他的，作為一個國家的王子，我也許會原諒他理解他。但是作為一個兒子，他可是我的殺父仇人啊，這怎麼能原諒呢？”

　希爾達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逐漸崩潰的大王子。他夾在兩種身份之間不能自拔，矛盾著，痛苦著。

　“這個國家已經完蛋了吧。”他抬起頭，眼中佈滿了血絲。

　“如果你願意，教廷會支持你重建國家。”一直不怎麼開口的蘭斯洛特突然說出這句話來。

　“謝謝閣下的好意，但宮本扎哈還是交給你們吧，神聖帝國更有資格和能力統治好這個國家，而我這個罪人之子已經無力再去做些什麼了……”

　希爾達聽到這句話，感到有點氣憤。這個大王子還根本沒有努力過，就說出這種喪氣的話來。明明重建家園的機會就放在眼前，卻這樣簡單的放棄掉了。他就是一個懦夫，不願意負起責任只會逃避現實的懦夫。

　“哥哥，你不要這個國家，我要！”雅雪公主怒視著大王子，大聲說出這句話。

　“妹妹？”

　“閣下，我希望教廷能幫助我重現宮本扎哈王國的榮光。我願意代表整個國家向神聖帝國臣服，我們也會幫助你們建立最強大的騎士團，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只希望宮本扎哈王國獨立下去。”

　蘭斯洛特看著一臉堅決的雅雪，點了點頭：“我會向教皇大人奏明這件事，教皇大人也不想看到騎士之國就這樣消失掉了。”

　雅雪公主露出一絲喜色，大王子看著自己的妹子，自嘲一笑。

　希爾達在心中暗讚著這位公主，她剛剛的舉動已經深深的獲得了所有人的敬意。

　這時，遠遠的飄來一陣音樂聲。

　那曲子的聲音很小，飄飄忽忽的。希爾達只有仔細的聽，才能聽得見。

　雖然聽不太清，但是希爾達卻從那曲子中感到一陣寧靜。

　歌聲越來越大，已經引起了城中所有人的注意。

　那些王城的士兵聽到這首歌，紛紛放下了武器，抬起頭看著天空，彷彿得到了某種救贖，臉上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大王子緊緊皺著的眉頭也舒緩多了，臉上的頹敗頓時去了半分。

　雅雪公主傾耳聽著，閉上了眼睛。

　貝利維因緩緩的舒了一口氣，淡淡的笑著。

　蘭斯洛特沒有什麼反應，眼睛一片清明。

　希爾達感到歌聲就響在耳邊一樣，但是卻不覺得刺耳，只感到身心舒暢。這歌聲好像是流瀉的山泉，洗滌著人們的心靈。希爾達感到疲憊感一下子就沒有了，世界變得美好起來。

　這歌聲有魔力，會讓人莫名的安心下來，更會在心靈中注入新的活力。

　“……對天生的尤物我們要求蕃盛，以便美的玫瑰永遠不會枯死，但開透的花朵既要及時凋零，就應把記憶交給嬌嫩的後嗣……”

　希爾達很想知道唱出這樣能淨化心靈的歌曲的人是誰。她突然跑動起來，順著街道，跑向聲音的來源之處。

　亞卡豎起了耳朵，聽著每一詞每一句。“希爾達，前面左轉……”

　“……把自己當燃料喂養眼中的火焰，和自己作對，待自己未免太狠……”

　歌聲還在繼續，希爾達心中充滿了欣喜，她會找到那個唱歌的人的。

　“快找到了，希爾達。”亞卡坐在希爾達的肩上，搖著尾巴。

　希爾達穿過一條條的街道，跑過一個個小巷子，抄了不少的近路，終於來到了聲音的源頭之地。

　那是一座小鐘樓，紅色的三角形尖頂，青灰色的牆壁，帶著一點點巴洛克式風格的窗戶和門，表盤上的指針還在繼續的走著。這是一座很小巧精緻的鐘樓，希爾達之前路過一次，所以對這個鐘樓的印象很深。

　鐘樓紅色的尖頂上，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希爾達眯起眼睛，這是……

　歌聲戛然而止。

　鐘樓上的小小身影已經注意到了下面的希爾達，於是縱身一躍，從高高的塔樓上跳下來，輕巧的落在地面上，小型斗篷由於上升的氣流微微飛起，給那個小小的身影帶來無盡的飄逸和靈動。

　銀白色的長發，湛藍色的眼睛，白暫精巧的臉蛋展現在希爾達的面前。

　“是你！？”希爾達驚呼。這個可愛的女孩不就是上次在酒館裡碰到的那個非常能喝酒的孩子嗎？

　“我們又見面嘍。”她露出一個笑容，無比的爽朗。“怎麼樣，再次見到我有沒有感到很驚訝，路過這裡，發現這城市死氣沉沉的，怨氣極重，就順便淨化了。感覺怎麼樣？”

　“令人感動。”希爾達說出這句話。“小妹妹，這首歌聽起來非常的舒服，彷彿整座城都被歌聲洗滌了。”

　誰知，那女孩聽到這句話，臉色就變了。

　希爾達詫異，她說錯什麼了嗎？

　“誰告訴你我是女孩的。”她（或者應該換成他了）的聲音冷了下來。

　（歌詞出自莎士比亞十四行詩）